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相当可怕的一分钟。
易羡舟看完上头的文字, 眉梢微微抬起,转过头默不作声地望向了姜诗意。
姜诗意此时此刻还维持着固定的,尚未收回腿的奔跑状态, 像一只僵化的鸟。
两人视线相遇的瞬间, 空气似乎都静止了, 变得格外奇怪。只能互相看着彼此。
在尴尬了一会儿后,易羡舟终于主动打破了平静:“所以, 你这是忽然想亲谁了?”
莫名其妙地就突然搜索这种问题, 怎么想都是有些奇怪的吧?
易羡舟的神情之中看不出有什么端倪,然而那双眼睛却格外锐利似鹰, 似乎可以看透一切。姜诗意忽然觉得自己整个人处于一种裸奔状态,被她看了个精光。
然而,姜诗意也不是个吃素的, 她当下便收回腿, 重新以一种优雅至极的姿态走到易羡舟旁边捏住手机,从易羡舟手中轻轻地抽取了出来,说:“怎么可能是我想亲谁呢?”
“哦?”易羡舟仍旧注视着她那双水光潋滟的杏眼,作出一副静待下文的模样。
姜诗意瞥了眼手机屏幕,在上面的文字入目的瞬间,心头又被勾得一个激漾,慌忙退出页面回到了主界面。
捋了一把那头茂密的发丝,她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只是我有一个朋友今天跟我聊天时正好说到了这个问题。她问我,她突然想要亲一个同性的朋友,不知道是怎么了,现在有点儿风中凌乱, 我就做个好人,帮她搜索了。”
她在说出这番话时, 无论是神情,还是语调,都显得格外镇定,就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儿似的,叫人挑不出什么错来。
“这样啊。”易羡舟微微抬高下巴作出思考状,眼神里头仍旧装载着满满的狐疑。
她什么都没说,就已经足以令人手心生汗。
姜诗意知道,自己这会儿要是刻意躲闪,肯定会特别可疑,干脆放弃挣扎,直勾勾地迎上了易羡舟的视线,用一种看似十分轻松的语调说:“对呀。不然你以为是怎样,难不成以为我是对你有什么想法?”
易羡舟的眼神总算是有了一些缓和,她垂低头看着地面:“不敢。”
姜诗意不知道易羡舟这会儿究竟在想什么,只能醒着头皮装作自己心里没鬼。
她继续朝食品柜那边走着,中途时不时地回过头来望着易羡舟,故意用一种十分轻松,好像这事儿真和自己没有关系的语调直接向她“请教”道:“所以,你觉得她这是怎么一回事呢?真的和网上说的一样,她对同性有什么特殊的想法或喜好吗?她是喜欢她那个朋友吗?”
好像这事儿真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似的。
易羡舟实在是没办法从姜诗意身上找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只好就事论事道:“说不好。生理上的吸引和心理上的喜欢确实并不一定一致。她想亲吻同性,顶多只能说明她对同性不排斥,在激素水平的影响下,会对同性产生一些反应。她应该是双。她可能喜欢女人,但不能代表她就喜欢那个人。”
就像隋子月说的那样,易羡舟觉得还是有一些道理在的。
不然,该怎么解释那些酷爱约/炮的人的行为呢?假如性和爱果真不能分离,那他们又怎么做得下去的呢?
隋子月说的,倒也有那么一些道理在的。
姜诗意眉梢不易察觉地往上跳动了一下。所以,自己可能真的……直不到哪儿去?她现在,脑子有点儿乱。
易羡舟见姜诗意突然哑火,不再说话,问:“怎么了?”
“没什么,”姜诗意抿了抿唇,继续问:“那,真正的喜欢,应该是心理上的那种咯?”
易羡舟回道:“每个人的观念不一样,不好说什么是真正的什么是虚假的。我只能说,我个人是这样认为的。”
姜诗意思考一会儿,又问:“那心理上的喜欢,是什么感觉呢?”
易羡舟:“不知道。”
姜诗意懵了一下:“哈?”
这个答案,她可真是意想不到。还以为易羡舟谈过,能为自己给出一个解释呢。
算了。还是不聊这个了,总觉得和易羡舟聊这些,哪里有点怪怪的。
姜诗意转过头来打开了柜子门。
里头确实放着不少吃的,花样挺多,库存也挺丰富,看得人眼花缭乱。
她在里头挑挑选选一会儿后,终于取出来一个扎实的全麦面包,转过身问易羡舟:“对了,你呢?你要吃吗?”
