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慢慢弄, 我不着急。”
踮起脚尖,许知意附在她耳边,用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悄声说了几句。
谁料, 话音未落, 女人的神色立马沾染上雀跃,又想凑过来亲她,“真的吗?老婆,你要等我……”
“加班”两个字还没说出来,便被她害羞地拉到桌前, “先吃饭。”
“好。”裴清琰顺手把她搂在身侧, 一副非她不可的架势, “我想抱着老婆吃。”
“唔……别打岔。”
许知意选择性地忽略了对方不安分的手, 半推半就地倚在女人怀中, “最近有不舒服吗?医生怎么说?”
“挺好。”
裴清琰怕她不信,又加了一句, “医生的意思是, 比之前情况要好很多,暂时不需要去输液了。”
“嗯。”
“都是老婆监督我的功劳。”
如羽毛般轻柔,脸侧传来些许湿意。许知意抬眸,正好撞入对方因偷吻成功而充斥着愉悦的眸底。
“那你的意思是, 以后也要我天天监督咯?”她别过脸,语调柔软。要是对方能治好一直以来的顽疾, 她做什么都愿意。
“如果能有奖励就更好了。”
女人期待地看着她,藏了很久的狐狸尾巴终于冒出来。
奖励……
许知意哪能不明白她在想什么, 思索片刻, 点点头,“好啊, 奖励可以有。”
“具体的,暂时保密。”
她蹭了蹭女人的指尖,故意不把话说明白,“你肯定会喜欢。”
“老婆——”
“先忙工作的事,晚会再说。”许知意赶忙起身。若是再晚一会,她怕自己会彻底软倒在女人怀里。
别过脸的刹那,她没有看到对方倏尔上扬的唇角。
……
许知意今天来也不是无所事事。
她带了笔记本电脑,打算把项目申请书再完善一下。
中午与钱慧的聊天如同一颗石子掉入池中,引发阵阵涟漪的同时,也让她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职业规划。
毫无疑问,熬足资历转正成为研究员是她的目标。但这个过程,少说也要五年,更不要说其中还存在种种变故。
在此问题上,她问过钱慧,对方显然也瞄准了这个头衔。不过,按照对方的说法,必须要钻研出令人眼前一亮的成果才行。
除了自身的努力,还需要那么一点运气。
许知意敲下最后一个标点,余光扫见杯中的茶水见了底。
肩膀酸痛,她站起身,正打算到外面走走,看也没有接水的地方。可走出去后,偌大的空间令她有些晕方向。怔怔站了片刻,走廊尽头隐约传来说话声。
那里是茶水间吗?
她有些犹豫,可裴清琰下楼开会去了,归期未定,只留她一人在办公室。
这样干等着也不是办法。许知意拿起水杯,缓步向那边走去。再不济,问一问也好。
走近时,交谈声也清晰可闻。
“裴总今天心情似乎不错,刚才我去送资料时她居然是笑着的!”
“那可不,也不看看今天有谁来……”
“说到这个,上周裴总让我把行程往后推时,我还纳闷,这一点也不像她的作风,现在可算明白了。”
“刚才我去送资料时远远看了那位许小姐一眼,差点把资料摔了——”
交谈声突然跟按下暂停键一样,变成整齐划一的“裴总好”。
“你们在这做什么?”裴清琰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我要求你们整理的资料整完了吗?”
脚步声稀稀落落响起,伴随有关门声。
许知意强忍着笑意,正琢磨该什么时候出去,吓对方一跳。谁知,女人竟先一步发现了她:
“老婆,你怎么出来了?”
许知意晃了晃手中空无一物的水杯,心情莫名变好,“我找不到在哪里接水,裴总。”
“都说了不要那样叫我。”女人的神色渐渐柔和,牵起她的手,“我带你去,办公室旁边就有饮水机。”
“嗯。”她乖巧地跟着对方往回走,想起刚才偶然见闻,顿觉有趣,“原来你工作时是那个样子。”
“哪样?”
