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真万确,奴婢就是奉了贤妃娘娘的令去请太医。这儿还有娘娘的令牌,还请王爷行个方便。”丫鬟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递给司徒鸢,脸上因为着急和慌张已经红了眼眶,不像说谎。
司徒鸢看着令牌,问,“有多久了?”
“从奴婢出萧院开始算起到现在,有,有半盏茶时间了。”
半盏茶的时间了。
若是现在赶去太医院请来太医再回来,时间上,肯定来不及。
思及此,司徒鸢将令牌递还给她:“来不及请太医了,人命关天,我跟你去。”
“可是……”
“快带路!”那丫鬟在犹豫中被司徒鸢一吼,瞬间站了起来,就要带着司徒鸢去萧院。
司徒鸢跟着她,正要迈开步伐,手腕却不期然被人拉住。她顺着拉住自己的大掌望过去,就看到裴止一脸不赞同的神色:“你可知你这一去,显露了医术,会带来什么祸端吗?”
这宫中,一旦有人知道了她会医术,怎会不去细查原因?她一届婢女,在还未被司徒奉天正名之前就招风,无异于自寻死路。
他明明才告诉过她,暴露得越多,留给别人的把柄就越大。才不过转眼,她就抛之脑后了。
“我知道。”司徒鸢望着他的眼,眼中有流光波动。她将他拽住的指尖拨下来,语气坚定,“可我不得不去。”
裴止望着跟着丫鬟疾步而去的司徒鸢,好看的眉眼中全是戾气。
他从司徒鸢一舞开始就知道,只要稍加打磨,她必成为一柄锋利的宝刀。
可惜,刀是好刀,却太过于感情用事。对他如此,对司徒玄,也是如此。
明明知道他一直算计她,却还是在得知自己伤重时追出来;明明那一日是司徒缙云联合司徒玄一起害她,可今日得知司徒玄溺水的消息,她连真假都不细想,就不管不顾地要去救他。
当真是,愚不可及。
裴止抬起手,修长的指尖捏住鼻梁。
萧院。
可是北齐那位萧姓质子的地界。
……
司徒鸢跟着丫鬟跨进门槛。
一抬眼,就能看见主厅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萧院。
熟悉的笔画,熟悉的字眼。
司徒鸢张了张嘴,喉咙间那个熟悉至极的名字,在看到这块牌匾时,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许是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原本闭着房门被打开,一道颀长的身影走了出来。
来人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衫,墨色的长发披散着,只余下头顶的几缕松散的发丝被一柄白玉簪子斜斜贯穿。他抬起眼,悠远的眸子望向司徒鸢,不用说话,举手投足间,就已是淡淡的清雅。
眉目如画,公子无双。
司徒鸢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即便自己与他之间,已经隔了一世,可是这张脸,还是让她一阵恍惚。
萧亦衡。
上一世,他就是靠着这张无害的皮相,骗得她国破家亡,摧残至死。
“萧公子,三皇子怎么样了?“丫鬟一见到萧亦衡便迎上去,焦急地问。
“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毕竟溺了水,暂时还是不要惊扰,让他休息吧。”萧亦衡说到这里,话锋一转,上下打量了司徒鸢一番,“翠儿,不是让你去请太医吗?怎么你却拉了个姑娘过来?”
“这……”那丫鬟望着司徒鸢,有些欲言又止。
“是我让她带我来的。”司徒鸢接过话头,“去太医院的路太远,她带我来,才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
萧亦衡闻言,瞥了司徒鸢一眼,抬脚走近她,高她一截的身子形成迫人的压力:“凭你?”
“是。”司徒鸢垂下眼,尽量不让萧亦衡看到她眼底的恨意。她行了一礼,躬下身子,“人命关天,请公子让步。”
“怎么证明?”他颀长的身子站在原地,将门口牢牢堵住,不肯退让半分,“三皇子既然来了我萧院,我就有义务护他周全,你若不能证明你的医术。那抱歉,恕不远……。”送。
“面容倦怠,眼下泛青,小指甲盖发白,典型的中气不足。”萧亦衡最后那个“送”字还未出口,耳边,司徒鸢清雅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萧亦衡皱起眉,一转眸,就看到原本一直低着头的司徒鸢双眼带笑,对着他弯了双眉:“看来公子近两日,失血过多啊。”
一句话,让还在场上的丫鬟身子一怔,眼角的余光瞥向萧亦衡。
谁不知道,前两日宫中有刺客带伤逃走,至今未寻到。司徒鸢此番点出萧亦衡失血过多,若情况属实,很难不让人将这两件事联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