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婚礼

  苏垂云的眼睛最终在婚礼开始的前一个星期痊愈了。

  明舒的食指挑起苏垂云的下巴, 仔细观察着她眼睛情况。

  只见少女眼白分明里面没有夹杂一丝红血丝,透亮得像是举世无双的珍宝。

  明舒提着一口气不敢松懈,“可还疼吗?”

  苏垂云抬头, 望着大美人过于专心的模样不忍失笑,

  “有点疼”

  明舒的眉头, 立刻皱起来,“真的还疼?”

  苏垂云静静的看着她,眼底浮现着淡淡的笑意。

  她和明舒两人太熟了, 熟到只需要一个动作, 甚至一个眼神, 对方就能知道心中所想。

  苏垂云的手指慢慢攀上了明舒的无名指,“已经不疼了。”

  明舒在她嘴里听到确切的话,这才松懈下来,“果真如此,本就不应该疼。”

  明舒给她滴了最后两滴眼药水。

  “在外面仍然需要戴太阳镜。”

  明舒絮絮叨叨地说,“婚礼的过程尽量简短,不能让你在外面多晒太阳。”

  苏垂云把每一个喜糖盒都排列整理好,回头看明舒翻找着苏垂云的太阳眼镜,用专业的喷雾擦拭干净。

  明舒就是这样的性格,她喜欢不停地忙活, 只要是围绕着有关苏垂云的事, 明舒都很乐意事无巨细亲自去做。

  苏垂云:“没必要。”

  明舒停下动作,皱着眉看向她, “怎么会没必要?”

  苏垂云的眼睛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苏垂云把明舒手中的太阳镜拿回来, “只是一个婚礼而已, 人这辈子就一次婚礼。”

  明舒还想说什么,最后看苏垂云执着的神色, 最终什么都没开口。

  明舒坐在阳光下,一层金色的光芒笼罩在她身上,仿佛把人衬托得快要羽化登仙。

  苏垂云被这一幕给看呆了,她好半晌才回过神,对自己花痴的模样不忍失笑。

  苏歆穿着小天使的裙子推门进来,眨巴眨巴黑葡萄的眼睛。

  “妈妈母亲。”

  苏歆小声道,“要开始彩排。”

  婚礼之前需要经过不止一次彩排,越是隆重的婚礼,彩排的次数越多。

  不过这些彩排和两位新娘的关系不大,她们只需要大致走个过场就行了。

  至于伴娘的人选,自然是一直跟在明舒身边的小秘书和几个公司的朋友。

  苏垂云这边白荔第一个报名。

  两边的伴娘加起来一共八个人,足够把整个婚礼衬托得热热闹闹。

  苏垂云放下手中的墨镜,“好,我过一会儿就来。”

  苏歆点头,对苏垂云隔空比了一个飞吻。

  “啵唧”

  苏垂云一时间觉得此刻幸福的好像是一场幻梦,就连周围笼罩的空气都散发着一股清甜的气息。

  明舒在窗边侧过头,等到房间内没人后,才若有所思地看着苏垂云。

  苏垂云停下脚步。

  “姐姐?”

  少女宛如海藻般的长发披散在身后,烟灰色的眼眸中只有明舒一个人的倒影。

  苏垂云并不是个很爱笑的人,但苏垂云每每弯起眼眸笑起来,都会让人打心底里对她无条件的奉献。

  明舒心想:这人太狡猾了

  “苏垂云,你以前有过女朋友吗?我是说在你原本的世界里。”

  苏垂云没告诉明舒,她们现在在一本书中。

  明舒又重复了一遍,“你以前谈过恋爱吗?”

  苏垂云:“……”

  苏垂云挠挠头,“你看我像谈过的样子?”

  明舒受不了她模棱两可的回答,“我是认真的,我是你谈的第几任,长得是最好看的吗?”

  苏垂云,“我说我们的董事长啊,我只是个公司职员,每天上班时间逼近十二个小时,您看我像是能抽出时间谈恋爱的样子?”

  明舒抿了抿唇,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但是你就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苏垂云可耻地回答,“当然有。“”

  明舒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好似要把苏垂云修长的身体盯出一个洞。

  苏垂云坦然说,“我是一个正常人,当然有想恋爱的念头,但是我一没钱二没时间。”

  苏垂云说完对她浅笑,“生活中也没有遇到过合适的人。”

  明舒这才松了一口气,“抱歉”

  苏垂云对她笑了笑,抬手摸了一把明舒柔软的长发。

  她的大美人一向没有安全感,苏垂云本应该说出更加完美的答案,但过于完美倒是会显得不真实,反而会在两人之间埋下一根刺。

  苏垂云牵起她的手,“走,我们去彩排去。”

  明舒大拇指划过苏垂云的手掌心,“你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不应该被困于那家傻逼公司。”

  苏垂云:“嗯,现在有你在,我不用被压榨了。”

  明舒在苏垂云的手背上亲了两口她,格外喜欢苏垂云那双过于灵活,指节分明的手。

  每一次亲吻苏垂云的手,都会让明舒产生宛如脊椎被一抹电流穿过的酥麻。

  明舒咬牙切齿,“你只需要在床上被我压榨就可以了。”

  苏垂云:“……”

  苏垂云由着明舒在前面拉着她走路,像要宣告所有工作人员和伴娘们,苏垂云现在是明舒的妻子了。

  伴随着婚礼彩排的开始,公司员工都收到了一盒喜糖。

  新来公司实习的小唐,领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盒喜糖。

  小唐惊讶望着,带着自己的前辈,“我刚入职也有?”

  前辈手里拿着喜糖盒子,“公司的所有人都有。”

  就连前辈都感慨,“天宿的员工福.利真的很不错,不过这当然没有办法和苏家比,苏家作为老牌家族,企业员工基本上都不往外流动,能够长期待在苏家工作的一个个都是行业内最顶尖的存在,工作福利和环境,自然也比天宿这边的好。”

  小唐作为刚入职场的新人,她在工位上把喜糖盒子打开,除了一水的进口巧克力和糖果外,在喜糖盒子底部,发现了一个用红色丝绒布包裹的黄花梨无事牌。

  黄花梨木在国内,虽说储量不低,但真正好的料子都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能让员工人手一块,这简直是匪夷所思的存在。

  说是一个木头一克黄金都不足为奇。

  小唐翻转着手中的小无事牌,感动得都快要哭了。

  就连前辈也啧啧称奇,“我们老板这回是下了血本了。”

  小唐热泪盈眶,“祝小苏总和明总百年好合!呜呜呜呜她们是菩萨。”

  小唐长在云城的山区,她长大后也在云城读大学,好在学习,刻苦认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但大企业招聘可以算得上是万里挑一,她虽然想来锦城来投简历却有心无力。

  结果一次地震让天宿在云城大量捐款,也设立了子公司,小唐的实力不俗,没有入职子公司,反而来了公司总部。

  香甜的巧克力入口,小唐只觉得十年寒窗苦读瞬间有了甜蜜的结果。

  小唐握紧了手中的黄花梨无事牌,眼底泪光闪烁,浓郁的巧克力香在唇齿间化开,浸润了她每一丝因为工作紧凑和生活贫困而紧绷的神经。

  伴随着公司员工收到喜糖,瞬间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真的假的,我没有见过世面,不要骗我,这就是大公司的福.利吗?”

  “实名羡慕,请问贵公司招聘有什么要求?”

  “请问公司还缺保洁阿姨吗?我本科毕业。”

  “我就不同了,我来应聘保安,请问需要硕士毕业的保安吗?”

  “作为圈外人,我真的不磕这对CP,但是事到如今我也得说一句,一定要好好在一起!”

  “就冲着这对员工的态度,两位大佬一定是很优秀的人。”

  苏垂云靠在园子中的摇摇椅望着,满目翠绿的竹林,在竹林间有一汪石岩小池。

  里面游曳着锦鲤,苏老先生盘腿坐在岩石上,把鱼食缓缓洒下去,看着锦鲤张大着嘴巴,争抢鱼食。

  尾巴摇曳出扑通扑通的水花。

  苏垂云手中捧着一杯热茶,她在此刻产生了强烈的不真实感。

  漂亮的婚纱悬挂在苏垂云的背后,也不知婚纱上何时染上了一抹淡淡的栀子花香。

  此刻已然到了盛夏时节,她和明舒已经相处了一年有余,在竹林边缘种了一排栀子花,现在刚好是栀子花开花的时节,清雅的花香味在竹香味的笼罩下愈发沁人心脾。

  白荔盘腿坐在苏垂云身后,“小苏总明天凌晨四点就得起了。”

  苏垂云摇晃着摇摇椅,手中拿着明舒专属的招财猫小玩偶。

  她亲手清洗过这个陈旧的小玩偶,

  不论如何清洁都无法让明舒小时候珍爱的玩偶变得一尘不染。

  岁月在玩偶上留下了印记。

  苏垂云:“那么早?”

  白荔:“当然,明天是要接亲。”

  苏垂云这才意识到,她作为迎娶明舒的那一方,需要早早开车去明舒家,越过重重阻碍,把新娘子接到婚礼现场。

  婚礼采用了一半,正是一半西式的风格,接亲时两人都穿着复原的凤冠霞帔,等去了结婚现场需要换上白色婚纱。

  白荔在旁边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网上的那群网友也没想到,真的能从恋爱一直磕到结婚。”

  苏老先生喂完鱼后用,用毛巾擦拭手中残留的鱼食。

  走到苏垂云面前。欣慰地看着越长越漂亮的女儿,同时又十分唏嘘。

  “垂云,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苏垂云顿时被父亲说得心头发毛,她在现实世界中并没有亲人亲人早早过去,后便一直辗转在各家吃百家饭长大。

  面对苏老先生和宋女士时,苏垂云一直是既想亲近,心中不禁想逃避。

  苏垂云抓紧了手中的招财猫玩偶,“爸爸。”

  苏老先生拍拍苏垂云的肩膀,笑说:“婚后你要好好对明舒,不然我可不会站在你这一边。”

  苏垂云赶紧点头,“当然,明舒是我的妻子。”

  苏老先生这辈子最不放心的就是苏垂云,她从前性格顽劣,就算喜欢明舒也不过只限于友情,而且这友情大概也是苏垂云的一厢情愿。

  在明舒出国后,苏垂云也并没有表现得太惊慌。

  苏老先生不知道出了什么原因,才让苏垂云突然爱上明舒。

  不过既然这一年多都在好好过日子下来。

  苏垂云的性格大致是定下了。

  苏老先生拍拍苏垂云的肩膀,“如此我就放心了。”

  苏垂云得了父母的祝愿,心中荡起一阵暖意。

  “爸爸,”苏垂云叫住苏老先生。

  老先生停下脚步回头,“怎么了?”

  苏垂云张开双臂拥抱住这个陌生世界的父亲,她见宋老先生的次数不多,却也知道这是个性格相当的儒雅随和的长辈。

  老先生会做饭,很照顾妻子。

  从未对苏垂云提出过苛刻的要求,唯一强硬的也不过是要苏垂云,好好照顾明舒而已。

  苏垂云:“爸爸谢谢你。”

  苏老先生浑身绷直,原以为这个女儿对亲情一向较为平淡。

  突如其来的拥抱着实把苏老先生给吓了一跳,随即干瘦的手指触碰在苏垂云的后背上,轻轻拍了两下。

  “闺女,新婚快乐。”

  苏垂云闭上眼睛,掩盖住内心的触动。

  ……

  第二日,

  苏垂云穿上传统的大红色婚服,坐上了敞篷豪车,这辆车还是明舒送她的呢。

  苏垂云头上戴着叮叮当当的繁重头饰,一双烟灰色的明亮眼眸,把所有的金银珠宝都衬托下去。

  两人的婚礼宾客不多,明舒那边没什么亲戚来。

  苏垂云很顺利地塞了红包进了门,她推开房门看到明舒正坐在大红色的婚床上。

  漂亮的大美人盘着腿,她的高跟鞋不知藏到了何处。

  苏垂云站着,明舒坐在床上,两人双双对视。

  明舒立刻羞涩地低下头,用赤红色绣着金线的团扇遮挡住脸。

  苏垂云心脏狂跳,“姐姐。”

  一个伴娘立刻起哄,“到这时候还叫姐姐?”

  苏垂云这才意识到叫错了,赶忙改口:“老婆!”

  明舒本就红的脸,现在倏地更加红了。

  婚礼的游戏不多,请来的司仪也很会把握分寸,苏垂云在房间内环视一圈,都没找到高跟鞋的位置。

  明舒看她忙忙碌碌,着急的头上起了一层热汗,低声笑了一下,“要不要提示?”

  苏垂云抬起头,头上的珠翠碰撞得叮当作响,她就知道明舒会给她放水。

  苏垂云睫毛闪动,“可以给一个提示吗?”

  明舒两只手交叠放在腹部,是个非常端庄的姿势。

  新嫁娘眼睛明亮,瞧着苏垂云时耳朵红得快要滴血了。

  房间内并没有太多可以藏东西的地方,苏垂云眼眸一闪,“在你身上?”

  明舒此刻穿着宽袍大袖,完全看不出身上藏了什么东西。

  苏垂云把一只袖子往上抬,手指触碰在明舒的肩膀上,然后缓缓向下,触碰在明舒的小臂位置,“得罪了,娘子。”

  周围人哄笑不止,明舒娇嗔地瞪了她一眼,那眼神好像在怪罪:你之前得罪的事情还嫌少?

  苏垂云的手不断地曲张,触碰着明舒的手腕内侧,然后向上摸到了她袖子里面。

  在苏垂云的不断触碰下,万众瞩目之下,明舒的脸色越红。

  她往后退了退,最终任由苏垂云的动作没有移动。

  “阿云,你手别乱摸。”

  明舒小声说。

  苏垂云在明舒的脸上看到了一抹独属于新娘子的羞涩。

  苏垂云头一次发现红色那么适合明舒,

  红色的口红,

  红色的盖头,

  红色的衣服,

  红色的团扇,

  所有红色的元素都把明舒的皮肤衬托得比她手腕上的玉镯还漂亮。

  “摸到了。”

  苏垂云在明舒的大袖子中摸到了红色的高跟鞋。

  只有一只高跟鞋?

  苏垂云抬眸用眼神问她,另外一只在哪里?

  明舒悄悄地瞪了她一眼,“是你来迎亲,还是我来迎亲?”

  周围又是一阵哄笑不止,饶是如此,苏垂云的脸也有些热。

  环视周围一圈,苏垂云始终没有发现另外一只高跟鞋的踪迹。

  直到目光向上一瞥瞧见了放在天花板吊顶上的一抹红色影子。

  苏垂云:“……”

  苏垂云笑了,所以可以给我一个梯子吗?或者谁抱我一下?

  周围又是一阵咯咯直笑,小秘书看到这一幕人都快要笑抽过去。

  不用想也知道是她把高跟鞋放上去的。

  苏垂云挠挠头觉得有点好笑,双手叉腰望着上面的高跟鞋有些茫然。

  所以只能沿着床头柜,爬上去?

  苏垂云身上穿着宽袍大袖,样式并不比明舒简单,

  爬上去也过于狼狈了,

  但没有办法,苏垂云撸起袖子就准备往上。

  苏垂云平日里对这些游戏一向是避之不及的,不论是她穿越之前的寡王形象,还是穿越之后明舒把她看作一个玻璃娃娃,她都没有接触过如此狼狈的游戏。

  高跟鞋踩在床头柜上,由于重心不稳,她的一只手只能用力扶住墙面,不让身体往后倾斜。

  就在苏垂云伸出手打算构筑吊顶,眼看还差十公分才能触碰到——!

  突然上面的高跟鞋坠落下来,直直地掉下苏垂云怀抱中。

  怀中是一只绸缎高跟鞋,上面有方形镶嵌地钻。

  苏垂云突然回过头,察觉是明舒手上牵着一根绳子,明舒的笑脸被遮挡在团扇后头。

  随着身体的笑意摇晃,头上的珠翠发出叮叮当当悦耳的声音。

  这一幕被摄像机精准的记录下来,少女提着裙摆站在床头柜上,衣着稍显凌乱,床上的女子,躲在团扇后一脸得逞,又娇羞的笑容。

  想要迎娶新娘子,哪那么简单,但新娘子愿意放个水,让心上人把她赶紧带回家去。

  苏垂云单膝跪在地上,捧起明舒的一只足,她的手指轻轻扣在明舒的脚踝上,能看到明舒脚背上淡青色的血管。

  明舒的脚很薄,很漂亮,并不像一般人的脚趾粗显得缺少灵动之感,反倒光是看着就让人感叹这是上天赐予人间的艺术品。

  大约是苏垂云看的时间有点久,明舒用脚尖不轻不重地踢了她一下。

  苏垂云这才缓过神把高跟鞋套在那只脚上。

  两只高跟鞋都套上后,苏垂云背着明舒下楼,直到去了婚礼场所,苏垂云仍然觉得明舒的吐息正在自己耳边轻轻晃动,连带着她全身的神经都紧绷着不敢松懈。

  在后台准备间里,苏垂云匆匆换下身上的凤冠霞帔,换上了明舒给她定制的西式白色婚纱,这件婚纱经过几番修改变得合身,就像长在身上似的。

  随着大厅的门被两位伴娘推开,身穿婚纱的苏垂云,看到了目光尽头的明舒。

  她站在彩色玻璃下,玻璃的五彩光华落在了她身上,给鱼尾婚纱上撒上了眩目的光彩。

  苏歆作为花童,像个小天使似的,跑到苏垂云面前一双紫葡萄大眼睛用力凝视着妈妈。

  苏歆终于穿上了小天使的裙子。

  苏垂云顿了一下,最终接过了苏歆手中的花和戒指。

  整个婚礼的过程,苏垂云好似浑身都沉浸在一团团彩色泡泡中,身体悬浮着灵魂在俯视着一切人,或许在最幸福的时候会怀疑其真实性。

  苏垂云闭了一会眼睛,目光重新落在了眼前正双手交握着的漂亮新娘子身上。

  明舒看她这副有点呆的模样,忍俊不禁,“你在想什么呢?”

  周围站着宋女士和苏老先生,一人穿着旗袍,一人穿着西装,两位经过风风雨雨的业界大佬,此刻也紧张的面色有些不自然。

  事关孩子的终身大事,就算在外再镇定自若,当真正经历在其中时,仍然会手掌心出汗。

  明舒注意到苏垂云的一只手藏在背后,她笑着看向苏垂云。

  “钻戒在这呢,”明舒小声提醒她,苏垂云缓缓从身后拿来了一只招财猫玩偶,这个玩偶被水洗得身上有些发白。

  苏垂云给玩偶身上的衣服抚平褶皱,

  她单膝跪地,抓着玩偶的小爪子,遮盖着自己的面容。

  对于婚礼上突如其来的变动,所有的宾客都把目光聚焦在躲在布娃娃身后的苏垂云身上。

  “哇啊啊啊!!!”

  宾客纷纷拿出手机记下这梦幻的一刻。

  明舒看到小时候的招财猫玩偶,以这种形式出现在婚礼上,她眼眶突然红了。

  阿云啊。

  我的阿云啊。

  招财猫玩偶发出清亮的声音,“姐姐你愿意嫁给我吗?”

  在这一刻,明舒耳边所有的声音都平静了,她的世界中只有那朵在招财猫玩偶身后的那个女孩

  “好。”

  明舒听到自己这样说,于是她把手伸出来,苏垂云捏着玩偶的小爪子把钻戒套在了明舒的无名指上。

  她们早就有钻戒了,所以不用订新的。

  在婚礼上两枚钻戒,重新被交换,佩戴在了两人的无名指上。

  明舒手揽着小招财猫玩偶,哭得泣不成声。

  苏垂云遮挡住摄像机的目光,给大美人擦擦泪水。

  在彩色玻璃的照耀下,明舒用力拥抱住她的心之所想。

  这一路而来的所有风霜雨雪在此刻都变成了序章。

  苏垂云拍拍明舒的肩膀,

  明舒抬头看到她的爱人正在对她微笑。

  两人眼眶都湿润了。

  “姐姐算是答应我的求婚了?”

  “嗯!”

  在彩色光影中,大美人觉得苏垂云是上天看她可怜,送给她的宝贝。

  事实上,明舒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可怜,在金色雨的礼花中,明舒用力抱住了苏垂云。

  附上一个亲吻。

  番外

  番外

  苏垂云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 她已经回到了当初晕过去的办公室。

  面前的电脑散发着让人刺眼的光芒,整个办公室里只有她一个人。

  苏垂云眯了眯眼睛沙哑喊,“明舒。”

  苏垂云每当睡醒时都会喊明舒的名字, 明舒很快会给她回应。

  “明舒?”

  苏垂云又喊了一遍,通常她起床时明舒要么在她身边睡懒觉, 要么在不远处的书房或者客厅,听到苏垂云的动静,她总是会发出一些声响, 告知对方, 自己就在身边。

  但现在什么都没有。

  周遭寂静的空气中, 只剩下笔记本电脑呼呼的风声。

  笔记本的风声听着让苏垂云心烦。

  苏垂云揉揉眼睛,腰酸背疼地靠着办公椅的椅背上,她重新回到了这间,总是给她带来痛苦和压力的办公室里。

  一看时间现在已经凌晨两点了。

  苏垂云捏了捏眉心看文件,保存时间是十二点。

  她在这睡了两个小时?

  苏垂云刚一站起来,立即感受到了一股头晕目眩,她踉跄着脚步把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收进包里。

  快步刷卡离开公司。

  开什么玩笑,加班?加班是绝对不可能的。

  苏垂云在夜幕中看着公司大楼,心里产生了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

  这个时间她应该陪明舒睡觉,随着年龄的增长, 两个人的身体都不太好。

  明舒的工作完全教给苏歆去做,

  孩子成年了,作为大人应该退下来, 给孩子足够大的舒展和成长空间。

  夜色中的公司大楼亮着的灯光寥寥无几, 像是散落在黑暗中零星的恒星。

  苏垂云从疲惫的睡眠中醒来, 不觉得有多困,她在公司楼下的便利店买了一包烟。

  明舒, 你现在在哪里?

  苏垂云看着手指间的烟雾袅袅升起,心头顿感一阵疲惫。

  苏垂云的心灵像空缺一块,她和明舒本来应该组成一个完整无瑕的玻璃瓶,现在玻璃瓶被打碎了,苏垂云的内心被碎掉的玻璃碴刺得生疼,连呼吸都带着铁锈金属味。

  随着香烟中的尼古丁摄入,苏垂云的情况好了些,她拿出手机打开工作群。

  人事小杜:苏垂云听说明天有总公司的领导来视察,我刚得到消息,你现在还在公司吗?