“有点凶。”许知意停顿一瞬,选择实话实说。
不料,她刚说出口,女人就停下了脚步。
“你不喜欢的话……”
“阿琰。”许知意仰头看她,语气轻快,“我没有不喜欢。”
她搂住女人的脖颈,把自己贴上去的同时,轻轻啄了一下对方紧抿的唇,“无论你是什么样,都是我的阿琰。”
在听到走廊响起的脚步声时,她好不容易聚起来的勇气烟消云散,慌慌张张想从女人怀中退出,“门没关。”
“没事。”裴清琰很想不顾一切地亲下去,延长那令人着迷的感觉。可一瞬间理智占了上风,她转身把门锁上,“老婆还是那么容易害羞。”
“这毕竟是工作场合……”许知意这才放心地往她怀里扑,小声喃喃,“我怕影响不好。”
“不影响。”
女人咬了咬她的耳垂,又亲吻锁骨处的肌肤,留下一道道湿润的水痕。
“我还希望老婆能多来看我。”
“……嗯。”许知意被亲的迷迷糊糊,下意识点头答应,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再度跳入对方的陷阱之中。
等到裴清琰终于肯放过她,她才想到今天与钱慧的交谈,不知不觉将疑问宣之于口,“阿琰,你喜欢小孩吗?”
“还行,”女人餮足地抱着她,认真答道,“只要是老婆生的,我都喜欢。”
“那——”许知意不觉咬住嘴唇,疑问句卡在喉咙里。
她怕问出来会伤害两人的感情,但不问又觉得心里卡着根刺。
“领证前,你跟我说三十岁之前不生孩子。”裴清琰好似察觉出她的不安,主动开口打破沉默,“这点我完全同意。”
“有没有女儿对我来说很次要,我只是想要你,老婆。”
许知意被她定定地望着,眼中波涛汹涌的情感清晰可见。
太犯规了,她想,浑身血液都好似要在对视中烧起来。
一直到裴清琰忙完,她脸上的热度都未恢复如常。
回到家,时针已接近十二点。
洗漱过后,躺在床上,许知意不知怎的睡意全无。
她努力闭上眼睛,放平呼吸,耳畔充斥着女人强而有力的心跳。
这般平淡的生活,不知为何令她万般眷恋,居然希望可以一直持续下去。
对,一直。
她悄悄转过身,近距离观察女人安静的睡颜,指尖停留在脸颊轮廓旁。
想靠近,可又怕莽撞的触碰吵醒对方。
“阿琰,”她在心里默念,因着对方听不见,更多了分大胆,“我好像……比昨天更喜欢你了。”
心跳的很快。
她微微侧开脸,仿佛亲口表白一样。紧张之余,眼角轻抬,观察对方的反应。
女人依然在沉睡中,胳膊往旁边一伸,准确无误地揽住她的腰,似是刚才怀中空荡荡的很不习惯。
许知意吻了一下她的面颊,声音轻到微不可闻,“晚安。”
……
“通知:请各位老师今天下午四点到会议室开会。”
许知意睁眼时,手机正嗡嗡响个不停。她在群里回复完“收到”,立即揉着眼起身。
“阿琰,你怎么不叫我,都睡过头了。”
她循着香味去到厨房,从身后抱住女人,如同一只树袋熊。
“这还不到八点。再说,你们不是没有考勤吗?”
