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作为唯一一个没有喝酒的人, 司机这个工作只能由阮如安亲自承担。沈越岳将符斟安置在后排,自己却没有上车的想法。

  “我自己打车回去吧。”

  封闭的车厢酒气蒸腾,阮如安打开一段窗, 微凉的风给小小的空间带来了短暂的清明。她有些奇怪道:“为什么?”

  沈越岳的表情有些古怪:“我觉得你们有些话需要私下说, 我就不再打扰了。”

  后视镜的反光中,一个黑影慢慢地拱了起来, 像是拉紧的长弓, 又像是隆起的山峦。阮如安忽然觉得这个影子有些陌生了, 她抿了下唇, 同意让沈越岳先离开。

  符斟的额发半掩着, 落日纤细的光穿透车窗散落在虹膜上, 形成微弱的光斑,看上去有些迷离,又很明亮。

  但阮如安没有回头。

  有人低声道:“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攥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阮如安道:“就是你理解的意思。”

  她像是满不在意一样, 把视线从后视镜挪开, 实际上从另一边的反光中,依然能看到后排乘客模糊的影子。

  乘客默然了很久,久到阮如安觉得他不会回答时, 才有低沉的声音诘问道:“所以你想分手?”

  不等阮如安回答, 他又嘲讽般地低笑一声:“从没开始, 又谈什么分手。”

  这番话说得颓废又沮丧, 还有隐约的愤恨被咀嚼在齿缝间。阮如安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样复杂的感情。她该表达自己的歉疚, 还是无所谓般地将指责视为赞美?感情和目标之间的界限变得模糊了。她忽然洞悉到了这一点, 大脑本能地开始发出警告。

  感性与理性应该被分别装在不同的匣子里, 一旦它们出现了融合的迹象,那就是犹豫与失败的开始。

  所以阮如安深吸一口气道:“你要是想继续这种关系, 我也可以陪你,但我们不可能结婚。”

  符斟:“……”

  他忽然笑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眼神却蓦然凶狠了起来:“那我算什么?你养在外面的情人?”

  “符总可以自己养自己。”阮如安矜持道。

  符斟更气了:“你泡个男模都要花钱,到我这里就免费?!我这么贱吗?!”

  阮如安没敢吭声。

  “你不能这么对我啊,”符斟瘫软在后排,那些酒水对他并非没有影响,昏沉的头脑和隐隐作痛的胃让他难以支撑,但渴求真相的心让他坚持到了这一刻,“你这是PTSD吗?为什么贺天赐造的孽要报应到我头上,这不公平。”

  疾风骤雨来得也快,去的也快,酒精彻底放大了符斟的情绪,他坐在后排一会儿呜咽,一会儿又低声咒骂,像只找到了家却又再次被抛弃的小猫一样。而控诉的对象就是领养又弃养的垃圾主人阮如安。

  但直到现在还在与符斟联系,这确实是一个错误,阮如安想。

  她的手抚摸上小腹,那里是一个被系统判定,但医学上都无法确认的生命,也是她进行这一段关系的核心目标。

  但目的既已达成,就没必要继续纠缠下去了。

  大脑冷漠地做出了最理智的判断,但不知为何,阮如安却觉得心里有些酸涩。她再次越过后视镜,看着那个蜷缩起来的人,忍不住咬住了牙齿。

  但不能继续了。

  她咬紧牙关,悄无声息地钻出车子,拨通了万章的电话。

  *

  自那天以后,强烈的感情一直追在阮如安身后,令她如鲠在喉。她很肯定那并不是愧疚,但如何给这种感觉下一个定义还是让她万分苦恼。索性,生活没有给她太多的时间去彷徨,早有风声的房地产新规终于落地,在一片叫好声中,令人瞠目的巨额资金在悄然运转,直到最后一块拼图闭合,那些早就深埋的矛盾才这地爆发出来。

  《九七四发布收购邀约》

  《论全息应用于建筑行业的可能性》

  《震惊!商业扩张还是豪门内斗?》

  ……

  在所有人都关注着全息下一步的走向时,没有人想到九七四的下一块商业版图竟然是明显日薄西山的房地产行业,而且收购的对象也十分微妙——就是九七四老板自己的本家。

  自己人收购自己人,还是这样的豪门,这很难不引起吃瓜群众的注意。

  【现实总比小说更精彩。】

  【前世我为了家族牺牲所有却不得善终,重生归来,我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欢迎各位收看B市豪门大戏——豪门继承权之争!】

  与外面的流言相对,真正知道些内幕的豪门却有志一同地熄了声,但他们就像涌动的暗流,只是用表面的风平浪静来掩盖不断翻涌的内心,静候着这场争斗的最终结果。

  入夜,阮家。

  “啪——”

  阮如安低垂着眼眸,鼓膜因为突如其来的冲击嗡嗡作响,却强撑着没有用手捂住脸颊。

  “爸!”

