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还是被发现了。
保镖们把会馆翻了个遍, 最后从十八个监控摄像头里找到谢溪又独自走出去的画面。
因为门口人多,是以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保镖们随即对会馆周围展开了地毯式搜查, 当满头大汗的他们闯进公园,看到悠闲坐在长椅上的两个人时。
面色很复杂。
再一看,自家老板的西服外套还披在那漂亮小姑娘身上,表情就更好看了。
我们在这急得冒烟,你们在这花前月下?
“找到谢总了,重复一遍, 找到谢总了,”保镖头子幽怨地看着谢溪又二人,冲对讲机说, “谢总安全。”
谢溪又眼色凌厉地扫了他一眼。
要不是看他有两把刷子,这种没眼力见的早就开除了。
又转过头对盛灼说, “饿不饿,去吃点好吃的?”
盛灼现在有点后悔, 爆发式的感情就像海浪一般,来得时候疯狂又壮烈,可当冷静下来......
抱着人家一边哭一边道歉。
真的是丢脸。
她光顾着消化这种难为情的滋味, 也没听清说了什么。
谢溪又见她垂着小脑袋不说话, 便歪歪头凑近了去看盛灼的脸, 脸上的妆都花了,眼线晕得哪哪都是,眼眶还泛着红。
“怎么了?”
谢溪又小声问。
盛灼摇头。
谢溪又无声地笑笑,蜷起食指, 用指背轻轻擦去小孩脸上的泪痕。眼线和粉底并不好清理, 她便将白衬衫袖子拽下来垫着手指,一点点擦拭干净。
温热的手指轻抚过燥红的脸颊, 向嘴唇去了。
盛灼悄悄偷看了谢溪又一眼。见她侧着头目光认真,银堂堂的月光下,她犹如一块晶莹透亮的玉石,清丽的脸上拢着朦朦的光泽。
老人家常说:灯下不看郎,月下不看女。原来是在这样的意思。
盛灼垂眸,看到谢溪又的手指,滑腻的皮肤下裹着形状细长优美的指骨。
那手指正耐心地擦着她乱糟糟的口红,指尖染上了些许胭脂色,清冷的月色似乎也融出旖旎的红晕。
没多想,下意识地。
盛灼张嘴,咬住了那手指蜷起的指节。
谢溪又顿住。盛灼尖尖的小虎牙正好抵在她手指上,泛起些轻微的痛,但更多的是痒。
“脏。”谢溪又从收紧的喉咙里挤出干涩地一个字。
“嗯。”盛灼依旧咬着没松口。
谢溪又没忍住笑了出来,另一只手摸摸小姑娘的头顶,低声哄着似的说:“你是不是饿了呀,多大了还咬人。”
盛灼呲牙笑笑,松了口。
待盛灼坐上谢溪又的车。
她看着窗外滑过的霓虹灯,想找个地缝的念头愈发强烈。
喝酒了么?没喝啊。
嗑药了么?从不碰啊。
难不成是叫人下了降头?
时隔四年,她想着就算再见面了,好歹也该是高贵冷艳的形象吧,成熟又高傲的大姐头之类的......
失算了。
车子停在金茂大厦楼下。
“是这么?”
谢溪又从车窗向外张望了一圈,似是在打量这地方如何。
盛灼点点头,“那我先去换衣服了?”
“好,我在楼下等你。”
谢溪又将车熄火,打开车内音响。
“你...你要不要上去看看有什么能穿的衣服?”
盛灼看着谢溪又那与洁白衬衫格格不入的袖口。
谢溪又拨弄按键的手一顿,过了两三秒才说:“没事,不打紧。”
直到盛灼在电梯里站定,才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对于成年人来说,是不是有点暧昧?
她晕乎乎地飘回了房间。
喝了一大杯水后,才缓过神来,从窗户往下只能看到谢溪又的车,像只黑黑的小方块。
后头依次停着一排小方块。
她洗了把脸定定神。借着灯光仔细打量着颈间的项链。没有过多繁杂的花样,颗颗璀璨的蓝钻一个挨着一个,也不似寻常项链垂下成水滴状。
这条有些短,正好绕她脖颈一圈。
比起项链,更像个项圈。
冰凉的钻石,像一颗颗小星星一样。
这个看起来就很昂贵。盛灼对这些珠宝也没有研究,想着改天叫阮令瞧瞧,太贵重的话可得好好想想回西柚医生个什么礼物。
打开衣柜。
还没拆标签的衣服塞得满满的。
幸好没只买一条裙子,盛灼在心里嘀咕。
换完衣服收,盛灼还对镜涂了个亮晶晶的唇釉。
还行吧应该?