裴清琰把煎好的鸡蛋夹入三明治中,腾出一只手揉她的发顶,“喏,早饭做好啦。”
“好香。”许知意依依不舍地松开她,去往水池旁洗两双筷子,“你的厨艺比之前进步好多。”
“因为要做饭给老婆吃,自然不敢太差劲。”
女人把盘子递给她,“尝尝看。”
许知意配合地咬下一大口,面包的松软配上新鲜的蔬菜,口感格外清爽,“很好吃。”
见状,对方明显松一口气,眸中微亮。
“我还担心你不喜欢。”
“记得你第一次做饭给我吃的时候,我还吃了小半碗。”许知意拆开一盒牛奶递给她,唇边止不住笑意。
“当时我们才上初中,你那天突发奇想试着做饭,把排骨炒糊了。加之把糖当成盐放进去,我吃半天竟没吃出来那是排骨。”
她眼前闪过裴清琰事后向自己结结巴巴道歉的一幕,唇边笑容愈发柔和,“我还记得你之所以要给我做饭,是因为我在家里没有吃饱过一顿。那天不知怎么被你知道了,非要让我吃点东西。”
“所以,那顿饭,我其实吃的很开心。”她勾了勾女人的小拇指,“之后次次都是如此。”
味道不是最主要的,她能感受到对方的用心,以至于连后味都是甜的。
出发前,她被女人再度勾住,熟悉的压迫感自舌尖没入心底。
天天这样亲,会不会把嘴亲破皮?她有些恍惚地想。
……
踏进办公室时,许知意诧异地发现,里面竟然热闹非凡。以往闷头做研究的同事们七嘴八舌讨论着什么,神情不无激动。
她难得晚来一次,本来打算先看会文献,可几人的交谈吸引了她的注意。
“你们在说什么?张教授怎么了?”
听到熟悉的名字,她不由得放下鼠标,加入讨论之中。
“就是说啊,张教授发了好大一通火。”
钱慧啧啧感叹,“周博之前不是针对过你学生吗,情况查实后,他在这边的权限立即撤了。结果,校内又有好些个老师对他不满,借此机会发难,跟张教授说这人只顾着自己牟利……”
“简单说来,就是让他帮忙带的学生,无一例外都被延毕。其中有一个男生差点轻生,幸好被及时劝回来。这事昨天刚发生,给学院乃至咱们研究院都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
另外一个老师嫌钱慧半天说不到点子上,索性接过话头:
“总之,周博现在是彻底撞到枪口上,好几个学生都打算投诉他。若是事情闹得太大,估计他在这是干不久了。”
“原来是这样。”许知意似有所悟,“那今天下午的会——”
“嗯,多半是给咱们敲警钟,不要让类似的事情再出现。”
又闲聊几句,几人才各自回到工位上。
许知意坐回位置上,打开学校微博界面,搜索昨天那起事件的蛛丝马迹。
她没有想到自己情绪激动下的检举居然会产生如此深远的蝴蝶效应,让周博处于众矢之的。
但这也从侧面说明,阴狠小人在哪都不招人待见,大家只是缺一个由头罢了。
“呼。”
网上对于事件的描述字字诛心,许知意读了第一段,便有些不忍往下看。
她也经历过读研和读博,尤其是后者,临近毕业时,头发大把大把的掉。
那种痛苦,她是不愿来第二遍。
所以在看到这些学生时,她往往很能共情,有时必须得克制自己不能太共情。
“哎,许老师,你觉得周博这次会受到处分吗?”钱慧悄声问。
“有点难度。”
许知意并没有将自己的想法直接全盘托出,简单分析两句,“校方肯定会想尽办法压下来,之后等热度散去,可能没几个人关注了。”
“我猜也是。”钱慧耸耸肩,“还好现在不跟这人共事,不然我真的火大。”
“嗯,估计他短时间内调不回来。”
许知意重新把文献界面打开,将杂七杂八的思绪抛到一边,强迫自己静下心。
反正下午的会议会给出结果,她想往前赶赶进度。
……
下午五点半,散会。
许知意拿着本子和笔,慢吞吞走在后面。
她婉拒了钱慧的搭话,借口自己还有事,先一步回办公室。
会议的内容不出所料,雷声大,雨点小。关键内容全部含糊其辞,除了给她们上一节思想政治教育,并没有任何实际作用。
许知意早就预料到有这种结果。不是学院乃至张教授故意偏袒周博,而是他背后之人舍得拿钱摆平。
不算失望,只是无奈罢了。
“嘀嘀!”