易羡舟摇头:“不了,我现在还不饿,你吃吧。”
她最近好像都挺少能感受到饿的。准确说,她一直都不是很能感受到饿。假如她是一头牛,应该是那种抢手货——可以耗费最少的资源,干最多的活儿。
“行……”姜诗意正准备把面包拿去切一切吃掉,忽然发现了一件事,又问:“对了,你说让我垫垫肚子,意思是等会儿我们要吃什么好吃的吗?”
要是等会儿有好吃的东西,她可不希望自己现在就吃撑,整得等会儿什么也吃不下去。
易羡舟莞尔:“当然。不管怎么说,我们也领证了,总应该好好庆祝一下的吧?”
就是今天实在是有些晚了,她不能确定姜诗意究竟有没有那个想法。
姜诗意很是讶异:“原来是庆祝?我们竟然还有庆祝这个环节呀?”
“当然了。”易羡舟思索道:“不是常规婚姻又怎样?难道就不值得尊重了?既然是要一起过日子,当然就得好好过。”
姜诗意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一下子期待了起来:“那我们等会儿要吃什么呢?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易羡舟笃定道:“我猜你肯定会很喜欢。”
“那可真是太好了。”姜诗意越发觉得,和易羡舟在一起,真不是一点半点的省心。
自己想得到的,易羡舟能想到。自己想不到的,易羡舟也还是能够想到。
谁说一定得拥有至死不渝的爱情才能进入婚姻啦?这样的婚姻不是挺好的?姜诗意忽然觉得和易羡舟结婚,真是自己这辈子做出的决定中,为数不多相当正确的。
只是,她突然就觉得自己手里头的面包看起来太寡淡了,思索再三,又把它给塞回了柜子里头去。
易羡舟见她出现此举,不解道:“你不吃了?不是饿了么?”
“是饿啊,但是……”姜诗意抬起下巴,笑意盈盈:“我可不想饥不择食,肚子只有这么点儿大,得把空间留给自己最爱吃的食物才行。”
易羡舟觉得她的想法实在是有些可爱:“挺好,那我们现在出发?”
“稍等,”姜诗意马上一路小跑到一只行李箱旁蹲下,一边解着密码锁,一边说,“我要化个妆。既然要庆贺,那就应该好好庆贺一下。”
易羡舟觉得她说得挺有道理,在沙发上悠悠落下座,从茶几上顺手取过一本书翻开,说:“行,我等你。”
“嗯嗯,”姜诗意从箱子里头拿出化妆包,冲她Wink了一下:“等我十分钟,我只需要十分钟就好。”
易羡舟笑了起来:“好。”
随后,姜诗意就带着化妆包去到餐桌旁坐下,打开一面镜子搁到上头,又将所有化妆工具取出来放上桌面,认认真真地化了起来。
作为一个常年喜欢将自己打扮得精致无比的人,姜诗意的化妆技术可谓是炉火纯青。可今天不知道是因为太想快点出去了还是怎么回事,她变得有点儿急躁,一不小心就把眼线给化得延长了一大截,令她冷不丁发出了一声细细的“Ouch”。
易羡舟将书翻过一页,循声望过去,看着正在手忙脚乱进行妆容补救措施的姜诗意,禁不住又笑了一下:“别着急,慢慢来。”
“哦。”姜诗意用蘸了卸妆水的棉签处理着眼皮处的那一撇,自言自语:“我今天一定要化个绝美至极,艳惊四座的妆出来。”
易羡舟轻轻摇头,笑而不语。
这女人到底明不明白,以她的条件,即使不用化妆,也能艳惊四座?化妆和不化妆的她,是两种不同形式的美。
十分钟后。
姜诗意啪嗒一声关掉散粉盒,对着镜子轻轻搔了下蓬松的发丝,转头望向易羡舟:“我弄好了。”
举起双手,妆容精致模样动人的姜诗意冲着门口做了个打枪的手势:“那我们,现在出发?”
她这会儿已经迫不及待了。
易羡舟合上书丢到茶几上,放下架着的双腿站起身,双手揣进兜里:“走。”
半个小时后。
车子行驶到一个地方,易羡舟一甩车尾停下,两人齐齐打开车门,一块儿下了车。
姜诗意抬头朝着前方望去,一个占地面积巨大的店子就落入了眼中。
那家店上下统共有两层,灯火通明。在彩色Led灯的装点下,它像极了一个黑夜中的宝盒,光彩绚烂,极其夺目。
“哇,”姜诗意脸上带着笑,“这不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海辰’么?”
