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溯带着愤懑情绪离开办公室。
祁骞承坐在沙发上难得回想了下关于符晗的一些事。
当年哥哥爬山出了意外, 医生诊断为植物人,可能永远醒不来。
祁骞承被爷爷跟母亲紧急召回帝都,他知道这一别, 可能再难回来。
于是在转学离开的前一天,鼓起勇气向言映真表白, 现在才知道当晚来的人根本不是他。
祁骞承黯然飞回帝都, 在新的学校认识了坐在前桌的符晗, 他跟言映真一样喜欢笑, 性格活泼也乐于助人。
祁骞承有几次上课时间走神,望着符晗看向窗外的侧脸, 想起那个清晨的天台,稚嫩的少年死死地护住他的腰——你不要害怕。
几次三番后,也不知道谁在瞎传,变成了他暗恋符晗, 总是深情凝视对方。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祁骞承找班主任换了坐位,也改掉了这个坏毛病。
可符晗对他却越来越热情,把他每一次的拒绝都当成是欲拒还迎。
喜欢一个人太久就会变成执念, 最后你都不知道你是喜欢他本人,还是喜欢揣着那份执念的感觉。
但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这几天几乎是连轴在转,祁骞承累并快乐着,现在放空了一下大脑, 疲乏的感觉涌上来。
他靠在沙发上,脖子往后仰,闭眼刚捏了下山根, 手机响了。
“祁总。”言映真欢乐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里,“今天忙不忙啊。”
一听到他的声音, 祁骞承紧绷的心弦瞬间松懈下来。
他没有睁开眼,沙哑的声音喃喃道:“忙得晕头转向。”
“祁总真身不是AI吗?”电话那头的人笑起来:“也会累呀。”
祁骞承喉结微微一动,“干你的时候不会累。”
“流氓。”
祁骞承轻声笑了,言映真这人就很少找到自己闲聊,“是有什么指示吗,言总。”
言映真“咯咯咯”地笑起来,把自己跟荣尚宇的对话,加了很多形容词来描述对方的匪夷所思的家族漏勺基因。
祁骞承听完,“老杨那边,我来沟通。”
言映真卖乖:“多谢祁总体恤员工。”
“你也算员工?”
“算啊。”言映真说:“专门服务你生理需求的。”
不知怎地,每次言映真提到这为协议尽心尽责时,祁骞承的心里多少有些怅然若失。
“哥哥。”言映真软乎乎的声音,像是携带了甜味飘来:“晚上我接你下班哦。”
“去哪儿?”
“去随心所欲地浪。”
*
下了班,言映真准时出现在祁骞承的座驾上。
祁骞承一拉开车门,司机回头冲他微笑:“祁总,请系好安全带,我们要出发咯。”
“陈叔呢?”
“他女儿今天生日,下午请假了。”言映真咧嘴一笑:“李管家要找人接替,我来兼职。”
“……”
“祁总,你都不问我们去哪儿吗?”言映真发动车子,已经离开地下车库,“你就不怕我把你卖掉吗?”
“不怕。”
“哦?”
祁骞承自嘲:“你那么聪明,当然知道留着我才能财源广进。”
“没错呢。”言映真晃了晃脑袋,“小财迷言映真人设不倒。”
轿车没开多久,便来到一处老旧的居民区。
言映真将车停在路边,告诉祁骞承到了。
这段时间祁骞承跟着他穿街走巷,二十多年来没经历过的统统都经历了。
所以他没细问,跟着言映真一路往居民区里面走。
“这里以前是设计院分配的房子。”言映真一边走一边给他科普:“现在很多老人家去世儿女把房子卖出去了,人员成分有点杂,小区连门禁都没有,可以随便出入。”
“你怎么会找到这种地方来。”祁骞承还是没忍住问。
“我外婆以前就住在这里呀。”言映真与他并排走着,肩膀时不是地轻轻碰撞下,“外婆她可稀罕我了,寒暑都一定要我过来住。”
祁骞承有点想明白为什么言映真不管遭遇什么,骨子里都永远纯净,笑容总是很明媚。
他真的是泡在周围人的爱意里长大的。
“我上初一那年她走了。”
言映真说到这里,眼睫垂下来,放进罐子里的记忆跑出来,不合时宜的伤感令他鼻尖一酸。
有点丢脸就是说。
垂在腿侧的手被人握住,因为太过用力,指腹上薄茧压在言映真细嫩的皮肤上。他侧过脸,看见祁骞承帅气迷人的英俊容颜。
对方抬起手,轻轻揉了下他的脑袋。
“言映真。”
“嗯?”