  苏垂云看到“总公司的领导”几个字挑了挑眉。

  她打算辞职了,哪管什么总公司的领导。

  人事小杜的消息不断弹出来:连我们经理都刚收到消息,立刻让咱准备了。

  人事小杜:笑死大半夜的,谁有那闲心思准备领导视察?

  人事小杜:听说总部那个大领导老漂亮了,是董事长唯一的女儿呢,未来一定会接手集团。

  苏垂云看着人事小杜一行行弹出的消息,缓慢出神。

  随着香烟燃烧到烟蒂部分,香烟灰落在了她的手指上,疼得一个机灵!

  苏垂云把香烟灭在了路边的台阶上,然后将烟头扔进垃圾桶里。

  苏垂云依照着模糊的记忆,走进她刚买的房子,这间房装修好没多久,她每个月要还不便宜的房贷。

  车子停在地下车库里,平时开的机会不多,但每个月的车贷却一点都不能少。

  苏垂云独自一人躺在过于冰冷的床榻上,烟灰色的眼眸迷糊看着前方。

  裹紧了身上的粉色厚毯子。

  苏垂云尝试着几番冥想都睡不着,只能打开手机玩开心消消的。

  直到清晨十分才睡了几个小时。

  等再次去公司时,已经是上午十二点了。

  公司的领导排排站在会议室里,众人看到苏垂云匆匆赶来,一个个都露出了:有些人还活着,但她已经死了的表情。

  苏垂云:……

  苏垂云打了个哈欠,她打算写辞呈。

  既然不打算在这家公司干了,她也没必要和公司上层虚与委蛇。

  苏垂云打卡后,到自己的工位上打开电脑,把昨天晚上没完成的东西做收尾工作。

  王经理满头是汗地跑过来,“苏垂云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明总现在人就在会议室里。快点过去开会。”

  苏垂云下意识说:开会,你们上层开会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话没有说出口,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称呼,“明总?她叫什么名字?”

  ……

  公司会议室里明舒手指不断敲击着桌面。

  明舒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来视察这家子公司。

  实话说,这种公司完全没有让她亲自来一趟的道理,让身边的总助来看一眼,也算是给这些人面子了。

  明舒百无聊赖翻看着手边的报告,一个熟悉的名字跃入眼帘。

  “苏垂云?”

  明舒高挑眉梢在“苏垂云”这三个字上流连许久。

  大脑感受到了一阵针扎的刺痛,她好像忘记了什么。

  明舒不清楚,她只觉得心脏处有一阵好似被玻璃扎刺破的钝痛感。

  王经理赶忙殷勤回答,“是,我们这有个人叫苏垂云,不少业务都是我指导她去谈的,在公司干得还不错,若好好培养,是个有能力的人。”

  王经理很自然地把苏垂云独立完成的项目,变成了是她指导苏垂云去做。

  这种小把戏明舒见得多,她挑了挑眉毛什么都没说。

  王经理亲手给她泡了一杯咖啡,“明总,我们公司的景观设计类型的单子接得比较多,发展前景也很不错……”

  王经理的目光不断在明舒身上流连,希望能够得到总部大领导的看重。

  若是能追加一笔投资,王经理的嘴角都快要笑到耳朵根了。

  王经理忽悠上司有充足的经验,赶紧说,“不过这些都仰仗总公司的器重,若没有总公司的栽培,咱们公司也达不到现在的成就。”

  办公室的众人见怪不怪地看王经理在明舒面前吹得天花乱坠。

  明舒的高跟鞋哒哒哒地敲击在地面上,鞋跟八厘米的高度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明舒抿了一口手边的咖啡,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最终放在一边再也没有碰过。

  “你们中苏垂云是谁?”

  明舒好似没有听到王经理在絮絮叨叨,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明舒微微上挑的一双凤眸从会议室中所有人脸上,最终百无聊赖地落在了手边的纸质文件上。

  王经理一顿,额头上立刻冒出热汗,“这……苏垂云今天还没来……上班。”

  王经理心中叫苦不迭,不就是让苏垂云昨天下班之前把方案改好,也就是加班到两三点而已,今天干脆就迟到,简直是不像话!

  王经理不敢在面上有表示笑呵呵说,要出去看一眼,把人叫进来。

  明舒没有在意王经理脸上的虚伪笑容和后背上出的一层薄汗,她饶有趣味地扫过办公室的众人,最后大发慈悲地抬抬手王经理如蒙大赦,赶紧跑了出去。

  自从昨天夜里突发奇想,想来这边视察工作,明舒从早上出门一直到现在都觉得无聊。

  明舒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间办公室里,看着周围人对她害怕极了的可怜表情。

  明舒更觉得了无趣味。

  等了不到五分钟,王经理笑容满面地把身后的苏垂云拉进来。

  “明总这就是小苏,小苏,快点见过明总。”

  王经理重复一遍,“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人物。”

  苏垂云的一只腿经历过骨折,现在虽不用打石膏坐轮椅,走路时仍然会一阵失力。

  苏垂云走得很慢,最后悠悠地靠在门边,手上还是一张没有写完的辞呈。

  苏垂云抬头看见明舒,那一瞬间——苏垂云烟灰色的眼眸迸发出光彩,心脏处碎掉的玻璃碎片正在以飞快的速度重新拼合成完整的玻璃瓶!

  或许是苏垂云吃惊的表情过于明显,办公室里的人惊讶地看着她,有的胆子大的用余光暗示她赶紧上前打招呼,

  苏垂云彻底愣在原地,小声喊了一句“明舒”

  王经理之前看苏垂云不开口,着急的脸上发红,后背冷汗直冒,

  现在听苏垂云直呼人名!差点昏死过去,这,这名字是能乱喊的吗??!

  王经理已经做好了明舒会生气的准备,却只见明舒把手边的文件放下,一双漂亮的眼眸落在了苏垂云激动惊讶的脸上。

  “你是苏垂云?”

  苏垂云脸上的欣喜宛,如被一盆冷水浇下我是。

  苏垂云走上前两步,她的一条腿顿时失力,踉跄地抓住了一张办公椅的边缘,勉强稳住身形,“你过来找我了?你来晚了……”我的姐姐啊。

  王经理倒吸一口凉气,等等?什么??苏垂云和明总认识?

  不对,如果真是关系户也不至于在她手底下受罪。

  王总的目光悄然地打亮在苏垂云和明舒两人身上,企图看出一些端倪。

  明舒:“你今天迟到了。”

  苏垂云自顾自地拉下一张椅子坐在上面,明舒:“听王经理的介绍,你似乎是她极力培养的下属,迟到不是一个好习惯。”

  明舒的声音很慢,慢条斯理,带着久居上位者的温柔和说一不二。

  职场人都知道,越是大领导态度越是和蔼可亲,但这并不是真的性格柔和,只是教训手底下人会显得有失地位。

  苏垂云:“我打算辞职。”

  众人:!!!

  王经理:“你说什么!!”

  王经理的声音不可抑制地提高了八度,狠狠地瞪在苏垂云身上!

  这人在大领导面前说什么鬼话!

  伴随着会议室里的一阵抽气一声,苏垂云坦然说,“我在这家公司工作得很累,我决定休息一段日子,”

  说话间苏垂云的目光始终只盯在明舒一个人身上,好像办公室里只有明舒一个人值得她表露内心。

  周围安静的落针可闻,王经理的目光几乎不敢落在苏垂云身上。

  草,妈的。

  这个人现在给她找麻烦。

  明舒原来的无聊,在看到苏垂云的一瞬间顿时化作了有趣。

  不知为何她的心脏竟然怦怦直跳,明舒不自然地撩起一抹长发别到耳后。

  她左手腕上的智能腕表此刻显示心率正在往上提高,明舒习惯带着智能腕表,但她此刻却看那块手表越来越不顺眼,她应该会有一块粉色的机械手表,上面镶嵌着很有少女心的钻石。

  明舒晃神了一瞬间,再一回神时苏垂云笑眯眯地盯着她说,“这家公司经常要求我工作十二小时,明总这违反劳动法了。所以我希望可以得到相应的赔偿。”

  如果没有遇到明舒,苏垂云会选择主动辞职,

  但如果对方违反劳动法,那苏垂云就可以得到一笔赔偿。

  王经理眼前一黑,险些控制不住要摔倒在地上。

  这人,这人——她之前就看不顺眼!没想到果然心里憋着坏水!

  王经理刚要张口反驳,就看明舒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王经理面如死灰。

  在办公桌下面,苏垂云的手缓缓搭在了明舒的手背上,后者的手突然往后退,一脸惊讶地瞧着她。

  苏垂云从明舒的眼中看出了:怎会有如此大胆的人在办公桌下摸她?

  明舒并没有感受到强烈的不适,而是一股酥麻,从手指往上蔓延直到挠在了心中最痒的地方……

  “好”

  明舒听自己这样说,明舒:“总公司的待遇不错,如果你感兴趣可以来总公司工作,我身边刚好缺个设计位的人。”

  “一天工作时间不超过八小时,我保证。”

  总公司的橄榄枝可不是一般人能接,多少人梦寐以求能去总公司?

  公司的人都知道明舒在负责最前沿的人工智能,和新能源方面的业务。

  如今政府大力支持,就算吃不到肉,也能在明舒身边混口汤,财务自由,唾手可得。

  在临走之前,明舒手指用食指和中指轻飘飘地夹起,苏垂云手上写了一半的辞呈。

  在所有人面前撕得粉碎,随手扔进垃圾桶里。

  苏垂云噗嗤一声笑了,“我说,明总我还没有答应呢。”

  明舒骄矜回过头,一大领导的气场和高傲的语调,“你有拒绝的理由?”

  明舒内心心烦意乱,她只想赶紧把这个人拴在身边。

  工作十二个小时开什么玩笑,明舒下意识想要工作那么久,哪有时间陪她?

  明舒被自己这个想法也给吓了一跳,她没谈过恋爱,甚至不知道两个女孩子之间能发生点什么事,明舒只想要让苏垂云这双眼睛只看着她。

  苏垂云笑容纵容,“我在这里有车有房,怕是去不了首都。”

  明舒双手交叉在胸前,似乎很难理解苏垂云对金钱毫无兴趣的模样,

  “车和房,我可以再给你,你的这些东西很值钱吗?”

  此话一出,办公室里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听听这叫什么话!

  壕无人性。

  苏垂云:“……”

  苏垂云刚还要说话,被明舒突然皱着眉打断,“我明天回首都,你届时陪我一起回去。”

  明舒的脚步停在电梯间旁,她身后跟着一同从总公司来的其他几人。

  明舒突如其来开口,“我家养了两只猫,你或许会喜欢。”

  王经理微微张着嘴巴,大脑无法思考眼前过于戏剧化的场景。

  “那……我现在手上的业务怎么办?”

  明舒:“会有人就你这边的经营情况给予投资计划,相信你能找到更合适的员工。”

  王经理立刻笑容满面,好好一切都听明总的安排。

  明舒眉梢微挑,进了电梯后对身边人说,“王经理的业务能力一般,你们物色个更好的人替上去。”

  身边人立刻说是。

  等到明舒走后,苏垂云望着垃圾桶里被撕成碎片的辞呈陷入沉默。

  她的大美人今天好凶,气场也好足。

  苏垂云情不自禁地红了耳朵,她很喜欢张牙舞爪的大美人。

  苏垂云感受到小心脏在怦怦跳。

  只是一个晚上没见,苏垂云已经开始思念明舒了。

  苏垂云站在合并上的电梯门口,非常自私的想着,最好明舒现在有什么东西没有带。

  这样她会折返回来取。

  那她就可以再见明舒一面了。

  可惜明舒没有东西忘带,就算有东西忘,也会让手下的人来拿。

  苏垂云在闭合上的电梯门口,站足足有五六分钟。

  直到被王经理拉到办公室去,才缓过神。

  王经理像见了鬼似的复杂打量苏垂云,“你什么时候和明总搭上线?”

  苏垂云无辜地眨着烟灰色的眼眸,或许是因为和明舒在一起的时间长了,沾染上她身上那种久居上位的气质,又或许是别人叫她小苏总,她习惯了,现在突然被王经理很无理的对待苏垂云的眉头,淡淡的皱在一起。

  苏垂云,“我和她很早之前就认识了。”

  王经理哑然,妈的,

  你早就认识了,你现在才说。

  好像听到了王经理心头有某个东西破碎的声音,苏垂云有点欣赏王经理现在复杂的表情,这让苏垂云觉得很有趣。

  王经理干咳片刻,抓紧苏垂云的手臂说,“你和明舒是什么关系?”

  苏垂云悠悠然地靠近门口,“准确来说,她是我老婆,不过又浪漫一点的说法是她是我的爱人。”

  王经理:“……”

  王经理的瞳孔地震,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内容,

  王经理大声尖叫:“什么?”

  老婆,爱人,是她想的那样吗?

  苏垂云的眼神格外坦然。

  王经理下意识忽略了明舒在会议室里,分明表示过不认识苏垂云,还问她是谁的片段,单凭着明舒明日要带苏垂云回首都,这一点就足够说明了,这两人早就认识!

  王经理小声叫了一句“天呐。”

  她看苏垂云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王经理:“等等你们小情侣不会闹矛盾了吧。”

  明舒久居上位,自然心高气傲,和苏垂云这个社畜闹矛盾再正常不过。

  苏垂云对王经理露出了一个不失礼貌的笑容。

  王经理骂了一句脏话,精神立刻变得颓然。

  被她欺负了很久,勤勤恳恳工作的职员,原来背地里和明舒有一腿,王经理一整天如同梦游似的。

  倒不是说苏垂云仗势欺人,苏垂云的业务能力一向很好,要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买了房和车,这个公司的业务有一大半都靠苏垂云撑着也不为过。

  王经理和上头有亲戚关系,在子公司里飞扬跋扈惯了。

  若苏垂云没有别的手段,怕是只能在现在的岗位上一直干到三十五岁被辞退。

  普通人的职场天花板很低,苏垂云比任何人都知道这一点,于是她第二天提着行李箱就来到机场。

  明舒在候机厅里把鼻梁上的太阳镜摘下,纯黑色的眼眸满意地打量着苏垂云。

  苏垂云坐在她对面,

  “姐姐。”

  面对一句非常温柔的“姐姐”

  周围人像见了鬼似的看向苏垂云。

  苏垂云笑了笑,“姐姐,早上好,吃了早饭吗?”

  明舒呼吸稍快,“吃过了。”

  明舒立刻垂下眼眸,快速地翻看着手中的杂志。

  明舒的心脏跳得很快,她的腿和脖子微微发红,原本候机厅中有不少人,明舒并未觉得不适,但对面的那人坐下突然空间就变狭窄了,连呼吸都带着,一股难以言明的紧迫感。

  苏垂云给明舒递了一杯热奶茶,“喝一点吧。”

  明舒抬眸小声说,“谢谢。”

  苏垂云从善如流地靠在明舒身边,“最近在忙什么工作?”

  周围的几个下属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发出声音。

  明舒突然被问行程,她感受到了私人空间被入侵,她并不觉得这种入侵烦躁,反倒觉得如果这个人不问她一些私人的问题,那才不对劲,

  明舒:“回首都后晚上有个酒会,会很晚回来。”

  苏垂云点头,“那你让司机把我送回家就行,晚饭我自己解决。”

  宛如老夫老妻的对话,让明舒产生了两人认识很久的错觉,

  直到飞机起飞再到降落,明舒仍然处在恍恍惚惚中。

  不久之后,明舒看到这个提着行李箱的漂亮女人靠在她家的沙发上,摸着她家两只雪白毛色的狮子猫后,才恍然她把一个陌生人带回家了。

  而这个陌生人还会在她家住,不知道多久。

  苏垂云抬头朝她一笑,“要来洗个澡吗?我帮你去拿毛巾。”

  明舒狼狈地抬了一下无边框眼镜,“嗯,你怎么知道我回家要洗澡。”

  说完她迅速钻进浴室里,打开莲蓬头。

  天呐……

  她都干了些什么事情。

  热水冲刷在明舒单薄的肩胛骨上,把她的皮肤染成一片红色。

  苏垂云靠在玻璃墙边,“姐姐,我们以后就同居了?”

  明舒:“当然不是!我会给你找租的地方。”

  苏垂云:“以我的工资付不了首都好的酒店,也付不起公司总部周围的房租。”

  “姐姐,我要还房贷。”

  其实苏垂云是不想工作的……她已经和招财猫躺了一辈子了。

  明舒的声音被淹没在莲蓬头的水流声中。

  私人空间被踏足的感觉并不算好,特别像明舒这样边界感极强的人。

  没有谈过恋爱的大美人,仰着头,任由水流冲刷在脸上。

  大美人心想,苏垂云是一个女人,她也是女人,两个女孩子之间应当不会发生什么

  一定是这样。

  她只是交了人生中第一个合眼缘的好朋友而已。

  “你可以先住下,不急着找房子。”

  “你很有才华,应该有更大的施展空间。”

  对,大美人觉得,她就是惜才而已。

  番外

  明舒在外工作, 把苏垂云一个人留在这间过于宽阔的大平层中。

  苏垂云站在玻璃落地窗前可以俯瞰整个首都的夜景,

  当然,如果她站得更高它可以看到更远的夜景。

  苏垂云心想:明舒也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有钱。

  但是看到通往楼上的那旋转楼梯时……苏垂云陷入了沉默。

  原来连着三层都是明舒家。

  苏垂云:“……”

  当苏垂云站在公寓顶层时, 只觉得整个世界观都有些碎了。

  知道明舒有钱,但没想到有钱到这个地步。

  苏垂云随手捞过一只小白猫, 其实这猫也不算小了,狮子猫可以长到很大。

  苏垂云小声念叨了一句“月亮”

  那只名叫月亮的狮子猫喵呜一声,很惊讶这个女人知道自己的名字。

  苏垂云抱着月亮进了浴室, 打开水准备把这个毛发有些乱的猫猫洗个澡。

  明舒是个很爱干净的人, 会定期找阿姨来家里打扫卫生。

  家里没有住家阿姨, 至于猫猫则看明舒心情送到宠物店,以明舒的工作强度是不会在家里洗猫的,

  苏垂云撸起袖子把小月亮放在浴缸里,她在柜子里找到了宠物沐浴露。

  小月亮洗澡很乖,门外的小星星一直在喵喵喵直叫,用粉色的肉垫爪爪不停地抓门。

  过于安稳的生活,让苏垂云想起了她和明舒结婚后的好长一段时间,两人共处在一个屋檐下,各忙各的,互相不打扰, 但都知道对方的存在。

  “喵喵喵喵喵——”

  也不知是不是小月亮不喜欢沐浴露的味道, 发出了一连串的杀猫叫声。

  苏垂云摸一摸猫脖子,“乖别叫了。”

  苏垂云熟练的摸脖子方式, 让小月亮的喵喵叫声迅速变了调, 变得缠绵起来。

  随着猫猫长毛上被打了一层泡沫, 苏垂云的手机嗡嗡直响。

  直到苏垂云把猫身上的泡沫全部冲洗干净,才注意到手机响了好一会儿了。

  苏垂云单手把手机从口袋抽出来, 皱着眉看来电显示,是“大姨”

  看到“大姨”两个字,苏垂云刚刚还明亮的眼眸,瞬间蒙上了一层阴影。

  苏垂云本想直接挂断电话,但看到手机上有三个未接来电,并且努力成为第四个时,她还是点下了接听键。

  苏垂云一只手按住猫,用毛巾把猫裹起来,小月亮似乎已经熟悉了苏垂云的气味,不停地用粉鼻子去拱她的手掌心。

  “喂,垂云啊,”大姨的声音从电话里出来,“今年过年回家看看吧,我和你大姨夫一直在想你,还有你几个叔叔伯伯,姨婆姨娘,大家都在呢。”

  苏垂云有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倒也不是忘记了大爷的声音,只是感觉浓郁的不真实感。

  之前和明舒在书中时,苏家老爷子和宋女士是她唯一的亲人,至于家里的那些亲戚从未出现过,以至于苏垂云都忘了自己原来陷入过家庭亲戚的纠纷当中。

  大姨的声音喋喋不休,从手机听筒中传出来,“垂云,你看我们一大家都在想你,你在外面挣大钱了,不能忘记亲人啊。”

  苏垂云一只手摩擦着猫猫身上湿漉漉的长毛,小月亮似乎知道苏垂云的情绪不好,小声的发出了一声喵喵叫。

  门口的小星星一跃而起,跳到水池上,两只猫猫蹭在一起。

  小星星原本干燥的毛,在此刻也潮湿地打绺了。

  电话那头听苏垂云没有发出声音,又“喂喂喂”了几声,随着大姨叫着苏垂云的名字,身旁有个中年男人开口,“苏垂云啊,人长大了要顾念着恩情,你不能忘了本。”

  苏垂云顿时对这种强制性的场面感到一种厌烦,她应了一句后挂掉电话。

  那句“知道了”,藏着苏垂云在书中世界的久居上位和养尊处优之气。

  大姨和大姨父互相看了一眼,顿时觉得背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没打错电话?”大姨小声嘀咕了一句,“孩子真是长大了。”

  大姨夫叹了口气,“要不是我家闺女要找工作,我才犯不着去找苏垂云。”

  苏垂云对两个长辈在背后的嘀咕,浑然不觉她把两只猫猫擦干净,吹干水汽后,给自己也洗了个澡。

  浴室的地上全是猫毛,苏垂云在莲蓬头下边洗澡边清理完猫毛,一起完成后已经很晚了。

  没等多久,浑身酒气的,明舒开门进来望着空荡荡的房子,明舒眯了眯眼睛,

  “苏垂云?”

  身穿鱼尾裙礼服的明舒打了个哈欠,叫了两声“苏垂云”后没听到声音,眉头皱成了川字形。

  那个小员工刚来她家就忘了本,还真把自己当回事?

  不在客厅里好好等着,难不成睡到她的卧室里去了

  总不会把这里当成了她自己家?

  明舒下意识觉得她回家时,苏垂云就该在最显眼的地方迎接她回家,就好像这种画面曾经浮现过千百次一样。

  明舒心里开玩笑想:难道两人上辈子是好闺蜜?

