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裘桓没有立刻说话, 只是拿了吹风机过来,示意孟临殊说:“我替你把头发吹干。”

  孟临殊犹豫一下,但他戴的假发套, 湿漉漉垂在那里确实很不舒服, 所以到底还是侧了侧身,将头转向裘桓。

  吹风机的声音单调而绵长,温热的风透过裘桓的指缝, 缓慢温情地拂在孟临殊的面颊和脖颈上。

  孟临殊下意识转开视线, 看到他的身影落在车门上, 像是映着一只翩迁的蝴蝶,一点点地拂过他的发梢。

  沙沙的吹风声也像是蝴蝶振翅, 裘桓低声说:“还是那句话。因为我喜欢你, 所以我不想你不高兴, 你想你和我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是快快乐乐的。以前我做的不好,我也认识到错误了,现在我努力在改……虽然有时候,咱俩脑电波对不上, 总是南辕北辙的,但这个世界上,哪有完全合拍的两个人,不都得磨合吗?”

  他以前表过很多次衷心决心,每次都语气激动,可这次, 却很克制, 有一种过尽千帆的淡然,就好像这些话, 是他在脑海里面盘旋过很多次,多到不假思索,就可以轻而易举却又庄重无比地说出来。

  孟临殊没说话,裘桓就说:“你问了我才说的,我可不是故意给你压力。”

  “我知道。”孟临殊慢慢道,“裘桓,你想不明白我,其实很多时候,我也不理解你。”

  裘桓说:“我爸也不理解我妈,有时候气得狠了,自己偷偷和我说,我妈根本不讲道理,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不过他们俩和好了,我爸就不承认自己说过这种话了,要不就把责任推到我头上,说他讲的小人是我。”

  说起过去,裘桓的语气就轻快了不少,指尖温柔地从孟临殊的发丝之间穿过,小心翼翼地替他将缠绕的发缕分开。

  很难说清,这一刻两人之间的气氛,到底是什么样子。就好像是以前的那些剑拔弩张、针锋相对的时刻,都只是一场幻梦,并不是真是存在的。

  孟临殊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什么解不开的难题。良久,他终于看向裘桓,裘桓以为他会说些什么,可他却只是说:“我知道了。”

  裘桓心里痒痒的,很想问问,他刚刚究竟在想什么,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来。

  但既然他不想说,裘桓还是忍住了,替孟临殊把头发吹干之后,这才自己起身,下了保姆车,让化妆师上来替孟临殊卸妆。

  外面,节目组的高层都战战兢兢地等在外面,这么一会儿时间,接到消息的人全都赶过来了,实在赶不过来的,也派了心腹出面,都等着要和裘桓解释道歉。

  裘桓扫了一眼就被逗笑了:“大晚上这是怎么了?”

  他和颜悦色,这些人也只能赔笑,只是心里腹诽,真是明知故问,不是你发了短信让人凶神恶煞地质问他们,是不是不把裘家放在眼里,他们也不会这么大半夜闲着没事跑过来啊。

  直接负责节目的某位老总被众人推举在最前面,满头冷汗地和裘桓解释说:“裘总,这件事真的只是个误会。”

  “误不误会的,事情也到了这个地步了。”裘桓笑了笑,漫不经心道,“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节目才是最重要的。”

  这话听在这些人耳朵里,哪还有不懂的,立刻就保证绝对会督促节目组好好剪辑,肯定能做到让裘桓满意。

  裘桓懒得多说,看了旁边守着的王明明一眼,王明明连忙上前:“诸位,诸位裘总刚刚落了水,现在也要先去换身衣服,各位还有什么事,可以先跟我说。”

  ——裘桓看不上这些人,可在王明明眼里,却都是人脉,比如今天,要是他之前就和这些人有交情,也不会让苏落云在那里指手画脚。

  王明明手腕圆滑,三言两语就把人都给聚了过去,高高兴兴地和每个人都交换了联系方式,并且约好了,有空一起出来聚聚,打打高尔夫钓钓鱼,交情交情,不就是越交际往来越有感情吗?