  实木的椅子被翻倒在地,阮如川一时没想到自己向来儒雅的父亲会直接动手,反应慢了半拍,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阮如安挨了一巴掌。他赶紧起身拉住还想继续动手的阮父,惊叫道:“有话好好说呀,别动手!”

  “你,你给我放开!大逆不道的东西!”阮父瞳孔放大,面目狰狞,一心只想打死那个敢图谋自己家产业的逆女,“阮如川你这个没用的东西!阮如安现在是要抢你的东西,你竟然还帮着她?!”

  阮如川从没见过父亲这副模样,有些惊慌,又有些不忍,但手上却更加用力了几分。与之相对的,是越发小心翼翼的语气:“爸,要不然我们改天再说这件事吧,小心您的血压。”

  “不,这些事就是要在今天说清楚。”

  开口的是阮如安,她顶着两人或惊诧或锐利的目光,将地上的椅子扶了起来,自顾自地坐下了:“接下来我还要继续说服几个大股东出售股权,没时间在这里耗,所以有什么话今天就说明白。”

  卸下了乖乖女的伪装后,她终于在阮家父子面前展现出了最为锋利的那一面,反而愈发衬得面前的一老一少衰弱无力。阮父呼哧呼哧地喘了半晌,才冷笑一声,一把甩开阮如川的搀扶,坐在了另一张椅子上:“好啊,你说,说明白。你以为你造出了那个什么全息就厉害了?你以为发了个什么收购要约,就能得到阮氏了?”

  “你手上只有5%的股权,”阮父砰砰地拍着桌子,“就算在二级市场上收购,最多也只能凑到15%,是谁在帮你?老李?还是老陈?!说!”

  无仇不成父子,无怨不成夫妻。亲情的纽带既然在这一刻彻底断裂,那剩下的就只能是利益上的瓜葛。而在一张谈判桌上,先沉不住气的人就输了。

  阮如安望着这位荣耀一生的男人,笑得温和又从容,但眼角眉梢却带着抹不去的嘲讽:“都不是,父亲再猜猜?”

  “你还敢瞪我……等等……”阮父一口气梗住了,他顺着阮如安的视线,不敢置信地向后转头,连声音都变得尖锐了,“阮如川?!”

  阮大哥有些心虚地错过了眼睛。

  “你、你们!呃!”

  背叛感就像一道闪电一样兜头劈下,阮父猛地捂住心口,浑身哆嗦着,似乎一瞬间就老了十岁不止。

  自家企业背上了沉重的债务时,他临危不乱;被自己女儿逼宫时,他也只是愤怒,但这一刻,他是真的感觉到了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他看看浑身带刺的阮如安,又看看满脸担忧的阮如川,蓦然发现自己的一双儿女已经长大了,曾经需要搀扶才能走稳的孩子们,现在已经有了他挣脱不开的力量。

  是他,辛辛苦苦地赚钱把孩子们养大;是他,教会他们规矩,为他们的一生都做了最安排。

  结果他收获了什么?一个结婚离婚,还觊觎自家产业,另一个偏听偏信,让人哄两句就要把公司拱手让人!

  都是白眼狼!

  “你、你们竟然敢?!”

  阮如安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阮父脸上的表情。是失望?痛苦?还是悔恨?这个老人的一生活得像个狮王,他利用强权把不同的灵魂捏扁揉圆,再塞进相同的规则当中,并且坚信这就是世界运转的法则,是“为你好”的人之常情。

  连最料峭的山崖上都能开出最圣洁的花,更何况那些扎根在灵魂深处的自由,又怎么可能被区区“规矩”所禁锢?

