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这座城市里的繁华与贫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市中心有霓虹高挂车水马龙的辉煌,散落于郊区里的收容设施却是简陋的白织灯与破旧的六层楼。而肖怜影要做的事情,是去看看散落于这座城市里的劣质omega收容所,她不敢直接去触碰她心里最深的伤痛。只有面对曾经逃避到刻意遗忘的伤痛才能解决它,才能把自己变成正常人,和魏清寒拥有一个正常的未来。她不要魏清寒来保护她,不要魏清寒守护她,是她想要保护魏清寒。现在的她还配不上魏清寒也保护不了她,要钱没钱要权没权要地位没地位,光靠剧本帮不上什么忙的,她很清楚。

  曾经呆过的收容所,一家已经倒闭,时耀的被查,只余下另一家合法的还开着。变是没什么变化,该破的还是破,该烂的还得烂,该清水白菜还是清水白菜。管思源作为一个从小被父母平等对待长大后没经历过多少苦痛的劣质omega对于眼前的场景是震惊的,他根本没法想象和他一样的人竟然聚居在一起过着这样的生活,也无法想象肖怜影在这种地方生活过很多很多年。

  收容所的所长是个不会笑的五十几岁老人,管思源皱着眉头站在食堂大门边看着,不敢踏进去,他是怕自己受不了那样的场景,太过于压抑,压抑到他难以呼吸。在肖怜影给捐款签名的时候管思源也跟着捐,人啊,总是有同理心的,容易被周遭环境所影响。如若不是遇到了不在乎质素的父母他也一样要在这种环境里长大,一个从小被爱的孩子是接受不了这样的想象的。

  那天晚上管思源和肖怜影辗转到过三个劣质omega收容所,肖怜影其实钱也不多,她能做的事情少之又少,给孩子们添一床新被子一件新衣服一本新书至多也就帮忙换换已经坏了的门窗修缮一下摇摇欲坠的墙,现在的她太年轻,力量也太小了。那天回家的路上管思源意外的先开口了,他知道他不该问,但是他被那样的环境和压抑所影响,他不得不问。

  思源:我能问几个问题吗?

  绿灯在倒数,管思源把车缓缓停好,肖怜影在后座低着头看手机,若有所思的抬起头来,呆滞的目光添上一抹淡淡的笑意,声音依然轻柔。

  怜影:嗯。

  思源:这个世界上。。。有多少劣质omega最后能善终的?

  管思源抛出来的第一个问题就让肖怜影心里一沉,笑容也变得很勉强,倒不如说笑得那么苦涩,那么悲凉,让管思源手中的方向盘都变得那么沉重。

  怜影:我不知道,这个世界那么大。

  思源:你遇见过的呢?你认识的劣质omega不少吧?

  怜影:嗯,大部分,八成都不好吧。

  思源:为什么劣质omega得不到尊重,为什么我。。。一直没发现。

  怜影:这不是很好吗?被爱着,被尊重着。

  肖怜影不会嫉妒这样的管思源,多一个生活过得好的劣质omega总比大家都一起悲惨的好。

  思源:你明天要去别的收容所吗?

  肖怜影知道这个时间德国是下午,魏清寒在开会,她给魏清寒的留言是【姐姐,我好想你】。好想抱抱你,好想依靠一下你,好想见到你,好想脆弱时你都在我身边。这些地方虽然不全是她呆过的,甚至比触碰她伤痛的地方要好得多,可触景生情,她回去看那段记忆的愿望也就变得更加浓烈了。她把手机里吴昊的微信对话框点进又点出,神情里带着犹豫。

  怜影:明天。。。你休息一下,我要自己去个地方。

  思源:可是钟总让我跟着你,魏总也是这么说的!

  这是管思源第一次有点胡搅蛮缠的味道,这其中的确有钟斯莉和魏清寒的交代,也有他自己的私心,他有预感肖怜影要去的地方和她有关系,可是肖怜影这一次很坚决。

  怜影:不适合带着你去,你放心吧,我没事的,莉姐和清。。。魏老师那边我来说,你是我的助理,听的是我的安排,赖不到你身上去的。

  管思源欲言又止,他知道他不该再穷追猛打,于是只能闭嘴把肖怜影送回家,停住的车不开走,他只觉得现在他的心很空落,而他唯一能想到的人,是卫新凯。

  时间7点,还没到卫新凯守夜的时间,但也快了,他给卫新凯的微信毫不犹豫的发了出去。

  思源:你守夜去?

