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的戏曲落幕了，颜依柔站起身，走到宴席中央，朝着顾老夫人行礼笑道：“依柔祝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依柔愿献舞一曲，为老夫人尽兴。”
顾老夫人愣了下，笑着点头：“好孩子，你们有心了。”
颜依柔一笑，转头看向程露，笑道：“听闻程露姐姐的琴技十分高明，不知可否与依柔合作一曲。”
程露似乎早就知道颜依柔会这么说，款款站起身，笑得温和，道：“好。”
听着颜依柔和程露两人一唱一和，又看着老夫人难看的脸色，颜秋垂下眼眸，抿唇微笑。
颜依柔为了在萧家人面前露脸，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在东晋，跳舞本就是舞姬的事，如今颜依柔却上赶着去做，怪不得老夫人脸色难看，实在是连累的颜家也跟着丢脸。
和老夫人脸色同样难看的，正是已经订下颜依柔和萧铭这门亲事的萧家人，尤其是萧夫人，脸色黑沉如墨，若非顾及着萧家的名声，萧夫人早就拍案而起了。
萧家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么就摊上这么个未来媳妇。
偏偏因为萧铭半夜出入颜依柔房间被颜岿抓了个正着，连累得她想退婚都不成，只能憋屈的收下颜依柔这个品行不端的儿媳妇。
萧夫人心中憋着一口气，却找不到出气口，只能暗搓搓的想着等将来颜依柔进了萧家门后要怎么收拾她。
琴声响着，颜依柔随之而舞，妖娆的身材，摇曳的舞姿，众人心中虽然不齿颜依柔的自甘堕落，但却也赞叹颜家这位二小姐舞功了得，可见是费了不少心思练就而成的。
一曲终，颜依柔和程露并肩行了礼，笑盈盈的看着顾老夫人。
“好，好，好，都是好孩子。”说着，顾老夫人从手上褪下一对手镯，一人一只送到了她们的手中，道，“我看你们好得跟一个人似的，老婆子也没什么可以给你们的，这对鎏金手镯就送给你们了。”
“谢老夫人。”颜依柔和程露对视一眼，喜滋滋的从顾老夫人的手中接过手镯，异口同声的道了谢。
回到了座位上，颜依柔满眼得意的瞥了颜秋一眼，手不断的摸着已经戴在手腕上的鎏金手镯，任谁都看得出她想要炫耀的心思。
老夫人的脸色本就难看，见她一副小家子气，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越发的难看了，只是现在还在顾府，不是算账的好时候，只能先忍下来，待到回到颜府再来好好清算。
颜秋瞥了颜依柔一眼，装作不明白颜依柔在做什么，将最后一点饭菜吃完，轻抿一口茶水，便同老夫人小声的说着话。
颜依柔显摆了半天，见颜秋不理她，心中又是一阵气闷，不明白颜秋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的无所谓，明明只是一个庶女……
“久闻颜家大小姐颜秋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通，程露十分敬仰，却因颜大小姐深居简出而不得见，甚是遗憾。听说今日颜大小姐也来参加顾老夫人的寿宴，不知可否露一手，也好让我等开开眼界。”
颜秋正和老夫人说话，猛地听到有人提起她的名字，皱眉叹了口气。
本以为能夺得过去的，然而该来的还是来了！
抬眸看了过去，便见程露挑衅的看着她，颜秋眼角一抽，无奈的扬起笑脸，起身道：“程小姐谬赞了，颜秋从来都不曾精通这些……”
“颜大小姐这么说，可是不愿意？”程露逼问。
京城里谁不知道颜家大小姐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她今天提起来，就是想看到她出丑。不过就是个庶出的玩意儿，怎么敢跟依柔叫板！
颜秋看着她，目光渐渐冷沉了下来，面上仍是笑容满面：“既然程小姐如此说了，那颜秋便献丑了。老夫人，颜秋旁的字写得也不算好，独一个‘寿’字写得尚可，便以此祝贺老夫人身体康健，万寿无疆。”
顾老夫人点点头，面带笑意。比起颜依柔那上不得台面的舞蹈，她还是更喜欢颜秋的书法。
站在顾老夫人身旁伺候的席嬷嬷见顾老夫人面露喜色，便知道她的心意，连忙命人下去准备笔墨纸砚。
程露看着突然间变得忙碌的顾府下人，脸上的嘲讽越来越浓。
得了顾老夫人喜欢又怎么样？闹得越大越好，她倒要看看颜秋怎么收场。呵，无才无德也敢这么说，颜秋凭什么！
一切都准备就绪了，颜秋看了老夫人一眼，见她点了头，才款步走向宴席中央。
直到这时候，在场的众人才将颜秋看个清楚，竟都有些看呆了，眼神中都带上了几分惊艳。
立于临时设立的书案前，颜秋一眼便看到了用来压纸的玉如意镇纸，微微挑眉。
顾家到底是百年世家，处处彰显着大家风范，特别是细枝末节上更是能体现出这一点。就像这镇纸，平日里怎样便不说了，今日是顾老夫人的五十大寿，再没有别的比玉如意镇纸更合适了，可见顾家在细节上的用心。
席嬷嬷站在颜秋的身边研磨，动作优雅缓慢，磨出来的墨水质地极佳，令得颜秋侧目多看了好几眼。
提笔想了一会儿，颜秋便落笔了。行笔时潇洒飘逸，宛如行云流水顺畅无阻，恍惚间有种利落的洒脱镌刻在字里。
不过片刻的时间，一个偌大的“寿”字跃然纸上，一旁的席嬷嬷抬眸看去，饶是她跟着顾老夫人多年，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仍是忍不住在心中赞叹一声“好”。
在右下角落下了自己的名讳，将手中的狼毫笔放入笔架中，颜秋才笑盈盈的转身朝颜老夫人行礼，笑道：“颜秋献丑了。”
席嬷嬷见颜秋落了笔，便挥手让妥当的丫环一人捏住宣纸的一角，将写好的“寿”字立于众人眼前。
笔势委婉含蓄，结体优美，骨格清秀，点画疏密相间，无论横竖点撇钩折捺，真可说极尽用笔使锋之妙，一钩一划,清隽有力，很有股子别致的味道。
众人皆是觉得眼前一亮，唯有程露和颜依柔脸色难看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