  “姐姐。”

  旋转楼梯上,身穿真丝睡衣的苏垂云穿着毛绒拖鞋走下来。

  那件真丝睡衣不算合身,是苏垂云从明舒的衣帽间里找出来的,她自认为这样算是风情万种。

  看得大美人口干舌燥。

  事实上也如此,明舒看到身穿黑色真丝睡衣的苏垂云扭着腰靠在旋转楼梯的扶手上时,顿时喉头如同堵的一团棉花梗着,喘不上来气。

  直到整个喉咙,脸,和耳朵全部变成了粉红色才回过神。

  勾引成功了。

  小苏总在内心得意了一下。

  明舒本身喝了酒,看到苏垂云如此妖娆地站在旋转楼梯上,她下意识的抬起步伐,提着裙摆向上走过去。

  明舒缓缓地搂住了苏垂云的腰,“你穿得那么好看,是想带男人回家?”

  明舒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怒气,十分有侵.略性地把苏垂云压在栏杆上。

  后者过于柔韧的腰,抵在冰凉的木质扶手上。

  明明明舒是控诉的那一方,眸中却带着破碎。

  “这是我家,你不能带任何男人回来。”

  明舒闻到了苏垂云头发丝上残留的栀子花香味,那是明舒经常使用的洗发水,她难以想象苏垂云穿着她的衣服,用着她的洗发水和别的男人厮混在一起。

  “听我说,苏垂云。”

  明舒用长指甲指着她的肩膀说,“如果我发现你带别的男人来我家,我会把你赶出去,我会让你在这一行找不到任何一家公司上班。”

  又凶又可怜的语气让苏垂云立刻把握住明舒的腰,手蔓延在明舒的脖颈上,直到手下的那片皮肤变得过于粉红色。

  “为什么我穿成这样一定要给男人看?”

  大美人靠在苏垂云的脖间,好似酒精让她没有了继续站立的力气,只能依附于另外一具有温度的区体裁能勉强有几分理智。

  明舒张了张嘴,她找不出另外一个回答。

  苏垂云这样穿很漂亮,她作为女性也觉得赏心悦目,并且感受到心底有某根弦被触动了,明舒下意识觉得苏垂云这样穿是给别人看的

  事实上确实如此,不过明舒猜错了。

  不是给男人看的,是给她看的。

  “姐姐,你是不是对我产生了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我没有谈恋爱的想法,我在傻逼公司,快要猝死了,怎么可能有精力谈对象。”

  明舒毫不介意苏垂云骂她的子公司是傻逼公司,明舒小声道:“我会去整改,抱歉。”

  “如果你有空还是会谈男朋友,对不对?”

  在明舒的动作间,苏垂云把这个喝醉了的美人鱼带到楼上的主卧中。

  穿着鱼尾裙的明舒,眼眸扑闪,或许是裙子过于紧绷,她的动作受到了极大的限制,以至于被苏垂云按在被褥上时,都没有任何反抗的力气。

  明舒喋喋不休,“你喜欢什么样的男性?我们公司有不少长相不错的高管,如果你喜欢,我可以介绍你给那些人认识。”

  明舒眼眸微顿,下意识觉得如果苏垂云要找男朋友,一定要找知根知底的,至少要在明舒的眼皮底下工作。

  这样那些男人如果对苏垂云不好,明舒可以好好对付那些臭东西们 。

  明舒抓紧了手下的床单,她已经醉得难以维持理智了,突然之间感受到额头落上了一处极为柔软的触感。

  是什么呢?

  明舒半睁着的眼眸很模糊,想象不出有什么东西那么柔软,那么温暖地落在额头,然后是眉心,然后是鼻尖上她的意识昏沉,下意识寻找到了那处温柔的怀抱,缓缓陷入了醉酒后的梦想。

  明舒睡着了,

  苏垂云俯身看着床上那身穿深蓝色鱼尾裙的漂亮大美人,裙摆上镶嵌只数不清的钻石,在头顶灯光的闪烁下,钻石宛如天上铺开的银河,明舒美得像主宰夜空的某位可望而不可得的女神。

  苏垂云的呼吸逐渐加重,她不可抑制地亲吻上明舒的嘴角。

  然后是脖子,锁骨一直往下……

  感受着大美人想要把她推开,苏垂云用手固定住明舒乱动的手腕。

  “安生一点。”

  苏垂云知道自己在趁人之危,但那又怎么样呢?

  苏垂云了解明舒的身体胜过于了解自己,知道明舒的动作并不代表着拒绝,只是一种对陌生的害怕,

  多熟悉熟悉就可以了,苏垂云十分不讲道理地亲吻住明舒的腹部。

  睡梦中的明舒,很不安生呼吸时而急促时而缓缓。

  直到第二天早上,明舒忍着头疼起来时发现身上的礼服早就不见,而是换上了相当舒适的睡裙。

  明舒们忙着醒来,下意识沙哑喊了一句“苏垂云。”

  没有听到动静,明舒又喊了一句“苏垂云。”

  明明只认识几天,明舒已经习惯了苏垂云的存在,并且会在醒来的第一刻,叫出那个呼喊过无数遍的名字。

  “阿云。”

  苏垂云敲门进来,“我煮了一些粥,你先喝一点。”

  明舒感受到口腔中没有宿醉醒来的难受感,苏垂云昨天给她清洁过口腔里面残留着淡淡的薄荷味。

  明舒不习惯地准备重新去洗漱,被苏垂云按在了床头。

  “头还难受吗?”

  明舒摇头按了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已经不难受了,“我上午要去开会,粥就不喝了,谢谢你。”

  说完明舒下意识去拿手机,“你要多少钱?我扫给你。”

  苏垂云笑着端着粥,“不用,都是用你厨房里的食材做的,我没花钱。”

  “我说的不是这个。”

  明舒重申一遍,“你照顾上司本身就应该得到奖励。”

  苏垂云把早餐放在她面前,“不许空腹去上班,多少吃一些。”

  如此强硬的要求是明舒闻所未闻的,就算她的父母也没有如此强硬的把饭放在她面前,命令她必须要吃东西。

  奇怪的是,明舒并不觉得厌恶,而是抓了抓身上的被子,匆匆,“我去洗漱。”

  苏垂云看明舒落荒而逃的背影,脑海中浮现出昨天晚上,明舒在睡梦中扭着的腰。

  “快过年了,你有什么安排?”

  苏垂云把虾仁粥放在小桌板上,靠在洗手间门口问明舒,“公司年底会很忙,忙完这阵子我们能歇很久。”

  明舒:“我爸妈在国外,今年不回来过年,所以……”

  明舒洗漱完毕后,坐在小桌板前吃起了苏垂云给她做的虾仁粥,原本明舒对苏垂云的厨艺不抱有任何期待,只求能够吃点热乎的东西果腹。

  粥水鲜香,入口即化,虾仁用得很新鲜,海鲜味和米饭充分地融合在一起,很好地安抚了空置一夜的肠胃。

  苏垂云:“所以我们俩一起过?”

  明舒不轻不重地“嗯”

  吃完饭明舒把餐盘全部放到洗碗机里,她在衣帽间中穿衣服,在落地镜里看到自己的脖子和锁骨上有不自然的红痕。

  明舒用指甲抠呢抠,感受到一阵酥麻和疼痛感。明舒嘀咕,“这个季节有蚊虫?”

  在外面的苏垂云红箱子里找出了正式服装,打算和明舒一起去公司。

  听到明舒的嘀咕之声,苏垂云笑了笑,“或许是在酒会上吃了什么过敏的东西?”

  明舒摇头,“大概不会,我没有特别过敏的东西。”

  “那难道是被人亲了?”

  面对身后人明显打趣的话语,明舒皱眉立刻说,“怎么可能,没有男人会靠近我。”

  明舒对上苏垂云烟灰色的眼眸,她十分坚定说,“我对和男人谈对象没有兴趣,你以后不要开这种会让人讨厌的玩笑,我会生气。”

  苏垂云笑了笑没说话。

  在车上,

  明舒处理文件,也不知是不是电脑中病毒突然弹开一个限制级的广告信息。

  在车辆的店铺间,鼠标无意间点到了其中一个视频。

  宝在明舒的耳朵上挂着耳机,声音没有外传出来,但白花花的□□交缠在一起的画面,仍然让明舒产生了强烈的生理性不适。

  等明舒看清楚后才发觉,那不是一男一女纠缠在一起的身体,而是两个女人。

  和金发姑娘互相亲吻,手指游走在对方的身体上,伴随着一阵马赛克,耳机里发出了过于露骨的叫声。

  明舒淡定的神态裂开了。

  她立刻关掉页面,双眸怔怔地望着熟悉的邮箱界面。

  刚刚那是什么?

  那个金发女人的手指放在了哪里?!

  太下.流了。

  简直是恶俗至极。

  但是……

  明舒的眼神下意识落在了自己做了指甲的手指上,目光悄悄落在苏垂云过分好看的手指形状上。

  苏垂云没有做指甲,她的指甲修剪得长短得当,只留了一毫米的白边。

  明舒的呼吸加快,小声吐出一口脏话。

  苏垂云:?

  她的上司怎么了?

  到了公司后,明舒在总裁办附近找了一间办公室,让苏垂云去工作,苏垂云提着笔记本电脑坐在工位上。

  带她的是一位前辈,姐姐笑容很温柔,浑身散发着干练的气息,一看便知道是在职场上了不得的人。

  苏垂云在职场上待久了,能感受到同类的气息。

  带她的大姐姐叫东安雁,迅速说明了苏垂云的工作内容。

  “你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我。”

  东安雁看出明舒对苏垂云有着不同寻常的重视,笑容都柔和了很多。

  苏垂云点头笑着说:“好。”

  明舒快步回到办公室里,在寂静空旷的办公室中,她再次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电脑放在宽阔的办公桌上,明舒面前是一堆还未处理的邮件,在办公桌上也有一堆需要签名的重要文件。

  明舒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闭上眼睛都会想起在车上看到的画面。

  画面拍摄在国外,两个女人都是金发碧眼,身材修长,体态匀称,两人的腹部很紧致,有着一层软软的马甲线。

  明舒闭上眼睛时,意识到自己刚刚看得有多清楚。

  她恨极了过目不忘的能力。

  明舒的呼吸逐渐加快,她强迫自己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面前的文件上,在处理了一上午的工作后,明舒去开了个会。

  “东安雁下午再安排一场会议。”

  东安雁点头,“是,我这就去安排。”

  高强度的工作,不仅没有让明舒转移注意力,反而愈加想要仔细看清楚早上的内容。

  再次回到办公室时,已经是日暮西斜,明舒看了一眼腕表

  “过了八个小时了。”明舒小声嘀咕了一句,“该让妹妹下班了。”

  就在明舒打算去办公室喊人一起回家时,感受到手边的门把手正在往里推。

  苏垂云从外面探出脑袋,露出了一个很好看的笑容。

  明舒不着痕迹往后退了一步。

  “你倒是很遵守劳动法。”

  苏垂云对她笑了一下,“今天大部分时间都去办入职了,其实我可以适当延长工作时间。”

  明舒淡淡,“不用,休时间可以算在八小时内。”

  苏垂云睫毛微抬,饶有趣味地盯着明舒看,“是吗?那姐姐很希望我早点下班来陪你。”

  过于亲密的话,让明舒产生了强烈的不适应她转移视线。

  明舒快步把电脑收进包里,拿起随身携带的手提包,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两人坐在同一辆车里,明舒下意识地坐在驾驶位,让苏垂云坐在副驾驶,动作很熟练,好似两人曾经一同经历过千百遍。

  明舒的目光悄悄落在苏垂云细长的手指上,她的手腕很细,但不会让人感觉一折就断,相反,带着健康的弧度和肌肉线条。

  手指很长,如果做美甲会显得更加漂亮,但苏垂云似乎没有做美甲的习惯,大概是总是需要敲键盘和画图,做美甲应当会使工作效率变低。

  明舒心烦意乱,她把车停在红灯前,越发觉得车内的氧气被消耗殆尽,就连吹在脸上的空调热风,此刻都像是某种会被火焰点燃的化学气体。

  “有没有谈过对象?”

  明舒又问了一遍昨天问过的问题。

  “没有”

  苏垂云手指轻轻敲击在包上,发出嗒嗒的声音,让本就坐立难安的明舒,听到这声音后更加心烦意乱。

  “绿灯了。”

  苏垂云适当提醒,明舒“嗯”

  一直到把车开回家后,明舒都没有继续提问。

  明舒一个人把自己关在浴室里,她望着被洗得蓬松干净的小月亮有一瞬间的愣神。

  明舒最近没有带小月亮去宠物店,明舒知道猫咪不用经常清洗,隔几个月洗一次便可以。

  只是最近小月亮不知道上哪去玩了,身上的毛打结在一起,看上去有些潦草。

  现在蓬松柔软的像个主人刚梳理干净的小公主。

  明舒单手把猫捧起来,闻到了猫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味。

  明舒:“……”

  明舒仔细辨认,发现是栀子花香味的宠物沐浴露,而不是她的洗发水,这才松了一口气。

  在哗啦啦水声的浴室中,明舒输入了一个网址。

  国内那些教学视频很难找,但国外的网上不用避讳那么多。

  明舒戴上耳机,她坐在浴缸里面只留下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在水外面,把手机架在浴缸上的小桌板上……

  目光躲闪地看着画面中人体纠缠在一起,

  明舒的手指竟然不自觉,隐没到热水中。

  她从小到大都是好学生,听从家里的要求继承了公司,为公司开疆拓土,工作上她完美得无可指摘。

  明舒并非没有上过生理课,只是书本上的内容,一旦落到实体上,则是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世界,明舒的脸色慢慢被水汽熏得通红。

  她腾出一只手快速拉动进度条,零星的画面却宛如烙印在她的脑海中……

  “下.流。恶心。”

  明舒低声道。

  但是……明舒睫毛翕动,耳机中的声音连绵不绝。

  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她,两个女孩子,是可以的。

  就算可以,却仍然算得上是下.流.

  明舒在脑海中情不自禁把两个女人的脸,换成苏垂云和她。

  明舒呼吸一窒——

  好像突然间有了点美感。

  大美人把脑袋埋进热水中……

  咕嘟咕嘟咕嘟。

  番外

  苏垂云在沙发上等了很久, 都没把明舒等出来。

  直到快到夜半三更,明舒才施施然的从浴室里走出来。

  那时明舒脸上红的过分,身上裹着厚厚的毯子, 快步走进了卧房里。

  苏垂云还有工作想和明舒探讨,只见明舒砰的一下把卧室的门关上。

  连续好几天, 苏垂云都没有见到明舒的人影。

  两人虽同在一处屋檐下,但这所房子太大了,大到苏垂云每天只能看到游走的两只白色大猫猫。

  苏垂云早上起来发现明舒已经把车开走了。

  在玄关处挂着几把车钥匙, 昭示着苏垂云可以随意拿取地下车库的豪车。

  苏垂云随便挑了一辆顺眼的迈巴赫, 坐在驾驶位上长吁了一口气。

  苏垂云习惯开这辆车, 主要是明舒的嫁妆中,两人最常开的就是这一辆。

  所有的配置都意外的眼熟,苏垂云坐在驾驶位上想点一根烟,却从包里只拿出来了一盒百奇。

  巧克力红酒味的百奇看上去很有抽女士吸烟的感觉,苏垂云有一下没一下地,咬着没有被巧克力包裹起来的饼干部分。

  有点疼。

  苏垂云手揉了揉难受的一条腿,她之前这条腿骨折过,现在阴雨天还会有些疼。

  现在外面飘起了绵绵细雨,腿比她更先知道天气的变化。

  苏垂云叹了口气,把剩下的零食全部吃掉, 踩下油门直接开出了地下车库。

  首都不常下雨, 就算下也是大雨滂沱,像如今的绵绵细雨倒是很少见了, 倒有几分从前在锦城的江南气息。

  一看到明舒的车子, 连总部大楼的保安都站直了几分, 苏垂云把车靠在了明舒车旁边。

  苏垂云刚要下车便,看到在驾驶位储物格的缝隙里夹着一张卡片。

  苏垂云用两只手把卡片拿出来看, 不曾想到是一个找小姐的广告名片。

  苏垂云:“……”

  苏垂云真不愧是首都,名片上特意标注了男女不限。

  大城市就是不一样,方方面面的需求都考虑得明明白白。

  明舒车里的卡片自然不可能是有人故意放进去,发广告的人没那个胆子。

  苏垂云心想只有可能是明舒在车玻璃上看到,顺手放进车里,下车却忘记丢了。

  明舒不是个会随地扔垃圾的人,应当不会在看完后直接扔在车门外面。

  苏垂云手里握着卡片,她下车后想随便找个垃圾桶撕碎扔进去,却鬼使神差地带到了办公室里。

  东安雁把一摞文件放在苏垂云的桌子上,“记得把这些文件看一下,在下班之前交出设计图稿。”

  苏垂云瞥了一眼,“好。”

  东安雁在门口对她笑着说,“快到年底了,工作会比较忙。”

  东安雁还想对这位新员工多说几句,却发现苏垂云手边的找小姐名片。

  东安雁:看不懂,但她大为震惊。

  东安雁眼瞳直颤:“难道是有发广告的人混进总部大楼不对呀,大楼没有通行证不得入内……”

  东安雁挠挠头,已经想去查监控了。

  苏垂云边翻文件边说,“没事,是我感兴趣。”

  瞬间办公室里鸦雀无声,这间办公室里不只有苏垂云一个人,还有另外两个同事。

  均是以诡异的目光看着苏垂云。

  苏垂云说完后才发现自己的话有歧义。

  就在苏垂云想开口时,东安雁赶紧摇摇手说,“要洁身自好,要洁身自好……”

  重复了好几遍后,东安雁阻止了苏垂云解释的话,一脸“我们没那么熟,我不想知道你隐私”的坚定表情。

  苏垂云:“……”

  苏垂云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手头的文件上,针对一些园林设计和家具布景,苏垂云很有发言权,光是明代圈椅的几十种设计方法,苏垂云便可以如数家珍全部复述。

  相比于苏垂云边吃百奇,边工作的悠闲景象,明舒在办公室里坐立难安。

  明舒声音抬高了八度,“你在说什么?”

  东安雁除了负责自己日常工作,多了一份任务,是把苏垂云每天的所作所为,告知给顶头上司。

  东安雁虽然不知道明舒的用意,但面对每月多加的奖金,她没有不汇报的道理。

  明舒汗流浃背,“你说苏垂云桌上是什么?”

  东安雁用手比划了一下那张卡片的大小,“名片上的女人只穿了内.衣,我记得是藕粉色,趴在沙发上,辟谷撅得很高,上面写着私密体验,可上门,男女均有,人性服务,照顾所有性别。”

  

  东安雁说到一半,明舒就意识到那张卡片是她落在车里的。

  东安雁很是忧心说,“要不还是劝劝苏垂云吧,外面的人不干不净,还有被抓的风险,若实在想对象公司二公里外的酒吧街就挺合适。”

  东安雁这哪是在劝苏垂云,这分明是打脸在明舒脸上。

  明舒的脸一阵烧红。

  东安雁说完后才注意到明总的脸色不对,赶紧停下话头,“明总您是不是发烧了?我这就叫私人医生过来。”

  明舒挥挥手,让东安雁先离开。

  在寂静无人的办公室里,明舒的呼吸过于快速,那想起了那天晚上去酒吧,原本是和客户聊天,却意外走错了地方,走到了隔壁的拉吧。

  还没等坐下,就被不少女人围上来,有短头发的也有,长头发的也有,看上去中性风,也有温婉如江南美人的小妹妹。

  明舒顿时无所适从,她之前不是没有被很多人要过联系方式,却也没有像现在那么直白。

  那些人看她的眼神好像要把明舒生吞活剥了的,有胆子大的,还上前主动问她的型号。

  甚至还有人在明舒耳边说,她的手活很好,问明舒想要什么样的指套,她那里都有。

  明舒顿时被吓了出去,平日里。清冷矜贵的大美人,此刻落荒而逃。

  连桌上的饮料都没喝。

  出了酒吧后发现车门上被夹了一张小卡片,鬼使神差间就放进了车里。

  一切的证据都表明两个女孩子之间是可以的。

  这也是明舒一直避着苏垂云的原因。

  在快要下班时,苏垂云敲响了明舒的门,这段时间明舒一直对苏垂云避之不及。

  她仿佛有天生的雷达般感受到苏垂云和她是同一类人,亦或者说苏垂云和她在酒吧里遇到的那些女孩是同一类人。

  明舒说不清苏垂云身上缭绕着怎样的氛围,那天她醉酒后并非是意识全无,现在闭上眼睛能回想起苏垂云穿着她的睡衣,扭着腰靠在旋转楼梯的栏杆前,对她比了一个飞吻。

  那时明舒天真的质问苏垂云是不是有约会的男人。

  苏垂云把需要签字的文件放在明舒办公桌上,她身上穿着一件大衣。

  昂贵的大衣品牌显然不是苏垂云这个职员可以买得起的。

  相反,明舒的衣柜里有很多类似的衣服。

  明舒皱眉,“你穿了我昨天的衣服?”

  苏垂云挑眉,“我们住在同一屋檐下,我可以开明总的车,为什么不能穿明总的衣服?”

  明舒被她的话问得哑然,明舒的头脑很乱,乱的几乎每一个字都认识,却无法读取的内容。

  桌上的工作她平时处理起来得心应手,此刻却宛如毫无经验的新手。

  明舒不敢直视苏垂云的眼睛,她能闻到大衣上沾上的她的香水味。

  过于大胆的员工,此刻穿着她的衣服坐在她的办公桌上,也不知她是明总,还是苏垂云是明总。

  明舒手掌握拳,大脑中闪过那天晚上在浴缸中,自己玩自己的画面。

  “明总该签字了,”苏垂云把钢笔递在明舒手上,她优雅地坐在明舒的办公桌上,像是这个动作做过千百遍般。

  甚至穿着高跟鞋的一只脚踩在了明舒的工作皮椅上。

  明舒瞪了她一眼:这就是你找明总签字的态度?

  面前的漂亮员工直直地盯着明舒,烟灰色眼眸中是明舒强装镇定的模样。

  明舒宛如炸了毛的猫咪,明舒的眼底却藏着连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纵容态度。

  “快点签字吧。”

  员工咄咄逼人的态度,让明舒怀疑到底她是明总,还是苏垂云是明总。

  明舒坐在办公椅上,她的双腿之间的那双高跟鞋,让明舒顿感不适。

  但明舒却没有把那只脚拿走的打算。

  苏垂云的脚踝很好看,明舒的大拇指按在她的脚踝上,“苏垂云你是什么意思?”

