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在羞辱他吗?
沈清城冷笑一声,那还是不能如他所愿了。
在沈清城到了之后不久,沈清北就过来了,带着让人不舒服的笑,“这里怎么样?”
“有劳皇兄了,住的很习惯。”沈清城恢复到了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温声回话,与刚刚和沈清北争执时的样子完全不同。
见他这么满意,完全没有预想中气急败坏或者被羞辱的气愤,暗自讶异,看来跟着秦施颦学了不少东西。
“那清城就好好休息。”沈清北一点头,带着随从离开。
等到沈清北离开之后,沈清城才看了屋里某个角落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句,“出来吧,没人了。”
初月从里头不情不愿地走出来,沈清城怎么知道她在里面,难道他武功这么好?以前怎么没有发现。
想归想,却是不敢在他面前表现半分,只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是施颦派你来的吗?”
对于沈清城直呼秦施颦这一点初月很是不满,不过在秦施颦的冷眼下最终还是接受了。
“不是。”虽然也算,主子说过要是沈清城今天没有回去的话就过来报个平安。
她的口是心非沈清城一眼就看得出来,也就没有计较这些细节,只是兀自点点头,“施颦让你说什么?”
“府里一切都好,莫要挂念。”初月像是背信一般一字一句地说,沈清城点点头,果然还是秦施颦了解自己,知道自己担心什么。
“嗯,辛苦你了,回去转告她,要注意身体。”
一旦说起秦施颦,沈清城的脸上就会堆起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和深情,初月自然也没有闲到去看他的表情,匆匆应了一声就离开了。
沈清城站在窗子那里很久,窗外一片静谧,皇宫里的森严处处可见,巡逻的侍卫偶尔整齐地走过。
他一向都不愿意待在这里,冷漠、无情,所谓的父亲母亲不过是一具具权力的傀儡,耗尽生命之后就被无情抛弃,他宁愿就像那些民间小说里写的那样,找一个和自己相爱的人,双双隐于集市之中,管他是谁的江山,管他被哪个小国犯了边境。
他只要和她挚爱的那个人平淡相守一世。
在很早的时候他就和秦施颦说过这样的向往,那时候秦施颦还掌着天下,还没有有意扶植他,当她问起他的理想时,他也就是顺理成章地那么说出了自己的理想。
那时候秦施颦只是用一种很深沉的眼光看着他,又像是透过他看向了很远的地方,也许是江山,也许是田园,久久才说了一句,“注定虚妄。”
他还不懂,为何虚妄?江山由秦施颦打理,必然是各司其职的,而等他稍大些,正式疯了王得了领土,就可以远离宫闱,远离朝政。
现在他才明白,当时的秦施颦,那样的眼神里,除了虚妄,还有对他天真理想的无奈。
他生在帝王家,就注定无法远离纷争扰乱。
“施颦……”曾经他以为这是个难题,江山和亲人,实在难以抉择。当他发现在沈清北那里只是一个毫无悬念的选择之后,他的想法不知不觉就开始变了。
最初他希望自己带着秦施颦远走高飞,做自己想做的凡人,在看过那么多的纷扰之后,他忽然想,夺回王位,纳秦施颦为后,与她一同看这江山变换也是不错的选择。
退缩只会让沈清北得寸进尺。
这是他渐渐学到的道理,唯一能彻底灭了沈清北念头的选择,亦或是结局,就是登上皇位,断了他的念想。
不禁想到历史上那些弑兄弑父只为皇位的人,难道自己终将沦为那种人吗?
只希望真的到了那时候,身边还有秦施颦守着自己。
他就那么站在窗前,思索了一个下午,这让专门派了人盯着他的沈清北很是不满,他原以为沈清城会趁机谋划如何推翻他,没想到他竟然只是发呆?
“他府上的人都监视好了吗?”沈清北还是想到了正经事,询问了一句,身边侍卫总管利落点头,他做事他还是放心的,只是可惜了南溪,那么好的一个军师,在那次之后就莫名消失了,遍寻不见。
一定要趁这个机会把他们一网打尽,谁都不能阻碍他争夺皇位。
眼里燃起一阵决绝。
他处心积虑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皇位,挡路的人只有一个下场——死。
转眼在皇宫里已经过了三日有余,短短三日,竟然像三年般漫长,早朝上沈清城越来越得心应手,这让沈清北措手不及,原以为他不擅长说话只有被自己羞辱的份,而对于大臣更愿意征求他的意见这个事实却无法反驳。
而下了早朝后,他都只是站在窗边望着远山思索,无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沈清北也不会蠢到去问,只是偶尔回去假意关怀一下,顺便小心打探,然而打探的结果却毫无所获。
沈清城只是想秦施颦了。
第一天尚且熬得住,但是随后几天,思念就像是空气一般无处不在,侵袭着他的大脑,早朝是唯一他抛下那些思念的片刻,就连那片刻都是因为他谨记着秦施颦的叮嘱,要好好上朝,趁机笼络大臣。
一旦下了早朝,回到自己寝殿里,那思念就如潮水般涌来,他根本无力招架。
秦施颦的一颦一笑,一个回眸,一声怒骂,都生动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梦境里,往往午夜梦发现怀里空空,那些美好的瞬间只是一场梦之后,那其中的失望辛酸也只有他自己能够体味。
他想他真的无法摆脱秦施颦了。
秦施颦就像是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