海辰是一个专门吃海鲜的地方,里头采用的所有食材都新鲜又优质。好的品质铸就了好的口碑,开业到现在,名气变得越来越大。
以至于每逢节假日,都有很多周边城市的人不辞辛劳驱车过来品尝。
姜诗意挺喜欢吃海鲜,就如易羡舟所说的那样,这个地方甚合她意。她现在就已经期待住了。
“是啊,”易羡舟揣好车钥匙,“这里不是很好约,通常情况下得提前一个礼拜才能约到座,但我们运气挺好,今天刚好有一个客人取消了订单,就被我们给捡了漏。”
在眼下这个不尴不尬的时间节点儿,就适合吃这种东西。
姜诗意笑:“说明什么,说明老天爷想要祝福我们,对不对?”
“很对。”易羡舟笑,“那我们进去?”
“好。”
两人没再多言,一块儿走了进去。
店里头生意火热,顾客熙攘,人声鼎沸,热闹得不成样子。两个人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走到了一处靠窗的位置落座。
点完单,易羡舟将菜单递回服务员手中后,扫了眼周围,望向正对着手机相机拨弄整理头发的姜诗意:“你想喝点儿酒吗?”
姜诗意掂量了一下:“好啊。反正也不是天天这么吃,应该没什么关系的吧?”
既然是庆祝,气氛肯定要拉起来不是?
再说了,姜诗意还挺爱喝酒的。只是她酒量并没有很好,特别容易醉。最尴尬的是,她在喝醉以后,还很容易说一些胡话。
这倒是一个尴尬的事儿。
想到这里,姜诗意舔舔嘴唇,望向易羡舟,准备给她打了一个预防针:“不过,我要给你敲个警钟哦。”
易羡舟目送服务员离开,转过头来,问:“什么?”
姜诗意指尖绕着发梢:“我如果喝醉了 ,有可能会说一些胡话。包括且不限于对着垃圾桶声泪俱下地表白。反正,不管我说了什么,你都一律无视就好了。第二天也不要告诉我都说了些什么,更不要嘲笑我。只要你不跟我说我干了些什么,我就可以当没发生过,不然会超级尴尬的。”
这种糗倒也不是常出,但她还是有些警惕。
易羡舟笑了起来,点头:“行。”
真有意思。
易羡舟想想又说:“那你也可以少喝点儿。意思意思就行了。”
姜诗意笑了起来:“嗯。”
约摸过了十多分钟,服务员将一个巨大的蒸汽海鲜锅和料碟给端了上来。同时还将几瓶啤酒也陆陆续续放到了桌面上。
原本光秃秃的桌面经此点缀过后,变得格外丰富多彩。这些海鲜是真挺鲜活的,个头也大。不愧是这家店,海辰出品,必属精品。
这丰富的模样实在是惹人喜欢,姜诗意立马掏出手机,寻找着不同的角度来连续拍了好几张。
同时,易羡舟也握过了一瓶啤酒。
啪嚓一声响,瓶盖骨碌碌地掉落桌面,丰盈的沫子瞬间从瓶口涌出。易羡舟倾倒瓶身,将澄黄透亮的酒液倒进一个玻璃杯后,推到姜诗意面前,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
放下酒瓶,易羡舟抬起杯子,举到空中,望向姜诗意:“干?”
“干。”姜诗意笑。
两杯酒在空中相触,发出一声叮当脆响,清亮的液体在透明的杯子里头轻轻晃了晃,在灯光的映射下显得格外漂亮。
这酒的味道尝起来倒是还不错,里头散发着种隐隐约约的清香,从喉间淌落下去时,刺激感也不算强。
待海鲜变熟,外衣变成鲜亮的红色以后,姜诗意夹了一只虾细细剥开,Q弹肥厚的肉暴露眼前,格外惹人嘴馋。
姜诗意捏着虾尾,把肉蘸上料汁往嘴里头一送,立马惊艳说道:“真好吃,很清甜。”
易羡舟边拿吃的,边说:“是吧?都说这里不错。”
“对,”姜诗意完全赞同,“名不虚传。”
咽下口中鲜美的食物,姜诗意忽然一下又想起来易羡舟先前说的话,不禁说了一句:“不对啊……”
“嗯?”易羡舟实在是不太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一下子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姜诗意马上接着出门前的话题来问她:“你不是谈过恋爱么,怎么还会不懂心理上的喜欢是什么样子的?”
易羡舟摇头:“谁知道。”
她一开始是觉得前任爹不疼娘不爱挺可怜的。后来前任找她找得多了,两个人之间的羁绊就莫名变深了。
加上前任对她总是撩一下退三步,久而久之,她就神使鬼差的入了局,彻彻底底地放不下了。
她既不知道自己那个样子,究竟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模样,又是逃避还是什么。谁懂呢?