她刚进入工作状态没多久,裴清琰的消息就弹出来,问她几点下班。
“今天会晚一些,可能没法去你公司了。”
女人回复一个“好”字。
习惯性叮嘱对方记得休息和吃饭,许知意才放心地将思绪沉入新研究中,一晃到晚上九点。关电脑时,她发现外面天色黑透了。
夜风微凉,夹杂着散不开的暑热。
她刚打开手机软件准备叫车,眼睛却习惯性地往路边瞟去。
等等,那是——
她愣住的刹那,车灯闪烁两下,裴清琰打开车门下来,发丝微拂脸庞。仿佛海市蜃楼般不真实的幻境,又好似夸张的电影情节,让她不敢相信之余,心底徒生意料之外的惊喜。
“你怎么来了?”她三步化作两步,小跑过去,“等很久了吗?”
直至碰到女人的那一刻,悬着的心才轻轻放下。
“阿琰……”
她忽地噤声,静静感受对方温暖的体温将自己包围,忙碌一天的疲惫顷刻间烟消云散。
“没等多久,大概半小时。”
女人低沉的声线令她耳尖泛红,“我猜你还在单位,就顺路过来接你一起回去。”
“很累吧?走,我们回家。”
也许是她的语调具有令人心安的力量,许知意听话地把手交给她,大脑陷入短暂又混沌的空白,什么也不愿想。
她很少这样全心全意地信赖着某个人,满腔爱意多到心里快要装不下。
女人俯身为她系安全带时,她悄悄仰头,唇瓣蹭过其优美的下颚弧度,留下一个不规则的吻痕。
雅致的檀木香气无论闻多少次,都不会腻。
“我不想回家。”仗着被偏爱,许知意将指尖任性地探入她指缝中,“领证那么久,你都没带我去见你父母。”
哪怕是她与裴清琰形影不离的年少时期,见过其双亲的次数也屈指可数。今天,她不知怎的想到这茬,随口当成一个由头说出来。
“我现在可以带你去见他们。”
女人意味不明地轻笑,帮她理了理耳际发丝,“他们会很喜欢你的。”
“为什么?”
“因为我天天说啊,说的次数多了,他们自然认为你是绝无仅有、提着灯笼都找不到的……”
“不去了。”许知意忽然有点低落,闷闷道,“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傻老婆。”
女人捧起她的脸,眸色幽暗,隐约有烈火燃烧,不让她有丝毫闪躲,“不过这样也挺可爱的。”
“你!”许知意拿她没办法,被那双专注的眸子看得浑身发烫。下一秒,嘴边质问的话语被强势的亲吻尽数吞没,化作断断续续的呻.吟。
女人不克制欲望时,如同只知道进攻的野兽,令她难以招架,近乎要融化在对方的呼吸之中。
终于,在她眼角含泪,裴清琰才稍稍松开她,炙热的吻落在眉心,“改天我们再去拜访,今天先回家休息。”
“好。”
许知意晕晕乎乎应下时,后知后觉是自己先挑起这个话题的。
她扭头看向窗外,正好望见面颊升腾的红霞。
……
晚上睡前,她忍不住跟对方分享今天研究所里发生的事。
“……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自己太过理想主义了。”她盯着天花板,眼前是周博隐忍又得意的笑容,心里似有一股无名火,“这件事吧,整个下来,没有一个环节让人心里舒坦。”
“我也不是想要什么大快人心的结果,毕竟造成这么恶劣的结果,当然应该给出惩罚。可说是严肃处分,其实就是口头警告而已。感觉跟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没有任何实际作用。下次该怎么样,还会怎么样。”
许知意叹息道,但只持续了一秒,“我多少想做点什么。周博他能逃脱得了一次,下一次却未必,如果他一直这个德性,早晚会露出破绽。”