  明舒把签好名的文件扔到一边,揉捏着苏垂云的脚踝,她做了美甲,指甲刮蹭在脚踝上,留下了一道很浅的红印子。

  “这不是对待明总的态度,”明舒说,“我可以辞退你。”

  面对明舒的威胁,苏垂云把口袋里的名片塞在明舒的上衣口袋里,她抬手揪过了明舒的衣领——

  顿时,强装镇定的明总身体向前倾,被迫与处在上方的员工对峙。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触即发。

  明舒鼻梁上的无边框眼镜歪歪斜斜地挂在一边,连呼吸都乱了分寸。

  苏垂云咄咄逼人,“所以我们的明总需要在外面找小姐,还是说找男人?”

  苏垂云的语气冰冷得让人发寒,明舒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她还未发出声音,双唇就被这以下犯上的员工用嘴给堵住——!

  一个不收力道的吻,让明舒猝不及防,她的舌尖被咬了。

  唔——!

  明舒感受到舌尖出血,她惊恐流望着苏垂云,却只见苏垂云不断加深了这个吻,压根没有给自己喘息的空间。

  明舒以这种非常难受,受人钳制的姿势被苏垂云不断索取。

  “所以,我们的明舒还满意约到的人吗?”明舒反驳说,“我没有约人!”

  苏垂云挑了挑眉。

  明舒:“我怎么可能把陌生人带回家,你把我当什么了!”

  明舒被亲的嘴唇发肿,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倒是让苏垂云想起了那个总是在她怀里撒娇的招财猫。”

  这才有些在书中的样子。

  薄情的女人忘记了苏垂云。

  苏垂云心头自然有几分不好受,然而这几分不好受,在刚刚那个算得上是凶残的稳中削减了一大半。

  明舒再次软软的倒在了苏垂云身上,被亲得没有力气。

  苏垂云对明舒的身体很了解,自然知道怎么亲能让她舒服。

  办公室外的霞光万丈,整个世界都一片橘红色。

  外面的车流不息,办公室里却一片啧啧的水声。

  明舒被以一种不舒服的姿势,按在专属于领导者的那把椅子上。

  苏垂云品尝着总部大楼最有权势的那个人。

  “明总你真渣啊。”

  在不断的亲吻中,明舒脑海中泛起了一阵异样的熟悉感,她们曾经亲吻过无数遍,

  而明舒也无数遍拥抱过苏垂云这个人,明明她们才刚认识不久,却如此熟悉对方的气息。

  “阿云。”

  明舒在含糊间叫了这个名字,苏垂云的动作一顿,“姐姐记起来了。”

  女人的睫毛颤抖,苏垂云看不清她瞳孔里的神色。

  却见明舒立刻搂上了苏垂云的腰身,不断的记忆碎片在明舒脑海中排列重组,让明舒的头发疼。

  苏垂云的亲吻,没有给她任何的休息时间。

  明舒的衣服乱得不成样子,而苏垂云身上却一丝不苟,端庄得像马上要去参加一个行业重要会议。

  苏垂云在明舒耳边说,“姐姐,如果要继续下去是另外的价格了。”

  苏垂云的手不断摩擦着明舒发红的手腕内侧,明舒的身体抖了一下,

  “你要多少钱?”

  苏垂云,“你看着给吧,姐姐认为我值多少钱。”

  这个问题被抛给了明舒,明舒咬牙说,“两块钱不能更多了。”

  苏垂云笑出了声。

  作为从小到大都是好孩子的明舒,显然这辈子都没有想过她会在办公室里做这种下.流的事情。

  好在总裁办公室的门,足够隔音,不管什么动静,外面人都浑然不觉。

  东安雁很没有眼力见地在外面敲门,“明总这是下周的行程安排,您看一下。”

  东安雁敲两下门,注意到办公室里有人,明舒却没有让她进去,不由得重重敲了两下。

  “不应该啊。”

  从前从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苏垂云掰住明舒的下巴,“怎么不回答她?”

  明舒嘶哑地叫了两声,最终她用力咬住苏垂云的肩膀——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

  明舒的身体软软搭在苏垂云的肩膀上,

  苏垂云拍了拍明舒单薄的肩胛骨,听着外面的脚步声离开。

  苏垂云安抚着怀中的招财猫,“乖,没事儿,人已经走了。”

  面对爱人哄小孩似的嗓音,明舒委屈地吸了吸鼻子。

  “阿云,你不要再欺负我了。”

  是我错了,没有立刻记起你。

  大美人自知理亏,她主动地一颗一颗把扣子解开,头歪到一边,眉眼间难掩羞涩。

  随着每一颗扣子的解开,明舒的脸上变红一分,那是个被拆开包装的甜美点心。

  大美人眼角落下青涩的泪滴,“如果这样能让阿云开心……那阿云随意吧……”

  苏垂云最受不了明舒这副低眉认错的模样,她对明舒的动作也轻了很多。

  招财猫在苏垂云的肩膀上哼哼唧唧,脑海中浮现出她看到的教学视频。

  明舒闭上眼睛,

  原来这就是你生活的世界,真开心啊,能够看到真实的你。

  明舒双手攀上苏垂云的脖颈,在苏垂云的眉心间啾咪。

  一直到深更半夜两人才回家,回家的路上自然是苏垂云在开车,苏垂云可不放心明舒碰方向盘。

  一推开门两只猫喵喵喵地甩着尾巴迎接,苏垂云很喜欢这种一切都不用管的安宁氛围,好像只要有明舒在身边,她的世界就重新恢复了正常的运转。

  把明舒安置在床上后,苏垂云本想抓一只猫来梳毛,却不料手机再一次响了。

  床上的明舒眼睛睁开一条缝,

  她把自己团吧团把缩在苏垂云的那半边床上。

  靠在门边的苏垂云并不知道明舒没有睡着,她厌烦地把手机重新塞到口袋里。

  明舒的睫毛颤了一下,苏垂云不是个会故意不接人电话的性格。

  过了两分钟那手机又在嗡嗡震动,明舒强撑着精神抬起头看门口。

  苏垂云却已经把门关上,轻手轻脚的出去了,不远处是猫咪喵喵喵的叫声。

  明舒所在的主卧视野很好,可以看到外头万家灯火和远方川流不息,宛如地上银河的主干道。

  “喂,找我有事?”苏垂云拿着逗猫棒,月亮和小星星追逐着半空飞舞的羽毛和小老鼠挂件。

  两只大猫的动作自然不小,像是两头小猪。

  电话里沉默了片刻,“垂云啊,你怎么不接大姨的电话?”

  苏垂云声音一如既往地冷淡,“有事您说。”

  自从苏垂云上高中之后就没有问家里要过一分钱,她的成绩好,一路都有奖学金,只是需要寄宿在各种亲戚家。

  这些亲戚们自然不希望苏垂云这个外来人住在家里,脸上的表情都不算好,苏垂云算是看着各家的冷眼长大。

  父母早早不在人世,苏垂云连个能商量的长辈都没有,现在看她工作后,一个个亲戚倒是来虚情假地的谈起了以前的抚养费问题。

  倒是像爸妈的财产没有分给这些人一样……

  “垂云啊,不是我说,你长大了也该念念着一些亲情,过年回来吃个饭啊,”

  苏垂云眉眼间闪过一抹厌烦,“我知道了。”

  大姨听到苏垂云确切的回答这才松了口气,大姨赶忙说,“我看你朋友圈,定位在首都。巧了,我闺女也在首都,你在哪家公司?”

  苏垂云朋友圈最近的照片是,她穿着明舒的大衣在落地镜前的,随便一张自拍。

  原本是只想拍给明舒看的,估计她当时忘记设置分组了,让原来的亲戚看到,以为她过上了吃香的喝辣的的日子。

  事实也确实如此,不过苏垂云没有在那些人面前嘚瑟的打算。

  老死不相往来是最好的结果,

  不过现在既然她们找上门来……

  苏垂云:“表妹什么学历?”

  大姨摸摸鼻子说:“大学。”

  苏垂云:“嗯?”

  大姨:“中专啦,中专,其实和大学也差不多。”

  大姨没敢说她闺女在中专读不下去要辍学,其实连中专的毕业证都没有。

  苏垂云都要被气笑了,“那估计很难找工作,不过我能和领导商量商量招一个保洁。”

  苏垂云依稀记得她那个小表妹从小就是个太妹,以前她在大姨家住时没有房间,只能去表妹的房间打地铺,表妹会故意从她身上踩过去,有时会趁她睡觉时偷拿她第二天的饭钱,苏垂云那时过得并不算好。

  电话里的大姨一阵气急,“苏垂云你不要忘恩负义!”

  说完大姨生怕像要得罪苏垂云似的,放软了语气说,“垂云啊,大姨不是这个意思,你在首都有人脉帮帮妹妹呗。”

  苏垂云敷衍了几句挂掉电话,她单手捞过正在扯她裤腿的小星星,把猫猫放在怀里,用力亲了一口。

  猫猫发出了被糟蹋的喵喵声。

  明舒靠在门边,神态有些复杂,她拿出手机编辑短信给身边一个总助。

  明舒:最近公司还招人吗?

  总助这个点还没睡觉,一般公司在下班之后就没什么事要忙了,总部的工作氛围很好,明舒也不压榨员工,总助收到这条消息,还挺惊讶的。

  总助:还在招人。

  说完她发了几个职位有空缺的岗位,随即想到明总可能是要塞一些亲戚进来,

  又发了几个招不招人都可以的岗位。

  明舒的公司招的除了名牌大学的应届生之外,自然都是行业内数一数二的精英,

  总助随口问了一句:明总的标准是?

  明舒想打上中专两个字,随即又顾念着那是苏垂云的亲戚,

  她打字说:不需要专业素养的岗位。

  总助心里打出一串省略号,公司不养闲人,怎么可能有不需要专业素养的岗位?

  不过总助自然不敢把这句话发给明舒,而是列出了几个满足明舒需求的岗位“空缺”

  明舒回复一句知道了。

  明舒从身后抱住苏垂云,苏垂云的手机突然被惊得落地,

  “姐姐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

  苏垂云眼底的一层阴霾还未散去,明舒突然瞧见苏垂云不算好看的脸色,也有些吃惊。

  “阿云这是怎么了,需要给家里孩子找工作?我可以帮忙。”

  明舒不清楚苏垂云的过去,从前苏垂云也没有主动说过,只提出自己是个公司的普通职员,明舒穿越后才知道踏马整个部门都靠苏垂云这个人运转,别人要么是草包,要么是关系户,大好的人才就这样被耽搁了。

  怪不得苏垂云可以在穿越后让苏家发展得越来越好,她本身就是一块璞玉。

  苏垂云:“找工作?怎么可能。”

  苏垂云捞过明舒,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过年陪我一起回家吗?”

  “不耽误事,就去看一眼。”

  明舒心动,“不行哦。”

  苏垂云:“嗯?”

  明舒:“不行呢,除非你陪我参加总部的年终典礼,阿云的衣服我已经准备好了。”

  番外

  原本苏垂云是不想参加公司的年终晚会。

  直到明舒把一套漂亮的礼服拿到她面前时, 苏垂云才意识到自己是非参加不可了,

  明舒拿出一条鱼尾长裙,苏垂云看到那条鱼尾裙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立刻对上明舒亮闪闪的目光。

  “明总比你的那条还漂亮,”苏垂云原本想说我穿那么漂亮, 在你们公司的宴会上不会被老员工嘴?

  明舒知道苏垂云想问什么,这条礼服和明舒结婚时的婚纱相似,连剪裁都大差不差。

  明舒靠在衣柜门边, 淡淡笑着。

  苏垂云没有退路, 她只能无奈地叹气, “好,我穿就是了。”

  明舒对她露出了一个非常漂亮的笑容,“你穿这条裙子会比我穿更漂亮。”

  苏垂云知道明舒是在夸她,她点头接受了,“那你的那一件呢?”

  明舒挑了同款的黑色,大约是明舒作为公司的实际掌权人,穿黑色更显得稳重。

  苏垂云坚信,“你可以去娱乐圈出道了。”

  明舒摇头说,“除非你也去娱乐圈,不然我去娱乐圈赚的钱没有现在多。”

  苏垂云“……”苏垂云鼓起掌, 真不愧是明舒啊, 满脑子都是钱。

  去公司年终晚宴的那天晚上,苏垂云和明舒坐在敞篷轿车里。

  明舒穿着长裙踩着高跟鞋, 开车的样子太帅了

  引得一路媒体都在疯狂拍照。

  明舒习惯于面对闪光灯, 嘴角弯出得体的笑容。

  明舒侧头对苏垂云, “这个世界我们还没有结婚。”

  苏垂云呼吸顿了一下。

  明舒继续,“我需要继续攒嫁妆。”

  “所以我不能去娱乐圈发展, ”明舒很认真地考虑苏垂云对她的每一个提议。

  因为娱乐圈赚得没有明舒现在赚得多。

  苏垂云捂嘴忍不住失笑,她当着众人的面牵上了明舒的手,

  两人的无名指上都有同款的钻戒,这一幕引得在场所有人互相对视,有姬情!

  在苏垂云面前的酒店是明舒开的,苏垂云之前接触过不少豪华五星级酒店,但是当她真实目睹了一片金碧辉煌,和用金箔贴成的墙壁时,都觉得过于奢靡无度了。

  如此装扮,就算放在欧洲的皇宫来看,都不落下风。

  苏垂云再一次被明舒的有钱给震惊到了。

  资本家真踏马很赚钱。

  明舒拉着苏垂云那手指,“我们往前走。”

  明舒走在前面道:“宴会厅在七层,我们从单独的电梯上去,不和别人挤在一起。”

  明舒和苏垂云走在一起,后面的那些公司高管,和前来参加公司晚宴的子公司员工纷纷侧目。

  “这人到底是谁?居然能和明总并排走在一起?”

  “难道是新的合作商?”

  “不对啊,没见过这人。”

  感受到周围试探和敌意的视线,她只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苏垂云的笑容带着不容撼动的正宫气场,一些被她笑容辐射到的人,都下意识避开了目光。

  在无人的电梯中,明舒扯了扯苏垂云的手腕,“这间酒店怎么样?”

  苏垂云:“很好。”

  以苏垂云的审美,不算喜欢这类型过于张扬和土豪的酒店,但用来谈生意,和作为宴请开会的地方着实不错。

  对明舒这样的商务人士来说几乎是必备了。

  明舒立刻笑盈盈,“那我把这个地方送给你好不好?”

  苏垂云:“……”

  苏垂云:“倒也不用。”

  苏垂云没有继续打工的打算,她在明舒身边,也不过是因为明舒答应让她每天包括午休只需要干八个小时,而且周末有双休。

  一旦有了这间酒店,她会管不过来。

  电梯的上升速度不算慢,明舒却觉得周围的空气在淡淡的香氛中好似凝结成了实质,变得逐渐粘稠让人难以呼吸。

  “那你要什么,我送你。”

  明舒把白色鱼尾裙的女孩压在冰凉的电梯墙壁上,她在苏垂云的嘴唇上不断索取——

  对于这样突如其来的亲吻,苏垂云已经习惯了。

  明舒像个急需主人摸摸的大猫猫,在她的怀中发出那黏糊的喵喵叫。

  或许是电梯这个地方过于私密性,亦或者明舒不希望很多人都把事先放在苏垂云身上,明舒希望苏垂云是她独有的宝藏。

  “再啾一下。”

  苏垂云纵容她,烟灰色的眼眸逐渐晦暗。

  “口红都花了。”明舒看到自己的口红在嘴角糊了一片。

  明舒:“索性都花了,不如再亲一会儿。”

  一个带着薄荷口香糖味的亲吻,让明舒的腿脚发软,她整理得一丝不苟的长发,在此刻也有了松散的迹象。

  “宝贝,电梯门开了。”

  看到电梯门逐渐打开,这只大猫才逐渐从苏垂云身上离开,漂亮的眼睛中带着控诉,好像在埋怨电梯,又好像在埋怨苏垂云提醒她。

  电梯打开后外面没有人,是一条柔软的红色地毯,映衬着周围金色的装饰,更显得金碧辉煌,砸了钱的装修不会让人感受到土气和廉价,反倒会有种高不可攀的昂贵质感。

  在走廊上随时都会有人来,小员工用小拇指抬起明舒的下巴,用湿纸巾擦拭掉明舒唇边的口红。

  如此动作像是明舒的喉咙甚至整个灵魂都在被苏垂云所操控。

  明舒的呼吸急促了几分,她的睫毛颤抖着,感受到唇角淡淡的湿纸巾的香味。

  苏垂云拿出自己的口红,一遍一遍地描摹着明舒形状完美的唇线。

  “唔,够了,会有人来……”

  明舒被迫接受苏垂云的动作,露出了漂亮的脖颈线条。

  这一动作在员工的视角来看,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以下犯上。

  但上位者很享受着被心爱的小女孩伺候,满意地眯起眼睛。

  “我决定在嫁妆中多添几项。”

  苏垂云把口红收起来,“你可别了,我不想忙工作。”

  明舒哼哼唧唧,“我可以找人帮你管。”

  明舒快步追上苏垂云的步伐,“待会的晚宴上你要致辞吗?”

  苏垂云对致辞没有兴趣,她摇摇手拒绝后走进了休息室。

  明舒在门口有些气馁,她希望苏垂云不被许多人看到,成为她的独属,

  又希望苏垂云能够在所有人面前大放异彩,这样她才能把苏垂云提拔到集团更高的位置上去。

  可是她的小女孩好像并没有类似的想法。

  真是让招财猫头疼。

  明舒给苏垂云安排了单独的休息室,整个大房间中只有苏垂云一个人,她打开朋友圈发了一张在电梯里的合照。

  苏垂云的手指落在“不给谁看”的选项上,最终没有点,她没有藏着这段恋情的打算。

  苏垂云的嘴角叼着一根百奇,她原来没有嘴角叼着什么东西的习惯,都是被抽烟姐姐教的坏习惯。

  苏垂云不抽烟,所以她嘴角叼着饼干条。

  “表姐,是你——!”

  一个服务生打扮的女孩,手里端着果盘和饮料进来,在看到沙发上鱼尾长裙的女子的第一眼,她吓得立刻尖叫起来!

  苏垂云把嘴上叼着的零食咬了两口后,抬起目光,淡淡扫在门口的婷含身上。

  “?”

  苏垂云看着人想了好几秒才意识到,这就是大姨在电话里说到的表妹。

  时间过去太久了,苏垂云甚至忘了婷含的长相,

  单凭那句“表姐”,才缓慢意识到有这号人的存在。

  沙发上的女子看上去表情并不凶,但身边总环绕着一种让人惧怕的氛围,有些人把这种气场称呼为阶级之间无形的壁垒,而苏垂云更愿意称之为经历太多后自然与年轻人之间的区别。

  婷含被苏垂云淡淡地看了一眼后,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脸上挂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表姐您怎么在这里啊?”

  婷含情不自禁地用上了“您”这个称呼。

  这里是贵宾休息室,一般的员工都在外面大厅休息,能够单独腾出那么大一片空间给苏垂云,显然能知道苏垂云的身份不一般。

  婷含知道苏垂云,最近来首都了,却不知道这人原来过得那么好,心中升起了一股别扭感。

  苏垂云静静地看着她,“你来干什么。”

  婷含强撑着笑意,把手里托盘放下,“表姐你来首都怎么不和我们说一声?家人都想你了。”

  婷含的年纪太轻,还不知道收敛脸上的敌意和戒备,即使说着软话,眼睛深处仍然带着一股“凭什么的”倔劲苏垂云这类人见多了。

  苏垂云坦然靠在沙发上,“你有话直说吧,如果问我过年会不会回去,我不想同一个问题回答第三遍。”

  婷含往后退了半步,“表姐,我爸妈都很想你了。”

  婷含并不认为自己需要靠苏垂云的帮忙取得一份好工作,都是爸妈,太势利眼了。

  婷含:“表姐你谈对象了,对方是什么工作的?年薪多少呀?”

  苏垂云刷手机说:“嗯,谈对象了。”

  年薪多少?苏垂云还真不清楚,如果她问,明舒一定会告诉她一个匪夷所思的数字。

  婷含眼睛一亮,心中却鄙夷,怪不得有钱了,原来是出去卖了。

  婷含心中更加瞧不上,脸上却不得不露出几分崇拜,“能带回家见一面吗?”

  婷含笃定那个有钱人肯定不会和苏垂云回家,到时候十里八乡都会知道苏垂云在外面给人做小。

  就在婷含站在原地心思复杂时,门被推开了。

  东安雁从外面走进来,“垂云晚宴开始了,我们一起进去。”

  东安雁之前没看到苏垂云,现在见人身穿镶了钻石的鱼尾裙,眼中惊诧,“这条裙子是给你穿的?”

  苏垂云抬起头,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嗯,好看吧。”

  东安雁啧啧称奇,“我原先看到这条裙子还以为是明总替自己准备的呢,等等,你们俩好像是同一款裙子?!!”

  发现华点!

  苏垂云对东安雁露出了一个恋爱狗的笑容。

  东安雁立刻“草”

  “等等你突然从子公司调来总部,难道是?”

  东安雁不是个傻子,看到苏垂云无名指上的戒指和明总的同款戒指,心中立刻明白的是怎么一回事。

  她去查了子公司的资料,发现如果没有苏垂云这个当牛作马真正干实事的人,子公司早就踏马干不下去了。

  苏垂云这人属实是卷地飞起,我辈楷模。

  苏垂云在总部干的不错,东安雁这个老员工都挑不出毛病,这样一算和明总两个人抛开家世不谈,可以算得上是势均力敌了。

  东安雁的目光从婷含身上转了一圈,“这人你认识?”

  苏垂云没说话只是往前走,东安雁自然不会把一个服务生和苏垂云联想在一起,挥挥手,

  “贵宾休息室里不留人,你赶紧出来。”

  东安雁说完她站在门口,看着服务生走出去,婷含只觉得背后冒着一层羞耻的冷汗——!

  这个女人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怕她偷东西吗!