  人类前行的脚步从未停止,前人带着旧日的辉煌倒下,便会有新人踩着前人的肩膀继续向前。流淌的时间中从未有过恒久不变的基石,而每一个自命为基石的人,最终都会成为时间的阻碍。

  年迈的狮王不明白这一点,所以注定要被后来的新人背叛、抛弃。

  “软软你少说两句。”

  直面一位老人的崩溃其实并不容易,如果是那位‘阮如安’,想必已经摇白旗认输了吧?阮如安忽然想。

  但与阮如安不同,阮如川是个正正经经的原装货。他实在不忍看父亲与妹妹这样对峙,只能上前打圆场道:“爸,要不我们先去休息吧,我看您的脸色很不好,我让家庭医生过来给您看……”

  “啪——”

  一记重重的耳光直接将阮如川的下半句话打了回去,他跌坐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阮父像是终于缓过了那口气,他冷声道:“没用的东西,连个丫头片子都斗不过!你手里握着的股份转过去了?!”

  “转、转了,但是软软说……”

  “软软说?软软说?!她说的你就信,我说的你就不信?!你是我唯一的继承人,我还能害死你?!”阮父气急了,连年少时那流里流气的土话都忍不住冒了出来,“等我两腿一蹬,阮家的一切就都是你的了!现在可好,一个外人哄你两句,你就把东西拱手让了人,老子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东西?!”

  阮如川从记事起就没见过父亲这样疾言厉色的样子,不由得惶恐地解释:“爸,还不是因为公司的资产抵押……”

  “扣扣——”

  清脆的敲击声引得两个男人不自觉地回头,阮如安微微笑道:“爸,我才是那个要收购阮家的人,你打我哥哥有什么用?有什么话不应该对着我说话?”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阮父冷声道,“想要收购阮氏,你先搞定那几个大股东再说吧。”

  “所以到现在,你还觉得我是那个外人啊,”阮如安顶着微肿的脸颊,缓缓走到阮父身侧,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与他对峙,“你以为阮家是什么香饽饽吗?如果不是因为我也姓阮,你以为我愿意接这个烂摊子?”

  “烂摊子?”阮父冷笑,“阮家的资产超过百亿,你说你不想要?”

  “钱是好东西,但不干净的钱,就是催命符。”

  “鲜花着锦的阮家和贺家现在还有多少流动资金?而这些流动资金,又能支撑几个项目?就我所知,贺家现在连洗手池都抵押给银行了!①阮家又能好到哪里去?我不收购阮氏,我不强行平账,你打算怎么填这些账目的窟窿?靠贺天赐,还是靠我哥?他们谁有本事干这个事?”

  阮如安冰冷的指节抚过自己的面庞,那里还带着肿胀的灼痛,但明明是狼狈的模样,但她的眼神却带着一种杀伐果决的锐利。就像一位刚从沙场征战而归的将军,即便满身伤痕,即便狼狈不堪,却绝不会有人敢质疑将军的威严。

  那一刻阮父不由自主地退缺了。即便灵魂依旧强壮,他老迈的身体却已经无法对抗敌人强大的精神。只是一个错神,那口被强行提起的气就散了。

  取得了胜利的人却并没有乘胜追击,阮如安也跟着把视线错开,放缓了声线:“而且我也并不只是为了阮氏。”

  “你有想过阮家的钱都从哪里来?”

  阮父没有回答。

  最后一丝暑气盘踞在屋内,随着剑拔弩张的气氛升到了极点。阮如安有点窒息,便转身推开窗户。

  阮家的宅院位于城市的最中心,这里没有太多高层建筑,却能一眼看到远处那喧哗的商业中心——那里是城市不断跳动的心脏。高耸入云的建筑像金光闪闪的通天塔,无数人汇聚在那里,以自己为烛火,努力照亮自己的前路。

  阮如安回过头,一手越过窗棂,指向远方:“那是千千万万个普通人,怀揣着组建家庭的梦想,一点点积攒下来的钱,你和贺天赐连这些钱都要全部骗走,不觉得良心不安吗?”

  “你有想过如果阮家建的房子无法按时完工,这些人要怎么办吗?”

