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在合宿基地,无论是练习室,还是宿舍楼的健身房,都是需要提前和选管预约的。否则它会在规定的时间内被保安之间关闭上锁,练习生无法临时进入。

  况且健身房的大小空间有限,练习生哪怕淘汰了七十九名,也还剩下一百二十个人:如果大家一股脑挤进去,谁都锻炼不了,徒增麻烦。

  顾夜宁提前预定了第二天晚上从九点到十二点的三个小时健身房,次日晚上九点,待《七宗罪》组的七个人抵达健身房,恰好前边一组预定的练习生从里边出来,两方交换了一下使用权。

  前一组恰好是陈思燃组。

  他们组同样是dacne定位练习生云集,选曲是一首海外男团的主打曲,名叫《无敌》。

  《无敌》是一首流派为RapHip Hop的典型男团曲,因为曲风强烈,以快节奏的rap很多而闻名。这首歌虽然舞蹈上比《七宗罪》容易一些,但长段的rap哪怕不现场演绎,单是录音,对于dance定位的练习生们而言,也需要花点力气。

  尤其是人家海外组合的歌曲,粉丝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一旦演绎得特别差,必然会在网站上掀起被对比然后冷嘲热讽的热浪,成为不折不扣的对照组,说不定还要闹出国门丢一把脸,节目组想要的“海外市场”就会变成空话。

  这组歌曲的练习生要求是八人,顾夜宁稍微数了数,在场有七人,史桐并不在列。

  他谨慎地没有追问,但谢逅才不管三七二十一,他不掩饰对于史桐,甚至陈思燃的不喜,看别人的笑话就是他的乐趣:“你们组还有个人呢?史桐到哪里去了?”

  陈思燃的面皮紧绷,听谢逅这么问,显然有点难以解释,但又不能不解释,于是只是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他被选管叫去了,应该过阵子就会回来。”

  “你确定?”谢逅怀疑地问。

  陈思燃尴尬地笑了笑:“确定。各位先用,我们走了。”

  他神色疲惫,显然无心和任何人较劲,在仓促客套完毕后,迅速带着他们组的其他练习生离开了。

  “噢哟,我们的史桐好像要完蛋了。”霍弋幸灾乐祸。

  “嘘,小声点。”顾夜宁在唇边比了个“嘘”的噤声手势,示意霍弋赶紧进入健身房之后,把门从他身后关上了。

  刚刚被用完的健身房里没有通风,因此散发着一股不怎么好闻的气味,顾夜宁不得不过去开了个窗散散污浊的空气。

  白天里他们在声乐老师的指导下过了很多遍这首《七宗罪》的原曲,相比于难度,把高音处理好,喊麦的气势提上去,整首歌就成功了一半,同时,表情管理也是重中之重。

  “你们的肺活量都怎么样?”顾夜宁一边调整最靠近门边的跑步机的速度,一边问他的组员。

  “还行吧,勉强凑合。”

  “中学时代还可以,现在不好说。”

  “挺一般的。”

  大家纷纷站上自己的跑步机,一边互相研究,一边回答顾夜宁的提问。

  “谢逅呢?”

  谢逅没戴眼镜,闻言捏了捏鼻梁,冷淡地说:“你说呢?我中学时期可是学校游泳队的。”

  顾夜宁:“……”

  顾夜宁:“真的假的?”

  谢逅:“当然是真的,你那是什么眼神?”

  他的这个说法对顾夜宁来说的确是头一次听说的天方夜谭,哪怕上辈子关系交好的那阵子,谢逅也从来没有说起过他学过游泳,甚至还是校队的过往,乍一听第一反应居然是“你不会是在说谎吧”。

  他打量了一下谢逅。

  后者已经脱掉了外套,只余一件薄薄短袖T恤。游泳运动员普遍胸腔开阔宽厚,手臂和躯干很长,谢逅的肩膀确实很宽,但整个人稍显瘦削,任谁看他第一反应,也不会觉得是专门游泳的选手,但考虑到对方说的是中学时期,距离现在也有些时间了,肌肉掉了一些也说不定。

  “那你的肺活量应该会很牛。”

