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风难萧神色淡淡地,似乎面对黑面的威胁,并不放在心上。
话音刚落,黑面的手收拢了几分,明明呼吸不顺,风难萧的神色间依然淡然,看不见半分的恐惧。
“你不怕死?”
黑面狐疑的看向风难萧,没有想象中的恐惧,他心中的杀意骤减。
“怕死?”
风难萧轻笑一声,若是他怕死,他就不会创立雪月风,更不会有后来入军营,成为将军。
如果他怕死,他就不会选择来惊风王朝当质子。
不会成为那人手中的牵丝线。
“黑面,你觉得呢?”风难萧勾唇冷笑,反问道。
黑面默然不语,他知道风难萧从来都不是怕死之辈。
只是,他希望风难萧眼中能流露出那么一丁点的胆怯,他或许就不会那么恨了。
迟疑间,黑面的手腕突然被一只手握住,察觉到时,他整个身体都被推后数步才稳住脚步。
“沉白,这里没你的事,回去。”
风难萧低声命令,沉白在这只会激怒黑面的怒意。
沉白默然的点了点头,退到风难萧的身后,渐渐地消失在黑暗里。
风难萧微吐一口浊气,抬头看向了一眼伫立原地不动的黑面,目光看向窗外的天,提醒一声:“黑面,天快亮了。”
“今日暂且放过你,也算还了往日,你救我的恩情,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对你手软。”
黑面冷冷地丢下一句话。
风难萧默然不语,冷眼瞧着黑面的身影离开房间。
黑面离开的刹那,风难萧再也撑不住,脚步一软,整个身子都在往下坠。
幸好他及时撑住案几,桌案上的药碗被他打翻,碎了一地。
歇息片刻,风难萧借着力一步一步朝床榻移动而去。
盘腿坐在床榻上,轻唤一声:“沉白。”
听见呼唤,沉白再次出现在房间,单膝跪地,道:“主子,属下在。”
“找暗惊过来。”
“是。”
伴随着话音落下,沉白的身影也消失了。
风难萧闭目养神,他现在需要借助外力来调养自己的内息。
沉白受伤,他现在只能选择暗惊。
沉白的速度很快,暗惊得知风难萧找他,立刻出现在房间。
“主上,你怎么伤的这么严重?”
暗惊察觉到风难萧的气息紊乱,房间内还弥漫着药味。
偏头瞧见炉子上的茶壶,神色暗了暗。
“惊,帮我运息。”
风难萧没有多言。
暗惊微微点头,绕到风难萧的身后,盘腿坐下,调动自己的内力,替风难萧抚平内息的紊乱。
……
沉白一直守在门口。
他知道他自己进去也帮不上忙,反而会给他们添乱。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在这,不让任何危险靠近。
约莫一炷香。
暗惊才收回手,风难萧的脸色也不那么苍白。
“主上,这几日,你都不能使用内力,有事情要做,让沉白转达给属下,属下会出手帮你。”
暗惊低声提醒。
他现在跟着醉无闻,有些事不方便出面,但是,只要风难萧吩咐,他一定义不容辞。
“回去休息吧,醉无闻应该会找你办事,闲暇之余,顺便盯着季子匪,看下他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是。”
暗惊离开房间,一眼就发现守在门口的沉白,抬手压在沉白的肩上,“主上没事,你自己尽快将伤调养好,不能硬撑。”
“嗯。”
沉白默然点头。
他知道自己的伤势,不算太严重,最多修养一天就可痊愈。
暗惊没再多言,离开了梧桐苑。
……
翌日。
醉无闻一大早就出现在梧桐苑,皱着眉头盯着坐在窗前的风难萧,此时,炉子上的茶壶飘出了茶香。
“风难萧,我昨晚费心费力给你熬的药,你就这样给我倒掉了?”醉无闻指着桌案上的药渣,气鼓鼓地质问一声。
风难萧眉头一挑,淡然地解释道:“药渣泡了一晚上,没用。”
醉无闻半信半疑的瞥了一眼风难萧,气不打一处来,“随便你,反正你爱喝不喝。”
气鼓鼓地坐在风难萧的对面。
他今日特地放下手中的书,来看风难萧的情况,结果,这情况还不如不看。
“再过几日就殿试了,你有把握?”风难萧适宜的岔开话题。
听闻此话,醉无闻泄气的趴在案几上。
这几日的收获虽然不错,可远远没有达到他巅峰的水平。
“没把握。”
有气无力的低喃,他最近根本没有办法收拢自己的心思。
最近发生的一切事情,都让他头大。
“对了,昨天黑面送来了一个字给我。”醉无闻突然想起,那个欲字。
“是一个欲望的欲字,你觉得代表什么?他告诉我的目的是是什么?他想从这个字里面表达什么?”
