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月走近霍长珺行礼,“老奴参见良娣,奉皇后娘娘懿旨,特来接良娣回宫。”
与霍长珺交好的宫女皆是吓了一跳,议论纷纷,霍长珺心头苦涩,勉强微笑,“姑姑请起……”
还以为逃离了虎口,谁知前脚进到椒房宫,后脚就被一众侍卫摁住。
皇后一脸怒气的坐在塌上,将手中的东西往霍长珺面前掷出。
侍卫放手,霍长珺捡起摔碎的玉佩和书信,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朝向皇后不停的磕头,“求皇后娘娘开恩……”
“本宫以为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没承想你竟会做出这种事,这让太子的颜面往哪儿搁!”
霍长珺抬起头,被额头上冒出的血珠迷了眼,话里带着一丝决绝,“如今妾容貌尽毁,太子殿下定不会再看我一眼,长珺只求一死,但求娘娘放了卫公子和妾的家人。”
皇后知道两人并没有发生什么事,只要霍长珺承认坦白,便不会为难。
可霍长珺一心求死,皇后犯了难。
“既如此,本宫如你所愿。”
霍长珺如释重负的叩拜谢恩,霁月端来毒酒,叹了口气,“良娣又是何苦?”
“多谢姑姑……”霍长珺不带一丝犹豫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片刻,霍长珺倒下,霁月回到皇后身边,“娘娘,事情办好了。”
皇后点点头,霁月小心翼翼的说道:“娘娘何不……”
“霁月,你是本宫身边的老人了!”皇后神色不悦。
霁月立即跪下,“娘娘恕罪,奴婢僭越了。”
“卫家隶属军尉,不可擅动。杨家随皇上平叛功在社稷,本宫就算在不喜欢杨妗儿,也要给她几分薄面。不然以樗儿的脾气,早就将她发配皇陵日夜诵经了。”皇后起身,收起了霍长珺手中的物什,“把她安置在小园内,为她疗伤。”
“遵命。”
霍长珺被霁月带走,皇后一脸踌躇的看着手中的物什。想起儿时的一些往昔,还待字闺中时,也曾有一位属意的情郎,奈何皇家威仪,此生不复相见。
“来人。”婢女躬身在侧,皇后将手中的物什交代,“将此物交还给卫尉卫忱齐大人,顺道捎句话给他。见或不见,不如不见。墙外繁华,止于宫禁。”
婢女应下。
卫嬿提着食盒,看到婢女从卫忱齐的营房中走出。
卫忱齐拿着皇后交还的物什,眼底布满血丝,散开束发。静静地看着那块碎了的玉佩,桌上的书信仿佛被退回的心意,犹如晴天霹雳。
“是宫里的人吗?”卫嬿放下食盒,诈做不知。
“珺儿?……”
卫嬿面色冰冷,眼神中透着愧疚。
“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卫忱齐抱头痛哭,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
“卫忱齐!为了个女人值得吗!”扯过卫忱齐的手,卫嬿面色发狠,痛心疾首。
“珺儿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卫嬿抱住卫忱齐,“我除了相貌不及她,论聪慧和对你的心意……卫忱齐,你可知我也喜欢了你许多年!”
卫忱齐沉默不语……
赵邑樗冒雨踏入北郊行宫。全身湿透,眼神中充斥着杀意,水滴从刀锋滑落,平添一丝寒意。
房门被踹开,杨妗儿画眉的手一抖,眉笔落地。转身间,赵邑樗的宝剑直指咽喉。
杨妗儿害怕的声音都在颤抖,“殿……殿下……”
“长珺在哪里?”声音嘶哑的如同一条毒蛇,仿佛随时都能让杨妗儿窒息。
“臣妾不知。”杨妗儿瞬间不在畏惧,直直望向赵邑樗。
“不知?你别逼我!”赵邑樗瞬间锁住杨妗儿的脖子。
她的脸色发紫,眼睛里爬满了恐惧。
“住手,霍长珺已经死了!”一道威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让赵邑樗如坠冰窟。
“是谁!孤要杀了他!”赵邑樗眼圈充血,如同鬼魅附身,周身凛冽的寒意让皇后心头一颤。
“是本宫!你要如何!”
“为何?母后,她是您赐给儿臣的!”赵邑樗如遭雷击,看着皇后颠笑起来。
“……这个女人,她配不上你!”咬咬牙,皇后甩袖别过脸不看赵邑樗。
一旁的霁月欲言又止,看看皇后,又歇了下去。
赵邑樗拳头捏了放,放了捏,再次开口,却凉薄如往,“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本宫将她的尸首扔到了乱葬岗,此刻怕是尸骨无存了。”赵邑樗收起宝剑,一句未说,夺门而出。
皇后捂着心口缓了半天,赤红了双眼,朝着地上失态的杨妗儿警告,“若还想保住你太子妃之位,就给本宫安分点!”
太子铲除东临王余党有功,皇帝设宴洗尘,席间却无一人敢上前敬酒,谁都能觉察到太子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霁月悄声穿过人群,伏在皇后耳边说了几句,皇后向赵邑樗的方向看了眼,低语几句,若有所思的端着酒杯。
“不要声张。”
霁月屏退左右,悄悄离开大殿。
赵邑樗一个人喝着闷酒,眼前的歌舞丝毫提不起观赏的兴致。想到霁月鬼祟的离开,顿时警觉了起来。佯装醉酒,被内监扶回休息。
穿过回廊,来到一间雅室外。
霁月递去一卷竹简,霍长珺看后眸中满是质疑,“不可能的,我的父亲不会做这种事!”
“可是…”霍长珺神色黯然,“我的这条命不就是拿来做和杨妗儿抗衡吗?说到底,始终敌不过皇家的一句话。”
“我会为你安排的,一会儿我们就离宫。”
霍长珺看着铜镜中人,痴痴的笑起来,带着三分狠意,七分柔态。
一路车马颠簸,霍长珺寄身在艺馆内,跟踪的赵邑樗眼角注意到艺馆的位置极为僻静,街巷上更是少有人烟。
化作坊间客人,赵邑樗当了一次登徒浪子。
不多一会儿,艺馆的舞台上平添几个身材婀娜的舞姬。钟乐起,群女犹如花苞绽放,红衣女子半露脸庞,却是戴着丝羽面具,平添了几分神秘与妩媚。
红纱飘舞,如梦如幻,女子美目波光流转,在场的人无不被吸引住,唯独赵邑樗的脸色越来越差。
一对深邃的眼睛,似有泪水从女子眼角滑落,有嗔怨,有伤心,有不舍,一转身,女子发间的簪子散落,轻呼,赵邑樗周身抑制不住的怒气,径直上前抱起女子。
徒留一众不知所措的人。
一路疾行回到房间,女子被扔到床上,赵邑樗就此压了下来,一转眼便对上血红的双眼,“为什么不等孤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