  婷含的自尊心被人踩在地上践踏,本来比不过苏垂云,心里就已经不舒服了,现在还被人赶出来,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倒也不是东安雁欺负人,对手公司的人潜入休息室,在茶水中下毒,也不是什么新鲜的商战手段了。

  苏垂云路过婷含时,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她。

  开始宴会后,东安雁原本想带着苏垂云坐在一起,却不料苏垂云刚一进入大厅,就被明舒牵着手,两人一同坐在了最前方。

  周围几个高管人都看麻了,

  等等这人是谁啊?怎么能和明舒坐在一起,这还有没有规矩了?

  结果一看两人无名指上的戒指,哦,原来是明总娘了,那算了。

  整个宴会除了公司高层要发言外,大部分时间都留给员工们吃吃喝喝,

  谁也不想在年底正襟危坐开会,故而开辟了一大块场地给员工们跳舞闲聊。

  在璀璨灯光中,一袭黑裙的明舒站在中央,她脚下的瓷砖呈现出阿波罗太阳神的图腾雕刻,明舒刚好站在最中间。

  好似从女人脚下散发出万丈的光芒,吸引着苏垂云上前。

  漂亮的黑裙女人大胆地看着苏垂云,“漂亮的小姐,有兴趣来跳一曲吗?”

  周围的员工发出哇哇的惊呼,有些胆子大的拿出手机记录下这一刻,

  明总竟然亲自来邀请员工跳舞!!这是什么小说中才会出现的剧情!

  头顶的水晶灯散发出璀璨华美的光芒,苏垂云提着裙摆站在不远处,从前她没有资格参加总部的年终晚宴,总是听身边有幸参与的王经理说有多厉害多荣幸,她心头一点触动是不可能的,现在王经理被停职调查,苏垂云站在了这万众瞩目之下。

  一同来的不只有员工还有媒体。

  她的爱人在向她发出邀请。

  苏垂云心脏怦怦跳动,她抬起高跟鞋,一步两步三步走到明舒身边。

  她的大美人在万丈光芒下等待着她。

  苏垂云走上前搭上了明舒的手。

  明舒收紧那只手,把人突然拉到了自己怀中。

  窗外落雪了。

  简单的交际舞并不需要多少技巧,两人的裙子上紧下松,每一步宛如莲花绽放。

  苏垂云穿着宛如明舒婚礼的婚纱裙,人在极度幸福时会感受到不真实,苏垂云抚上明舒的脊背,从明舒身上的温暖中汲取踏实感。

  明舒贴着苏垂云的脸颊耳鬓厮磨,“怎么了,刚刚发生了不开心的事情?是哪个不长眼的人欺负你?”

  苏垂云笑容完美,把手捏在明舒的腰上。

  “没有,姐姐护着,哪有人敢欺负我?”

  明舒小声呼道,“别捏了。”

  耳鬓厮磨,裙摆飘动。

  乐队把舞曲推上高.潮。

  随着裙摆的舞动,两个人的距离越靠越近,苏垂云的手贴在了明舒的手上,两人的掌心相碰,能感受到心脏的跳动。

  事实上,明舒带苏垂云跳的,并不是应该出现在社交场合上的任何一种舞蹈,而是更偏向于两个高中生在学校跳的那种交际舞。

  两人时远时近,苏垂云那条律显无力的腿,在此刻竟然出奇的能撑得住场面,并没有因为一个失误而倒在明舒的怀里。

  随着明舒发丝的晃动,水晶吊灯在上面撒上了一层金光。

  如果可以,明舒希望时间能够定格在这一刻。

  不过明舒知道未来有更好的生活在等待着她。

  舞蹈的最后一个动作,明舒转个圈倒在苏垂云的怀中。

  通常在学校里,这个步骤总是会被省略,一男一女在一起跳总是会让人面红心跳,大概学校也是为了杜绝早恋,把本该亲密一些的交际舞,设置得宛如做广播体操。

  明舒一个转圈,手按在了苏垂云的一侧肩膀上。

  两人靠得很近,苏垂云能感受到明舒呼吸中带着淡淡栀子花香气。

  明舒:“我在楼上有一间套房,是酒店中位置最好的一间房。”

  苏垂云凝视着明舒,从她的邀请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明舒的心之所想。

  不用明舒特意说,凭借着两人之间的默契,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订一间房间,然后继续不能在外人面前跳的舞。

  周围的员工看到这一幕,人都磕傻了,知道明总好像谈恋爱,但是没想到居然会当众跳舞,这是什么神仙情侣!

  磕死直接磕死。

  晚会结束,明舒牵着苏垂云的手上了电梯。

  在酒店的七十五层以上是针对贵客的区域,这个点通常没有人。

  从电梯出来,需要走过一道长长的楼梯,过于宽阔的阶梯给人行走在城堡中的错觉。

  明舒提着裙摆走在前面,她很享受着和苏垂云私下相处的时光。

  明舒走在前面,苏垂云一只手回着手机上的消息,另外一只手提着裙摆跟在后面。

  就在高跟鞋踩在一阶台阶上时,苏垂云的那条腿突然失去力气,踉跄摔在了楼梯上——!

  还好裙子够大,没有磕到膝盖。

  苏垂云淡定地输入完了最后一行文字。

  明舒提着裙摆在上面皱眉说,“这时候你还在想着工作。”

  苏垂云笑了笑,把手机放进了手提包里,“我在给你打工呢。”

  明舒:“我没把你当成一般员工看。”

  明舒有些怨念,“你在公司先干一年做出一些成绩来,我把你提到管理层,或者接手公司旗下的别的业务都可以。”

  苏垂云笑着摆了摆手,“我只想吃软饭,没有什么进取心。”

  明舒叉腰看着她。

  嫁妆送不出去怎么办。

  片刻之后,明舒意识到苏垂云的姿势不对劲,“你的腿怎么了?”

  有着前车之鉴,明舒不敢松懈,她提着裙摆从上方的台阶跑下来!

  苏垂云笑道:“没事。”

  她站起来扶着栏杆往前走,“之前骨折过一次,现在已经差不多好了。”

  明舒咬着唇面色愧疚。

  苏垂云拍拍她的肩膀,“我的腿没事,你不是试过了吗?”

  明舒脸上闪过一抹绯红,“这时候你还在开黄腔!”

  说完明舒帮苏垂云提着裙摆,“小心别踩到了。”为了和苏垂云享受私密的空间,明舒故意没有,让电梯停在专属套房的那一个楼层。

  这回轮到苏垂云站在楼梯上方,明舒站在楼梯下方,明舒为了看清楚苏垂云只能仰着头。

  红地毯上两个女子互相对望,在对方的眼睛里均能看到自己的倒影。

  明舒手里提着一只闪亮的高跟鞋。

  高跟鞋上镶嵌着水晶,八厘米的高度不算高也不算低,走起来刚好可以凸显出最优美的身体曲线。

  当然,高跟鞋对于腿不好的人来说堪称是一种刑具。

  明舒掂量着手中的高跟鞋是哪个小公主的高跟鞋掉了?

  明舒抓着高跟鞋的鞋跟,在手里打了一个转,苏垂云你说这里怎么会有一只高跟鞋,难道是有人从舞会上逃走了?

  苏垂云一提裙摆,这才注意到自己的一只鞋子不见了。

  苏垂云站在原地颇有些窘迫,把鞋子还给我。

  偌大的豪华酒店中,只有苏垂云和明舒两个人连说话都带着回响。

  明舒摇头,“不可以,这万一是哪位公主遗落的呢,我要亲自在你脚上量一量。”

  身穿白色鱼尾长裙的女孩,被明舒推着坐在了最高处的台阶上,

  她的一只脚被明舒抬起来,明舒戴着手套的手指捏在女孩的脚踝上。

  “看起来鞋码不对,真的是你的鞋子吗?”

  明舒饶有趣味地笑看着苏垂云的表情,

  苏垂云心里有些无语,觉得这是很幼稚的把戏,却仍然忍不住为明舒心动。

  “试试看吧,说不定就是我的呢。”

  高跟鞋严丝合缝穿在了苏垂云的右脚上。

  苏垂云很配合,“所以殿下,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未婚妻了。”

  金色的台阶,红色的地毯,头上悬挂着绚烂的水晶吊灯。

  烟灰色眼眸的少女,头顶上戴着一枚小皇冠。

  明舒笑得很开心,肩膀耸动,没一会儿苏垂云也开始笑了。

  在这个世界里,苏垂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笑得那么开心了。

  外面的雪越落越大,在道路上留下一片白茫茫。

  “过阵子要过年了。”

  明舒笑着擦掉眼角的泪水,她还想继续灰姑娘与王子的剧情,却笑得忍不住出戏,只能僵硬地调整话题。

  明舒捞起她的灰姑娘,“你的生日刚好在大年初一,好吉利的日子。”

  “你怎么知道?”

  “我看了你的入职信息。”

  苏垂云想到大年初一要回家一趟,心情不如明舒那般好,随着明舒的笑容,她也淡淡浮起了一抹笑。

  “嗯,想要个蛋糕。”

  “只要蛋糕怎么行?我在房产证上加上你的名字吧,姐姐有钱能养得起你。”

  苏垂云从前过生日一直没有蛋糕吃,亲戚家总是会忽略有她的存在,苏垂云专注学习倒也不在意,只是看到家中别的孩子过生日有吃有喝,有红包心里难免会不开心。

  不用心的人即使天天见到也想不起来她的生日,

  用心的人,不必说也会去查。

  苏垂云笑了笑说,“有蛋糕就好。”

  番外

  随着公司放假, 春运也逐渐开始,首都的人一下子就变少了。

  整个产业园区陷入到了一片寂静中。

  苏垂云把手头的最后一份文件处理好,给明舒签字。

  苏垂云的工作一般不需要直接对接明舒, 苏垂云愿意总是跑到明舒的办公室里。

  可以蹭一杯热茶,坐在她腿上休息一会儿

  (大多数情况是明舒坐在苏垂云的腿上。)

  明舒手中把玩着一只象牙白的金尖钢笔, 随着金光的浮动,明舒签下大名。

  苏垂云她抬起腕表,“快到下班时间了。”

  这次过年放假, 一共有将近二十天的假期。

  苏垂云如果想要多放一段时间, 明舒不会拒绝, 不过过个礼拜就要到大年三十,明舒自然是和她在一起。

  明舒把手边的手提包整理好,她站起身,穿好大衣,

  “走,我带你去订个蛋糕。”

  苏垂云把热腾腾的红茶喝完。

  “没订过蛋糕,随姐姐的想法。”

  苏垂云牵着明舒的手,两个人像小学生春游似的手拉手走到电梯间。

  路过的员工,看到这一幕见怪不怪,自从公司年会之后, 苏垂云和明舒几乎是公开在一起。

  看到两人无名指上的戒指, 也没有人会不长眼的多问一句。

  在见到苏垂云时,公司上下对苏垂云的眼神堪称是崇敬。

  能够和明舒那么厉害的人谈对象, 苏垂云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明舒不停滑动手机, 给苏垂云看过年的装饰图案,

  明舒眼睛闪亮亮,“快过年了, 我们家要大扫除。”

  “阿姨回家了,这段时间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苏垂云看了一眼明舒的手机,“需要买很多窗花灯笼,我前几天买了梯子,刚好用上。”

  明舒眼眸闪亮,“还有虎头帽。”

  苏垂云对布置新年装扮很有心得,

  原先在书中世界,过年期间都是苏垂云主动去爬上爬下装扮家里。

  明舒主要负责看她忙活,顺便往她嘴里塞吃的。

  “家附近有个超市,我们去看看。”

  苏垂云对上了明舒期待的目光,“好哦”

  两人并排走在超市里,推着一个小推车。

  明舒非要坐在车里,苏垂云左看右看,“你快进来,被工作人员看到要把你赶出去。”

  明舒小声笑了两声,戴着口罩缩进了还算宽大的购物车中,这是一家仓储式的超市,购物车都很大,明舒盘腿坐进去绰绰有余。

  明舒头顶上戴着一个虎头帽,把口罩拉得很高,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

  而那个无边框眼镜则被挂在苏垂云的领口。

  明舒像一条小狗似的趴在购物车的边缘,抬头望着苏垂云说,

  “如果被人发现,集团的股价会下跌。”

  苏垂云:“跌不跌我不知道,但明天早上的热搜就是你了。”

  明舒嗔怪地皱起眉头,“黑红也是红。”

  苏垂云颇有些无语,,看着这个幼稚鬼,“你多大了?”

  算上在书中过的一辈子,两人着实不能被称作小年轻。

  岁月没有在明舒的眼中留下疲惫,反而比原先更加清澈。

  明舒像个小女孩似的说,“多买一些糖和巧克力,我喜欢吃水果味的硬糖。”

  苏垂云把车子推到糖果区域,拿了一千克包装的糖放在购物车里。

  明舒很乖地把沉甸甸的水果硬糖抱在怀中,

  苏垂云在一众昂贵的巧克力中挑选了不算贵的紫皮糖,考虑到明舒的口味,又放了一个进口的手工巧克力。

  明舒摸摸可爱软绵的虎头帽,抬头问她,

  “你过生日真的不要别的礼物?”

  苏垂云摇头,“我从来不过生日,有蛋糕就已经够了。”

  明舒的眉头皱在一起,“那怎么行……圈内的富太太们都会专门办生日晚宴,你不办宴会已经算是很低调了,如果连生日都没有,别人还以为……”

  明舒小声嘀咕,“别人还以为你是我包养的小情人呢。”

  苏垂云笑了笑,对此不置可否。

  她对生日没有什么追求,不过每年她都会给明舒办一个很盛大的生日,大概是为了补偿心理吧。

  苏垂云拿了一条挂着吊牌的红围巾,围在了明舒脖子上。

  超市早早放起了新年歌曲,好运来的歌词快要烙印进了每个国人的灵魂中,

  苏垂云哼着歌,推着明舒往生鲜区域走,“要来一点烤鸡吗?”

  “这里人多要排队半小时。”

  正在苏垂云和明舒小声商讨时,苏垂云的眼角看到了一抹熟悉的人影。

  穿着臃肿的男人和旁边穿着貂皮大衣的女人凑在一起,女人正在手机上计算价格,男人不耐烦地动动嘴,想要叼起一根烟,却顾及到这里禁烟。

  这对中年夫妻嘴里嘀嘀咕咕,“这东西真贵,如果不是苏垂云要来,我才不乐意来这里买。”

  “要不算了,咱走吧。”

  苏垂云看到两人的目光瞬间冷下来,大姨和大姨父。

  或许是经历的事情多,活的时间长,苏垂云对亲戚的恨意已经消减了很多,最好的结果是这辈子都不会相见。

  明舒察觉到苏垂云变冷,她的目光朝她的方向看去。

  “你认识这两个人?”

  苏垂云摇头是什么话都没说,明舒闻到前面烤鸡出炉的香味,抱紧了手中的大袋水果硬糖,“买两只吧。”

  苏垂云:“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现在抱着糖的样子,很像年画里抱着鲤鱼的娃娃。”

  明舒双眼茫然,“很像吗?不可以像娃娃。我已经成年了。”

  苏垂云:“……”

  苏垂云怀疑明舒脑瓜子里全是黄色废料。

  好在购物车里的东西逐渐变多,快要把明舒给埋进去,大美人只好很不情愿地从购物车里出来。

  在出来之前,被苏垂云抓拍了一张。

  明舒若有所思地看向,挤在不远处的一男一女。

  明舒悄悄拿出手机按下拍摄键,她把照片发给了认识的私人安全顾问。

  明舒:去查一下。

  私人安全顾问:好的。

  私人安全顾问在香江地区又可以被称为私人侦探。

  这种机构的人什么活都会接。

  去查人信息,堪称家常便饭,很快就能出结果。

  苏垂云在柜台那里拿烤鸡,明舒慢慢走到那一男一女背后。

  她看到那个穿着貂皮的胖女人拿起一样东西,然后放下,摇摇头说,“太贵了,还不如我去菜市场随便买几个菜。”

  男人心不在焉地哼道:“苏垂云真是出息了,快过年了,连个电话都不打回来,好大的面子,妈的就是个白眼狼。”

  女人嘴角也露出了讽刺的笑容,她用胳膊肘捅了一下身旁的丈夫。

  “都是你要去贪她爹的那点钱,苏垂云能跟你亲才有鬼呢,你当人家什么都不知道?”

  这话一说,那男人马上就红了脸,“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就一点没有她家的钱?再说了,那丫头在我们家生活不要交钱,学费不要交钱?她这不好好活到成年了么。”

  男人面怒不耐烦,烟瘾犯了后人的脾气会非常暴躁,一看超市里的东西贵,抬脚就往收银区走。

  女人也没有办法,急忙忙跟上去。

  看别人的购物车都是满满当当,她赶忙拿了几样东西放到购物车里撑排面。

  在收银区两人又吵了一架。

  明舒站在不远处,把这里的动静听了十成十。

  明舒眼中竟是蔑视,同时又带着一点不可置信。

  明舒每次问苏垂云的过去,苏垂云都含糊地糊弄过去。

  明舒也没放在心上。

  明舒认定像苏垂云这样的人必然接受过很好的教育,在很有爱的家庭中成长。

  即使有些不顺心,也都在正常的范围之内。

  现在听到那一男一女两人的话,明舒心头宛如压了一块巨石。

  明舒看不得心爱的人被别人糟蹋。

  苏垂云推着车子走来,浓郁的烤鸡香味缭绕在鼻息间。

  明舒缓过神,“宝贝,我们走吧。”

  苏垂云看戴着虎头帽的大美人神态不爽,满脸都是天凉王破的杀伐之气。

  苏垂云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又有谁得罪我们家的明总了?”

  明舒怨念更强了,“你就是傻子……”

  明舒一眼抢过购物车就准备去付钱,一车东西林林总总花了好几千。

  苏垂云开玩笑,“都抵得上我半个月工资了。”

  明舒心头听得一刺,“过完年给你涨工资。”

  说完明舒很财大气粗的把一张卡塞到苏垂云怀里,“密码是你生日,你可以随便取用。”

  明舒的一番行为,让周围几个人纷纷侧目。

  小情侣在公众场合撒狗粮。

  真黏糊。

  苏垂云本就是开玩笑,拿着手中的银行卡,“不是吧,我的姐姐我真被包养了?”

  明舒闷声闷气的说,“这是家庭共有财产。”

  一直到家里明舒的情绪仍然没变好。

  苏垂云捏了捏她头上的虎头帽,又蹲下摸了一把围着她们脚边喵喵叫的小月亮。

  苏垂云:“我先去做晚饭,你先歇会儿吧。”

  明舒看苏垂云在中岛台忙碌,在开放式厨房,明舒可以远远看到苏垂云熟练切菜的背影。

  明舒心头起了一层,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怜惜。

  像苏垂云这种人,天生就应该被人捧在手掌心里。

  她身体不好,性格又要强,越是要强的人越容易受伤。

  明舒转身去布置起来家中的新年氛围,把每扇窗子上都贴上了窗花。

  晚饭之前,私人安全顾问的消息来了,明舒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守着烤箱边的苏垂云,

  悄悄走到了楼上。

  明舒她靠在窗边点了一根烟,“喂,你说。”

  对面的人声音很低沉,甚至听不出来的声音是男是女,更像是某种机械合成音。

  “资料已经查到了,全部发到您的邮箱。”

  “我想您要查询的资料应该是那对夫妻共同欠下的高利贷,欠款金额一共为一百一十二万三千元,高利贷九出十三归,利息占比约为……”

  明舒皱眉,“其中有三十八万是利息?”

  明舒一算发现利息高得吓人。

  对面那头的人说,“原先没有欠那么多,都是一步步滚雪球,债主的电话是……”

  其实明舒要查的并不是这些,当然只要明舒提出一点信息,为她办事的人都会把所有资料呈现在明舒面前。

  明舒打开邮箱,发现果然有一条全新的未读邮件,其中包括了这对夫妻女儿的学校,甚至连班主任的姓名和电话都有,不过这些信息有一定的滞后性,毕竟这个姑娘已经辍学了。

  明舒的呼吸急促了一瞬间。

  所以什么意思?

  这个所谓的大姨和大姨父非要叫苏垂云回家,是为了让她还钱?

  过了不到两分钟,明舒的邮箱里再次收到一条新的邮件,

  婷含性别女,年龄十八岁,工作地点xxx主管信息……

  电话那头的声音响起,“请问还需要继续查下去吗?”

  明舒沉默了片刻,她最终没有让人去查苏垂云的信息,说了一声谢谢,后挂断电话。

  做生意的人总有一些见不得光的获取信息的手段,明舒和这个机构的合作很深,这条信息算是免费送。

  机构的人不吝啬于多给明舒卖个人情。

  毕竟查这种没有背景的人很轻松,随便打几个电话,点点鼠标的事。

  随着尼古丁在口腔和肺部中蔓延,明舒感受到舌尖泛起的一股苦涩。

  明舒低声骂了一句很脏的脏话。

  她甚至不用查,就能知道苏垂云的父母死后,她寄人篱下在各种亲戚间寄宿的日子,过得有多让人难受。

  如果明舒能早点和苏垂云认识就好了……

  明舒之前一直想不通为什么苏垂云知道公司在压榨,还要继续每天加班工作。

  以苏垂云的能力可以找到更好的公司。

  就算有房贷车贷,新工作的报酬也应当可以应对。

  现在知道了,苏垂云需要在这座城市有自己的房子,她想要归属感。

  归属感这种东西很神奇,也很重要,有的人宁愿付出无数心血也要掌握在手中。

  明舒用力抽了一口烟,把烟头按在水晶烟灰缸里。

  她觉得一阵头疼,连外面的落雪在此刻都多了几分让人寒冷的烦躁感。

  苏垂云在楼下叫,“明舒,下来吃饭了。”

  明舒同样大声回了,“马上。”

  明舒额角被气得生疼。

  那个傻逼男的,赌球输钱又借钱赌博,结果窟窿越来越大。

  女儿婷含也是个没有出息的,在学校念不下去,要来首都闯荡赚钱,结果只能找到一个酒店临时工的岗位。

  明舒翻看婷含的就职记录,发现婷含上一份工作是她公司旗下的酒店,刚好是举办年终宴会的那一座。

  联想到苏垂云和她跳舞之前,表情不算好看,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遇到了什么事。

  明舒闭了一会儿眼睛,她走下楼发现苏垂云已经坐在长条桌上。

  女孩给明舒盛上了一碗香喷喷的米饭。

  苏垂云抬头对她笑道,“姐姐那么喜欢虎头帽,现在都没摘下来?”

  明舒摸了摸脑袋才发现,毛茸茸的虎头帽还戴在脑袋上。

  明舒脸上露出一抹羞赧。

  “哎——!”

