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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皮书 第一百三十四章

    这些丝线在他的体内埋下了爱,现在又随着他被一一拉出来,每一根线在离开他的体内时都带着一阵颤抖,那是痛。因为这爱,他先疼痛,这疼痛在这他化作了挣扎,又化作疼痛输出。

    这条爱的纽带里面有着恨交汇,血管流着泪,那眼角滴着血。这是规则,这是网,一发牵动全身,都是麻木的痛,都是罪恶的伤痕,这爱,犯罪!它犯罪!……呵,犯罪……!

    朦胧中他流着泪,他竟然生出一种后悔的情绪。

    或许吧,他淘气了……他终究有着牵挂,他再一次证明了他的胆气在枷锁面前只能化作飞灰,那么得无力……或许吧,……辜负,……这携带着浓浓的失望情绪的字眼将他的心脏填满,他太过骄傲了,哪有永远在蓝天之上的鸟,哪有永远只知道向前的鸟……

    古树就算苍天,它的根也扎在土地之上,苍鹰就算击天,它的爪子也会留在树上,那么他,又何苦去为了这不成熟的翅膀,付出生命去拼搏呢……

    值得吗,你死了,爱你的人痛了,你恨的人笑了,这世界失去了一只雏鸟,那囚笼里多了一个为自由失败的人,值得吗……

    他的眼角流着泪,泪水倒映着黑夜,带着他的遗憾和他的恨,带着他的挣扎和这最后的绽放,带着蜷缩的翅膀和无尽的黑夜。

    他嘴角留着苦涩,或许这边是自己飞不高的缘由吧。他是怯懦,他眷恋,他还有很多情绪,有些道理知道,又能怎样……他依旧是在失去之后才会珍惜,又等时间将大坑填平后忘却了伤疤,重蹈覆辙,再一次体会那失意的痛苦。他可以等,他的梦不切实际,他醒了,带着他的自私醒了。

    他生来承受得太多,他又怎么能就这么光溜溜地去了,这个选择本生就是错误的,那他为什么还要做这个选择?他为什么在为了飞翔努力,而不是为了瓦解这个选择努力?……

    翅膀,自由,细线与爱,这可以都获得的宝贵,他亲手撕毁……

    他悟了,却用了他的一切,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他悔了,他挣扎,这次不是为了扇动翅膀,不是为了起飞,是为了睁开眼睛!

    他想看下这片天地,看看那细线,看看那翅膀,看看那漫天的翎羽,看看那大地,看看那未来!他想看,他睁开眼睛,带着他的身躯都颤抖着!这是无尽的黑夜,但是他看到了光明!

    光明……他忽然一怔,他睁开了眼见,却再也挪不开了……他看着自己周身的金色,它将自己托起在这高空,让他看了眼那沙漠。这是欲要捏死自己的手掌!但是它现在……它救了他……

    “家主同意了你的决定,如果你下次能飞出我的掌控,我们便放你出来。”那声音依旧冷漠,但听着却是那么温暖。他笑了,蜷缩在它的手掌心,带着浓浓的疲倦闭上了眼睛。

    好像一切都还不迟,只要还有机会,他的生命还有未来,那么,还有什么需要着急呢……

    他闭上了眼睛,这次他变了,那温和的笑容他好久没有露出来了,有一种愁绪飘散了,他的身子也松弛了一些。

    不过他的翅膀,也萎缩了一些。

    ……

    绿洲开始在沙漠中连绵了,溪流环绕的地方他的心都平静了。

    此时他已经分不清是这草原被沙漠侵蚀了,还是那野草抱团生长,从荒芜中开辟了这里。他心境平和,在这里他闻不到烟火气,听不到污言秽语,那氛围把他在寂寞中蹂躏得毫无脾气。

    这里很美,很安逸,这安逸,带着艺术的气息。

    他身着白色服饰,看上去很干净,淡淡的笑容在蓝天之下存留,带着安详,带着梦幻的美好。

    雨露在一棵棵高耸的大树叶脉中交替循环,在他的眼帘中晶莹闪烁;他沉浸在这如梦似幻的世界当中,有一层层薄薄的纱布遮住了他的眼眸,而透过它他能看见这个世界的美好。仇恨和安详交替在他的灵魂中;仇恨是付出,安详是获得,在这对比之中,他的心慢慢倾向这美好的世界。

    他征伐的最终目的不就是为了让自己活得自在且慵懒吗?既然获得了,那还需要去伤害那丝线和这个亘古长存的规则吗?