  王明明只觉得收获满满,高高兴兴地进保姆车里,问孟临殊是不是直接回去。

  孟临殊卸好了妆坐在那里,闻言问王明明:“裘桓人呢?”

  王明明:“裘总他不是去换衣服了吗?”

  裘桓的小助理刚刚给裘桓送衣服来,被裘桓特意留下,就是为了向他们说明去向:“裘总让我和您说,家里有点事找他,他先回去了。要您记得吃饭,别饿着了。”

  -

  裘宅中,灯火通明。

  裘老爷子坐在主位上,虽然大病一场,还做了手术,可是在医院中休养不错,看起来气色挺好,只是脸色太差,望上去阴晴不定,隐隐擎着一场大雨。

  他身旁,左边坐着裘定懿,右手边坐着的,却是盛夫人蓝双鹂,两人一左一右,都有些担心地望着裘桓。

  只是裘定懿还有些不明就里,明显和裘桓一样,是临时被喊来的,盛夫人却分明知根知底,明白裘老爷子这一通怒火,究竟从何而来。

  裘桓跪在地上,神情还很轻松,面对着裘老爷子,甚至还笑道:“爸,您才刚出院,又是为了什么事,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里审我?”

  裘老爷子面色冷峻,闻言也不答话,直接甩手,将一沓照片摔了过去。

  照片零散,沸沸扬扬,似蝴蝶流星,裘桓没有避开,照片锐利尖角划过面颊,留下一道浅浅血痕。

  他却不当一回事儿,随手拾起一张照片看了看,就看上面拍的,竟是自己站在孟临殊家楼下,左手拎着一袋子瓜果蔬菜,右手怀抱一大束花,神情悠闲地往楼道口走。

  余下照片大多也是如此,大部分都是裘桓,小部分是他和孟临殊一起,牵着狗在楼下遛弯,两人都穿着随意,十分居家,一看就是在家里吃了饭出来散步,格外有生活气息。

  其中有一张,是两个人并肩,裘桓手搭在孟临殊肩上,低着头和孟临殊耳语,因为是偷拍角度,看不清两人的表情,但是能够看得出来,两个人之间那种氛围,极其的亲密,因为都身量高挑、肩宽腰细,看起来养眼至极,甚至有些像是特意摆拍出来。

  裘桓视线凝在这一张上很久,特意拿起来,问裘老爷子:“这是哪来的?拍得不错,能让我拿走吗。”

  “混账!”裘老爷子一声暴喝,手中拄着的梨花木龙头杖重重在地上敲了两下,怒不可遏道,“要不是你舅妈把照片拿到我面前,我还不知道你做下了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他是你弟弟,你居然和他背着我在外面同居?!”

  之前孟临殊承认自己不是裘家人的时候,因为裘老爷子受刺激倒得太快,反倒没来得及问这件事情,如今旧事重提,裘桓知道,今天到底是不能继续隐瞒下去了。

  旁边裘定懿生怕裘老爷子气出个好歹,连忙替裘老爷子顺气:“爸爸,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狗仔,听风就是雨的,临殊一个人孤身在外,被人欺负了怎么办?阿桓去看看他,也是应该的。”

  又向裘桓使眼色:“还不快和爸爸说清楚,你们两个兄弟,就算是来往密切一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裘桓沉默片刻,却只是说:“我确实和他住在一起,但是不是同居。”

  裘定懿松了口气,裘老爷子神情也和缓了一点,裘桓却接着说:“我倒是想和他同居,和他住在一张床上,正儿八经地在一起,可他不同意。”

  裘老爷子闻言,一口气差点没有上来,指着裘桓,手指头哆哆嗦嗦:“逆子……逆子!”

  一直没有说话的盛夫人,轻轻叹了口气,劝裘桓说:“他哪怕不是你亲生弟弟,却也喊了你这么久的哥哥。这世上这么多人,你为什么非要喜欢他呢?况且……他还是个男人,阿桓,你可是裘家如今,唯一的男嗣,你真和男人在一起了裘家的香火可怎么办呢?”

