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京都。
一大早,城西孟府就宅门大开,从垂花门驶出一条长长的车队。
中间一架绣着花鸟鱼虫的马车上,坐着府里的三位小姐。
二小姐孟月颜一脸不耐烦,道:“前不久刚祭过祖,祖母为了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野种,又劳师动众的前往家庙,真是麻烦!”
她语气尖刻,还对“野种”孟可宁翻了个白眼。
“二姐姐,你说什么呢!”四小姐孟欢颜道,“三姐姐从小流落在外,刚回来认祖归宗,已是十分可怜,祖母爱怜她也是应该的,我们都应该善待三姐姐!”
孟月颜冷哼一声:“你少在这装好人!你跟你那个姨娘一样,都是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小人!”
“我才没有!不准你诋毁我姨娘!”孟欢颜怒道。
两人顿时打起了嘴仗。
被她们谈论的孟可宁,此时却事不关己的靠在窗边,隔着一层窗纱,望着外面熟悉又陌生的街景,眸中闪过些许怀念之色。
前世种种在脑海中掠过,那些荣华、繁盛、绝望、怨恨、痛苦在心中翻滚沸腾,又慢慢沉淀,最后只剩下重生的欢喜……
就在她恍神之中,车队慢慢驶出了西城门,沿着官道往家庙行去。
突然,马车毫无征兆的停了下来,孟月颜和孟欢颜反应不及,身体往前一扑,齐齐撞在了车厢上。
只有孟可宁坐的稳稳当当。
“怎么回事?突然停车也不说一声!”孟欢颜气恼的揉着额头。
孟月颜却是找孟可宁的麻烦:“看到我摔倒,你也不拉一下,你是不是故意想看我出丑!”
孟可宁没理会她,她听到了外面的打斗声,非常激烈。
车夫在外面慌张赔罪:“三位小姐恕罪,前面突然有两群人冲杀出来,奴才不得不停车。”
孟月颜和孟欢颜连忙挑开窗帘,就见前方不远处,一群侍卫和青衣人正在激烈厮杀。
“啊!”她们看到一个青衣人被砍翻在地,头颅在地上滚出老远,吓得惊呼起来。
她们自从养在深闺,何曾见过这种血腥场面!
两人连忙收回视线,惊恐的缩在车厢的角落里。
孟可宁却面不改色的继续看着外面。
眼前的一幕,和前世发生的一模一样,当时她也如同孟月颜二人一样,吓得躲在马车里不敢看。
如今的她,却对这场血腥的厮杀没有一点感觉。
这时,一队侍卫护着一辆四匹骏马拉着的豪华辇车,缓缓的驶到战场边缘。
辇车上,一名男子斜依在雕花椅上,姿态闲适而散漫的望着战场。
他身穿缁色广袖对襟长袍,身上无一丝装饰,只有衣摆上盛开着层层叠叠的金莲。
莲枝盘绕纠缠着,攀爬上宽阔的长袖,清风拂过,金莲像是活过来一样,在他脚边绽放着夺目的金光,绚烂而妖异。
他浓密的睫毛半垂着,一双墨蓝色的眸子亮如星子,璀璨却危险。色泽浅淡的唇微微斜勾着,那弧度优美而诱人,透着说不出的邪气,让人打心底里发寒。
他的容貌,用美如天仙、邪似妖魔来形容,毫不为过。
孟可宁挑了下眉,男子的身份一看就很尊贵,但奇怪的是,她前世从没见过他。
“御王,竟然是御王爷!”孟欢颜正要让孟可宁把车窗关上,不经意的看见那名男子,顿时惊呼出声,呼吸一下子就重了。
“御王爷?在哪里?”孟月颜一听,也顾不得害怕了,立刻将孟欢颜挤开,趴在窗户往外看,“真的是御王爷!”
她兴奋的脸都红了。
孟可宁面露惊诧,他竟然就是御王凌夜夭!
凌夜夭并非卫国人,而是天盛国的九皇子,出生起就体弱多病,自幼便被送到卫国来养病。
说是养病,其实和放逐差不多。
据说凌夜夭的身边,随时都跟着大夫,每天喝的药比吃的饭还多。
然而他看起来除了肤色白的不正常,半点也不像随时会丧命的人。
但孟可宁知道,凌夜夭确实命不久矣,大约还有三年的寿命。
他死前将天盛国搅的天翻地覆、腥风血雨,把皇帝的所有儿子坑杀的一干二净,震惊了所有人。
谁也没想到,身在异国,朝不保夕的凌夜夭,竟有那么大一股势力,而且如此心狠手辣。
前世孟可宁只闻御王之名,但从未见过其人,因为御王一直深居简出,大小宴会从不露面。
她一直很好奇御王是什么样的人,没想到原来她刚来京城的时候,就和御王擦肩而过,却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