卫琼琚赶紧圆场:“许是二妹才从乡下回来,不懂府里规矩,不知道丫鬟不能穿主子的衣服的。祖母千万不要生气,仔细身子。”
老夫人打量了卫琬两眼,若不是能治她的眩晕病,这乡下丫头她本也是瞧不上眼的……现在她又坏了规矩,于是训斥道:“琬丫头不懂可以问问府里的人,免得让人看了笑话。”
说着往漪兰身上一扫,十分严厉,“二小姐不懂,你这丫鬟难道也不懂吗?徐氏是怎么挑的人,不仅不挑一个知礼数的教教二小姐规矩,反倒乱上添乱!”
老夫人正要命人把漪兰拖下去杖责,卫琬这才不慌不忙地走到漪兰身边跪下,磕头道:“祖母,漪兰的衣装,是昨日大姐姐亲自送过来的。”
“大姐姐说这些衣裳虽是她穿过,好歹也有七成新,丢了可惜。我今日才得知,主子的衣裳是不能随便给下人穿的,那大姐姐送的衣裳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是送给漪兰的,而是送给我的?”
卫琼琚面色有些涨红。
这是要她当着大家的面承认刻意送了旧衣。她在府里一向是个知书达理、温婉有度的大小姐,这样一来,不就成了心胸狭隘、小肚鸡肠之人了?
最终卫琼琚只能道:“回祖母,以前漪兰便是在孙女和母亲那里当差的,孙女与她情同姐妹,所以才……”
卫琬回头喜怒不惊地看她道:“那大姐姐是明知故犯啊。”
一直旁观的卫琼玖却适时开口说道:“漪兰与大姐姐情同姐妹,可二姐与大姐姐才是真姐妹,如今漪兰有了大姐姐赐的衣裳穿,二姐姐却还是那身布衣呢。”
卫琼琚面色有些僵硬:“二妹回来得匆忙,赶制新衣也需要时间。”
卫琼玖便对卫琬甜甜笑道:“二姐比我身量大不了多少,之前祖母赏的两身新衣还没穿过,回头送二姐那里去。”
老夫人怎会看不懂其中的缘故。她知道卫琼琚故意送了旧衣给卫琬,也知道卫琬是在借题发挥。
卫琼琚一向是让老夫人最放心的孙女,没想到也染上了徐氏的小家子做派,难免让她心中不快。而卫琬的借题发挥,同样让老夫人心生反感。
因而坏心情一来,容易上脑,老夫人便又开始揉额头。
卫琬问:“祖母又不舒服了吗,要不要我替祖母揉揉?”
这请安请得十分糟心,老夫人片刻也不想多留她,便语气不善地挥手道:“回去,都回去。”
卫琼琚看向卫琬,眼角微微闪过一抹得色。今日她让自己在祖母面前难堪,可她也惹了祖母的厌烦。这些年她一直养在老夫人身边,岂是卫琬这个乡下弃女一朝一夕所能替代得了的?
正起身要走,卫琬忽而道:“我原想今日为祖母针灸一次,看来只有下次了。”
老夫人巴不得自己的眩晕病能早日痊愈,结果还是把卫琬留了下来。
卫琼琚怎能放心留卫琬一个人在这里,便道:“那琼琚也留下来陪祖母说说话吧。”
银针送来后,卫琬开始给老夫人的肩颈及脑部施针。那银针到了卫琬的手上,她往燃着的火光里扫过,而后精准而利落地扎入了穴位中,动作如行云流水。
以往大夫要半炷香的功夫才能把银针全部扎入,而卫琬只用了短短片刻。
旁边看着的嬷嬷和卫琼琚则瞠目结舌。
老夫人也没想到,这丫头居然这么厉害。一时态度又有所转变,慈声道:“辛苦琬丫头了。王嬷嬷,去给琬丫头拿点茶点来。”
卫琼琚看着卫琬与老夫人说着话,一张美丽的脸上阴晴不定。
她不能让卫琬和老夫人亲近,若是老夫人也对卫琬生了怜爱之心,往后做了卫琬的靠山怎么办?
看着老夫人肩颈和脑部插着的银针,心想若是这次卫琬搞砸了,老夫人估计再也对她亲近怜爱不起来了吧。
这样的心思一上来,卫琼琚便转身去桌边倒了一杯茶,朝老夫人送来,并道:“说了这么些,祖母也口渴了吧,祖母喝杯茶吧。”
老夫人大抵万万想不到,卫琼琚嘴上说着关心的话,眼睛却紧盯着她后面的银针,就在将要靠近时,突然假意脚下被绊了一下,紧接着身体就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