  她语气温温柔柔,说的也是长辈应该说的话,只是此刻听来,却颇有种火上浇油的味道。

  裘桓淡然道:“舅妈,这都什么年代了,我喜欢孟临殊,想要和他在一起,难道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爸,您要是怕没有孙子给您抱,就让大姐招婿进来,也算是继承咱们家的香火。”

  裘老爷子终于忍无可忍:“住口!裘桓!你往日肆意妄为,毕竟没有做出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来,我也就眼不见为净算了!可如今,你居然做出了这样强人所难的事情!临殊好好一个孩子,被你逼着假扮成老三,私底下,还要忍受你的骚扰磋磨!你……你真是禽兽不如!”

  裘老爷子骂完,将手里的拐杖塞到裘定懿手里,气得气喘吁吁道:“去给我打他!什么时候他知道错了,什么时候才能停下!”

  裘老爷子那拐杖用的是黄梨木,分量极足,整条五爪金龙盘旋其上,另有仙草瑞兽,往日用起来气派肃穆,如今被裘定懿拿在手里,却重愈千斤。

  裘定懿不敢劝裘老爷子,只能举着拐杖,朝着裘桓背上打了两下,实在不忍心继续下手,忍不住骂裘桓说:“你和爸爸较什么劲,你知不知道,这些照片要是发出去,外面会怎么看你和临殊,又会怎么看我们裘家?爸爸现在是为你好,还不快说你错了!”

  裘桓却只道:“难道连喜欢谁不喜欢谁,都不由得我自己吗?那爸爸当年,是不是也不该和妈妈结婚?”

  裘定懿差点被他气死,回头看了裘老爷子一眼,没想到裘老爷子冷冷道:“停下。”

  裘定懿以为裘老爷子是心疼了,大喜地放下拐杖,却见外面,有人走了进来。

  他身高两米,这样的天气,别人还要穿外套,他却只穿了一件短袖,被一身的腱子肉撑开了,紧紧地绷在身上。

  这人叫做阿虎,是裘家的安保队长,之前在特种部队,如今退役,被裘老爷子花高价聘来,为报裘老爷子的知遇之恩,一向只听裘老爷子的话。

  他先向裘老爷子行了礼,又从裘定懿脚边将那龙头杖捡了起来。

  裘定懿看到他,就觉得不妙:“这是要干什么?”

  “你下不去手,就让阿虎来。”裘老爷子说,“我倒要看看,他到底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裘定懿还想阻拦,可阿虎已经二话不说,高高举起拐杖便锤了下去。

  这一下明显用力极大,龙头杖重重地敲在裘桓背脊上,哪怕是裘桓也闷哼一声,咬紧了牙关。裘定懿不忍心再看,转开头去,只能听到木头和人体撞击时,那沉闷的响声,一下一下,似是永无休止。

  裘定懿哀求地看着裘老爷子:“爸,您真想把他打死吗?”

  裘老爷子脸色黑得让人不敢直视,闻言冷冷问裘桓:“知道错了吗?”

  裘桓伏在那里,白衬衫后,洇出赤色血痕,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闻言,他喘息两声,忽然低低地笑了:“您这是想屈打成招?可惜,我就是喜欢他,天塌下来也喜欢,您就是打死我,我也只会这么说。”

  “孽障啊——”裘老爷子老泪纵横,“我怎么就生下你这么个不孝子!”

  盛夫人婉言劝道:“大哥,阿桓只是一时糊涂……”

  “他不是一时糊涂,他是执迷不悟啊!”裘老爷子又悲又怒,“给我喊律师来。这孽障不是说要辞职,那就把他从我的遗嘱里面除名!他一日不悔改,未来裘家的财产就一日和他没有关系!若是我死之前,他都不肯低头,那他那份,我宁愿带到地下去!”

  这话一说出口,不光是裘定懿,连盛夫人都皱了眉,劝阻说:“大哥,怎么好说这样的话。孩子不懂事,我们做长辈的多劝劝就好了,你辛劳一辈子,身后留下的家产,定懿好风雅,不爱管这些俗物,不给阿桓,又能给谁?”