易羡舟只能够哂笑:“年轻不懂事,乱谈的吧。”
姜诗意听得出易羡舟话里话外的意思,知道她不想聊那些,于是果断打住好奇心:“好吧,那我们就不说这个了。”
“嗯,”易羡舟默了一阵,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问:“对了,你下个礼拜六和礼拜日有空么?”
姜诗意点头:“有呀,怎么了?”
易羡舟说:“我奶奶到时候生日,有空的话,你随我回去一趟吧。”
本来她急着找个人来把事儿办了,就是为了让奶奶开心。这会儿事成了,当然得带人回去给奶奶看一看了。
姜诗意微笑:“好啊,那我到时候把手里头的事儿,提前安排好。”
“行。”易羡舟垂下眼来,继续吃东西。
店里氛围浓郁,食物的美味好像都比平日里提升了许多倍。两个人吃着美食喝着小酒,浑然不觉中竟然就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转瞬之间,桌上的海鲜就给消灭了大半,只剩下些卖相不那么完美的还在盘子里头横七竖八地搁着。酒也被她们给喝掉了好几瓶,空掉的瓶子在桌上骨碌碌一转,就要落到递上去,幸亏易羡舟眼疾手快,在它刚刚滚落桌边的时候,就伸手抓住了。
把酒瓶子轻轻放到一边,易羡舟揉起了太阳穴。
两人这会儿已经有些面热耳酣,思维也开始了涣散,看东西时也都有乱七八糟的重影浮现了出来。
易羡舟弯着手腕撑着头,眼神显然迷离了起来:“我好像有点醉了。”
姜诗意也没好到哪儿去,小鸡啄米似地点了下头,便跟那儿机械式地重复道:“嗯,醉了。”
说完那话,姜诗意剥完一只虾后,神经兮兮地将虾身朝着垃圾桶里头一丢,就要把那虾头捏着往嘴里里头塞。
易羡舟这会儿虽说有点醉,神志到底还算是比较清晰的,见势不对立马一把握住了姜诗意的手腕,将虾头从她手里头掰出来丢掉。
那一瞬间,姜诗意就像是被点了穴,变得一动不动,只是懵懵地看着易羡舟的一系列动作。
易羡舟抽出纸巾擦着手,同时瞟向她,长睫微微上撩:“看来,你是真的醉了。”
“……是的吧,好像是。”姜诗意的反应变得奇奇怪怪。更无语的是,她还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反应。
明明手脚就长在自己身上,却完全没办法按照大脑发出的指令来做任何事,飘得不得了。
“不行,”易羡舟瞧着她那越发迟缓的反应,说,“不能再喝了,我们回家吧。”
姜诗意柔软的唇角上翘着:“好。”
她好像也吃饱了,肚子早已经没有多余的空间来塞任何东西了。
易羡舟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随后稳了下心神,说:“我结个账。”
转过头,她对着远处喊了一声服务员。
待服务员走过来,易羡舟结完账后,又缓了一下,方才起身,对姜诗意说:“我们走吧。”
“好。”姜诗意如同小狗般乖巧地点了下头,将双手往桌边一撑,准备起身。
可她脑子沉得要命,就跟被人搁了个铅球在里头一样,试了好几次都始终没能成功。真是太可怕了,她现在完完全全没有办法管控住自己,整个人就跟被夺舍了一样。
“起不来?”易羡舟问。
“嗯,”姜诗意点点头,皱着眉头,“到处,到处都有点儿软软的。”
她现在不止是浑身发软,就连思绪,也都飘忽得不成样子,眼前世界快要出现重影了,头重脚轻到没有任何真实感。
易羡舟见状,朝她伸出手:“要不然,你扶着我?”
不然等会儿下楼时,姜诗意多半得摔下去,半夜进急诊。
她虽然也有点儿打飘,但比起姜诗意的状态来的,倒还算好。
姜诗意转头望着她,勾起唇来,笑得纯真无比:“好呀。”
说罢,姜诗意把手搭到了易羡舟的手心里头。
易羡舟收拢手指,将姜诗意拉起来,半搀半扶地带着走到楼梯口,思索着说道:“下次还是得少喝点。”
“嗯。”姜诗意蹙了下隽秀的眉心,小心翼翼地跟着易羡舟走。
夜里的风有点儿大。在店里的时候有暖气相伴,倒是还不觉得,出来以后就发现,这会儿外头气温已经趋于冰凉,实属冻人得紧。
姜诗意在被风吹散头发的那一瞬间,浑身上下都情不自禁地抖动了一下。
易羡舟察觉到后,侧头看着她:“你现在很冷,是吧?”