  苏垂云猝不及防地被明舒按在椅子上用力啾一口——

  苏垂云的瞳孔震了一下,收紧搂住了明舒的腰。

  明舒坐在她的腿上摇摇乐。

  明舒真的很喜欢在苏垂云腿上摇摇乐。

  苏垂云:“……”

  苏垂云无奈:“小朋友吃饭了。”

  明舒的郁闷的心情稍有些缓解,抱住她的小妹妹,下巴搁在苏垂云的头顶。

  “我如果做出犯法的事情,你会举报我吗?”

  苏垂云:“。”

  明舒:“你先说。”

  苏垂云:“你干了什么事儿?”

  明舒:“我还没干,如果你会举报我,我就不和你说了,我偷偷干。”

  苏垂云无奈,“大过年的,谁惹我们家明总不开心了?”

  明舒:“……”

  她看她家小妹妹一点没有因为见到傻逼心情受影响,心中不由得一疼。

  明舒的心比苏垂云更难受。

  如果不是顾念着过年要见上一面,明舒现在把人给解决的心都有了。

  明舒像考拉似的抱住苏垂云在苏垂云腿上摇摇乐,一只手按出聊天框。

  明舒用手机盲打:把欠款翻一翻,让你们公司专业人员去讨债。

  专业的讨债人员比寻常地痞流氓的手段花样更多且都难以被认定为是犯罪。

  明舒关闭手机在苏垂云的脸侧亲亲两口。

  苏垂云看大美人的心情变好,在她的虎头帽上揉了一把。

  “摇摇乐很开心?”

  “嗯,再陪我聊一会儿,我就吃饭。”

  苏垂云:“。”

  你果然是小朋友吧。

  晚上吃过饭后。苏垂云在阳台边泡脚,明舒穿着睡衣走过来,看到热腾腾的木盆非要和苏垂云泡在一个盆里。

  男本来泡脚盆就不大,苏垂云的两只脚放进去,水刚好蔓延到膝盖下方。

  明舒只能把双脚踩在苏垂云的脚上。

  苏垂云:“。”

  顿时,窗户边就起了一层白雾,外面雪下得越来越大,透过窗子可以听到簌簌的落雪声。

  苏垂云的脖子上挂着一条白毛巾,她抬眼看向明舒,

  “洗手间里还有一个盆。”

  明舒:“怎么嫌我身上不干净?”

  苏垂云做出无奈的表情,“我们都老夫老妻了,怎么会嫌弃你。”

  明舒捂住嘴咯咯直笑。

  苏垂云倒扣在小桌板上的手机震动两声,明舒的笑声戛然而止,眼底闪过不乐意。

  苏垂云把手机拿开一角,看到上面是“大姨”两个字,随即,苏垂云把手机倒扣在桌上,不去管。

  “骚扰电话。”

  明舒看到了来电显示,没有戳穿苏垂云。

  “年底的骚扰电话确实多,不如屏蔽了。”

  苏垂云笑了笑说,“确实。”

  两人泡在同一个泡脚桶中的结果,就是明舒不断用脚趾去勾苏垂云的小腿。

  苏垂云的脚趾有一下没一下地踩着中药包,布包不断涌出一股股苦涩的棕色药液,里面有生姜等会让人出汗的药材。

  或许是受到泡脚药的影响,苏垂云后背起了一层热汗,脸也逐渐开始发红。

  “姐姐安生一点。”

  苏垂云无奈地抬眼看着明舒。

  明舒好像没有发现苏垂云抗议的目光,用脚趾去揪苏垂云小腿上的肉。

  苏垂云:“……”

  苏垂云:“我就说你是个小孩子。”

  明舒好像找到了新的乐趣,有一下没一下地骚扰苏垂云,看苏垂云能忍到什么时候。

  苏垂云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楼上的新年布置都完成了?”

  明舒摇头,她今天下午光顾着去看苏垂云家的资料,都忘记在玻璃上贴花窗。

  明舒目光犹疑,“还没有。”

  苏垂云:“……”

  她就知道。

  苏垂云把脚从泡脚桶里拿出来,端着桶去洗手间倒掉。

  明舒的小腿以下被泡得发红,有一条明显的红白交界线,她还没有玩够。

  “等等,我还没泡多久呢。”

  苏垂云回头说,“水凉了,我帮你重新打一盆水来。”

  明舒:“那你不泡吗?”

  苏垂云摇头,明舒撇了撇嘴,追着苏垂云上楼睡觉。

  在被窝里,

  明舒有一下没一下,摸着苏垂云最近刚练出来的马甲线。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明舒不停地用额头去蹭苏垂云的肩胛骨,好像很喜欢这种小情侣之间贴贴的游戏。

  玩着玩着,明舒的手就开始不老实地在苏垂云身上来回游走。

  苏垂云:“我没有,倒是你最近怪怪的。”

  苏垂云揪住明舒的手,觉得明舒像只缺爱的小狗,非要在主人身边找存在感。

  人在安逸的时候,总是忍不住要被亲密的人骂一顿,才能获得某种奇怪的踏实感。

  苏垂云转身把明舒按在被褥上,一口啃在了明舒的锁骨上,印下一个带着痛意的吻。

  明舒吸了一口凉气,扭捏地侧过头,“我是在心疼你。”

  苏垂云眼睫微垂,“心疼我什么?”

  苏垂云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明舒心疼。

  明舒嘴巴张了张,最终说,“心疼你一直当社畜,加班还没有加班工资。”

  苏垂云:“……”

  那确实可以勉强心疼一下。

  苏垂云:“都是为了你这个资本家打工。”

  明舒小声:“对不起。”

  说完又开始用脚趾甲去勾苏垂云的小腿,两人泡过脚后,皮肤变得格外软,也不知道中药包里加了什么,摸上去滑溜溜的。

  苏垂云制裁明舒,她的动作没收着力气,明舒抖着咬住了她的肩膀。

  “好过分。”

  苏垂云浅笑:“就当是我这些年加班的回报吧。”

  明舒眼睫上挂着泪水,看上去好不可怜。

  被狠狠欺负一通,明舒倒是安静下来,没有继续做惹火的动作。

  明舒放在床头的手机嗡嗡震动个不停,对面那个人打了一通电话没被明舒接通,后发来了几条消息。

  苏垂云喑哑,“不去看看?”

  明舒:“不用看。”

  她知道是谁往她的私人号码上发消息。

  相比于明舒和苏垂云度过一个过于火热的晚上,被明舒报复的那家人,怕是有段时间都要有家不敢回,彻夜难眠了。

  明舒双手攀上苏垂云的肩膀,“不是什么重要的消息,我在悄悄做坏事,很开心。”

  番外

  大年三十儿前几天, 苏垂云和明舒兢兢业业地打扫着三层楼。

  平时住着觉得把三个大平层打通很离谱,

  现在打扫起来才发现是真的要人命.

  有许多房间,只有保洁阿姨能照顾到, 让苏垂云和明舒亲自去打扫,几乎是不可能全部完成。

  苏垂云手上拿着一瓶玻璃清洗剂, 面对比她还高的玻璃外墙,陷入了一阵头疼。

  明舒无奈,“保洁阿姨放假回家了, 这段时间很难约到人。”

  其实多加点钱也能约到的, 两个人都知道。

  但不论是苏垂云还是明舒, 都很享受着和女朋友一起打扫属于她们的家的感觉。

  苏垂云把一整面玻璃都擦干净后,发觉明舒已经把卧室和衣帽间都清扫了一遍。

  明舒把衣帽间中许多不穿的衣服全部整理出来,这些衣服价格都很昂贵,可以二手卖掉。

  明舒把不要的衣服堆成一堆,把衣帽间空出了一半。

  苏垂云把保洁手套脱掉,“这些都不要了?”

  实话说很多衣服都很漂亮,只是因为明舒的审美变化,莫名其妙丢入冷宫有很多,甚至连吊牌都没有拆,每个季度都会有奢侈品店的工作人员上门给她在衣帽间中添置全新的衣服, 很多衣服明舒自己都不清楚。

  明舒靠在门边颇为苦恼, “要不再扔掉一部分?”

  苏垂云看着衣帽间空出的那一半,“这些空位你打算?”

  明舒站直身体笑着说, “当然是准备把你的衣服挂上来。”

  苏垂云听得心中一暖, “我没有那么多衣服。”

  事实上苏垂云这次来首都她的所有行李, 用一个箱子就能全部装满。

  苏垂云需要每天上班并没有什么空闲时间去逛街,就连网购也很克制。

  在房贷和车贷的压力下, 每花一笔钱都需要精打细算。

  明舒的嘴巴张了张,意识到说错话了。

  那这些衣服,苏垂云挑挑拣拣出自己能穿的,几乎又把一大堆的衣服全部挂上了衣帽间。

  “这些衣服给我穿。”

  苏垂云和明舒的身高体型差不多,和明舒审美的衣服,苏垂云穿得也不会太难看。

  明舒颇有些不好意思,“不能让你穿我剩下的衣服。”

  苏垂云指着吊牌说,“剩下的试纸连吊牌都没拆。”

  明舒腼腆地低下头,总觉得对苏垂云有亏欠。

  苏垂云把没穿过且有吊牌的衣服单独分出一摞出来,这些衣服都是新的,可以发给员工当福.利。

  只穿过一两次的,或是把吊牌剪了的衣服可以联系二手机构。

  苏垂云身上套着明舒其中一件秀场定制款的大衣,上面花花绿绿红红紫,只看不出是什么料子做成的,摸上去很舒服,只是像个行走的圣诞树。

  苏垂云出门逛街时发觉周围人的目光都粘在她身上。

  苏垂云皮肤白和明舒走在一起倒也算养眼。

  苏垂云:“……”

  明舒笑着说:“这件你穿着很好看。”苏垂云觉得明舒在诓她。

  大年三十当天明舒在厨房剁肉馅,苏垂云在擀饺子皮。

  明舒探头探脑,“为什么要在肉馅里加猪皮冻?”

  明舒之前没有亲自下过厨房包饺子,这种东西自然是买现成的。

  “会让汤汁更加丰盈一些。”

  明舒“嗯,我在外面吃到的饺子都是一口咬下去汁水四溢,我还以为是猪肉本身的汁水。”

  苏垂云笑了笑,“那头猪可以用来抗洪了。”

  明舒:“……”

  老板此刻有被嘲讽到。

  明舒怀疑是苏垂云在报复她那件花衣服。

  过年时期的首都一直在下雪,外面的雪积了厚厚一层,小区的主干道被清理干净。

  花丛中的雪没有人去管,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自天际落下。

  明舒的房子每一层都有壁炉,随着噼里啪啦的柴火燃烧,苏垂云包饺子的动作很快。

  用手指一捏就是一个圆滚滚的元宝饺子。

  明舒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想来帮苏垂云一起包,却发觉包出来的像个肉包子。

  明舒头疼,“阿云我学不会。”

  能让明舒说学不会的东西屈指可数,明舒的动手能力很强,她包出来的东西不是像肉包子,就是像糖三角。

  到后面明舒干脆自暴自弃,用两个饺子皮包裹肉馅,变成一个飞碟的形状。

  苏垂云没有怪她,把边边都封口好,防止下锅后煮散。

  明舒把下巴搭在苏垂云的肩膀上,

  “我以为你会嫌我笨手笨脚。”

  苏垂云不会:“人总是有第一次,姐姐你很厉害。”

  明舒捂着嘴咯咯笑了,大美人笑的声音很温柔,她贴在苏垂云的耳边,多了几分小情侣的亲昵。

  经过苏垂云拯救后的饺子,并没有全部安然无恙。

  有几个肉馅过于多的一下锅就煮散了。

  明舒望着一锅肉汤陷入沉思,她着急忙慌的要把锅里漂浮的肉末捞出去。

  明舒小心观察不远处苏垂云的位置,额头上挤出了一层汗。

  她真笨。

  明舒咬着唇要拯救本该清澈的汤底,白色瓷碗中被稀稀拉拉的饺子皮。

  明舒垂着眼眸,手指因为用力泛白。

  “啊——”

  明舒包的饺子十个里有七个都散了,明舒快要哭了。

  “阿云,过来看。”

  明舒求救似的看着苏垂云,苏垂云跑来迅速把浑浊的肉沫给捞干净。

  “没事,饺子汤还能喝。”

  明舒擦了擦额头上因为着急而冒出来的热汗。

  两个人年夜饭吃不了多少东西,不止下了饺子,苏垂云还煮了一碗汤圆。

  鉴于两人在书中生活在南方,苏垂云本身也是南方人,过年时汤圆必不可少。

  就着汤圆饺子,和几道热菜,看着外面向上窜起的金色烟花,苏垂云握紧了明舒的手腕。

  电视中播放着耳熟能详的节目,她们两人都没有看电视的习惯,只当成春节热闹的背景音。

  等快凌晨12点时,苏垂云和明舒下楼放烟花,戴着虎头帽的两个女孩在雪地里,手捧着闪烁金光的焰火棒。

  苏垂云:“如果有保安发现,会把我们俩赶走?”

  明舒叉腰,又点了一根烟火棒,“没事,姐姐交罚款,姐姐有钱。”

  这边的保安很严格,不允许业主在小区里放烟花。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大过年的保安偷懒亦或者网开一面,有很多业主下来放,并没有人来阻止。

  就在手中的焰火即将被禁时,明舒突然亲住了苏垂云——

  与此同时,苏垂云的手机也响了。

  苏垂云看了一眼邮件,“公司明年要开展新业务?”

  明舒笑着点头,又在苏垂云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像一只雪地里飞奔过来的萨摩耶——!

  明舒黏着她说,“公司会把建筑设计相关的业务独立出去,到时候你可以来接管。”

  苏垂云心有所动:“老板,你这是徇私舞弊。”

  明舒的语调变高,“徇私舞弊又怎么了?现在集团是我管,任命一官半职,难道还要考虑别人的意见?”

  苏垂云头一次发现,有人把任人唯亲说得如此理直气壮,不由得觉得想笑。

  明舒举着闪闪发光的焰火棒大声说,“以后你有什么想要的资源,可以来我办公室同我直接说,你也可以用我的公章。”

  明舒说话时眼睛亮闪闪,也分不清,到底是焰火棒更明亮,还是她的眼睛更明亮?

  “不过鉴于我们俩还没有结婚,所以公司并不是我们的共同财产。”

  苏垂云的眉头一挑,周围几个业主听到这里的动静纷纷看过来。

  苏垂云感受到周围吃瓜的目光,想要捂住明舒的嘴。

  明舒抢先一步说,“所以你要来我办公室来讨好我,要在必要的时候满足我。不许偷懒,也不许用手指累了的理由来拖延。”

  周围纷纷传来了倒吸凉气声。

  真不愧是有钱人啊,如此明目张胆暗箱操作……

  苏垂云:“所以现在?”

  明舒:“现在也要!”

  苏垂云觉得明舒的状态有些像是喝假酒了,不管是突然想要和她一起去打扫大房子的卫生,还是要她穿过于花花绿绿的丑衣服,是不太对劲。

  如果换一个人,苏垂云会觉得明舒中邪了。

  苏垂云知道明舒是一个非常缺乏安全感的人,满打满算,明舒来到苏垂云的世界,也才两个月不到。

  这两个月中明舒不只要重新熟悉这个世界,还要忙工作上的事,两个人实际在一起的时间并不算长。

  在漫天落雪中,明舒从后面搂住苏垂云,两人的长发磨蹭在一起。

  明舒在苏垂云耳边小声说,“生日快乐。”

  苏垂云脊背一麻,如果不是明舒提醒,苏垂云都忘了。

  已经过了12点,现在是大年初一,是苏垂云的生日。

  苏垂云的呼吸节奏变快,明舒拿着她冰凉的手,用打火机点燃了苏垂云手中最后一根烟火棒。

  刹那间火苗化作了可以被捧在手掌心上灿烂的繁星,随着呲啦呲啦焰火燃烧,明舒的眼眸逐渐被这一抹火光代替,大狗狗用爪子触碰女孩的手指。

  “阿云,阿云,生日快乐。”

  明舒把头埋在苏垂云的红围巾里小声说,“我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

  不知什么时候,最后一根烟火棒燃烧殆尽,苏垂云再次回过神时,她面前已经放了公司的任职合约和股权分红协议。

  不止如此,还有明舒的所有财产清单。

  大美人红扑扑着脸,看对面的女孩身上穿着过于鲜艳的漂亮衣服,心中是一股难掩的满足。

  “快点签字吧,签完了你就是老板娘。”

  苏垂云:“……”

  苏垂云心想:你是真不怕我提款跑路啊。

  明舒显然没有苏垂云想了那么多,不断催促苏垂云。

  所有条款都是对苏垂云极为有利的,苏垂云签过很多合同,从来没有一个合同像现在那么友好,连一个坑都没有。

  外面的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苏垂云在签名处签下最后一笔。

  随着苏垂云的签署,与此同时明舒在朋友圈里发出了一张和苏垂云一起放烟火棒的合照。

  明舒没有屏蔽任何人加她好友的人很多,不论是亲戚朋友还是商业,伙伴都看到了明舒和另外一个女孩子互相抱在一起。

  明舒依赖宠爱的眼神过于明显,不用明说,也知道两人的关系不一般。

  没一会儿点赞就已经破了五百

  直到苏垂云睡觉前都不敢想象这是真的,她睁着眼睛好久都没睡着。

  明舒在她旁边倒是睡得很香甜,一只手挠过苏垂云的腰腹部像是恶龙守护着她的宝藏。

  大美人的腿和苏垂云的腿交叠在一块,呼吸间都是明舒身上特有的香香味道,苏垂云望着天花板,感受到身边人的依赖,拍了拍明舒的肩膀,帮她把被子往上拉一拉。

  “新年快乐,姐姐。”

  苏垂云不知何时沉沉睡去,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已经看到戴着虎头帽的明舒坐在床头一看。

  苏垂云睁开眼睛,明舒立刻“哇呜”像小狗一样的叫了声,从枕头下面拿出一沓厚厚的红包。

  “有没有被吓到?”

  明舒笑嘻嘻地把红包双手递给苏垂云,苏垂云着实为她那酷似小狗的叫声给惊了一下,她眼底挂着淡淡的黑眼圈,睡眼惺忪。

  苏垂云:“确实吓了一跳,你打疫苗了没有?“”

  没有打疫苗的白色萨摩耶,嗷呜一声,把苏垂云扑在枕头上,

  阿云阿云新年快乐!给你红包快说几句吉祥话。

  苏垂云被大美人突如其来的扑倒,手边的红包散落,一下子倒出了连号的红色钞票,苏垂云拍拍明舒的肩胛骨。

  “祝我家姐姐生意兴隆,日进斗金,唔——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明舒嗔怪,“我没有早生贵子,还不是你不够努力?”

  昨天晚上是谁哭着喊着说大过年的不要欺负她?

  苏垂云笑了笑,没有点破明舒的嘴硬。

  她的大美人就是平日里喜欢作天作地,真到床上了就怂的一批。

  “你好骚啊。”

  明舒:“是你的技术不好,我的验孕棒都买好了,偏偏你就不让我怀孕。”

  苏垂云:“……”

  苏垂云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承认这是她不够勤勉。

  一顿早餐吃的欢声笑语,苏垂云把明舒的虎头帽从她头上拿下来,随着静电,明舒柔顺的长发在此刻炸成了仙人球。

  苏垂云穿上合身的衣服,在明舒的衣帽间里随便拿了一个包背在身上,“姐姐陪我回家看看。”

  提到那家人,明舒刚刚还笑着的表情立刻阴沉下来,她不敢在苏垂云面前厌恶得太明显,冷冷的哼了一声。

  “这几天你家人都没给你打电话?”

  苏垂云随口说,“她们知道我会回去,就不打电话了。”

  事实上是大姨她家不止打了,还打了很多次。

  听说是赌球输了一大笔钱,结果利滚利,欠款居然有三百多万。

  苏垂云难以想象,有人沉迷赌球到了大姨父这种状态

  原先这些亲戚在她面前一向是骄傲的吹嘘,有多少钱,现在倒是开口借钱,这让苏垂云感到有些不适应。

  苏垂云觉得这些人本不应该开口,应该永远保持着某种高大上的状态。

  苏垂云笑了笑,觉得自己想多了。

  人都是没有到火烧眉毛的地步,都不会觉得着急的。

  明舒的豪车停在一个还算不错的小区门口,这个小区是个老小区,凭借着靠近学校卖了个不错的价格。

  不过这间房子很快就要易主她人了。

  苏垂云靠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她想让储物格里拿出一根烟,手背被明舒打了一下。

  苏垂云抬起眼,“姐姐。”

  明舒一向不允许苏垂云抽烟,每次亲吻的时候,一旦在苏垂云身上闻到烟味,不论是不是苏垂云抽的,明舒都会不开心,让她去漱口。

  不过明舒对自己的要求却没有那么严格了,明舒缓缓点燃一根烟,吐出薄薄的烟雾,

  “你家就住在这里这个小区?”

  巷子比较窄,明舒的车开不进去,当然明舒这样的豪车若是硬开进去怕是会刮到漆,苏垂云光是想想就心疼。

  明舒在主驾驶位上缓缓吐出烟雾,外面的雪还没有化。

  这里距离首都开车上高速至少要跑五个小时,此刻已经到了中午,外头挨家挨户都是招呼亲戚的吆喝声。

  和明舒一同堵在巷子口的还有几辆车,看到明舒的车和连号的车牌,一个个收敛起了男性特有的暴脾气,弯腰小声问,“您好,请问您这车……”

  明舒:“我知道,我在找停车的地方。”

  那人赶紧笑呵呵的表示没事不着急,亲切地给明舒指了一个能停车的地方。

  明舒对这些人的态度并不觉得意外。

  苏垂云在副驾驶上说,“那个男人我认识,家里以前是做猪肉生意的,前几年破产了,以前在家会打老婆和孩子,现在和老婆离婚了,日子过得很一般。”

  苏垂云原以为自己会忘记现实中发生的事情,毕竟很多事情都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在记忆中慢慢变淡,但是苏垂云发现自己并没有回到故地时很多记忆仍然盘踞在脑海中。

  过去的记忆像弥漫在大脑中的一层雾气,有些雾气是甜的,有些则是带着一股酒的酸味,还有一股带着霉味。

  明舒提着几盒礼物,敲开了大姨家的门,一开门就看到大姨怯怯地笑着说,“请问您是……”

  大姨的目光转移到了明舒身后的苏垂云,笑容有一瞬间的做作。

  苏垂云点头没有叫人,这栋房子前几天被讨债的人来打砸一通,现在勉强被重新布置一遍,处处都透露着某种衰败感。

  婷含坐在桌子旁边,看到苏垂云和明舒的表情僵硬了一瞬间,

  被父亲强拉着胳膊来问好。

  婷含低着头,“表姐好苏垂云又见面了。”

  大姨的目光落在明舒身上,她一看便知道这人的身份不一般。

  大姨对苏垂云问,“这位是?”