  裘老爷子冷笑道:“他不就是仗着我膝下只他一个继承人了?你去把少钦一并喊来,裘盛两家同气连枝,让少钦最近多辛苦辛苦,替我处理公务,没了他裘桓,难不成裘家还要倒了?!”

  盛夫人惊道:“大哥,这可不像话。”

  可裘老爷子却不管不顾,又大声地斥责裘桓几句,总算被驻扎在裘家的医生赶来劝了下来。

  等裘老爷子回房吃药吸氧,裘定懿总算找到机会,上前去扶裘桓。

  他跪了半天,又挨了这么一顿打,被裘定懿扶着,半倚在沙发旁边,两条长腿一条伸直一条屈着,手臂搭在膝上,闭眼仰头靠在沙发扶手上,脸色一片惨白。

  裘定懿拍拍他的脸,问他:“还活着呢?”

  半晌,裘桓缓缓睁开眼睛,一开口,便是一阵呛咳,裘定懿没好气地替他顺气,顺手在他背上重重拍了一巴掌:“嘴那么硬,真是活该。”

  裘桓“嘶”了一声:“大姐,手下留情。”

  “现在知道痛了?”裘定懿优雅地翻个白眼,“现在好了,被从遗嘱上除名了,不是我说你,就算你想和临殊在一起,就不能说得委婉一点?非要和爸爸硬碰硬是吧。”

  裘桓不语,半天,自己挣扎着要起来,裘定懿被他吓了一条,还好阿虎还在,便招呼阿虎说:“帮我把他扶回房间里去。”

  阿虎应了一声:“老爷吩咐,让二少留在家里,没有他的命令,不许出去。”

  裘桓说:“这是把我关禁闭了?”

  阿虎只说:“老爷说了,这是为了您好。”

  裘桓嗤笑一声,让裘定懿给他拿了一杯茶来,喝下去漱了漱口,总算将满嘴的血腥味给压了下去——

  阿虎下手太狠,他又好面子,就算是疼,也没有大声喊出来的道理,硬是咬牙咬出了血来。

  裘定懿取了伤药过来,将他上衣给扒了,看到他整个背后,青紫连成一片,没有一处好肉,甚至有的地方,能看到一点拐杖上龙头的印子。

  裘定懿忍不住说:“怎么没把你打死呢?”

  “打死你就又少了个弟弟了。”裘桓倒是很悠闲,趴在那里,问裘定懿,“舅妈怎么突然来了?还拿了那么多照片。她不是天天在家里吃斋念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说是恰好有个老朋友,是主管传媒这一块的,手底下人正好拿到了照片想发,还好被舅妈扣下,送来老爷子这里了。”

  裘桓说:“倒真是巧。”

  裘定懿看他一眼:“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舅妈对我挺好的,老爷子打我她还帮忙拦,老爷子恨铁不成钢,她恰好有个好儿子能顶上来。”

  裘定懿本来正在涂药,闻言手一抖,棉签就戳在了裘桓背上,裘桓又“嘶”了一声,挣扎着起身披上衣服:“你还是别帮我上药了。我怕我没被阿虎打死,被你给戳死了。”

  裘定懿道:“你的意思是,舅妈是故意的。”

  “是不是故意的,有什么区别吗?”

  裘桓拿着手机看了一眼,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忽然就露出个笑来。

  这笑特别温柔缱绻,就像是看到了梦中情人出现在自己面前一样。

  裘定懿好奇之下,拿余光扫了一眼,看到裘桓的手机切在微信聊天窗口,对面人问他,今晚还回不回来,而他给发信人的备注是:宝贝临殊。

  裘定懿:……

  裘定懿莫名有点牙酸,裘桓回完了消息,这才恋恋不舍放下手机,问裘定懿:“舅妈说没说,照片底版在谁手里?”

  裘定懿说:“这谁顾得上问。都被拿回来了,总不可能有人再发出去吧?”