“嗯,”裴清琰认真点头,“我支持你。”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许知意瞥她一眼,心情转晴之际,忍不住戳穿道。
“老婆做什么我都支持。”女人的回应是凑过来,搂住她时如吃饭喝水般自然。
“你啊……”许知意被她这番攻势弄得情不自禁软化了态度,顺势倚在她臂弯,“所以,阿琰,这也是我始终不想让你到研究所里面找我的原因。”
“嗯,我知道。”
女人语气并无不快,尾音止不住上扬,似是心情不错,“你想凭借自己的努力评职称、取得成果,甚至去往更好的平台。我也知道,我老婆很优秀,在科研方面比我厉害的多。”
“之前我专程去给周博一个下马威,让他调走,不是我不信任你的能力,而是我想让那些人知道,他们惹谁也不能惹你。我不想你在外面受一点委屈,不,半点都不行。”
裴清琰罕见地严肃起来,每个字都透着凛冽。一瞬间,她又变回冷漠无情、高高在上的裴总。
许知意怔怔望着她,心中好似撒了一把蜜糖,前味是甜的,后味更是长长久久的甜。
“阿琰,我之前不知道你是这样的想法——”
“现在知道了。”女人贴在她耳畔,语调温柔。
“嗯,知道了。”
许知意重复一遍,睫毛微微抖了抖,“明天,如果有时间的话,我去见你父母吧。”
“想好啦?”
“嗯,早晚都要见。”她坚定地回答,以此掩饰内心的不安。
“放心,他们一定会喜欢你。”
睡前,女人向她讨了一个绵长的晚安吻,久到差点把情.欲勾出来。
……
艳阳天,空气又干又热,在外面走一会都汗流浃背。
许知意午休前在网上找给长辈送礼的帖子看,可挑半天都不满意。
她不由得想到临出门前,她还专门跟裴清琰讨论过这个问题。
“你真的想知道?”女人沉吟片刻,没有立马回答。
“当然。”
许知意见她依然在思考,不禁拖长了声音,“告诉我嘛,阿琰。”
“你得让我亲一下。”女人略有动摇,指尖抚过她水润的双唇,提出新要求。
一瞬间,求知欲大过了羞耻心,许知意索性直接跨坐在对方腿上,嘴唇轻触女人冰凉的唇瓣。
原本只打算碰一下就算结束,谁知女人扣住她的腰,把她禁锢在身前大肆索取。
在裙子拉链被拉开一半时,许知意慌忙按住对方的手,呼吸散乱,“你说了只亲一下的。”
“好吧。”裴清琰不无遗憾地帮她把拉链拉好,依依不舍地又在她颈侧乱蹭,“真的不行吗?老婆。”
“要去上班了。”
许知意含羞嗔她一眼,没有任何威慑力地轻声道,“爸妈喜欢什么?”
“嗯……”女人似乎真的犯了难,斟酌半天,“超市买一箱水果就好。”
等于什么也没有说。
——又在套路她。许知意气的扭过头,不想跟她说话。可这样的决心只持续了五分钟,便在女人可怜兮兮地喊“老婆”时化为乌有。
她来不及唾弃自己的心软,又被对方抱着吃了半天豆腐。
就这样,她比平常晚到十几分钟。
“小慧,我提一箱水果去会不会太寒酸?”许知意打开五花八门的礼品单,感觉太阳穴隐隐作痛,“可我真的不知道买什么。而且我爱人她家里,嗯,条件比较好。”
“送礼不一定越贵越好。”钱慧了然,在旁边支招道,“既然她都说一箱水果可以,你就买一箱进口车厘子去……她总不可能在这件事上骗你。”
“我试试。”
许知意犹豫良久,心口始终徘徊着若有若无的紧张感。
她不想让对方父母看轻自己,也不愿因为礼数的问题,让裴清琰难办。
似乎并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
下午,出发前往城郊时,她看向窗外飞速后退的景物,恨不得车子再开慢一点。
“老婆,你在发抖。”裴清琰将空调调到一档,又把毛毯拿给她,“很冷吗?”
