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阳以为自己的生活会一直这样下去，可是直到有一天，他收到一条短信，他才发现，自己并不如想象中那样平静。
“我要走了。小阳子，认识你是我在这里最大的收获。再见。”
短短的一行字，来阳看了很多很多遍，一开始看到收件人的心悸，到看到内容的惊讶，然后就全是不知所措。
不知所措。
和顾清说破，他有想过顾清不再和他来往，或许好一点，顾清继续装傻，或许再奢望一下，顾清会认真和他试试。但无论是哪种设想，都没有想到顾清会走，会离开，会去那么远的地方。
心里升起一股怒火，来阳“腾”地从座位上起身，没有理会老师生气的怒吼，来阳飞奔起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去找他！打死他！去找他！打死他！
来阳没头苍蝇一般在火车站里乱转，看到个和顾清有点像的人就抓住，然后是狼狈的道歉，机械的动作重复了无数遍，直到夕阳下沉，星月升起，火车站里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来阳还是没有找到顾清。
无力地来到一个空座坐下，来阳在这个冬天，出了一大身汗。他现在不想打顾清了，他只想找到他，然后告诉他，他不会再喜欢他了。
不会了，不会喜欢他了。他可以收起所有试探，所有自以为是，所有所有不该倾注的感情，他们可以一直做朋友，就算顾清再为那个人酗酒，他也不会多管闲事了。
只要顾清回来。真的，只要顾清，能回来……
来阳这样想着，鼻子开始发酸，他抹了一把脸，才发现自己早就泪流满面了。来阳怔了怔，然后双手抱头，痛哭起来。
在来阳找顾清的时候，陆珩洲也在找来阳。
在校门口等了来阳很久，自己没手机，联系不到来阳。到了他们教室才知道来阳课上到一半就跑出去了。
第一反应是去顾清的酒吧，却发现酒吧已经停业了，门口挂着一个“门面转让”的牌子，又回到家，来阳也不在，陆珩洲茫然地站在雪地中，这才发觉自己和来阳联系的线竟然这么纤细。
轻轻一拽，就断了。
最后还是来阳自己回来的。整张脸通红，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头发也乱七八糟。
手里还提着瓶啤酒。
“你去喝酒了？”陆珩洲坐在沙发上，话里听不出什么起伏。
“是啊。”来阳傻笑，“你要喝吗？”
“来阳，你别装，我知道你没醉。”陆珩洲几步走到来阳面前，面色不善，“我不知道你怎么了。但我希望你能到此为止。你要是个爷们儿，你就给我到此为止！”
掷地有声！
来阳愣了半刻，突然发泄似的大喊，把手里的啤酒狠狠向地上砸去！
“到此为止！到此为止！我TM也想到此为止！但我控制不了，控制不了！”
来阳蜷缩在地上，掩面痛哭，“他走了！走了！走得真TM干脆，什么收获？狗屁！全TM是狗屁！他心里但凡有一点在乎我，都不会这么决绝！”
陆珩洲蹲下来，抓住来阳的手，以防他伤到自己。来阳还没有平静下来，他就像一个不断膨胀的气球，被陆珩洲一针戳破，所有的伪装一瞬间崩塌。他又哭又笑，活像一个疯子。
“老子十二岁认识他，他带我抽烟喝酒，什么坏事都做尽了。最后他跟我说他不想带坏我？CNM！滚！这么烂的借口也好意思说出来？真当老子是傻子吗？！”
“不就是忘不了那个狗屁初恋吗？老子这么一直陪着他，他愣是一点没心思！玩！暧昧！把老子当猴耍！推开我的同时又给我希望，他就是在看我笑话！”
来阳咆哮着用拳头砸地面，打在瓶子碎片上，鲜血淋漓。他却像没痛觉似的，毫无反应。陆珩洲连忙抓住他的手，来阳还要挣扎，于是陆珩洲大吼一声——
“好了！！！”
来阳抖了几抖，低着头，终于冷静了一点。
“不就是失恋吗，有什么大不了的。”陆珩洲看着满脸眼泪的来阳，自己也哽咽了，“你就当他是个屁，放了吧。”
来阳没有说话，低着头，房间里静得能听见窗外雪落下时“簌簌”的声音。
半晌，来阳抬起头，一脸纯挚地看着陆珩洲。
陆珩洲安抚地笑了笑。
然后来阳靠近陆珩洲，毫无预兆的，将自己的唇印在了陆珩洲唇上。
不可以。
陆珩洲这样想着，却伸手捧住了来阳的头，忘情的，在来阳唇上辗转。
来阳主动伸出舌头试探，立马就得到了热情的回应。两人唇舌交接，青涩地相互戏弄，学着电视机演的那样，忘情的，绝望的，激烈的深吻。
房间里只有“啧啧”的声响。
不可以。
陆珩洲这样想着，却无比用心地投入着，把所有顾忌丢在脑后，只为这一瞬间的快感而沉沦。
来阳仰着头承受着，无声地笑了，眼泪却流了下来。
到此为止。
到此为止吧——
我是分割线——
事情变得很复杂。
来阳喝了酒，还可以找借口，陆珩洲就不行了。他没有喝酒，也没有生病，实在是找不到理由可以解释自己昨天晚上的放纵。
明明是最好的哥们儿，是前两天还讨论着理想的纯洁关系，怎么就突然变了呢？昨天那个旖旎的晚上，在陆珩洲脑海里放大了无数无数遍，让他在来阳睡着后，睁着眼睛胡思乱想了一个晚上。
彻夜未眠。
于是第二天天不亮，陆珩洲就拎着扫把出去扫地了。并且动作幅度特别大，声音特别响，“刷刷”地，枯枝腐叶随着雪花被扫到道路两旁；又“哗哗”地，树上的落雪被陆珩洲举着扫把打落下来。
陆珩洲一晚没睡，此刻却异常精神。宿醉的来阳就惨了，头皮炸炸地疼，外面细细碎碎的声音无异于一把又一把小锤子，直往脑袋上砸。来阳从床上一跃而起，推开窗户冲着窗子外面大喊:
“扫扫扫扫个没完了是吧？扫你家祖坟呢那么认真！”
陆珩洲抱着扫把，呆呆的看着来阳。
来阳想，这句话自己好像有说过？然后昨天晚上的记忆在脑海中炸开，刚刚的问题立马被挤得没边了……
来阳和陆珩洲四目相对几秒，然后来阳的脸，“腾”地红了。
手忙脚乱地缩回身体，来阳先是用被子盖住自己的头，然后又憋不住伸出脑袋大口大口呼吸，心里反复在确认昨天晚上是不是自己先主动的？
啊啊啊好像就是自己主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