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班师回朝已是半个月后的事,早在他们行至城门外时便有人通报了沈清北,沈清北暗自握拳,他本意是让他就此死在边关,没想到他非但活着回来,还带着世人称赞的荣耀。
“啪——”他猛地一拍桌子,怒气扬在灰尘里,紧紧握着茶杯,直至茶杯在手里化为粉末,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下人通报的声音,说是有要是禀报。
沈清北眼睛一亮,他在军队里安插了几个眼线,看来是有什么把柄。
急忙召人进来,眼里透着狡黠的光。
因着秦施颦现在还是戴罪之身,并无府邸居住,便留在了沈清城的府上,这也并不是什么大事,沈清城以前多次留宿秦施颦寝宫内,也无人嚼半句舌根。
简单地收拾了一番,听闻沈清北要来,沈清城试图说服秦施颦去房间里歇着,秦施颦却摇头示意无事,她正要当面会会沈清北,看看他的计谋失败了是如何地咬牙切齿。
那梁飞根本不是什么细作,不过是沈清北派在他身边,随时给沈清城致命一击的人。
沈清城刚换好衣服,门外就传来通报,他眉眼沉浸下来,领着秦施颦走到门口迎接。
“见过皇兄。”
“见过宿王爷。”
两人拱手屈身行礼,沈清北的眼打量着沈清城,他还不知道自己弟弟有这个本事,第一次上战场就能剿灭敌匪。
而沈清城确是和之前不同了。
他的目光如炬,皮肤不再是皇室养出来的娇贵,反而是经过风沙磨砺的质感,整个人站在那里,分明没有变,却就如被重新塑造了一般。
“清城,你一路辛苦了。”沈清北收起打量的眼神,一边往里走,一边拍拍他的肩,那关心也不知有几分真心。
“有劳皇兄挂心。”二人你来我去,寒暄了半刻钟,秦施颦静默地垂手站在一边,没有出声,沈清北不知有意无意,故意忽视了她的存在。
“那明日早朝上见。”沈清北满意地笑笑,起身告辞。
他不过是想来羞辱秦施颦一番,沈清城深知他意,藏在袖子下的手克制地微微发抖,在沈清北说完那句话之后,噏着森寒的笑意,锐利的眼神将沈清北困在自己的领域里,一字一句回道,“那明日早朝见。”
沈清北身子一僵,不过是一场战役而已,竟然能让沈清城改变这么多,如果说先前还只是猜测,现在便是肯定。沈清城看来是一定要和自己争皇位的了。
“告辞。”他挥袖而去,沈清城立在原地,远远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里逐渐阴寒下来,这个哥哥,当真是他从前看走眼了。
回身走了两步站在秦施颦身边,秦施颦不得不抬头看他,心下诧异他何时竟已如此高大。
“明日早朝,我会护住你的。”他一字一句,恳切地说,阴寒早就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让人安下心来的平静。
而秦施颦却没有多少担心,入驻兵部已然是铁板上钉钉的事,“一个早朝,他能翻出什么浪来?”
就算他翻出浪,她也有办法解决。
现在的沈清城并不适宜出风头。
“以防万一。”沈清城担心的反而比秦施颦多,垂下眼盯着秦施颦,秦施颦和他对视一瞬马上就转开,在边境之时,她说要和他好好谈谈,却被他的视线逼得不得不临时更改主意。
而他们还是没有正式地谈一次。
“清城,”她往后退了半步,拉开和沈清城的距离,不管他现在在想什么,或者在打算什么,他们之间都不能有半分的关系,“你要记住,我是你的小额娘。”
这划开界限的话让沈清城眸子一暗,忽而扬起一个狂放的笑,乍闪而过,“你不是我的小额娘了。”
“该睡了。”面对危机,面对全力,她都有能力解决得完美,而面对感情这种未知的情绪,她不需要,沈清城也不需要。
秦施颦扔下三个字就往自己房间走去,没有沈清城任何再开口的机会。
被留下的沈清城目光深沉地凝视着她离开的方向,失落涌上来。
次日早朝,在大臣的议论纷纷中,沈清城带着秦施颦从容地出现在大殿里,看到许久不见的人,大臣们一致地沉默下来。
任谁都没有想到这个从未出阵的皇子,竟然能一举获得全胜,速战速决,此次出兵时间大概是有史以来最短的了。
看向沈清城的眼光里不由得带了钦佩,就连鲜少赞扬人的刘炳也露出了些微的赞赏。
这个皇子,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没用。
而沈清城却有些不适应,众多目光投掷在自己身上,与其说是钦佩,更多的是在评估他的价值,这种感觉并没有多好。
“此次平定边关,有劳清城,一路舟车劳顿,却并未半分叫屈,为兄甚是欣慰。”沈清北一开口,大臣们也收起打量的眼光,附议着沈清北的话,“所以本王决定赏黄金万两,外加西域稀品数件。”
此言一出,大臣们无不面面相觑,沈清北这是哪一出?沈清城的功劳明明值得更高的奖赏,再者,他一个王爷会缺这些吗?
“臣以为,安王爷的功劳当得起兵部侍郎。”惊疑中,刘炳大步站出来,不屈不挠地进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