姜诗意抚着手臂,吁出一口气:“对,冷。”
易羡舟目光落到她柔软的唇上,喉间吞咽了一下,旋即又转开到了一边,说:“那你要不先回车上去吧,我去买个牛奶就回来。”
随后,易羡舟转过身准备朝便利店走。谁料,她才刚转身,就被姜诗意给一下子拉住了衣角。
“?”易羡舟转头望向她。
姜诗意咬唇望着她笑:“也还好……冻不死。”
“所以?”易羡舟挑眉。
姜诗意垂着头一步步挪到易羡舟面前,双手扶住她的腰,在夜里抬起了小巧的脸看着她:“我跟你,一起。”
醉意朦胧下的姜诗意脸颊上头泛着隐隐的红,眼眸里头好像浸着水波,浑身散发着一种不容人抗拒的柔和媚。
易羡舟顿了一下:“行,那就,我们先一起去买牛奶。买完回车上去等代驾。”
“嗯。”姜诗意顶着昏昏沉沉的脑子,不住地点着头,已然不知今夕何夕。
与此同时,旁边有两个刚下夜班的女生路过。
她们之间的聊天内容,好巧不巧地吸引了姜诗意的注意力。
那两个女生聊的是情感方面的话题。
其中一个表达了对于自己男朋友的不信任,说是怀疑她男朋友对自己根本没有爱,只是想和她Do爱。因为男朋友生活里头对她一点都不关注,只有在床上的时候才会显得比较热情。
最主要的是,她觉得男朋友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她的感受,很多时候她已经累到不行,只想要睡觉,她男朋友却还是只要欲望一上来,就把她拉起来这样那样,根本不考虑她是否愿意。
时间一久,女生就觉得有点儿疲了。
姜诗意听了半晌,眉心一蹙,软软地望向易羡舟:“或许……你,你说的是对的。”
“嗯?”易羡舟这会儿也有点儿不太清醒,眯了下眼,不太理解她这是在没头没尾地说什么。
姜诗意叹气,将她们出门前的话题给重新翻了出来:“就是那个,生理上的吸引啊。我想,你,你说得对,那个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和爱更是,沾不上什么边。”
明明已经大舌头得不行了,姜诗意却还是非要说。不仅要说话,话还又密又多。
易羡舟垂下眼:“是的吧。”
姜诗意忽然拧着眉头,愤懑道:“真是个,人渣……女朋友都说不想要了,还硬要……什么啊,他就不会自己解决吗?废物。”
易羡舟也不懂:“要不怎么说大部分男人都很魔鬼,在感情里头只会关注自己呢?”
虽说她没谈过。
姜诗意毫不掩饰地露出了不屑:“我不能理解。”
易羡舟笑:“没有人能理解,但有的人就是这样。”
“好吧。”姜诗意眼里满是嫌弃。
真是可怕。
她在醉得迷迷糊糊的情况下也忍不住想:自己能够拥有着把所有男人都气走的技能,其实也挺不错。
撇撇嘴,姜诗意继续说:“ 男的和女的真是不一样。换我,对象不愿意,肯定就自己玩了。现在科技那么发达,网上小玩具那么多,总有一款适合的。嗯,有的确实,不好用,但有的,挺好用。”
易羡舟一时语塞,缓缓抬眼看着她:“你这到底是买了多少?”
姜诗意笑了起来,眉眼弯得像月儿,非常认真地回答着:“不多呀,就四五个。”
随后,姜诗意理了下落在香肩上的发丝,眉心微微蹙着对着易羡舟继续说:“不过,我好像都,放不进去。易羡舟你说,我是不是残废……”
易羡舟神经倏地一紧,背脊僵直。
姜诗意的眼睛本来就很好看。现如今带了一层醉意,更是漂亮得不行。勾人。
易羡舟脑子实在是有点儿混乱,所有思绪似乎都被打成了一堆碎片,令她忽然有点儿口干舌燥。
姜诗意微恼着,继续自言自语:“不过,好像,就算只能在外面用。也够了。”
易羡舟望着那张精致的脸,终于发出一个音节:“嗯?”
姜诗意小鸡啄米似地点点头,身体继续软软地靠着易羡舟手臂,抬眼看着她:“说来惭愧,我这个人,还挺敏感。”
易羡舟唇齿微张:“敏感?”
“嗯。也不知道是大家,大家都这样,还是就我那样,”姜诗意凝着眉,“也不知道是正常,还是不正常。”
易羡舟眯了下眼:“什么意思?”
于是姜诗意轻轻踮起脚尖,在她耳边红唇微张:“就是很容易水漫金山寺。”
易羡舟大脑嗡地一下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