她不是很自信。
一看手表,她竟然在楼上磨蹭了快半小时。盛灼拎起包就往外赶。
自从盛灼从青枭搬出来后,跟着走的人不少。眼下她还没什么产业需要他们,正好这几天金茂这边装修,除了有些被盛灼派出去,剩下的都在这帮忙。
盛灼住在高层的一个没装修过的房间里,只是把家具换了。这一层其他的空间准备用来做训练场和会议室,是个大工程,所以好多人晚上了还在这忙活着。
于是当上身黑色修身薄针织衫,同色小短裙的盛灼一打开门,几百平米的空间呈现出断崖式的寂静。
远处的还在互相扔泥巴玩闹,近处的已经开始怀疑人生。
盛灼左右看看鞋柜,选了双白色布鞋,正好可以搭她乳白色的包,
她弯腰单手提上鞋帮,展现出曼妙的曲线和惊人的长腿。长发摇曳,颈间的项链折射出闪瞎人眼的光芒。
盛灼在镜子前照了照,拿上钥匙风风火火地就走了。
留下震惊得掉了一地的下巴。
在盛灼走后,仍保持了几分钟的寂静。
手里拿着不同装修工具的众人皆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的大鹅,刚刚如此惊艳的一幕对他们来说,和恐怖片无异。
良久,还是阿B最先说话。
“那...是老大吧?”
众人迷惑地看看盛灼的房门,应该是吧。
“我懂了...”肥D将手里的滚刷一扔,幽幽地说,“铁树开花了,钓凯子去了!”
樊越一把拽下头上的保洁帽,摔在肥D脸上,“你好像是有那个大病,钓凯子是这么用的么?老大她还需要钓什么凯子,她自己就是凯子!”
说完这话,樊越也停了停。
哪里怪怪的。
“总之就是...”小A嘿嘿一笑,“老大总算会玩男人了,我记得Daddy酒吧有几个兔爷不错,改天给老大送去。”
阿B翻了个白眼,“我可替老大谢谢你。”
几人对视一眼,由于盛灼一直是他们中年纪最小的,是以眼下都生出了点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奇异滋味。
“不过...”樊越陡的皱起眉头,喃喃道:“她穿成那样能行么?乱七八糟的...”
说着她看看自己身上黄红相间的灯笼裤,满意地点点头。
极致色彩与酷帅版型的碰撞。
时尚,这才叫时尚。
盛灼走到大厦门口,看见谢溪又正在车旁打电话。白衬衫黑西裤,将她高挑匀称的身条展露无遗。挽起的衬衫袖子下,莹白的手臂纤秾合度十分漂亮。
她有点紧张。
整理整理身上的衣服,推门走进了路灯的光亮下。
谢溪又听到声音侧头看过来,正说着话的唇定住,神色恍了一瞬。
“喂?喂?谢溪又?怎么回事信号不好么?我说谢敏离家出走了你听见没?”江北娇喋喋不休地重复着。
“你是青蛙么?”
谢溪又看着向自己走来的盛灼,挂断了电话。
江北娇:???
春柳街路边的烤鸭店。
趁着谢溪又在点菜,盛灼出来看看附近有没有喝的,店家冰箱坏了,夏天每一顿完美的晚饭都需要冰水才可以。
这样想着,她便看到街道斜对面不远处有一家奶茶店。
路过一个巷口,盛灼停下脚步。
幽深的巷子内,几个男人正围着个女生,嘻嘻哈哈地逗弄她。那女生倚着墙蹲在地上,不断颤抖。
盛灼看看烤鸭店,西柚医生没出来。便抬脚走了进去。
刚下过雨,小巷内泥泞不堪,路面残缺处还积了不少水,是以盛灼踮着小白鞋走得很小心。
“你不是挺能装的嘛,还□□呢,你知道黑字怎么写么?”
离得近了,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传来。
“赶紧给我起来,别逼小爷我在这给你办了。”另一个男生踢了那女生两脚。
女生只是抱着头,哆哆嗦嗦地连哭都不敢大声。身上的白色裙子满是污渍,听到男生这话,止不住地摇头,呜咽着求饶。
盛灼定睛看看那头红毛。
“付妍?”
背对着盛灼的三个男生吓了一跳,蹦着高转过来身。
“哎我-操,你-他-妈要吓死小爷我么?”
那男生看着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身上已经是左青龙右白虎相当丰富,仿佛没有骨头似的歪扭身子站着,一句话的功夫看向盛灼的眼神已经从惊吓变成了轻佻。
盛灼没搭理他,看着地上的女生。
只见那女生颤抖着抬起脸,看到盛灼的一刻像是看到了观世音菩萨,双眼迸发出强烈的亮光。
“小妞,这你朋友啊?”那男子晃着膀子走近,“一块玩玩?”
盛灼很疑惑。
她左右看看,春柳街是在东城吧?
好像还是在东城中心位置吧?
她不常露面也就算了。
这群上不得台面的小混混,连青枭社的千金都不认识?
眼看着那男子走得近了,盛灼还在犹豫。
今天穿这身行头,它就不适合打架。到时候头型也乱了,鞋子也脏了。
最主要的是会耽误到和西柚医生吃饭。
就在她纠结地看着这男生时,身后突然传响起一道男声,震怒的骂声遥遥传来。
“逼崽子是不是皮痒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