“不冷。”
许知意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因为紧张。而这种感觉,她已经很多年没体验过。
“那我开快点,待会还能一起吃个饭。”
女人不放心地加上一句,“有任何不舒服要及时跟我说。”
“好。”
许知意将身子缩进座椅里,闭上眼睛作鸵鸟状。
外面呼啸而过的风声,身侧女人沉稳的呼吸,还有她心口砰砰作响的动静,不知不觉交汇成一点,如烟花炸开。
“阿琰,我——”眼瞧着快到了,她张了张口,又迟疑地停顿,“没事。”
“放心啦,老婆,我爸妈绝对会喜欢你的,我可以发誓。”
“要是被我发现你在哄我,回去有你好看的。”许知意故意放出狠话,余光扫见对方依然自信满满,情绪似被感染一样,也渐渐镇定下来。
已经到这里,没有退路可逃。她只有压下忐忑不安的心情,眼睁睁看着车子驶入花园中。
“到了。”
裴清琰牵着她走进别墅正门,入眼便是偌大的客厅,古董收藏品摆满一整面墙。
屋里没人,过分的空寂让许知意反而有些不知所措,提着水果箱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放哪。
“我来吧。”
女人轻松接过,自作主张地把东西放到阳台。
“他们有可能出去旅游了,不一定回来。”察觉到妻子的不安,她出言安抚道。
“那也就是说,随时会回来?”闻言,许知意更紧张了。
“也许。”裴清琰强忍笑意,装作若无其事地拉她上楼,“先歇会吧,老婆。”
许知意捏紧裙摆,掌心有点湿,更多是微不可察的发抖。她进房间第一件事就是在穿衣镜前整理仪容,一边问女人不下十遍的问题,“我好看吗?”
裴清琰不答,忽然从后面把她腾空抱起,两人双双跌倒在床上。
“又弄乱了……”许知意一惊,正要坐起来,却被对方不容置疑地按住,“挺好的,老婆怎么样都好看。”
充满磁性的嗓音令她心头发痒。
反应过来时,女人已娴熟地拉开她裙子拉链,炽热的喘息烫得她皮肤发红。
“爸妈回来怎么办……”
“没事。”裴清琰顺势把她压在身下,低头吞下她的呼吸,柔软的舌尖打着圈摩擦,时不时将舌头探入敞开的贝齿中,深深吮吸。
“呜……阿琰……”
许知意被亲的说不出话,湿漉漉的感觉从嘴角蔓延开,粘稠的水渍声一波接着一波,仿佛要把她拍在浪潮中那般用力。
明明只是一个吻,她好像一下子失了所有抵抗心思,任由女人的气息深入。
如果是裴清琰,她愿意陪对方胡闹。
……
晚饭时,许知意依稀听到楼下传来交谈声,将迷迷糊糊的睡意骤然扑灭。
“阿琰,外面是不是有声音?”
“嗯。”女人懒懒地应道,与她的紧张形成鲜明对比,“可以再睡一会。”
“不行,快扶我起来。”
许知意把身体的酸软抛之脑后,急急忙忙换好衣服。坐在梳妆台前补妆时,她余光扫见女人专注的目光,每一寸裸露肌肤都热的彻底。
“还没看够?”她嗔怪道。
“嗯,不够。”裴清琰揉了揉她的腰。虽然像是缓解疲劳的按摩,但没两下,许知意顿时软了身子,如同没有骨头般倚在她怀里。
镜中,对方眼中的占有欲清晰可见。
“好啦,别闹我。”她苦恼地咬唇,正绞尽脑汁想把脖子上的草莓印遮掉。
偏偏数量又多又密。
许知意羞恼地拍对方一下,“都说让你克制点,怎么还……”
燥得发慌。好在更多的痕迹都被衣服遮住,她才没有真正生气。
可即便如此,跟女人一同下楼时,她腿脚都是软的。
万一裴清琰的父母不喜欢自己怎么办?