  更何况这也不仅仅是开发商与购房者的问题。

  一旦阮贺两家崩盘,紧随而来的就是大量的贷款化为坏账。阮贺两家各有门路,想必银行能做的也很有限。受损最严重的反而是银货两空的购房者。他们形单影只,在这个管控严格的国家很难组成有影响力的维权团体,可能只能自己咽下苦果。

  ——但也只是“可能”。

  再温顺的绵羊也头顶生角,面对必死的结局,无论是谁都会拼死一搏,当羊群群起而攻之时,谁能够承受如滔天巨浪般的怒火?

  爱护人力并不仅仅是出于人道主义,还是一个合格资本家的自救!

  阮如安看着阮父冷峻的脸色,又看着阮如川有些迷茫的眼神,气得深呼吸。

  两个傻X连《资本论》都没看过吗?他们是真不怕被挂路灯啊。

  微凉的夜风拂在面上,却只能短暂地带来带来一丝清凉。那些沉闷的、窒息的东西盘踞在阮宅,只凭一两缕清风是吹不散的。过了许久,阮父才缓缓开口:“任何投资都有风险,而且国家不会允许楼市大幅走跌,总会有好起来的一天。”

  “是吗?”阮如安的眼锋未敛,像刀锋一样带着锐利的寒,“我听说贺家牵头的东郊的项目已经无限延期了。”

  “下一个是哪里?南兴,还是北城?信誉这个东西需要用很多年来搭建,但只需要一次违约就可以毁于一旦。你怎么知道是哪片雪花导致的雪崩?”

  阮如安拼尽全力呼吸着:“父亲,即便是资本本身,也应该保有最基本的底线。”

  眨眼间,她还以为自己是打开了全息设备,否则那些调查出来的资料,那些投告无门的哭喊,为什么历历在目呢?可是等定睛一看,她又发现什么都没有。没有为了生活奔波的苦楚,也没有满怀期待却又一次次失望的面容,在她面前的两个男人衣冠楚楚,他们身后的房间豪华大气,连摔在地上的盘子都是万元一只的特供琉璃。

  她忽然愤怒了起来,这一刻她根本无法认可‘阮如安’这个身份,更对系统选中她产生了无限的怨怼。除了名字,她与那个糊涂了两辈子的豪门贵女有什么相似之处?在她纠结着爱与不爱的时候,有有多少人的生计悬在贺天赐和阮父设下的豪赌之中?难道只是因为赌赢了,就可以捂住眼睛,堵住耳朵,假装自己的一切都来的干干净净?

  ‘阮如安’是被娇养在温室的鲜花,对独立最大的想象就是开一家浪漫的咖啡店,然后靠给自己老公和老爸供货赚钱。但阮如安确实生长在山野田间的蒲草。蒲草即便刷上新衣,也没办法在温室生存,更没办法对温室外面的恶劣环境视而不见。

  【注意,注意,监测到数据波动……正在排查……】

  【加#@¥%固……】

  剧烈的头疼袭来,但阮如安知道此时决不能被阮家父子看出破绽,她把手藏在身后,用力地抵住墙面,咬牙道:“我不管你们是怎么想的,也不管你们有什么策略去解决现在的问题。我只知道,一个资本想要好好地活下去,有几样东西聚堆不能碰。”

  “涉赌、涉毒还有榨干老百姓的每一滴血汗。”

  “你以为你站在云端,便可以俯瞰那些趴在底层,一点一点积攒米粒的普通人了?你现在连阮家都控制不了,连我想要收购阮氏都无法预知,你又怎么知道自己会一直风光下去?”

  阮如安眼前有些晕,她蓦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有点坚持不下去了,急匆匆地说出了谈判的结论:“所以父亲,你过分了。你越过了这条底线,要带着所有人一起去死。我不想死,所以我动手了。”

  “我会说服大股东出售股权,等我收购到90%,哼。”

  “今天就这样吧。”

  她闭上了眼,不愿意再看老狮王和他的继承者,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冲出了阮家的大门。

  沈越岳半靠在车上,见她出来还懒洋洋地笑了一下:“那老登不好说话吧,你……”

  “阮如安,你脸上这是怎么回事?被那老登打了?阮如川是发面馒头吗就这么看着?!你、你别吓我,回个话呀软软!”

  但阮如安只觉自己脑袋里住了一千个小人,他们敲敲打打,像是要击穿她的颅骨。晕眩感伴随着疼痛让她甚至分辨不出眼前的人是谁,只是凭本能扑倒在她的怀中。

  沈越岳揽着她,简直要吓疯了:“阮如安!别睡,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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