  苏垂云:“这是我女朋友。”

  明舒淡淡对面前的中年女人露出一个笑脸。

  大姨也勉强笑着点点头,和丈夫对视了一眼后,匆匆去厨房炒菜。

  熊天华习惯了,在家里说一不二,这几天被折磨得眼圈发黑,身体有些不自然的僵硬,苏垂云从熊天华的身上扫过一眼,没有叫人,而是直接和明舒坐在了沙发主位上。

  明舒把一些别人送她的保健品放在茶几上,都是在外面能叫得出的昂贵牌子,左右不是花明舒的钱,她也不需要这些。

  熊天华:“苏垂云啊,你怎么能找女朋友,你也想像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一样在外面鬼混吗?”

  熊天华下意识的就说出说教的语气,苏垂云对这种类似于下马威的恐吓,没有任何表态,只是眉毛挑了挑说,

  “哦,我有钱。”

  熊天华的眼神凶狠的一瞬间,最后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我这是在关心你,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劝呢?”

  苏垂云把手机放下,她早就不是以前那个会认人拿捏的人了。

  从前苏垂云不得不寄人篱下,自然是处在弱势地位,

  一旦她上了大学,开始远离这块泥潭,以前的这些亲戚便管不了她了。

  想要离开原生家庭的影响,无非是跑和钱两个字。

  苏垂云对这种对峙互相试探的场面觉得厌烦,“你直接说吧,你最近欠了不少钱,你想要个什么数?”

  苏垂云把目光转移向明舒,“抱歉,让你看到不好的事情了。”

  明舒对苏垂云笑了笑,表示不介意。

  “能让我看看你以前的房间吗?”

  苏垂云摇头,“很抱歉,我以前没有自己的房间。”

  明舒的眼神阴冷了几分,她看这个房子的格局不算小,至少有三间卧室,却没想到苏垂云连自己的房间都没有。

  熊天华本想教训苏垂云几句,却看苏垂云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

  人的眼神,很能看出心底的态度,一个人如果真的畏缩眼神,不可能坚毅,而苏垂云现在的眼神则是完全无所谓,好像在她面前的不是任何亲戚,只是一个陌生人似的。

  熊天华扯了扯嘴角,“不说我的事情了,婷含最近在首都找工作,你能不能帮她安排一个?”

  苏垂云摇头,“她的学历你不知道?如果愿意的话,我可以帮她找个保洁阿姨的工作,工资在当地租个小房间,应当不成问题。”

  熊天华一拍桌子:“你——”

  熊天华的脸被气得又红又白。

  “你在说什么蠢话!她是你表妹……你……”

  苏垂云报以一个浅笑。

  熊天华:“。”

  妈的,好气。

  明舒:好烦。

  赶紧找人把这傻逼解决了,她要和小妹妹去生日约会。

  番外

  苏垂云很怀疑明舒的那个眼神, 要把熊天华给直接拖出去砍了。

  苏垂云用手背碰了碰明舒,明舒要笑不笑地看了她一眼。

  明舒非常烦躁地想要点了一根烟,但顾及到苏垂云不适合抽二手烟, 她最终把香烟收回了烟盒中。

  苏垂云对明舒无声地笑了笑,想让明舒耐心一点。

  明舒却轻轻哼了一声, 并不想搭理苏垂云。

  苏垂云知道明舒现在的状态很烦躁,如果给她一把刀,怕是当场就要把熊天华给捅死了。

  苏垂云对大姨父淡淡的笑了一下, “抱歉, 我没有帮婷含的打算。”

  大姨父瞳孔放大, “你,你这个白眼狼,你在说什么?!”

  苏垂云露出无奈的表情,坦然的话语会特别伤害人的自尊心,

  “说实话,以婷含的情况压根不配让我帮她介绍工作,我所在的行业,对从业者的要求非常严格,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来混吃等死。”

  婷含突然抬起头,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她立刻站起来, 用极为恶毒道:

  “苏垂云你不要太得意,你还不是——”

  婷含想说, 苏垂云还是靠和人上床才有好工作, 却被明舒淡淡一瞥。

  婷含的脖子宛如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抓住, 难以发出声音。

  人在面对更高阶层的同类时,总会变得束手束脚。

  婷含几番想要发出声音, 却被明舒震慑得只能发出几个难听的单音节。

  最后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缩在座位上。

  熊天华宛如被用力打了脸,突然拍桌子起来,把正在厨房忙活的大姨给吓了一跳。

  “你们过年就好好聊天,都是一家人那么闹腾做什么……”

  随着时间的推移又来了几个亲戚,苏垂云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她光是坐在沙发上,好像出现在这里,就是给了别人莫大的脸面。

  苏垂云:“我知道你欠了很多钱,但是你别急,你之后会欠更多钱,我不相信有人欠了三百多万的赌债,还能全部还清。”

  苏垂云临走之前对大姨露出了一个很凉薄的笑容,

  “你们拿走了我爸妈给我的遗产,我不打算追回了,毕竟你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家里估计会分文不剩,或许还会受到一些□□上的折磨。”

  苏垂云堪称大度的话,让在场的一众亲戚互相对视,面色都很不好看。

  苏垂云懒得和这些人维持表面上的和平,她双手插在兜里,缓慢地打了一个哈欠,像是只太阳下打哈欠的猫猫。

  在场的这些亲戚都后退了两步,苏垂云的目光从这些人脸上扫过,最终牵着明舒从这破旧的房子里走出来。

  呼吸到外面冰冷却清洌的空气,苏垂云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

  苏垂云她眯着眼睛看着天上挂着的朝阳,回头对明舒笑了一下,

  “我刚刚帅不帅?”

  明舒的一颗心还停在半空中,大过年的遇到这种晦气的事情,没有人会开心。

  明舒看到苏垂云的笑脸,大美人说不出任何扫兴的话。

  “太酷了。”

  苏垂云嘿嘿笑了,女孩露出了两颗很可爱的小虎牙。

  房子里的熊天华接到一个电话,本就不好看的脸色瞬间变得死灰,拔腿就跑,要追上还没离开的苏垂云。

  熊天华站在单元楼下,看着明舒靠在一辆豪车边抽烟,烟雾在太阳的照射下,竟然生出了淡淡的紫色。

  熊天华被这一幕看得愣神,好半天才想起来,“苏垂云。我欠那些债是不是和你有关——”

  熊天华露出了一个还算亲切却扭曲的讨好的笑容,

  “苏垂云啊,从前是我不对,大家都是一家人,这大过年的能不能别让讨债的人来上门,这些亲戚们都看着呢,丢不丢人?”

  苏垂云斜她一眼,抬手把明舒正在叼着的那根烟扔在地上,用高跟鞋踩灭。

  “你又在抽烟,”苏垂云抬眸看向明舒,“我不喜欢吸二手烟。”

  明舒舒展眉头,“抱歉。”

  明舒在烦躁时总是忍不住抽烟,工作上的烦躁不足以让明舒点燃香烟,通常是面对苏垂云有关的事情时,明舒才会忍不住抽两口。

  熊天华发现自己被无视了,眼神愈加绝望,手中的电话还在继续,里面传来了粗犷的男人声音,发出了一串难以入耳的脏话。

  “熊天华你给老子等着,你闺女现在在首都住在朋友家是吧?地址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小心老子让人搞你家闺女。”

  明舒哈出一口白气,她把车门打开,“外面很冷,阿云,你的手指都被冻红了。”

  苏垂云揉了揉烧红手指,没有管身后的大姨夫。

  说实话,在父母死去后,这些亲戚并没有好好养她的义务,只要保证苏垂云是活着的便可以了,至于苏垂云活得好不好,在法律层面上是不受保护的。

  现在苏垂云安安稳稳上了大学,且大学毕业,又进了行业内不错的公司上班,已经证明了这些亲戚们对她的行为还算是合理合法。

  只是,人活着总是要有尊严的,所以苏垂云并不打算用合理合法的手段去对付这些人。

  在轿车离开之前,明舒从车窗那淡淡飘出了一句话,

  “今天是我家阿云的生日,很遗憾你忘记了。”

  熊天华站在原地被零下温度的风吹得脸上发疼。

  苏垂云在副驾驶位上吹了一串口哨,“所以熊天华如果记得我生日,你就不会对这个傻逼出手了?”

  明舒:“怎么可能,顶多让那些人打得轻一点。”

  苏垂云不敢想明舒口中的轻一点是有多重。

  或许在明舒的词典里没有把人打死,也算是轻一点。

  明舒一路开车开到了郊区,车辆爬坡上山,沿着盘山公路一路开到了山顶。

  这处山的位置很隐秘,但距离市区的直线位置却并不算太远。

  外面的草木枯黄,在冬日特有的寒风中上面挂了一层冰霜,亮晶晶的冰棱子挂在枝头,让人下意识觉得会摇摇欲坠。

  苏垂云双手捧着一杯热奶茶,“姐姐要带我去哪里?”

  明舒同样喝了一口奶茶,“山顶,很快了。”

  此刻大年初一,外面有零星的鞭炮声。

  这里是郊区,管的并不严,几声鞭炮声颇有些过年的氛围。

  车子停在山顶处,入眼的是一道长长的围栏,

  木质围栏一眼望不到头,把山顶的那一小块区域完全给遮挡住。

  门口有特制的保安亭,里面的工作人员身穿着黑色长款制服,站立在开了空调的玻璃亭子中,面上严肃。

  明舒牵着她家小姑娘的手走进大门里面,肉眼是一片郁郁葱葱,竟然宛如走入了江南园林。

  熟悉的竹林,竹林下的石岩小池,不远处的主楼,在主楼的靠窗位置放了一个竹子做成的摇摇椅,院子中扎了一个秋千,秋千上停了那一只不知何时飞过来过冬的白鹭。

  整个园子的温度比外头暖和了好几度,也不知明舒是如何做到的,园子中种的大多都是耐寒植物,四季常青,竟然真有了几分江南质感。

  苏垂云看到这一幕,心头猛然一跳,这是在书中的苏家园子。

  明舒用大拇指不断搓着苏垂云的手心,面上因为激动而升起了一层红。

  “阿云喜欢吗?”面对明舒有些腼腆的笑容,苏垂云嘴巴张了张大半晌都说不出话。

  苏垂云用行动代替了嘴上的感谢。

  她用力抱住明舒,把秋千上的白鹭惊得飞了起来。

  明舒被她家小姑娘抱了个满怀。

  “园子刚做出来还需要修改,现在细看有些粗糙,希望你不要介意。”

  明舒抚摸着苏垂云发颤的脊背,她在苏垂云耳边小声说,

  “我们有很长很长的时间,让这园子慢慢长成我们以前生活过的那样。”

  对,有很长很长时间。

  明舒在苏垂云耳边,“生日快乐”

  苏垂云不停地去蹭蹭明舒的脖子,把人蹭得又痒又麻,室内的空气很高,两人身上都出了一层热汗,随着厚重的大衣落地,两具温暖的身体贴在一起。

  厨房周弥漫出,让人垂涎欲滴的饭香味。

  明舒站在灶台前,转头对苏垂云笑了一下,“阿姨做好菜了,我去包个饺子。”

  明舒在网上看了很多攻略,她聪明,一看就会。

  不会出现大年三十那天把饺子包得稀碎的惨烈情况。

  厨房中热气氤氲,苏垂云帮明舒一起擀饺子皮。

  明舒小心翼翼地用擀面杖把饺子皮勉强改成一个圆,在里面填上猪肉白菜馅。

  一边擀饺子,明舒一边絮絮叨叨说,

  “等过两个月咱们就订婚,我找人去约订婚时穿的礼服,之后我看看旁支,有没有可以过继来的孩子,我们俩养一个小女孩好不好?”

  明舒继续说,“我想养个很像小糯米的孩子,小糯米小时候真的很可爱,之后越长越皮,竟然学会爬树啊,真是让人头疼,长大后竟然因为爬树摔断了胳膊,真是让人头疼。”

  苏垂云听着明舒和她絮絮叨叨唠家常,大美人紧接着说,

  “外头小池塘边的竹林现在还没有长成规模,我留了好大一片地方可以种竹子,在竹林旁边可以种一排栀子花,夏天时栀子花会开得很茂盛,雪白的花朵能连成一片,让整个园子都变得很香。”

  “这样别人大老远就能知道这是咱家的园子了。”

  在说话间,明舒把包好的饺子放下锅,两人的脸上不知何时沾上了一些面粉。

  随着煮汤锅里咕嘟咕嘟直冒泡,明舒被苏垂云抱在了中岛台上,

  苏垂云触碰着明舒柔软的身体,她抬头吻上了明舒的双唇,唠家常的话就此中断。

  伴随着锅中咕嘟的冒泡声,苏垂云和明舒之间发出了一些啧啧的水声。

  明舒的嘴唇被苏垂云亲得有些肿,她要把苏垂云给推开,大美人的动作很轻,苏垂云不止没有被推开,反而要和明舒玩这种你推我进的游戏。

  明舒被亲得腰软的无力靠在苏垂云身上,旁边的大锅不断,冒出了咕嘟咕嘟的沸腾声.

  明舒拍一下苏垂云的肩膀,“你赶紧去看看炉子,别煮过了。”

  苏垂云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把煮熟的饺子端出来,明舒双眼迷离地望着她,已经没有了想吃饭的意思。

  明舒的一只脚把毛绒的拖鞋踢在地面上,她的裤腿里穿着一层黑丝,用脚尖时不时地勾了勾苏垂云的腰腹部。

  然后慢慢上前,

  竟然抵在了苏垂云的肩膀上,苏垂云无奈地捏了一把明舒。

  “把你的爪子放下来。”

  明舒像只猫一样的哼哼了两声,最终也没有把那只脚从苏垂云的肩膀上放下去,

  明舒坐在中岛台上,比苏垂云高上一截,这点高度优势,让明舒可以用双脚为所欲为。

  饺子盛在盘子中,苏垂云转身把盘子放到了外面的桌上。

  “别玩了,过来吃饭吧。”

  明舒不动,长发垂落在她的肩头,一双漆黑的眸子笑眯眯地看着苏垂云,像是在邀请着什么?

  “你确定要先吃饭?”

  苏垂云的喉咙一阵干燥,她转过头,立刻抱住明舒。

  大美人搂着苏垂云的肩膀,“我不比那饺子好吃。”

  作为苏垂云的生日,明舒虽然不可能没准备蛋糕,

  只是漂亮的奶油蛋糕上的奶油,却被明舒用手指无情破坏,把奶油挑在了自己的锁骨上。

  奶油不一会就在明舒的锁骨上融化了,甜滋滋的奶油混合着大美人身上若有若无的香味,变得食指大动。

  两人老夫老妻自然没什么可扭捏的,苏垂云当即就把明舒抱在了沙发上。

  这片园子除了苏垂云和明舒外没有任何人,苏垂云自然也没有收力气,

  明舒先是宛如小猫哭哭发出呜咽,之后便也不再扭捏。

  不知何时外面落雪了,房子中的碳盆火光明明灭灭,传来了一阵阵暖意,

  伴随着炭火燃烧发出的轻微的噼噼啪啪声,外面的落雪声也变得清晰起来,

  不过这些静谧的声音都被明舒的猫猫叫声给掩盖过去。

  苏垂云用明舒腰上的皮肤擦拭手指,“姐姐饭菜都凉了。”

  猫猫哭着想要逃开,却被苏垂云抓着脚踝拽了回去,

  “饭菜索性都凉了,也不急着这一时。”

  明舒开始后悔自己玩得太过,至少不应该在裤子里面穿黑丝。

  现在那条黑丝已经变成了破布,被扔在了一边,明舒的大腿上有好几个很明显的牙印,昭示着猫猫有被好好欺负。

  猫猫的眼睛哭得红肿,被苏垂云抱着委屈了好一会。

  “我好不容易包了好看的饺子,你却不吃。”

  明舒现在竟然开始委屈起来了,“我好讨厌你。”

  明舒埋在苏垂云的脖子边说了好几句,“我好讨厌你。”却把苏垂云越抱越紧。

  不知何时外面的雪在地上覆盖了一层白色,这里没有打扫的阿姨,雪在地上累积得很厚,没有一丝瑕疵。

  窗外的几朵红梅随着冷风吹落掉落在雪地上。

  冷掉的饭菜只能重新热过一遍,明舒给苏垂云倒了两杯酒。

  明舒面前那杯酒明显比苏垂云的要多一些,以苏垂云的酒量必然是不能多喝,但却见苏垂云把酒瓶往自己面前吨吨吨直倒。

  苏垂云笑得开怀:“我能喝酒。”

  明舒刚刚被苏垂云折腾完也没力气和她瞎胡闹,“你喝醉的那个傻样,还想被我再看一次?”

  苏垂云这就不乐意了,“我能喝。”

  事实证明苏垂云确实能喝,她在外面谈生意时通常是最能喝的那一个,私底下也喜欢自己小酌两杯。

  只是因为生活拮据,需要还车贷房贷,所以酒水没有明舒现在准备好的。

  苏垂云一饮而尽,非常不雅观地打了一个酒嗝。

  两人最后喝的脸色都有些红,明舒拉着苏垂云要喝一个交杯酒。

  “今天虽不是咱俩结婚,但有酒就得喝交杯酒。”

  苏垂云不知道明舒是什么逻辑,但和明舒拿起酒杯,胳膊互相穿过,两个醉鬼喝酒的样子有些好笑。

  温热的酒入喉很丝滑,外面的雪也越下越大。

  苏垂云的意识很梦幻,分不清今夕是何夕,只觉得现在幸福的人都飘飘然。

  她拉着明舒,两人身上套着对方的大衣,穿着高跟鞋,在院子里跳舞,外面的雪花落在两人的头发和睫毛上,苏垂云身体抖了一下像猫猫抖落身上的落雪似的。

  明舒和她一同跳舞。

  两人跳的舞步都不算好看,有些磕磕碰碰,时不时明舒的鞋子还会踩在苏垂云的脚上。

  苏垂云:“……”

  身上的酒气被外面的冷风一吹,顿时消散了大半,她的眼底一片清明,好像是醉了,又好像是没有醉。

  清醒与梦幻不需要分得很清楚。

  明舒哼着乐曲,“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以后我每年都会给你过生日。”

  明舒很确定地点点头,她在苏垂云的手臂中打了一个圈。

  女孩们在中式庭院中跳着西式的舞曲,直到黑色的长发上落了一层雪白。

  苏垂云的一条腿还未完全从骨折的损伤中痊愈,不能做大动作,反而慢慢悠悠的有一分从容淡定。

  明舒在一片白茫茫的雪雾中,对苏垂云展露了好看的笑容,

  “阿云啊,我现在是清醒着还是做梦。”

  苏垂云在明舒冻得红扑扑的脸上亲了一口,“是清醒的。”

  明舒突然被亲得有些懵,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占便宜了。

  两人的舞步随即停止,变成了明舒单方面的用雪球砸向苏垂云。

  松松软软的雪在触碰到大衣的一瞬间就散开了,砸在身上并不疼,反而有种小猫正在和她玩游戏的错觉。

  口中呼出白气,或许酒精开始上头,

  苏垂云在这一刻开始怀疑,究竟有没有穿越到那本书中,经历那么多的事情,

  或许她和明舒一早就认识,亦或者那本书才是她真正该待的地方,

  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苏垂云拿起一捧雪在手中团成一个球,抛在明舒的肩膀上,

  明舒把冰凉的小爪子塞到苏垂云的衣服里,两个人都被冻得一个哆嗦。

  随着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天也阴沉下来,池塘里的锦鲤,沉在水下,感受到有人经过,一个个探出脑袋,张着嘴想要吃东西。

  到傍晚时分两个人挤在炭火炉旁边取暖,随着日暮降下,一串串火红的烟火在半空中炸开,七彩的光芒照亮了苏垂云的一片脸颊。

  苏垂云烟灰色的眸子凝视着窗外的烟花,雪地上还残留着两个人下午打闹时留下的痕迹。

  明舒一只大猫猫似的,靠在苏垂云身边玩着苏垂云的手指。

  “阿云阿云,我找到了一些孩子的照片,你看看吗?”

  明舒拿出平板,把家中旁系的几个孩子的照片拿给苏垂云看。

  最大的一个年龄不超过七岁,小一点的也就刚出生。

  明舒笑眯眯说,“这些孩子都是家中不太受宠,出生就没有继承权,如果能够收养,那些家长会很乐意把孩子让出来。”

  明舒作为嫡系的独生女,在这方面有绝对的话语权。

  苏垂云把目光落在了一个年龄只有三岁的小女孩身上,

  小女孩的眼睛很大,黑如紫葡萄,巴巴地望着镜头,看上去不算聪明,脸上带着小孩子特有的婴儿肥。

  苏垂云的手指往下滑,查看这个小朋友的资料,看到那一行父母死于火灾……

  苏垂云抬头看向明舒,明舒刚好也在看她,两人四目相对,顿时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就在苏垂云准备说话时,天边一处焰火砰的一声炸开,无数金光从天际洒落。

  明舒搬来一个泡脚桶,非要和苏垂云挤在一个桶里泡脚。

  明舒的脚踩在了苏垂云的脚上,两个人的小腿以下都被泡得通红。

  苏垂云:“我看这个小姑娘挺好的。”

  明舒她长得很像小糯米。

  明舒边说话,还边有一下没一下地去挤着苏垂云的脚,泡脚桶也就那么大,苏垂云退无可退,无奈地望着她,“你也是个小孩子吗?我当你妈妈好不好。”

  明舒对这种小孩子之间的游戏乐此不疲。

  “那就这个孩子吧,明天家里有宴会,我带你去看看。”

  苏垂云说好,“我去找点适合小孩子的玩具。”

  明舒:“我都准备好了,对了,我在公司给你准备了一间办公室,和我一个楼层。”

  苏垂云抬头望着她,“我原来的办公室,和你也是一个楼层。”

  明舒:“不一样,是你的单人办公室。”

  明舒给苏垂云看图纸,两间办公室距离不算近,但却有一条没人知道的小路连通。

  苏垂云:“……”

  明舒:“小路也连着一间休息室。”

  苏垂云:“明总,你上班又在划水摸鱼。”

  明舒的脚踩在苏垂云的脚背上,大美人的指甲做成了新年款式,很好看。

  只有苏垂云才能看到她光脚的样子。

  苏垂云对那只作恶的脚无可奈何,“所以,有加班工资吗?我这属于体力劳动。”

  “有哦。”

  番外if

  If 1

  “咦, 你是我姐姐吗?”