祁骞承的大手掌落在他的后脑勺,稍微往前一带,将他拥入怀里,“你可以在我面前哭鼻子。”
言映真原本只是触景生情,没想到祁骞承这个高冷的霸总人设崩塌,说出如此暖心撩人的话。
救命,溃不成军,一朝败北。
“我的眼睛尿尿了。”
祁骞承:尿……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那我就不客气啦。”
言映真吸了吸鼻子,将鼻涕尽数擦在祁骞承的高定衬衣上。
……
两个人七拐八弯来到居民区深处,这里一层的底商有一家阿叔牛杂店。
因年代久远,照牌上的字迹褪色,祁骞承已然只能看见“牛”跟“店”两个浅浅的字。
店家生意太好了,里面已经没有坐位。
他们选在远处一颗大树下,临时摆放的桌子那边,比较僻静些,就是光线比较暗淡。
“这里中辣都会让你菊花喷火。”
祁骞承:“……”这形容也是挺绝的。
言映真拿着铅笔在菜单上勾勾划划,“我们就点微辣好了。”
祁骞承对这些根本没概念,说听你的。
“啊。”言映真点到一半,头也不抬地指使祁骞承:“我想喝手打冻柠茶,你往回走,第一个路口那里有家奶茶店。”
祁骞承听话地站起来,循着记忆往回走。
言映真点完餐,刷了十几分钟的短视频,期间还刷到关于自己那部戏的单人cut,因为加了恶搞的成分,他笑的好大声。
等他笑完之后发现,祁骞承怎么一去不复返。
我家348个月的吉祥物迷路了?
言映真起身往回走,刚过路口准备打电话时,放眼望去,一眼就捕捉到祁骞承高高的个子。
他背对着自己,手上拎着奶茶店的打包袋,面前站着一名穿黑色紧身运动套装的年轻男子,长得还行。
言映真不敢贸然上前,是他……朋友?
他鬼鬼祟祟往前挪了几步,假装在路口等网约车。
“刚刚我一眼看到你,我的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紧身衣男子的声音飘过来,言映真不敢往那边探头,心里默默提醒自己:可以呼吸。
那名男子欲上前,祁骞承默默往后退了一步,冷漠道:“别碰瓷。”
“你误会我了。”紧身衣男子又说:“我说直白点,我是对你有——”
“我身边有人了。”祁骞承用最后一点耐心:“请自重。”
“嘤~好坏好绝情。”
紧身衣男子跺了跺脚,生气地跑走了。
这就over了?
原来祁总回来得慢,是因为有艳遇啊。
不好,言映真刚准备溜走,一只大手掌从手背伸过来,捏住他的后颈,“往哪儿跑。”
“嘿嘿。”言映真笑眯眯地仰起小脸,“赶上直播了。”
“怎么了?”祁骞承说:“我的市场也挺火爆的,你有危机感吗?”
说完这话时,他的眸光一亮,有些期待言映真的反应。
“当然!”言映真当即怒气冲冲地说:“这些小婊砸,天天想抢走我年薪千万的工作,没门!”
祁骞承:“……”
“祁总。”言映真抱着他的手臂,粉嫩的脸蛋往他手臂上蹭,像只粘人的小猫咪,“我还有很多解锁的地方,我是物超所值的。”
祁骞承把手里的奶茶袋子递给他:“拎着。”
言映真双手抱住,“喔。”
祁骞承这动不动就黑脸的情绪很不对劲儿。
那天在游乐场也是,自己到底说了什么敏感词呢?
言映真吃完一整盆牛杂,也想不出答案。
回去的路上,言映真没有直接开回家,祁骞承坐在副驾上,看着越来越陌生的街道:“你不会又要带我去吃宵夜吧?”
言映真正在开车,目视前方坏笑道:“我是带祁总去消食。”
深城有座桐山,地理位置优越,海拔一千两百米左右。山顶修建了一座观星台免费放开,非常适合情侣来这里浪漫约会。
“观星台好多人。”
两个人爬了两百米楼梯,发现深城的情侣比想象的多。
人一多可就没有浪漫这一说了。
“渴吗?”祁骞承远远地看到角落有个自动售卖机。
言映真摇摇头,牵着他的手往回走。
祁骞承低头,
看见两人紧握的手,唇角微不可察地上扬。
自从上次去游乐场之后,他们两个人在路上基本都会牵手,像真正的情侣那样。
但一联想到言映真那副过于真诚的“我是最佳员工”、“我最爱祁总的钱钱”等说词,眼眸中刚亮起来的光又暗淡下去。
感情就是容易让人变得贪心。
得到他的身体哪肯知足,他想要一颗完整而跳动的,爱着自己的心。
“这是要回去了吗?”
祁骞承看到言映真拉开车门,准备坐进去。
言映真:“祁总,你先上来。”
两人坐进车里后,言映真打开车顶的全景天窗,将坐椅缓缓放下去。
“祁总,等会儿看到流星一定要许愿。”言映真望着头顶浩瀚星空,喃喃道:“心诚则灵。”
“会实现?”祁骞承偏头问他。
“嗯。”言映真笃定道:“一定。”
祁骞承转开视线,与他一起看向璀璨的星空。
那就再许愿一次吧,双重保险。
他的愿望俗气又纯粹——
我希望我爱的人,能永远幸福快乐,还有健健康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