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几人便出发前往金国。
金国是东庆国边上的一个小国,在除了四大国之外众多的小国中,也算是很富裕独立的一个国家了。
一大早苏月谣便嚷嚷着要赶紧出发,因为昨晚沈逸尘说今天要御剑过去,搞得苏月谣兴奋了一宿。
苏月谣与赫连千夜同乘一把剑,连飞机都没做过的苏月谣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以这种方式飞翔在空中。
而这种方式,自然是爽快。
苏月谣一路夸张的大喊大叫着,任凭她怎么活动,身下的剑都被赫连千夜控制的十分稳妥,她便也安下心来,纯当去游乐场玩娱乐项目了。
与沈逸尘在同一剑上的陆婉柠笑呵呵的看着苏月谣两条腿跨坐在剑上,胳膊紧紧抱着赫连千夜的腿,眼中一片明亮欢愉。
中午,一行人便到了金国的国都,常平。
才找了个客栈安顿好,赫连千夜连坐也没坐一下就要出去,“我要去见几个朋友,你们先在此休息吧。”
“正好,那我去外面走走,打探打探这里的情况。”沈逸尘也不闲着。
紧接着就听到陆婉柠的声音,“那我跟逸尘哥哥一起去!”
“什么,你们都要出去啊?”苏月谣刚咕嘟咕嘟的喝下一大杯水,本想着吃个午饭睡一觉的,但其他人都不在,她也不想吃饭睡觉了,“赫连千夜,那你也带我去吧。”
“我去见我的朋友,你去干什么。”
“只留我一个人在这里,说不准我就自己走了哦。”苏月谣又开始用老招做威胁。
“月谣,要不你跟着我们吧。”陆婉柠道。
“哎呀,你们就快走吧。”苏月谣摆摆手示意陆婉柠赶紧跟沈逸尘走。
那两人走后,苏月谣又对赫连千夜道,“你到底要不要带我。”
赫连千夜直勾勾盯着苏月谣,愣是把她吓得后退一步。
赫连千夜收回目光,脸上挂起一副妖邪的表情,“去之前,你把这个换上。”
“天啊!你什么时候买的!”苏月谣接过赫连千夜甩来的包裹,打开一看,里面竟是她昨日在桥安城看中的那身裙子。
“你到底要不要换。”
“换!”苏月谣眉开眼笑的进屋换上这新衣服,又将凌乱的卷发简单打理了一番,因为怕赫连千夜走掉,整个过程她都是火速进行,最后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深深体会到什么叫人靠衣装马靠鞍。
她只要稍一收拾,还是可以看得嘛。
去会赫连千夜朋友的路上,苏月谣一直扭扭捏捏不知怎么走才好,恨不得让全街的人都注意到她这身新衣服,只不过赫连千夜一直也不发表评价,让她很是受挫。
苏月谣看着赫连千夜,春光满面的道,“你不是说不买吗?怎么又突然买了?”
“你都喊哥哥了,我当然也得有点表示,你说呢,月谣妹妹?”
赫连千夜好看的眼中荡漾起层层妖魅。
“哎呀,你就别再提了。”苏月谣涨红了脸,一想起这事儿,她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为什么不能提?月谣妹妹。”赫连千夜好似故意逗她一般。
“赫连千夜!”
“乖,再叫一声哥哥。”
“这辈子你都别想再听到啦!”
“是吗,那衣服收回好了。”
“我说赫连千夜,你身为一个太子,你……”苏月谣还没说完,就被赫连千夜一个手势止住了,这时她才注意到他们已经到了一家建的很隐蔽的酒楼。
进了酒楼,一个店小二打扮的人见到来人,轻轻鞠了个躬,然后将他们带到二楼的一个房间前。
赫连千夜对苏月谣道,“你在外面等我。”
刚准备开门的苏月谣听他这么说,只好又收回手,嘀咕道,“为什么我不能进去嘛,是你那些朋友会吃人,还是你嫌弃我丢人?”
赫连千夜不做理会,推门而入,然后毫不留情的将苏月谣关在门外。
苏月谣没办法,只得找了个散席坐下,然后点了全酒楼最贵的酒和下酒菜,以此消恨。没办法了,你不让咱进去,咱就只能在这借酒消愁了。
半晌,屋里的人开始接二连三的出来了,苏月谣打量着每一个人,他们皆是一副低调奢华的扮相,有的身姿硬挺,有的端庄富态,反正自出门后都是一言不发,各走各的,表情虽然严肃,但仍掩盖不住眉间的慌张之色。
这到底是朋友聚会来了还是见仇人来了?人都走没了,也没见赫连千夜出来,苏月谣联想起刚才走的那些人的表情,心想他们该不会是在里面合伙把赫连千夜给宰了吧?那不行,她的酒钱还没付呢。
苏月谣刚想起身进去看一下,却被别人抢先了一步,这个头发半黑半白都的人她认得,在盛阳的时候就是他带自己去见赫连千夜的,后来赫连千夜告诉过她,这个人叫止风。
苏月谣只好又坐了下来。
刚倒了杯酒的功夫,她突然发现止风的身后还带了个‘尾巴’,止风进去后,那个尾巴便在门口来回踱步,隔着门似是想偷听什么。
苏月谣漫不经心的道,“酒是好酒,但醉翁之意却不在酒。”
说完,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她说这话似是在自言自语,实则是说给进来酒楼不喝酒,却跑去听人墙根的那个‘尾巴’听的。
然而那人却无动于衷,倒是从角落里传来一道清淡的声音。
“燕飞,回来。”
那个‘尾巴’这才老老实实的朝召唤他的人那儿走去。
苏月谣眼睛跟着看过去,在角落的一张散席上,不知何时坐了一个书生打扮的人,他面容淡雅,相貌清秀,但脸色略显苍白,虽看起来有些虚弱,但举止间完全没有病怏怏的感觉。
见苏月谣在看他,这人向她回了个淡淡的笑。
此时屋内,止风正跪在赫连千夜面前,安静的等待着太子的吩咐。
赫连千夜斟了杯酒,缓缓喝下,“余党的事,我不是交给六弟处理了吗。”
“其他余党已经铲除掉了。”止风道,“但唯独宣阳侯势力过于强大,六皇子年纪却尚轻,实难与之抗衡,只能请太子给个主意。”
赫连千夜将酒杯放于桌上,不紧不慢道,“六弟今年多大了。”
“年十二”止风答。
赫连千夜从屋中出来时,苏月谣正昏昏欲睡,察觉到身前有人,苏月谣这才惊醒,然后就看到赫连千夜正端着她方才喝的酒,细细的观看着。
苏月谣干笑,“我是先喝的酒,才知道它竟然这么贵的。”
赫连千夜将酒放下,道,“走吧。”
“止风呢?”