    他的心慢慢舒展开来,像是得到了某种解脱。他在这个地方不知觉闭上了眼睛,远方那钟玲声般的喧嚣都带着特殊的味道;黑色的底板,那炫彩,染上了更多的光芒。

    这边就像是神迹眷顾的土地,缥缈的低语平淡而辽远,扫去了他心头的颗粒,扫去灰尘,扫去麻木,迎来那崭新。

    屏息在这爱的海洋里,他放任身躯去流浪,去飘,去寻找那自由的力量。在这里他觉得舒适与放松,那双澄澈眼眸中带着感恩的光芒,有着一种残留的期望。

    他的双眸在四周环顾,时间如齿轮般在周身缓缓地交错、旋转,远处的流水与之相和,他的身心不由得放松下来,靠着古树享受着沙漠的宝贵氛围。

    他爱上了这里,身躯带着慵懒的贪婪,全身心都浸泡在了这能让他窒息的大洋底。他的眼神迷离,看不真切这算什么的大千世界。

    沉醉,他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静静地允.吸着美好,拥抱着,罪恶。

    漠鸟的翅羽在海底充当着桨,和那细线的爱一般,它也带着它的欲望,那一样自私的欲望。

    他回过神,感受着阵阵水波,恍惚间漠鸟的双眸从安逸转变成了哀伤,染上了淡淡的愁绪;而随着愁绪的细线慢慢叠加,它开始厚实,将他的心神压抑到了海底。但他的身躯,却依旧悬浮在水中,飘荡。

    他皱眉,眼瞳中流露出不满的情绪。他看着他体内的混乱,这种混乱让他烦躁,让他那被平静时间所压下去的暴躁再次胡作非为起来。他看着自己体内的两条小鱼,它们全然不顾他的感受在争夺着他体内的权势。

    他很生气,皱着眉,却发现对于这一切他无能为力。他觉得痛,无名的怒火在他的五脏六腑中腾烧,他需要安静!

    暴.乱的气息在这里流窜,他的体内寂静了下来,但是他却觉得心烦意乱,以至于在这大海之中他都觉得压抑!他厌恶,他厌恶这一切!他的暴戾占据了他的神智,他有着一种毁灭的欲望,如果他有权力他希望天崩地裂!——只为了他能安静下来。

    他猩红着眼睛喘着粗气,他开始审视自己,他发现他讨厌这安逸!他暴怒,他开始责罚自己,鲜血开始在海底蔓延开来,他开始震动着他在大海中的漠鸟的翅膀!

    他看着四周的漆黑,他讨厌这漆黑!他的利爪滑动着水波宣泄着自己的情感。他无所适从,他觉得自己空虚,却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他急躁,发丝在水波中荡漾,最受收缩,将他的身躯缠绕。

    他在这里恐怖的地方窒息般思绪着,这种被禁锢的感受让他来到了奔溃的边缘。黑色的球体在深海中呼吸,呼吸着深海的气息。

    他慢慢冷静下来,发丝抽离他的身躯,但他却更加得茫然了。他抬头看着无尽的上空,但是所能看到的漆黑与他闭上眼的场景一样。他有些疲倦了,游荡着他昏睡过去,将自己这堕落的躯体交给时间,交给那两条小鱼。

    不知过了多久,他迷糊的双眼微张开,与从前每次睡醒一样;但是这次他看到的不在是纯黑的世界,他晃了晃头脑,恍惚间他确信,他像是看到了,感受到了自由的曙光。但这些曙光,不太友善……

    他呆滞,他察觉得到,这些依附于他肉体与精神的东西,都在操纵着自己……他有些迷茫,但是此时的场景已不再容许他无动于衷了;翅膀的朦胧光晕已经暗淡,要是细线再缠绕下去,……那无尽的黑暗,不是他想要的;它会让他失去他的舒适与安逸。

    他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不再犹豫,开始往水面上游;那层层的水波磅礴而大气,将他镇压,将他同化,将他与外面的世界遮拦,将他护在怀中。

    他带着麻木,带着漠鸟的翅膀,带着那一丝迷茫,带着一种胆怯在这里向上游着。他不知道他的双眸在这里能看见什么,在未来能看见什么,但是他知道他心底有着恐慌,有一种因为拥有而不敢拼搏的怯懦。

    胆量,现在拥有的成了他变得更好的牵绊,成了他安逸的资本;以前拥有的成了现在的怀念,成了一声长叹;未来可能拥有的在折磨着他的心神,将他思绪打翻。

    他不知道,他不知道还有什么是他现在可以去做的,可以毫无顾忌地去做的。多个牢笼将他束缚,束缚到他无法挣扎。

    天平的两端都在攀比加压,最后得到的,只是那支点的碎裂。

    他突然有些悲凉,为何都看不见呢,为什么煎熬与痛苦我要承受两份呢?他在水底纠结地郁郁寡欢,那在血脉之中游离的碎石子把他的脉络割断,鲜血淋漓。

    抵挡侵略我知道手中的长矛是为何举起,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如何变得更好,但,……如果是内战呢……不论胜败都是凄愁痛苦,而那环伺的外敌更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作为那底层的平民,看着这两难的决定,明明有着另一种可能,为何要纠结于现在呢?但是,力量呢?……

    他在海底遵循漠鸟翅羽的选择,他开始为了离开海平面努力,这肆意的爱,不该这样泛滥……但……

    他举棋不定,却有着其他的力量为他做着选择,那应该在棋盘上的棋子,就应该扎根在那里……那是作为棋子,存在的原因……

    他闭上了眼睛,全身无力。一盘冠以他名义的棋局却在他的胸口博弈,而他,竟然只是一个盘观者;更可笑的是他不知道应该希望哪边获胜,就呆呆地躺在那里,像是一具尸体。

    他在海水中对视渺小的苍穹,但是那通红的苹果却在他的视线中诱惑着他的接近,那不经意地挑逗,那被撕裂开来的未来,这一切,都在他的眼前演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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