醉无闻一连三问,他发现他的脑子堵得慌,找不到出口,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风难萧的身上。
欲。
“应该是殿试上会出现的题目。”
黑面向来不做无用之功,他既然将这个字告诉醉无闻,就一定跟几日之后的殿试有关系。
“我也想过会是殿试会出的题目,可以我对景和帝的了解,我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醉无闻微微摇头,景和帝若是出这么一个字,他倒是有很多想法可以表达。
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你很了解景和帝?”风难萧敏锐地捕捉到醉无闻口中的语气,那种态度特别的自信。
醉无闻虽是太傅之子,可远远没有达到能近距离接触景和帝的机会,更谈不上对景和帝了解。
即便他之前一直伴随在雁南归左右,雁南归也不会傻到将景和帝的脾气秉性告知醉无闻。
那醉无闻又是从何对景和帝产生了解?
听闻风难萧的问题,醉无闻心虚地低下头,他怎么就脱口而出了。
抿了抿唇,心思一转,心中有了主意。
“很了解算不上,就是通过几次接触产生的了解而已。我进宫这么多次,与景和帝面对面也谈了几次,或多或少会了解一些景和帝的脾气秉性。
景和帝这人看似散漫,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但是他的心思犹如海底针,猜不透。
每次同他交谈,都不能用十分心,只能用三分。”
醉无闻每次去见景和帝,都会有不同的心得。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不会经过多久的思考。
越是深思,越容易引起景和帝的猜忌。
“只见几面就有这么多的心得,将此事用在冲击殿试上,你就不会有现在这么多的顾虑。”
风难萧将茶杯推到醉无闻的面前,其他事,醉无闻特别用心,更有自己的见解。
偏偏对几日之后的殿试,毫无头绪。
“理是这个理,但是实现有点困难。”
醉无闻长叹一声,他又不是傻子,这点道理他怎么不会明白。
他只是很抗拒。
前世成为一个空壳子的傀儡,所走的每一步都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今生再次走上这条路,他的内心非常抗拒。
他会下意识的抵抗。
“算了,你不会知道我现在的心情。”
醉无闻无奈的耸肩,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风难萧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
两人相继无言。
醉无闻却觉得安静地可怕,寻思着找点话题来打破此时的沉寂。
他的目光扫过面色有些苍白的风难萧的脸,垂下眼帘,深思片刻,追问道:“风难萧,你昨天遇见了什么事?为什么会伤的这么严重?是不是又动用内力了?”
风难萧不像是不顾自己身体的人。
除非遇到棘手的事。
“遇见季子匪了。”
风难萧偏过头,目光看向窗外的梧桐,“季子匪堵在巷道,为了脱离他的纠缠,迫不得已才使用内力。”
季子匪。
醉无闻神色一暗,季子匪盯上风难萧了?
“他的目标不应该是我吗?找你干什么?”季子匪走到今天,都是他布下的局。
跟风难萧无关。
季子匪素来记仇,但他更不会对不是他仇人的人下手。
这点他倒是欣赏季子匪,很有原则。
只是,为何偏偏不对劲?
“合作。”
风难萧思量片刻,将季子匪的目的告诉醉无闻。
“他找你合作?”醉无闻惊呼一声,就算季子匪找雁南归,找雁知遇,都不会找风难萧合作。
风难萧从醉无闻眼中看出了狐疑,“他确实找我合作,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只有查清季子匪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对他昨日的做法得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醉无闻摩挲着下颚,季子匪自从功过相抵之后,行为就越来越诡异。
他在城西街遇见季子匪,之后又在那间屋子外遇见了,而且,季子匪似乎对那间屋子很熟悉,里面的人也对季子匪唯命是从。
还有,他们运土挖暗道。
季子匪像是在谋划什么事。
直到前几日突然出现的命案,打乱了季子匪的脚步。
“难道是因为命案给他的打击太大了?”醉无闻蓦然抬眸,直视着风难萧的眼睛。
风难萧微微摇头,“不像。”
“那你觉得是什么?”
“不知。”
风难萧对季子匪不甚了解,再没有了解透彻之前,他不想妄下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