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秋棠苑无论是丫环还是主子都已经起了快半个时辰了。丫环们个个打着哈欠,唯有颜秋这个主子精神抖擞的在院子里一圈一圈的跑步。
“小姐,已经卯时了。”迎春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才堪堪将到了嘴边的提醒说清楚。
“更衣吧。”颜秋看了看天色,抹去了额头上的汗水,说道,“毓绣阁的衣服还没有送过来吗?”
“回小姐,还没有。”迎春回道,扶着颜秋往屋里走,“不过毓绣阁的效率一向不错,今日应该能送到。”
“今日要去参加顾府的寿宴,那套粉色的衣裙太过娇俏,不太适合这种场面……”颜秋皱了皱眉,看了看身上这身明显短了几分的衣裙,叹了口气。
正发愁呢,守门的嬷嬷疾步走来,身后跟着毓绣阁的当家玉娘子和绣娘。
“小姐,毓绣阁的玉娘子求见。”嬷嬷走上前,说道。
玉娘子朝着颜秋行礼,笑道:“玉娘见过颜大小姐。”
颜秋伸手扶起她,脸上带着笑意:“娘子来得正正好,可算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了。”
玉娘子一笑:“奴家知晓大小姐一定会参加顾府的寿宴,生怕来不及,紧赶慢赶的,总算没误了大小姐的事。”
“多谢娘子了。”颜秋笑道。
玉娘子点头,挥了挥手,跟在她身后的几名绣娘将自己手中的衣裙抖了开,让颜秋能看得明白。
“这套是天蓝色彩绣繁花棉绫裙,这套是松花色葫芦双福纱裙,这套是湖蓝色印花蝴蝶暗纹织锦缎襦裙,这套是绣白色暗花四喜如意纹百花裙,不知大小姐可还满意?”玉娘子一一介绍了自己今日带来的四套裙子,仔细观察着颜秋的神色,生怕她有什么不满意的。
颜秋仔细看了看四套衣服,满意的点头:“不错,颜色素雅,甚合我意。”
玉娘子闻言一笑:“大小姐满意便好。如今正是夏季,奴家便让她们先将夏日要穿的衣裙,先送过来给大小姐,另外三季的衣裙,奴家想着左右还穿不着,不如先缓缓,让奴家看看今年的花色再做决定,大小姐以为如何?”
“这样也好。”颜秋笑道,“玉娘子尽管安排就是了,玉娘子的眼光,我信得过。”
玉娘子福身:“多谢大小姐的信任。”
“迎春。”颜秋朝迎春看了一眼。
迎春会意,上前收下了四套衣裙,又从怀中取出四个红包,一一递给了绣娘,巧言笑道:“这几日辛苦了,这是我们小姐给你们的一点辛苦费。”
绣娘们每月只有二两多的工钱,将将能度日,没想到来一趟颜府还能有意外的收入,自然欢欢喜喜的收下了,口中不断的道着谢。
玉娘子看到这一幕,越发的觉得颜秋并非池中之物,迟早有一日会突破枷锁,成为人中凤凰,心中起了结交的心思,只是不知道颜秋是否会愿意交她这样一个商女做朋友。
玉娘子是个藏不住事的人,心中起了纠结,脸上立见纠结之色,看得颜秋有些好笑:“娘子这是怎么了?”
玉娘子看着颜秋,纠结了好半天,咬了咬牙,瓮声瓮气道:“我想交你做个朋友,你会不会嫌弃我的身份?”
颜秋哭笑不得:“我为何要嫌弃你的身份?”
“因为我是商女啊,士农工商,我是最末等的那一类人,而你是官家女儿,是最上等的一类人,我……”玉娘子眼神忐忑,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妄想了,怎么会觉得颜秋会愿意交她这个朋友呢?
“我不嫌弃,很荣幸能和你成为朋友。”颜秋扬起了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玉娘子看得出来,颜秋脸上的笑容带着真诚,不由得也笑了起来:“大小姐,谢谢你。”
“既是朋友,还称什么大小姐,叫我秋儿就可以了。”颜秋笑道,伸手拉过玉娘子的手,“玉娘,不要妄自菲薄,其实你很好。”
“谢谢你,秋儿。”玉娘子心下感动,看了眼颜秋简单绑着的发团,道,“不如今日让我为你梳妆吧!”
颜秋愣了下,点头笑道:“好啊!我也想见识一下,是怎样的一双巧手,能让京城里的女子趋之若鹜。”
“秋儿竟取笑我。”玉娘子娇嗔的瞪了颜秋一眼,与她两手交握的走进屋里,将她按坐在梳妆台前,“今日是顾老夫人的寿宴,那套松花色葫芦双福纱裙是最最合适的,不如秋儿就穿那套如何?”
“我听你的。”颜秋瞥了眼迎春手中的衣裙,“迎春。”
迎春连忙把衣裙都放进柜子里,单独将那套松花色的衣裙留下,碰到了颜秋的面前。
玉娘子的手很快,在颜秋的发间穿梭了几下,便将长发完成了端庄而不失俏皮之色的堕马髻,在首饰盒中挑出了一套浅青色的玉簪首饰,一一别进发髻中,一把将颜秋拉起,走进屏风后,替她换上那一身松花色葫芦双福纱裙。
待到颜秋再出现在迎春面前的时候,迎春惊为天人,视线便再也挪不开了。
“如何?”玉娘子拉着颜秋在铜镜前坐下。
颜秋笑道:“我总算知道为何京城女子都这么推崇你的手艺了,果然是极好的。”
“秋儿今日还要参加宴会,玉娘便不多打扰了。”玉娘子退后两步,施了一礼。
颜秋起身回礼,笑道:“寻一空闲日,我定会去叨扰娘子。”
颜秋送玉娘子出了二门,才拐了个弯,去了南鹤园。
“祖母。”
颜秋到的时候,老夫人正在用早膳,一见颜秋,着实惊艳了一把。
“瞧瞧我们家这秋丫头,平日里看不出来,这一打扮可就把京城里的女子都比下去咯……”老夫人笑呵呵的对站在身后的锦嬷嬷说道。
“可不是嘛!”锦嬷嬷乐呵呵的附和了一句。
“祖母又开秋儿的玩笑。”颜秋走到老夫人的身边,接过锦嬷嬷手中的筷子,夹了一筷子老夫人爱吃的莲藕,放进老夫人面前的碗中,口中念念有词,“祖母爱吃的莲藕……”
锦嬷嬷闻言,笑道:“大小姐怎知老夫人爱吃这莲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