  裘桓却没说话,斜倚在窗前,掏出支烟来,点燃了叼在嘴里。

  窗外有一株丹桂树,已经几十年的树龄,枝繁叶茂,墨绿色的叶羽似是涂了一层蜡油,在月色下,呈现出碧玉一般的质地,半边月色,半边树影,被风吹了,将烟头橙红色的火光也拂得如同水波,明灭起伏着映亮了裘桓的侧脸。

  他的侧脸起伏似是极为精妙的工笔画,每一笔轮廓都流畅英俊,只是他眉峰皱着,半晌,忽然说:“姐,你帮我个忙。”

  他难得用这么正儿八经的语气和裘定懿说话,裘定懿愣了一下,就听到裘桓说出了,格外惊世骇俗的话:“麻烦你这几天帮我守着爸爸。不然我怕他,真被我给气死了。”

  -

  早上不到五点,蓝双鹂便睁开了眼。

  自从丈夫去世后,她便立愿吃长斋,每日颂佛,为丈夫祈求来世的富贵太平。往日她都是这个时间起来,哪怕昨晚,她一直守在裘老爷子门外,等着医生为裘老爷子诊治完毕后,她方才入睡,今早也还是按照往日的生物钟苏醒。

  她并不觉得困顿,反倒心情难得的轻松,起身对着窗边默念了一会儿佛经,这才换了衣服,慢慢地往外走去。

  晨光熹微,整个裘宅都笼在一层漂亮的朝阳之中,似是笔墨涂抹,格外写意风流。盛家老宅也大,只是一房房分下来,就难免显得局促逼仄,哪有这样的好景致看。

  丈夫在的时候,他们一家是住在外面,后来为了安全,他们孤儿寡母还是搬了回去,后来虽然盛少钦长大了,也有了能力将她接出去,她却反倒不愿意了,只说住惯了。

  思及往事,蓝双鹂低低地叹了口气,望着朝阳下盛开的繁花如锦,笑容中也透出了几分恍惚。

  身后忽然有人喊她:“母亲。”

  蓝双鹂回过头去,就见盛少钦站在那里——

  昨晚,裘老爷子不光喊来了律师,更是将盛少钦也一并叫来,拉着盛少钦谆谆叮嘱,要他从今日开始,接替裘桓掌管裘氏。

  盛少钦这一晚翻来覆去都没睡好,现在看到蓝双鹂,迫不及待便说:“母亲,怎么弄成这样,阿桓他到底怎么惹到了姑父,居然会被从继承人里面剔除出去?”

  他出来得匆忙,衣领歪着,蓝双鹂先伸手替他翻折出来,这才柔声道:“这么火急火燎的像什么样子?你姑父信任你,才将这样的担子交到你身上,你这样不稳重,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可阿桓……”

  蓝双鹂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一向是敦厚善良,和裘家两兄妹感情也深。

  因此,蓝双鹂只是道:“他为了一个男人,顶撞你姑父,你姑父这样,也只是给他一点警告,不然真这么不知天高地厚,难免惹出大错。少钦,你姑父对你这么好,如今他再没有旁人可以倚仗,你若撑不起来,岂不是要他失望?”

  上次裘老爷子病倒,蓝双鹂要他去帮着裘桓处理公务时,盛少钦就觉得奇怪,所以找了个借口糊弄了过去。

  现在看母亲这么说,盛少钦实在没有忍住,问母亲说:“妈,你这是想要我……顶替阿桓,继承裘家?”

  “不可以吗?”蓝双鹂长得并不美艳,而是清秀雅致,看起来自有一股江南水乡的氤氲妩媚,如今年纪大了,却依旧优雅妥帖,一举一动,都是大家闺秀的风范气度,又因为常年抱病,格外另有一种柔弱温婉,如今柔声软语,说出的话,却意有所指,“少钦,这又不是你偷来抢来的,是你姑父需要你的帮忙,你现在退却,既对不起他,也让我看轻了你。”

  盛少钦道:“姑父那么疼爱阿桓,也只是一时需要我帮扶而已,他们父子,早晚会和好如初。”

  蓝双鹂翘起唇角,轻轻折下一枝璎珞宝珠,凝视着这明艳动人的花朵,很温柔地说:“那你就让他们,没有机会和好,不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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