“已经走了。”
“哦。”苏月谣起身,看了眼角落里,那个书生已经不在了。
回去的路上,正巧碰到沈逸尘和陆婉柠,苏月谣叫着陆婉柠的名字,跑过去道,“你们有啥收获没?”
陆婉柠摇摇头,然后灵动的一笑,“不过我们遇见了一个大美女,逸尘哥哥光顾着看她,连我在他身边站了那么久他都不知道呢。”
苏月谣眼睛一亮,“大美女?”
时间回到中午。
沈逸尘与陆婉柠沿街走着,人来人往的街,好像哪里都一样。
“逸尘哥哥,那里有卖糖葫芦的,你在这等我,我去买两个来!”
说着,陆婉柠便兴高采烈地跑开了。
沈逸尘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到前方不远处围了一群人,叽叽喳喳,却不像是在看什么表演。
沈逸尘走过去,透过拥挤的人群,看到几个男人围着一个手捧花的女子。
“大娘,发生什么事了?”沈逸尘问向一旁的妇女。
“哎呦,这姑娘真不走运,碰到县太爷的儿子,他仗着有个当官的爹,经常在这里为非作歹,现在这姑娘受了欺负,也没人敢上前帮忙。”
沈逸尘又看了看那被欺负的女子,她低着头,看不到她的脸。
这时,其中一个衣着华丽的男人痞里痞气的嚷着,“你跟爷走,你手上的这些花,大爷我全包了!”
“请你们让开。”捧花的女子低声道。
“爷看上你是你的荣幸,跟着大爷我,保你一辈子荣华富贵!”
“你们不要为难我。”
“还真是不知好歹。”那男人有些失去耐心,“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们,把她绑上带走。”
此时,沈逸尘突然腾空而跃,飞过人群,此间几片树叶从树木茂密的枝叶间飞出,似锋利的刀片,将几个男人握在女子胳膊上的手腕划破,几人嗷的一下松开手,疼得咬牙切齿。
“妈的,你是谁?”之前那个男人叫道,“敢妨碍大爷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既是官家子弟,做事也该符合身份些。”沈逸尘目光淡然,并未将几人放在眼里。
“你既然知道大爷我的身份,还不快滚!”那县太爷的儿子气得浑身发抖。
沈逸尘皱了皱眉,落在地上的叶子又突然飞起,徘徊在几人身边,似是随时准备将他们千刀万剐。
“你,你给我等着。”虽然几人气得满脸通红,但也不是傻子,眼前这个气质非凡的人,定不是个简单人物,于是只好扔下句狠话,便灰溜溜的逃走了。
待围观的人群散去后,女子抬起头,轻声道,“谢沈公子相助。”
沈逸尘本转身欲要离开,听到女子的话,却停住了脚步,转过身,看到女子的面孔,下一秒便愣住。
这是种怎样的感觉,就像身处在刚入春时湿润的微风中,清凉的雾气拍打在脸上,呼吸间都是万分舒适,只是心底,却莫名生出一丝丝不间断的,轻弱的哀伤。
女子身穿白色纱裙,及腰的黑色长发与凝脂般白嫩的皮肤互相映衬,更显发黑肤白,五官精致柔软,散发着淡淡的清冷,娇嫩的唇瓣透出淡红色,使这张美的不真实的脸上更多了丝惊艳。
她与沈逸尘对视,眼中浸着一种难掩的……喜悦,亦或是期盼?
沈逸尘回过神,“姑娘认得我?”
“初次见面,又怎会认得。”女子垂眸。
沈逸尘未说话,既初次见面,她又怎知他姓氏。
片刻,女子从手中的捧花中抽出一小束栀子,递到沈逸尘面前,“请沈公子收下。”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姑娘不必客气。”
“沈公子是嫌弃这礼太轻?”
“姑娘误会了。”见女子坚持,沈逸尘只好收下。
女子盯着沈逸尘的脸,仿佛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沉默了一会儿,女子转身要走,“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敢问姑娘芳名。”沈逸尘脱口问道,问完心中苦笑,一面之缘罢了,她问人家的名字作甚?
女子回头浅笑,然后消失于人海中。
耳畔只留下女子若有若无的回答声,她道:
“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