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必读小说>幻想时空>天邪战鉴> 三、只身走燕代

三、只身走燕代

无牵无绊,是一种空明的境界,也是一种孤独的无奈。

在常人看来,无牵无绊的人是高尚的,他们不挂心名利,不追逐红尘,逍遥自在,与世无争。但在逍遥的人自身看来,这是一种无奈的选择。

有一种人,他们天生资质超凡,卓越不群。他们自小眼光就与众不同,渐渐的,或因为自身的孤傲,或因为他人的妒忌,他们脱离了原有的群体,被群体孤立。再然后,他们变得清高,变得孤僻。当他们关心的人或事物一件件失去,他们也就无牵无绊了。

独孤兰就是无牵无绊的人,只是她的孤独,决不是因为她的孤傲,更不是因为他人的妒忌。她虽然孤傲,见到她的人却始终欣赏。她享有名利,却绝不会招到妒忌。她的名,来自她的剑;她的利,也来自她的剑。而她的剑,只有她自己可以驾驭。

这是一柄奇特的剑,剑长四尺,通身洁白,故名白露。白露至寒,相隔十丈犹有寒气扑面。对战时,尚未开战对手的剑魂已被冰寒封冻,甚至于,这柄剑无分敌友,她觉得不配交手的剑魂,一律封冻。天下间,能让她正眼相看的神兵已不足十件。但这样一柄奇邪的冰剑,却被誉为灵兵,那是因为,她虽然邪异,却绝不枉杀一人,她只杀她该杀的人。

只是,段菱是该杀的人吗?

她是,因为她是段茴的妹妹,她或许是段茴用来击倒慕容恪的武器。她不是,因为她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子,她也只是兄长用来杀敌的工具。但是在慕容恪看来,无论该不该杀,他都要从独孤兰的剑下把段菱救回。

他又凭什么从剑术高超的独孤兰手中救回段菱,他真的可以救下段菱吗?

他可以,因为他有自己的神器,天道。

天道,苍天悲悯之道。每有战乱,这把神兵天道皆会散落人间,等待一个解救黎民的大英雄来掌控。慕容恪就是这柄神兵天道选择的主人,只是此刻的天道出手,并不是要解救苍生,只是为解救慕容恪心爱的一个女子。毕竟,救美也算英雄要做的一件大事,更何况,这个美女也是无辜苍生中的一员。

刀锋盘旋,时有九龙咆哮;剑气缭绕,削尽心中怨愤。独孤兰心沉意绝,誓杀段菱,慕容恪情重志坚,丝毫不让。转眼间,两人战了十余和,难分高下。段菱见慕容恪与独孤兰大战,心中也是焦虑,急派人去寻慕容隽,自己又在一边哭喊。只是高手之战,旁人又如何插得上嘴?

又战了四五和,独孤兰原有重伤在身,再加心中怒气,一个不稳,眼前一黑,昏昏欲倒。慕容恪伸手去扶,却被独孤兰伸手推开。再看时,独孤兰早借着劲力跃出府门去了。

慕容恪收刀回鞘,轻轻抱住迎上来的段菱,安慰道:“师妹就是这个脾气,她是个洒脱的人,等她心气平复了,一切都会好的。”

段菱哭道:“毕竟是我兄长的不对,害得你们师兄妹反目,我也算半个罪人。”

慕容恪笑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兄长做错事,如何能怪到你的头上。”

段菱又不安道:“我看兰姐姐身受重伤,她这样负气离去,会不会出事?”

慕容恪叹道:“我也有些担心。只是她天赋非凡,又有白露神剑守护,应该不会有事。”

段菱又问了些其他事情,领着慕容恪入了客房,有机灵侍女送来瓜果茶水。慕容恪又叫来歌姬,和唱道:(词调为《天香第一枝》)

白衣若雪,青丝如瀑,修得清灵傲骨。灵犀峰上一袭兰,有道是、群芳争护。

皓肝赤胆,无牵无碍,忍教痴心添堵?逍遥一剑斩情仇,恨断海江无归路。

段菱知慕容恪心意,答唱道:(词调为《长相思》仄调)

兰有怨,菱无怨。总是情仇把命算,算完把心碾。

天涯远,海角远。随聚随分凭夙愿,愿来总相见。

满室歌女听了,各自嗟叹。慕容恪又吩咐些其他事情,独自回府去了。顷刻间,只剩下一个怅然若失的段菱。苍茫世界,慕容恪心怀天道,真的就容不下一个段菱吗?

容得下,慕容恪胸怀天道,小小段菱根本微不足道。容不下,因为他和段菱间存在的是情,情无边无际,却不能有丝毫杂质。一旦有了杂质,情就不再是情。至少,在独孤兰,又或者慕容恪自己,都这么认为。

月黑风高,冰封雪冻,又是除夕之夜,龙城的居民大部都聚在家里和家人享受些温暖亲馨,但此刻却有一行十余骑从龙城出发,匆匆向段辽细柳城赶去。为首一人,紫冠金甲,面目丑恶,正是独孤兰剑下逃生的段茴。众人皆不言语,各自拽紧马缰,一路翻山越岭,马不停蹄地向前赶去,不敢有丝毫耽搁。

猛然,骏马一阵嘶鸣,在一个小土丘前停了下来。众人俱各诧异,虽有荒草拦路,道路并不难行。但是他们很快就发现了问题,在前方路边枯黄的野草丛中,横卧着一个酣睡的美人,白衣若雪,呼吸匀称,身上倚靠着一柄寒剑。会在路边睡着,显然累了很久。

是人累,还是心累,又或者,她根本就是伤重不支倒下?