  卫新凯没回,约莫是在吃饭,可管思源一颗心的空落让他很不舒服。

  思源:我去医院找你。

  油门一踩,心烦意乱,绝尘而去。

  管思源发微信时卫新凯刚吃了饭在洗澡,出来时一边拿毛巾擦头发一边捞手机,他是怕休假中的肖黎影有事找他,但肖黎影不在,倒是看到了管思源的消息,时间是八分钟之前,大约是他进浴室后两三分钟。管思源给卫新凯发微信一般都是没什么营养的闲聊,很多时候也只是在发表情包斗图,毕竟现在大家的工作都很闲,无聊的很,可这一次他的话很奇怪,说不出的怪,怪到卫新凯猛得心慌,头发也不擦了,毛巾随手往沙发上一丢,随手抓了件T恤往身上一套,抓钥匙拿袜子穿鞋子一气呵成,到把车开出停车场前前后后五分钟都不到。

  卫新凯是在医院花园角落里的长椅上找到管思源的,管思源看起来略要消瘦的身材缩在长椅上看起来孤零零的,卫新凯坐到他身旁去,手里还拿着方才顺路买的热包子热牛奶。

  新凯:咋回事啊,忽然要来找我。

  卫新凯把热包子和热牛奶递给管思源,这个时间不知道他吃饭了没有,先买总也没错,他是没时间给管思源做饭了的,前段时间也考虑过给管思源做饭养胃来着,无奈管思源和他的时间对不上。做明星助理的么,时间都不是自己的,忙起来昏天黑地,不忙时脚都在沙发上不落地,不是很忙时时间会变得很琐碎也不固定,手机随时开声音。

  管思源没看卫新凯,但还是伸手接过了卫新凯递来的热包子和热牛奶,低着头啃着,啃的越来越快,快到卫新凯伸手按住他。

  新凯:行了行了,等会儿呛死,又不跟你抢,你还饿我马上给你买别的去啊,不急。

  卫新凯伸手看时间。

  新凯:我还要十。。。

  卫新凯本意是报个时间,谁知道管思源忽然毫无预警地靠在了肩膀上,卫新凯看时间的眼睛也抖了一下,手就那样悬在半空,不是放不下,而是不敢动了。

  新凯:你。。。干嘛?

  卫新凯的声音都变了个调,只是陷于思考中的管思源没发现罢了。

  思源:你是beta对吧?

  新凯:啊。

  思源:你们beta对alpha和omega是什么看法,特别是劣质的。

  新凯:啊?

  卫新凯也不知道为什么管思源忽然语气低落的提出这样的问题,方才悬在空中的手放下去了。

  管思源叹了口气。

  思源:也是,你是个beta,问你也没用。

  管思源说罢抬头,卫新凯下意识就把管思源的脑袋捞回肩膀上。

  思源:你干嘛!

  新凯:靠着啊,你不是一天累着么,给兄弟靠一下又不会死。

  卫新凯说话时有些不好意思地别着头,食指有些尴尬又带着掩饰地挠了挠额头。

  思源:哦,那借个肩膀,开车开好几小时了。

  新凯:你刚问的那问题,我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什么性别啊,质素啊,这不都是人么,不就是一团肉捏成了不同的样子么,揉碎了那不还是那团肉。

  管思源忽然噎了一下,仰头喝牛奶。

  思源:你能不能换个形容,我吃饭的呢。

  能不能说点下饭的人话啊?

  卫新凯嘿嘿一笑。

  新凯:反正意思差不多就行了呗,我觉得没必要在乎这些事情,没啥意义。

  思源:但如果是和劣质度过余生你就得在乎了,啊不,你是beta,优劣质跟你没关系。

  beta不分优劣,真好啊。

  新凯:你是说劣质难怀孕的事?那又怎么样,又不是专门用来生孩子的工具,还不兴人丁克了。

  卫新凯是思想简单,但有些事情的确没必要想得太复杂,除了累了自己的心也别的好处。管思源郁闷的心情叫管思源的一份【简单】瞬间开解,坐直身//子三两口把余下的包子吃完,牛奶喝得咕咚咕咚毫无形象,还得卫新凯掏纸巾替他擦嘴巴。卫新凯做的动作熟练,管思源接受的理所当然,谁也不觉得尴尬和奇怪。

  管思源这面起身把吃完的东西往垃圾桶里一丢,顺便伸了个懒腰,拍了拍卫新凯的肩膀,笑逐颜开。

  思源:还兄弟,真够意思,这包子还挺好吃的,哪儿买的?

  卫新凯愣了一下,随即站起身来。

  新凯:你想吃再给你买呗,你来我家吃也行,你这破胃也该养了,到时候魏老师通告一跑起来有你受的。

  管思源嘻嘻一笑,掏出车钥匙在手指上打转。

  思源:那感情好,我做饭不咋好吃,我明天休息去你家吃饭哈。

  卫新凯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管思源上了车,抬手摸了摸方才叫他拍过的肩膀,看着他绝尘而去,忽然一笑。

  不要对一个基//佬做这些事情啊,很容易被误会的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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