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漪兰回来时，看见满屋子惨不忍睹的样子，着实吓了一跳。
她对上卫琬的眼神，卫琬还一个字都没说呢，漪兰就惊慌地摇头：“二小姐，不是奴婢干的！”
卫琬扯了扯嘴角，道：“我又没说是你。”
房里还来不及清理，卫琼琚就带着两个婢女过来了。
彼时她一登门，看了着满屋子狼藉，柔柔笑道：“二妹这是在作画吗？”
卫琬不紧不慢道：“不知是哪个狗娘养的趁我不在的时候往我房里恶作剧，让大姐姐笑话了。”
此话一出，卫琼琚的脸色就变了，笑意也维持不下去，道：“你说谁是狗娘养的？”
卫琬环视了黑花花的屋子一眼，道：“当然是恶作剧的人，难道大姐姐知道是谁吗？”
卫琼琚神情几经变换，最终面色不善地僵硬道：“我怎么知道是谁！”
卫琬眯了眯眼，道：“大姐姐过来有事吗？”
说到正事，卫琼琚表情这才缓了缓，眉间笑意盈盈，“我从祖母那一回去就搜罗了一番，找到了这些。正好我前两年的时候，身量与二妹差不多，这些衣裙虽是前两年穿过的，但也是七成新，二妹不要嫌弃。”
卫琬盯着丫鬟手上的那两叠衣裳，眸底微暗。
以前只要是她的好东西，卫琼琚都会想尽办法占为己有。
而今虽是往外送了，倒拿来两身旧衣裳。
不过……正和她意！
“大姐姐真有心。”卫琬笑的平和，转身吩咐，“漪兰，还不快收下。”
漪兰心底不屑的嘁了一声，也就在她面前耀武扬威，还不是被夫人和大小姐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这旧衣服穿出去，府里的下人谁还看得起她！
当然，漪兰也只敢暗自腹诽，面上哪敢显露半分。
卫琼琚十分满意，道：“明天向祖母请安的时候希望能看到二妹穿得像样一点。”
说罢带着自己的丫鬟便又趾高气昂地离开了。
卫琬一向起得早，漪兰又去拿早饭的时候，她特意吩咐道：“顺便拿点蔗糖回来，不然我怕那馊粥不好下口。”
漪兰一听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二小姐……那馊粥真的不是奴婢刻意准备的，是夫人……奴婢昨天拉了一天，今天实在吃不下了……”
卫琬这才抬眼看她一眼，“如果你非要吃，可以拿两碗。”
漪兰脑子灵光，一下子反应过来，连忙就去后厨端来了馊粥和蔗糖。
卫琬慢条斯理地把蔗糖放进馊粥里，搅拌均匀。
一切准备就绪。
漪兰在旁边干瞪眼看着，就等着她吃一口呢。
不料卫琬抬起头来看她，道：“去挑一身昨个大小姐送来的裙子来，你换上。”
漪兰欲哭无泪，“二小姐，奴婢是下人，不能穿主子的衣服的……”
卫琬悠悠道：“大姐姐把衣服送我了，便是由我自由支配。我说你穿得，你便穿得，谁叫你我主仆情深呢。”
啐！去你吗的主仆情深！
漪兰晓得，她分明是要把自己推出去当众矢之的！
漪兰凄凄楚楚地哭道：“二小姐一定要这样为难奴婢吗……奴婢会被打死的啊……”
卫琬讥诮地挑了挑嘴角，道：“为了一件衣服，夫人便要将她精心派来的人打死？那还不至于。”
漪兰脸色白了白。
卫琬顿下搅弄调羹的手，侧目看向漪兰，窗外的晨光打照在她的侧脸上，一半在明一半在暗，有种压抑的紧迫感。
她道：“但我若要弄死你，绝对是极其简单的，你信不信？”
漪兰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卫琬继续手里调羹搅拌的动作，“所以你要不要重新选一下，看看站哪边活着的几率更大一些。”
漪兰后背上已经密密麻麻出了一层冷汗。半晌，她抱着裙子，僵硬地转身，喃喃道：“奴婢这就去换上……”
直到出门请安，也不见卫琬动过那碗馊粥，既然不吃，为什么又要让她去厨房里拿来？
这清晨里满园清新。
一路上漪兰都十分不自在，因她身上穿的是卫琼琚穿过的衣服，现在她满脑子里想的都是，一会儿到了老夫人那里，她会是个什么死法。
花园里，她停下了脚步。
“二小姐，奴婢保证以后会听二小姐的话，求二小姐放过奴婢！”漪兰说着就要往卫琬面前跪下来。
卫琬托住她的手臂，看似随意，可那手上的力道大得很。
漪兰心惊，她原想在花园里跪地不起，就算耽误了请安，引来了其他下人的围观，也能证明她无辜，全是卫琬逼迫她这样做的。可是现在她根本跪不下去！
卫琬轻声道：“让人看见了还以为是大小姐在向我下跪，你这样让我很难做。你若安分守己地待在我身边，今日我可保你无虞；但你若擅作主张，那我可就不担保了。”
漪兰对上她温和的视线，心中端地一颤。
说着卫琬眼梢微抬，看向漪兰的侧身后，嘴角一挑就笑了，又道：“你看，说来就来。”
话音儿将将一落，漪兰背后就响起了脆生生的呼喊：“姐姐！”
漪兰身子一僵，那头卫子规就已经快步跑上前来，“孽女，谁让你用脏手碰我姐！”
“你姐？”卫琬眯着眼，似笑非笑：“对一个丫鬟叫姐，还真是亲热！”
“你胡说什么？”卫子规怒目而视。
卫琬看了一眼脸色发白的漪兰：“也不仔细看看，这是你姐么？”
卫子规终于肯仰头仔细地看上一眼，发现站着的分明是个穿着他姐衣服的丫鬟，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过去便要往卫琬的腿上踹，“孽女，敢指使丫鬟冒充我姐姐，我打死你！”
卫琬侧身躲过，卫子规一脚踹空，差点趔趄。
“左一个孽女，右一个孽女。卫子规，对二姐是不是该礼貌些？”卫琬笑道。
她的笑，落在卫子规眼里，就是嘲讽。
只见他小脸胀红，嫌恶道：“呸！你算狗屁二姐！我爹说你是孽女，我娘说你只不过是个乡下来的烂货！”
卫琬脸色越发平和：“是么，那你爹娘还说了什么？”
卫子规正在气头上，根本见不得卫琬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便恶狠狠道：“我娘还说，你的死娘就是个骚货，死了也不忘给家里弄得乌烟瘴气，还留下你这个孽种！骚货生下个烂货，以后长大了也是个又骚又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