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记忆里，白芷曦这个人小时候总是表现出一副柔柔弱弱的怯样，让人看到就忍不住想要去欺负她。
所以他每次同爷爷去白家做客的时候，惯爱拿奇怪恐怖的东西去吓唬她。
因为每次看见她流泪，他的彤儿总会笑得很开心，而他喜欢看见彤儿脸上的笑。
但后来白果出生后，他发现白芷曦这个人慢慢变了。
在面对他拿来的吓人东西时，尽管怕得要死，但那个小女孩却不再哭了，而是立身挡在自己的弟弟面前，扬声呵斥让他走开。
因为白果患有先天的自闭症，所以她这个姐姐就充当了保护者的角色。
白芷曦这个女人一惯喜欢在别人面前逞强。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华晨，我的位置稍后发给你，马上开车来接我。”
看着信息发送成功的显示，南晨川将手机扔到了副驾驶座上，将头慢慢靠向椅背，闭上了眼睛。
有些事情回忆起来真让人容易沉沦。
白芷曦赶到学校接到白果后正值下课的时候，尽管是冬天，操场上仍然有很多学生在跑跳。
“妈，我已经接到果果了，有什么事情我们回来商量，你先打电话把我那个好姑姑请到家里来。”
她挂断电话后发现原本站在身边的人不见了，她连忙拉过了一个就近的孩子着急询问，最后终于在学校的花台处看到了自己的弟弟。
白芷曦走过去后慢慢在他的身边蹲下，尽管已经是十五岁的年纪，但是她这个弟弟的眼中却仍是纯真得如同一个婴儿。
“果果，你看这是什么？”
看着凑到眼前的一颗苹果，这个少年上一刻还木楞的一张脸上瞬间染上了笑意，“果果！”
白芷曦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脑袋，“你跟姐姐回去这颗苹果就是你的了。”
她的弟弟只有在看到苹果时才会同外界产生交流。
他们姐弟两人走到学校的大门处时，白芷曦弯腰在保安的登记簿上签好了离开的时间，忽然就听见临街的路上传来了一声喇叭声。
她起身转头，在看见那辆熟悉的路虎后，她微微挑眉，南城公馆的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车里的人发现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于是打开驾驶座的车门走了下来，在冲她点头致意后，笑着为她打开了车后座的门。
白芷曦认出这个人是南晨川的助理，好像叫华晨，“我叫车了，所以不需要。”
她说完就准备拉着自己的弟弟走到路口等车，忽然就听见从车里传出一声略微低沉的声音，“进来。”
南晨川为什么会在这里？
见外面的人仍然站在原地，南晨川紧皱了眉头，“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华晨用余光左右轻扫了一眼，看着眼前这二位剑拔弩张丝毫没有妥协意思的两个人，他将嘴角的笑扯得更大了几分，然后弯着腰朝站立的白芷曦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太太，先生有关于你弟弟的事情要同你商量，所以还请你先上车。”
这样的理由让白芷曦半信半疑，南晨川为什么会知道白果的事？
电话！
她转头看向边上低头望着苹果傻笑的少年，深深叹了一口气，“我可以上车，但必须送我和我弟弟回白家。”
听出她话里的妥协，华晨笑着道好，因为先生吩咐的目的地也是白家，“请二位上车。”
白芷曦正要拉着自己的弟弟坐到后座，只见那个呆愣的少年径直朝副驾驶坐走去。
静候在一边的华晨看出了他的意图，笑着打开了车门，“请。”
白果欣喜地钻进了车里，然后偏头冲自家姐姐笑了笑，低头站立的华晨顺势给他系好了安全带。
当这个助理关上车门时，转头就发现身后站着的人冲他点头致谢，他连忙更加殷勤地为她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白芷曦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弯腰进到车内，尽量让自己无视掉那个紧握着酒杯的男人。
“慢死了，赶紧开车！”
听见这声带着暗骂的责怪，这个小助理连忙关上了车门，然后小跑到驾驶坐上，还颇为识趣地将前后的隔音板关了个严实。
车内弥漫着威士忌的味道，混杂着这个男人身上的香水味，让白芷曦的心神有些难以集中。
于是她偏转过头去看窗外掠过的街景，以此来减轻身边那个男人自带的气场而对她造成的压迫感。
可是冰块儿撞击酒杯的声音让她的脑子里仍不由自主地挂碍着这个男人的情绪。
此刻南晨川的心情不算好。
这个男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喝威士忌，最糟糕的时候喝伏特加，若是愉悦一点儿会选择朗姆酒或者白兰地。
“你怎么还没开口求我？”
这样一声带有讽刺的话打断了白芷曦更加深入的沉思，她略微收回自己的心神，眉头微蹙，“我为什么要求你？”
南晨川为着她的愚蠢轻笑了一声，“你那姑姑在学校闹得白果退学，像他那样一个患有自闭症的人，一般的学校怎么会收留他。”
他说着又抬手给自己倒了半杯酒，眼里溢满了嘲弄的味道，“现在想清楚为什么要求我了吗？”
白芷曦因为他的话两只手慢慢握成了拳头，棉城只有两所特殊学校，而其中一所是出了名地难进，不单学费高昂，还因为管制严格，只为高端家庭的孩子提供服务。
好巧不巧的是，这所学校扩建的时候，需要的那块地皮被南晨川中标投下。
但这个男人后来却转赠给了学校的校董，其中的理由白芷曦虽然知之甚少，但她却知道这个人在那个学校非常有发言权。
而现在白果就读的学校勒令他退学，所以白芷曦只剩下一个选择。
这一点她很清楚，而身边的这个男人也很清楚。
南晨川对于她的沉默表现出了少有的耐心，冬天微凉的天气让他酒杯里的冰块难以融化，滑入喉头的酒混杂着橡木的芬香，让他想起了这个女人昨天晚上覆上他嘴唇的触感。
他将手里的杯子随手搁在了对面的矮几上，偏转过头的同时就精准无误地揽上了白芷曦的腰，“求人可是要看诚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