这些都有。她的人很累,经历过一场大战,虚耗甚巨。她的心很累,多年前的一念之仁,引来了今天的杀身之祸,间接为师兄引来了豺狼,更直接导致了她与师兄的反目。但直接能让她倒下的,除了重伤,还有啥?

或许这些都不是,她只是困了。夜深了,她纵然是神,也需要休息。

马群就是为这个酣睡的美人停下的。是被她惊世的容颜所迷,也是被她蕙芷的气质吸引。换做其他鸟兽,一样不忍心从这样一个芬芳的美人身上踩踏过去。

然而骑在马上的人,却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但是他们和马一样,都呆在原地不动,也不敢挥舞自己马鞭,不是他们疼惜这个美人,而是他们不敢过去。

许久,忽听一青衣汉子小声道:“将军,我看那小妞已经睡熟,要不然冲过去乱刀砍死?”

段茴嘘声道:“不可造次,万一惊醒了她,一个都逃不掉。她那柄剑太可怕,我们还是向南绕行吧,不要惊醒了她。”

众人打个手势,翻身下马,悄悄的拉着马缰向南去了。

鼓在敲,锣在响。细柳城的春节异常热闹,丝毫感受不到战乱的气息。

城南留家客栈的门前,徘徊着十来个精壮的汉子。细看去,其中一丑恶汉子,神情疲惫,正是段茴一行人。他们在独孤兰的追赶下,数日未敢合眼,马不停蹄的赶回细柳城。连日来,无论他们在什么地方稍作停顿,总能感觉到一阵锥心刺骨的杀意。他们唯一的路就是逃亡,逃亡,逃回自己的国家,或许那里才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虽然到了自己的国家,段茴并不敢回府,因为即使到了自己的家,段茴依然能感受到一阵穿心透骨的寒意。那种寒意,只有独孤兰才有。在独孤兰这样的高手手上,一入府衙如同老鳖入瓮,再无逃生的可能。他们选了十几家客栈,均觉得太过显眼,不敢入住。这留家客栈虽小有名气,始终是远离闹市,相对保险。

但他们一行人方才接近客栈门,却明显感觉到一阵冰寒的杀气自客栈内传来。众人心中后怕,不敢逾越半步。徘徊了一时,那青衣汉子暴叫道:“我受不了了,我们已数日未曾进食,每天都活在那魔女的阴影中。长此下去,就算不被她杀死,也会累死饿死。如期死得窝囊,还不如鱼死网破,和她轰轰烈烈大战一场。”

段茴正欲答话,忽听客栈内一阵冰寒的剑意传来,一道白影电闪而至,横剑冷道:“你很有骨气,只是要和我大战一场,你也配么?”

一行人不自觉后退几步,那青衣汉子咆哮道:“弱肉强食,你要杀便杀。这等追赶我们,又是几个意思?”

独孤兰并不答他问话,长剑指着段茴喝道:“你既进了国门,我给你一天时间去拜祭祖庙,顺便和亲人告个别。当然,这一天时间也够你逃亡,你想逃多远就逃多远。一天后,无论你在天涯海角,我都要结果你的性命。”

段茴听了,将信将疑,也不敢久停,急招呼一声,一行人战兢兢去了。

就连独孤兰自己也不相信自己会再次放过段茴,因为她从来都没有慈悲佛心,更不相信宽厚的江湖侠道。唯一能说服自己放过段茴的理由,是自己也没有把握一定杀得了段茴。她虽有精湛的剑术,先有重伤在身,又经数日劳累,已是疲惫不堪,纵使杀得了段茴,也会落下严重的后遗症。

她也需要调息养伤的时间,只是在调理的时间里,她需要给自己一个停下杀手的理由。百善之中,孝义为先,她也终于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既给了段茴尽孝的机会,也给了自己将养的时间。

如果,她能就此停下杀手,她的人,他的剑是否会因为她的一念之仁再次改变命途?

不会。因为她是独孤兰,孤独的人,孤独的心,她没有一个回头的理由,也没有一颗回头的心。更重要的,还没有出现一个能劝她回头的人。

月黑星暗,阴风霎霎。段茴一行人回到府邸,草草吃过膳食,俱觉身心疲惫,一个个东倒西歪,和衣而卧。正迷迷蒙蒙,忽听一五短身材的汉子喊道:“那魔女只给了将军一天时间,我们不趁此逃亡,更待何时?”

一语惊醒众人,一行人猛然起身。一麻衣汉子道:“那魔女技艺高超,凭她的剑术修为,无论我们逃往哪里,她都会提前赶到,又如何逃得掉?”