脑中难以遏制地跳出这个念头。
因着儿时在双亲那遭到冷遇,许知意对这方面要重视很多。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她不想让裴清琰夹在中间。
……
“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
女人强调数次的话语似乎成了真。
裴父裴母和蔼的态度令许知意有些受宠若惊。更重要的是,初次见面,她便从对方眼中读出名为“满意”的神色。
难道,真的是裴清琰忽悠人的功夫太厉害?
她坐在席间,久违地感受到家的氛围,连脱口而出的爸妈都夹了些真情实意。
“知意啊,来,我跟你说几句话。”
吃完饭,她主动起身收拾碗筷时,被裴母温和叫住。
“好。”许知意乖乖跟着她去往客厅,感觉才放下的心又悬起来。
脑海中过了一遍又一遍刚才的所作所为,没有发现任何纰漏才松一口气。
“不要紧张,就是闲聊。”裴母安抚道,“主要还是想跟你说说阿琰的事情。”
“阿琰怎么了?”
“我们从小对她的教育模式是放养,加之她又是个很有主见的孩子,任何事情都不让我们操心。想来,我们唯一催过她的,就是婚事。”
裴母似是陷入到回忆之中,沉默片刻,“但阿琰给我们的答复自始至终只有一个,那就是非你不娶。我们见劝不动,也就作罢。后来,她忽然告诉我们要结婚,还是商业联姻。我们一听说你回国了,哪还有什么不明白。”
“但是领完证,她怎么也不带你来见我们。说是怕我们把你吓跑,还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让我们注意态度。今天她带你回来,也提前给我们打好几次预防针。”裴母有些无奈,“阿琰这孩子有时候就是固执了点,但眼光还是不错的。从小那么多玩伴中,她就粘着你……”
许知意听得面色微红。冷不防,皮肤传来冰凉的触感,一枚颜色透亮的镯子静静挂在她手腕,衬得她皮肤雪白。
“妈,这是?”
“你们结婚,我没来得及准备礼物。这个镯子也有一些历史了,是阿琰她奶奶交给我的,现在给你。”
又闲聊些许,在裴清琰三番两次过来催促时,这场气氛融洽的谈话才进入尾声。
“镯子不错,衬你。”女人在她身侧坐下的第一件事,就是抓着她的手腕细细端详。
许知意匆忙抽回手,压低声音,“嗯,我也很喜欢。”
“那就好。”裴清琰知道她脸皮薄,也不逗她,提议道,“要不要出去走走?我给你介绍一下这里。”
“好。”
比起干坐着,她更偏向于去春意盎然的花园里散步。
“阿琰……”
没走两步,她捏着女人的指尖,轻轻晃动,语气软的仿佛在撒娇,“我很开心。”
“不紧张了?”
“嗯,因为你都安排好了。”许知意唇角上扬,手腕的镯子叮叮当当作响。
她能感到女人抓住她的手用了些许力气,却又不至于弄疼她。
“重要的是你喜不喜欢。”裴清琰温声道,“你喜欢,我做这些才有意义。”
许知意的回应是蜻蜓点水般的一个吻。
“我喜欢你,阿琰。”夜幕下,她扑进对方怀中,蝉鸣盖过了心跳。
好喜欢。
她们不像刚结婚,而是热恋中浓情蜜意的情侣。
许知意被抱到凉亭时,正好能看到别墅二层透出的星星点点灯光。
她不自觉想到裴母说的那番话,顺着心动将其问出口,“阿琰,小时候,你为什么会选择跟我玩?”
她还记得那只兔子玩偶,以及对方板着脸、为她出头的模样。
“可能觉得你跟那只兔子很像。”女人轻轻地笑了,胸腔发出愉悦的共鸣,“就算要被欺负,也只能被我欺负。”
“你!”
许知意别过脸,被对方哄了半天才渐渐舒展眉心。
“以后……没什么事的话,我可以跟你一起回来。”她小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