  苏垂云再一次醒来时,她变得短手短脚,

  在镜子前一看竟然变成了五六岁的模样, 脸上白白胖胖,四肢胳膊像是白莲藕似的

  苏垂云身上穿着漂亮的小碎花公主裙, 头上扎着两个麻花辫,一双眼睛扑闪扑闪。

  在院子里站着一个怯生生的小姐姐,比苏垂云大三四岁样子, 已经将近九岁的年纪。

  让她看上去个子高了不少, 体型也比苏垂云这个小胖墩要纤细。

  苏垂云现在还处在婴儿肥的阶段, 走起路来像一只摇摇晃晃的白企鹅。

  苏垂云:“……”

  苏垂云觉得有些头疼。

  明舒居然会喜欢小企鹅一样的她,苏垂云有些怀疑明舒的审美了。

  明舒怯生生地趴在窗边往里面看,“小阿云,小阿云。”

  苏垂云听到熟悉的老婆的声音,立刻探头探脑。

  “姐姐!”

  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姐姐”给吓到,

  明舒立刻缩回去。

  她身上穿着显着发白的衣服,因为家中有了个弟弟,她从前的漂亮房间要让给弟弟,家人对她也不那么上心了。

  说起来,明舒和苏垂云交朋友, 是算她高攀了。

  明舒年纪小却早早懂得了这个道理。

  明舒纠结在园子里, 望着这园子中的满园春色,心中失落, 如果可以在这里一直待下去就好了。

  明舒明舒心想:真的再也不想回到明家了。

  正在明舒暗藏小心思之时, 苏垂云从屋子里跑出来——!

  苏垂云一把抱住了明舒!

  “姐姐!”

  小姑娘过于亲切的嗓音让明舒有些诧异,

  “小阿云,你把头发给弄乱了。”

  明舒抱着苏垂云放在一个石凳上, 她把苏垂云已经乱掉的麻花辫重新编得整齐。

  苏垂云贪恋地望着明舒小时候的模样,此刻的明舒还为多遭受生活的磨难,脸上尚且保留着孩子一般的天真。

  明舒垂眸,“你今日怎么了?”

  之前她的小妹妹见到她虽然也会开心,但是今天的情绪显然更加外露。

  苏垂云又喊了一声“姐姐。”

  明舒不自然收回目光,“你又想让我做什么。”

  寻常时候苏垂云这样叫她,明舒总觉得自己要遭殃了,上一回还是苏垂云要让她去偷她弟弟的玩具,被父母发现后,明舒在家被打了一顿,将近一个星期都出不了门。

  明舒在苏垂云的麻花辫上挂了一个可爱的粉色蝴蝶结,

  她的语气很轻很柔,“阿云妹妹,你说就是了。”

  在春日中的明舒长发落在肩头,她脸上被树叶的阴影照得斑驳,身上的小裙子随着春风一晃一晃,

  周围是即将盛开的栀子花,传来了淡淡的香味。

  苏垂云烟灰色的眸子笑眯眯地盯着她,明舒忍不住双手张开,抱住她的小妹妹。

  好可爱,好香的妹妹。

  苏垂云:“没事,我就想抱抱你。”

  明舒猝不及防地被苏垂云抱在怀中,两个女孩子之间的拥抱没有过多的动作。

  苏垂云只是想要和老婆贴贴而已。

  当然,明舒并不知道苏垂云现在怀揣着怎样复杂的情绪。

  苏垂云前一秒在房子里孤枕难眠,明舒去国外出差,整个空旷的房子里只剩下苏垂云一个人,和两只猫,别提有多难受了。

  结果闭上眼睛做梦,竟然回到了小时候。

  “姐姐你站着别动。”

  五六岁的小妹妹用双手捧着明舒的脸,吧唧一口,在明舒的脸颊上亲了大大一口。

  明舒:!

  明舒大惊失色,“不可以亲亲。”

  苏垂云眉毛弯弯,“不可以亲吗?”

  明舒:“肯定不可以亲亲,只有谈对象了才可以亲。”

  苏垂云被明舒这副一本正经的样子给逗笑了。

  陈玥快步走来:“垂云啊,你别再欺负人家明舒了。”

  陈玥头疼地拎着苏垂云的领子,“夫人和先生回来了,若看到你又在欺负明舒,指定要生气了。”

  苏垂云看到年轻时候的陈玥,不禁有些怀念,她长得真的很漂亮,一副精明干练女强人的模样,难怪能在苏家一直干下去。

  “我没有欺负姐姐。”

  苏垂云小心翼翼,瞄了一眼明舒,后者一本正经,“她没有欺负我,她只是想亲我。”

  明舒的一侧脸颊上,残留着被苏垂云刚刚亲过的红印子。

  陈玥:“……”

  陈玥头疼地看着这个大小姐,“不可以乱亲人。”

  苏垂云:“亲亲姐姐也不可以吗?”

  陈玥:“……”

  陈玥重复一遍,“你需要得到对方的允许才可以亲亲,但是不可以亲男孩子。”

  苏垂云得到满意的答案,又转头问明舒,“所以我可以亲亲姐姐吗?”

  明舒耳尖瞬间红了。

  “你,你……别闹了。”

  女孩并不知道亲亲在她和苏垂云之间代表着什么,或许好朋友之间也可以亲亲,但明舒知道亲亲这个行为大多会出现在情侣之中。

  陈玥对明舒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笑容,“垂云她太皮了,给你添麻烦了。”

  明舒赶忙摇头,“怎么会呢?妹妹很可爱。”

  陈玥叹气,“你就是太容易被她欺负了。”

  明舒则并不这样认为,直到陈玥把两个小孩子都带到夫人和老爷面前。

  宋女士手边放着一沓图纸文件,看到苏垂云和明舒时,展露出笑意,

  “哎呀,看看是谁来了。”

  宋女士用胳膊肘捅了一下苏先生,“是明舒来我们家做客啦。”

  苏先生把鼻梁上的眼镜拿下来,立刻笑呵呵地走上前,“是小明舒呀,快坐。”

  明舒局促,“叔叔阿姨好。”

  苏先生点头,“好,好,小明舒你也好。”

  明舒腼腆地笑着,她很羡慕苏家的环境,羡慕明舒从小到大都被亲生父母所宠爱着,不管做什么事都没有人会责备她。

  苏垂云不知道明舒在想什么,她牵着明舒,两个人挤在一个单人沙发上。

  两个女孩子的身形不算大,但挤在一块还是会胳膊贴着胳膊,腿贴着腿。

  苏垂云喜欢和明舒在一起贴贴乐。

  苏先生看着手机上的信息,“你爸妈最近要去国外出差一趟,和你弟弟一起顺便去度个假。”

  明舒的表情不算好看,强撑着笑意,“原来是这样。”

  其实父母压根没有和她说,她是这个家里多余的那个人。

  苏垂云眼前一亮,“姐姐住在我家好不好?”

  明舒猛然抬头:“什么?”

  苏垂云对苏先生笑了一下,“爸爸,所以让明舒住在我们家吧,和我住在同一间房里。”

  宋女士:“我们正有此意。”

  宋女士给明舒递过去一颗红彤彤又水亮的草莓,“明舒愿意住在这里吗?”

  明舒求之不得。

  人在面对一直渴求之物时,会显得踌躇会质疑其真实性,又会表现得胆怯,明舒用双手捧着那颗圆润的草莓,“会不会打扰到叔叔阿姨了?”

  明舒用余光悄悄看着苏垂云,见苏垂云露出了一个非常讨人喜欢的笑容。

  明舒心脏砰砰直跳,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知道自己无论在哪里都是多余的那个人。

  在孤儿院如此,在明家也如此。

  宋女士摇头,“怎么会呢?有你在这里陪垂云,我们求之不得呢,我和她爸爸工作忙,不能每天回家,如果有你陪着垂云,也不会孤独无聊。”

  苏先生:“决定权在你,明舒你和她在同一所学校上学,两人在一起也有个照应。”

  明舒感受到心脏快要跳出来了,她手用力抓住裙摆,“好,谢谢叔叔阿姨。”

  苏先生这才放下心,“辛苦小明舒一直照顾垂云了,这孩子比较皮,若她欺负你一定要和我们说。”

  事实上,明舒以前确实经常被苏垂云欺负,但不知怎么着,今天苏垂云突然亲她的那一口,让明舒现在还在回味。

  为什么?

  为什么两个女孩之间可以亲亲?

  明舒对此一无所知,被苏垂云碰过的那一边脸颊到现在都非常滚烫。

  等明舒再次回过神时,她已经站在了苏垂云卧室中,

  苏垂云在床上拍了拍被褥,“之后姐姐就睡在这里。”

  明舒:“阿姨给我准备了另外的客房。”

  苏垂云大声道:“不可以,姐姐必须要和我睡在一起。”

  明舒抿着唇,她的脸不知何时变红了,床上的小妹妹扎着可爱的两条麻花辫,用的皮筋是有粉色小蝴蝶结的款式,烟灰色的眸子专注里盯着她。

  好像明舒是她世界中最重要的人。

  “好”

  明舒听到自己这样回答。

  苏垂云拉着明舒的手一起去园子中喂鱼,池塘中的锦鲤来回游动。

  天上的灰喜鹊拍打着翅膀发出了嘎嘎嘎的叫声,微风吹过明舒的脸颊,让苏垂云心动。

  苏垂云:“明天是周一,要上课了。”

  明舒:“你作业还没写完。”

  苏垂云原先只是没话找话提了一句,结果:???

  草

  她好像真的没写作业。

  苏垂云的脸色一僵,“我这就去补。”

  明舒奇怪地看着她,“我可以帮你写。”

  苏垂云:?

  明舒接着说,“你让我和你住在同一间房间里,是想让我帮你写作业吧?”

  苏垂云张了张嘴,“不是,这点作业小菜一碟。”

  明舒惊讶,“是吗?你上个星期不是这样说的。”

  苏垂云挠挠头,她差点把作业这茬给忘记了,

  这个梦过于真实,让苏垂云不得不怀疑,或许在平行时空里,真的发生过这一段过往。

  苏垂云把书包拎到了小池塘旁边,她盘腿坐在一块石头上,用铅笔学着小孩子的字迹,一笔一画,把主课的作业都写完了。

  小学内容对于苏垂云来说,确实连小菜一碟都算不上。

  明舒侧头看着苏垂云,认真的样子,她感觉小妹妹好像变了。

  她原来就喜欢这个长相很可爱的妹妹,现在更喜欢了。

  “既然你会,那就更没有写作业的道理了。”

  明舒拿起苏垂云的一本数学口算本,“我帮你节省时间。”

  明舒熟练地帮苏垂云写作业,两个小女孩在池塘边花了一个小时不到就把所有作业给写完了。

  苏垂云叹气,“最终还是要你帮忙。”

  明舒帮苏垂云检查了一遍所有的作业,发现正确率高得吓人。

  苏垂云摆出了“你快来夸我”的表情,作为成年人的苏垂云写完了小学作业,居然还要人夸。

  连苏垂云自己都觉得脸上挂不住。

  明舒深深道“你是不是抄答案了?”

  苏垂云:“……”

  苏垂云都快要被明舒给气笑了,“我说,大美人你能不能盼点好的。”

  明舒没想到苏垂云会称呼她为大美人,“你……!”

  苏垂云看到大美人有些懵逼,她牵住明舒的手,在明舒的小爪子上亲了一口。

  年纪还小的大美人,不像长大之后会反过来调戏她,只会傻傻地接受苏垂云的调戏,然后红扑扑小脸,一副cpu过载的样子。

  苏垂云把作业收拾好后,第二日和明舒手牵手去学校。

  小学的位置距离这里并不远,但苏家为了保护两位小姐的安全,特意开车把两人送到校门口,目送她们消失在教学楼里才离开。

  陈玥靠在驾驶位上说,“两位小姐真是长大了。”

  特别是苏垂云,这回居然乖乖把作业写完了。

  陈玥昨天晚上到看了苏垂云的作业本,发现这些字迹既然都是苏垂云自己写的。

  真是让人唏嘘啊,曾经苏垂云最讨厌写作业,现在竟然全对。

  且不说作业是不是抄答案的,光是这写作业的态度就让人察觉到她的进步。

  在教学楼前,苏垂云恋恋不舍地向明舒挥手。

  “午休时候我来找你。”

  明舒背着书包,她身上穿着校服,

  蓝色格子裙下是穿着藏青色连裤袜的腿,小腿纤细,配上黑色的小皮鞋,显得既优雅又可爱。

  明舒目送苏垂云消失在楼梯间里,直到完全看不到人影,明舒才离开。

  学校的楼梯间是有一扇很大的玻璃墙,墙外面爬满了绿色植物,日光穿过爬墙虎照射在楼梯上,让苏垂云恍若隔世,以前她的学校也有这一块爬满落地虎的墙壁。

  小学课程的内容,苏垂云不用听也都会写,打着哈欠听完了整个上午的课,

  她在课上顺便把布置的作业全写了。

  中午吃过饭,飞快跑下楼去找明舒。

  中午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明舒早早在操场边等她,两个人手牵手走在一块,苏垂云把口袋里藏着的巧克力递给明舒。

  巧克力有些融化了,苏垂云不好意思,“明天我给你带小饼干。”

  吃化掉的巧克力粘在包装纸上,散发出过于浓郁的香甜味,

  学校是不允许学生私自带小零食的,但老师也不严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明舒掌心是半融化的巧克力,她用双唇含住,“嗯很甜。”

  苏垂云嘿嘿直笑,“还有这个,姐姐也吃。”

  苏垂云从口袋里拿出那两颗水果硬糖,其中一颗是橙子味的,另外一颗是紫葡萄味的。

  “你们两个不许偷偷在小零食!我要告诉老师!”

  苏垂云和明舒在偷偷吃零食时,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大声训斥。

  苏垂云转过头,看到是个梳着高马尾辫的纪律委员。

  纪律委员的胳膊上套着一个红袖章,看上去十分严肃,另外一个胳膊上是两道杠。

  苏垂云挑挑眉头,已经很少有人会用这种严厉的语气和她说话了。

  苏垂云顿时觉得有些神奇苏垂云,“所以呢?”

  明舒先一步挡在苏垂云的面前,“是我在吃。”

  苏垂云把手中的包装糖纸塞到口袋里,对此并不害怕。

  不过是偷吃零食罢了,难道还能把她开除学籍?

  但对于小学生来说,这种被纪律委员抓到小辫子的事情,显然非常严重。

  纪律委员的目光扫在苏垂云身上,“是她在吃,对不对?”

  明舒是整个年级的第一名,学习委员听过明舒的名字,心中自然对明舒有几分好感。

  像明舒这样的好学生,肯定不会私下里偷吃小零食。

  明舒:“就是我。”

  苏垂云:“……”

  哇哦,被大美人保护了。

  苏垂云想上前帮明舒说话,却被明舒死死挡在后面。

  纪律委员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苏垂云一眼,好像苏垂云是个把神仙拉入凡尘的坏人。

  明舒的名字,最终被记在纪律委员的小本子上,苏垂云则逃过一劫。

  苏垂云:“你这是何必呢?”

  明舒垂眸,“没事。”

  明舒的班主任管得一向严格,若被记下名字,免不了会被叫到办公室里一顿骂。

  明舒之前从来都是班主任口中学习最好的乖孩子,现在就算被发现吃零食了,班主任也不过是说两句而已。

  苏垂云:“姐姐你这烂好心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掉。”

  明舒:?

  明舒白了她一眼,“时间不早了,该回教室了。”

  在和苏垂云分别后,明舒走在无人的过道中,她的手掌心中还攥着苏垂云刚刚给她的巧克力糖纸。

  这种巧克力是国外进口的,很好吃,

  明舒只在家中的几次活动中才能看到,弟弟很喜欢吃,连带着明舒也能吃两颗,多吃了会被养母骂。

  算了,

  明舒不去想加入那些破事,把巧克力糖纸用纸巾擦干净,在手掌中抚平。

  另外一边,

  纪律委员停在过道里,警惕地看着面前的小女孩。

  小学生的个子普遍都不高,但纪律委员不知怎的,竟然从苏垂云的一双眸子中看俯视。

  苏垂云抬了抬下巴,“把明舒的名字擦掉。”

  纪律委员警惕,“你想干什么?”

  苏垂云叹气,“小同学你不会变通啊。”

  苏垂云从口袋里拿出二十块钱的纸币,放在纪律委员的前胸口袋里。

  纪律委员被苏垂云的举动给惊着了,大跌眼镜,不明白苏垂云在干什么!

  孩子对金钱有着超乎寻常的敬畏,大概是因为所有的钱都要仰仗于父母给的零花钱,

  二十块钱对一般的小朋友来说,已经算是一笔巨款了,并不是每个家庭都像苏垂云般有钱。

  苏垂云叉腰无奈地看着她,“这总行了吧。”

  纪律委员张了张嘴,显然是没见过这种仗势。

  从前有人用零食贿赂她,她一向拒绝,

  但这是钱,钱和别的东西不一样,钱是很郑重的东西!

  苏垂云:“你还真是死脑筋。”

  说着,苏垂云从口袋里掏出了五十块钱的绿色纸币,塞在了纪律委员的口袋里。

  纪律委员大惊失色,“你,你,不能贿赂我——!”

  苏垂云:“你还知道贿赂这个词呢。”

  纪律委员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她不过是按章办事,竟然要被金钱侮辱!脸上的表情非常精彩。

  最终在苏垂云的“好商好量”下,纪律委员还是把明舒的名字用橡皮给擦掉。

  苏垂云笑着拍拍她的肩膀,“你未来能成大事。”

  纪律委员:“……”

  纪律委员把钱还给了苏垂云,“你不可以这样。”

  苏垂云耸耸肩没有接那个钱。

  事后,苏垂云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过分了。

  不能把成年人世界中的手段用在小孩子身上,不过这种降维打击确实很爽。

  苏垂云没把这件事告诉明舒,明舒最终也没有迎来班主任找她谈话。

  放学后,苏垂云打电话和陈玥说她和明舒要留在学校里写作业,

  陈玥便晚一些开车来接她们。

  趁着这个空档,苏垂云和明舒去学校周边的小吃街。

  明舒刚一走进小吃街,就被一家棉花糖店给吸引了,小声问苏垂云,

  “想吃棉花糖吗?”

  苏垂云注意到明舒期待的目光,如果苏垂云说不喜欢吃,明舒肯定就不会吃了。

  苏垂云笑了笑,搂着明舒的胳膊,“好呀,我刚好想吃,姐姐陪我尝两口吧。”

  明舒立刻笑了,她和苏垂云走到小摊面前,“要一个玫瑰花形状的。”

  这时候的棉花糖已经可以做出各种形状,和颜色。

  粉红色的玫瑰花很符合苏垂云和明舒的少女心。

  苏垂云大方道:“我请客,老板多少钱?”

  老板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女人,看到两个学生来吃,“原价七块钱,你们俩给五块就行。”

  这时候的物价不算高,苏垂云说“好。”

  拿出小钱包,苏垂云的动作一顿……

  草

  她把所有的零花钱都用来贿赂纪律委员了,人家要还给她,她还没要。

  苏垂云:“……”

  明舒疑惑,“怎么了。”

  苏垂云对明舒露出了一个无辜的猫猫表情,“姐姐。”

  明舒无奈,“还是我来付吧。”

  两人拿着棉花糖在学校门口吃,你一口我一口,嘴边是半化了的糖浆。

  女孩之间的感情非常柔软,在两人对视一眼时,明舒腼腆地低下头。

  “今天老师没来找我。”

  苏垂云:“嗯,那就好,说不定是纪律委员饶过咱们呢。”

  明舒摇摇头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不过她再怎么想也想不出头绪。

  “阿云妹妹,你吃吧,还剩下最后一口。”

  明舒把最后一口棉花糖放在苏垂云嘴边。

  明舒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想要好好照顾这个小妹妹。

  真好,小妹妹也乐意让她照顾。

上一页目录+书签下一页

推荐小说

  1. [耽美] [咒回同人] 肝露谷,但咒高物语【完结番外】
  2. [耽美] [银魂同人] 无良上司是呆毛夜兔【完结】
  3. [耽美] [英美娱同人] 摇滚之王【完结】
  4. [耽美] [鬼灭同人] 我在鬼杀队里养时透【完结】
  5. [耽美] [咒回同人] 转生到咒术界成为团宠【完结】
  6. [耽美] [综武侠] 搞事,搞事【完结】
  7. [耽美] [终极一班] 扒一扒我的绿茶腹黑男友【完结番外】
  8. [耽美] [火影同人] 在战国开餐厅的日子【完结】
  9. [耽美] [综漫] 和英雄恋爱吧【完结番外】
  10. [耽美] 背着主角卷生卷死【完结番外】
  11. [耽美] [HP同人] 黎明向日葵【完结】
  12. [耽美] [红楼聊斋] 废太子与末世大佬的异世之旅【完结】
  13. [耽美] [历史同人] 被读心后我助始皇一统四海【完结番外】
  14. [耽美] [网王同人] 攻略阔少迹部君【完结番外】
  15. [耽美] [综漫] 讨人喜欢的绘梨同学【完结番外】
  16. [耽美] [综漫] 月黑风高婶出没【完结番外】
  17. [耽美] [原神同人] 蒙德情话【完结】
  18. [耽美] [网王同人] 危!幸村拐跑了仁王他妹【完结】
  19. [耽美] [综漫] 捡到毛茸茸代餐啦【完结】
  20. [耽美] [历史同人] 开局直播秦皇汉武互飙演技【完结番外】
  21. [耽美] [综漫] 我跟酒厂真没关系【完结】
  22. [耽美] [原神同人] 身为天理代行者的我作为万人迷是否有哪里不对【完结】
  23. [耽美] [综原神] 骑兵队长想要回家【完结】
  24. [耽美] [柯南同人] 我的幼驯染不可能是琴酒【完结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