段茴沉思半晌,回道:“我有个好去处,只是路途艰险,我们务必带足粮米,方能抵达。”

青衣汉子问道:“将军说的是哪里?莫非是那代国的元随,你们已三年未曾谋面,不知他还会否收留。”

段茴道:“这个无需担心,多年前我们同为漠北七雄,情同手足。三年前又同时被那魔女重伤,元随心里也定然深恨那魔女,定会助我逃过此劫。”

五短身材的汉子疑道:“要到代地需穿越那广袤的沙漠,沙漠凶险,若迷失路途不等魔女赶来我们自己先就绝了。”

青衣汉子道:“这个倒是无妨,我昔日曾几次走那大漠,略略知道路途。若粮水充足,晾无凶险。再说那凶险本就是一柄双刃剑,魔女心高气傲,必追赶我等至大漠。她若要与天相抗,不必我等动手,先被老天绝了。”

段茴赞道:“你此论正合我意,各自收拾些干粮饮水,少带重器杂物,我们尽早出发吧。”

众人接了命令,各自收拾一番,带了随身物件,骑快马逃命去了。

冷风呼啸,黄沙漫卷,天沉地陷,万里寂静,无边无际的大沙漠上,不时传来阵阵腥气,昭示着生命的绝灭。

在一色枯萎的黄沙中,静静生长着一朵纤尘不染的白兰。这朵白兰骄傲倔强,她不畏天罚,不畏地灾,坚强的与天相抗,誓要与天比高。只是她毕竟不是神,她只是个女人。确切的说,她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她敢与天相抗,如期说她勇敢,不如说她无知。

她确实有些无知,十五年来,她从未见过沙漠,从未离开过水源。她自诩为冰中之王,也曾多次追问自己这世上最冷的东西是什么,得到的答案是她的心。可是,没有水的沙漠,又何来寒冰,没有寒冰,冰王又有何用?

如今,她也即将为她的无知付出代价,连日来,她滴水未进,全凭一身功力与焦渴对抗。可是,再深厚的功力,又能抗住几时?

人与天斗,必被天罚。终于,傲娇的独孤兰再也撑持不住,瘫倒在茫茫沙漠中。只是她的心,却始终不曾退却。她微微睁开双目,静静地看着无边的狂沙,漏出两只不甘失败的星眸,可是,除了不甘,她还有别的指望么?

她有,因为这个世上,懂你的人始终不会因为你的傲娇而放弃你。若是知己,完全可以抛却你固有的缺点而一味的欣赏你。在这个世界上,最欣赏独孤兰的,除了慕容恪,还有何人?

还有牛璃。没错,就是那个三年来不离不弃的小师妹牛璃。慕容恪带走了独孤兰,牛璃觉得寂寞,找了个借口下山,暗中跟随独孤兰至此。一路上,她害怕独孤兰的责备没敢现身,几次差点失去独孤兰的踪影,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她也终于跟了上来。只是,牛璃年纪尚小,又没有江湖经验,这次来到大漠,她会提前备好饮水么?

幸运的,牛璃阴差阳错的带了很多饮水。她身材小巧,马匹又壮,若不多带些水粮,有些轻视千里马的意思,至少牛璃自己会这么觉得。

几日未见,恍若三秋。

独孤兰看到牛璃,既没有欣慰,也没有感激,甚至都没有好好看一眼牛璃。因为她此刻除了饮水,她什么都不需要。她猛然跃起,极速地取过牛璃的水袋,狼狈地吞下袋中的甘水。饮了许久,她终于停了下来,虚弱的看着牛璃,关切的问道:“师妹你怎么会赶来?”

牛璃伴个鬼脸,取下马背上的肉干,递给独孤兰,嬉笑道:“我一个人在山上无聊,偷偷跑下山的,师姐你不会责备我吧?”

独孤兰慢慢的嚼着肉干,浅笑道:“我现在这个狼狈样子,就是责备你也没有力气啊。只怕回到师门,师父师兄都会责骂你了。”

牛璃顺水推舟道:“那我就不回师门了,跟着师姐闯荡南北。”

独孤兰笑道:“那也好,刚好有个伴当。只是现在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回到燕地,找个客栈好好歇息一阵,要不然别说闯荡南北,恐怕这大漠都过不去。”

牛璃疑道:“师姐不是在追一伙人么,如今我带足了水粮,何不放马追去,待了了心愿再一起去江南走一遭?”

独孤兰道:“杀人不过头点地,那不过是一群鼠辈,还是算了。”

牛璃高兴的应了,两人填饱肚子,沿着来时道路回到了留家客栈。打点完毕,独孤兰点了上房,伴着牛璃一起睡下了。多日来,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一直未曾合眼,也确实需要一阵好睡。

只是,待牛璃一梦醒来,身边却空无一人。

独孤兰还是走了,一声不吭的走了。她没有放弃仇恨,会回头的独孤兰,就不是独孤兰。

牛璃心里很失落,除了失落,她还能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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