  谢逅说:“那当然。”一点也没在谦虚的。

  顾夜宁对他的说话方式习以为常。他把平板搁在健身房的桌上,打开了《七宗罪》的原曲,音量调到最大。

  他戴好护膝,重新回到跑步机上。

  足下的跑步机履带已经开始移动,目前的前进速度还只是步行走路的程度,他扶着跑步机把手,在逐渐适应了目前的速度之后,开始一格一格地往上调整速度。

  跳舞消耗的热量普遍比跑步更高,因此在跑步的距离和速度上也要根据自身的情况做出调整。

  他在家里的时候也是这么做,当着母亲河姥姥姥爷都能练习,因此没什么羞耻心,开嗓之后,在轮到他歌词的时候就跟着伴奏大声地唱。相较于他,好几个人还没适应这种练习的方式,因此稍显羞涩。但因为气氛好,很快就抛弃了羞涩,随着大家的节奏也跟着唱了起来。

  一旦有了氛围,和一同练习的伙伴,再加上大家在跑步机上越跑越快,越跑越激动,也没有谁会去刻意纠正他们唱的到底有没有哪个音不准或者跑掉,因此他们兀自唱得忘我,练习得也越来越专心。

  待歌曲重播了数十次后,众人才惊觉已经过去了足够久的时间。

  哪怕健身房里开了一扇窗户,冷风正从外边“嗖嗖”地侵袭进来,不可避免的也还是各自出了一身汗。

  顾夜宁关闭了跑步机,去把窗户关上,以防因为练习太刻苦加冷热交替直接感冒发烧。

  他发现自己和在家里练习的时候相比,有了显著的进步,不知道是不是体力有了进步,或者集体演唱氛围真的到了的缘故,唱歌的时候哪怕在跟着跑步机快速地跑步消耗卡路里,也依旧能够做到不至于上气不接下气地唱完自己的片段。

  在一次又一次的练习中,他甚至还纠正了好几个没上跑步机之前,很容易犯的换气错误——之前在练习室里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太容易因为换气问题导致唱不上去,或者衔接不上歌词,变成绝望的尖叫鸡,或者嗓音黏连在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含糊不清,还容易把自己给呛到。

  他看了看墙上时间,已经接近十二点了。

  “有没有人想继续练习?”他问。

  李湛举起了手。

  他本身是专业出身,但往常都是站立式唱法,很少会结合跑步机来训练,加上不擅长跳舞,虽然满脸满头都是汗水,看起来彷佛是从水里打捞出来的一样,但兴致很高。

  “我练习到整十二点,如果下面还有人继续,我就和他们做个交接,如果没有的话,我看看能不能继续练习一会儿。”李湛说。

  “那我也继续练一会儿。”林柏悦说。

  他是他们中间体力最弱的,跑步机上的速度也比其他人都慢上一截,看大家都练得满头大汗,越来越嗨,连原本好几个难唱的高音都飙了上去,他难免为自己迟到的进度感觉着急。

  “我也一起。”齐继说。

  顾夜宁算了算时间。

  练习室所在楼一楼的淋浴间,和健身房一样是需要预约的。他预约了两个时间段,一个是凌晨十二点至十二点二十,一个是十二点二十五至十二点四十五。

  “那我们四个先去淋浴间,用第一场,也就是十二点到十二点二十分的淋浴间时间,你们三个从十二点二十五分至十二点四十五分的那一场,这样可以吗?”

  “没问题。”

  “夜宁像个万能管家,要不是你提前预定,我们今天就要脏着臭着了。”

  “谢谢宁哥!”

  顾夜宁笑着说了句“管家倒也不必”,然后招呼霍弋、石琛和谢逅三个人收拾东西。他们的淋浴时间并不长,如果耽误了,热水就会被关闭,因此需要赶时间。

  四个人从健身房里出来,各自拎着自己的换洗衣物等零碎的物品,一路往淋浴间的方向去。

  淋浴间虽然是公用的大通铺形式,但隐私问题做得还不错,并不算是哪种毫无私密性可言的敞开式:

  一共左右两侧各四个淋浴间,每个淋浴间各有一个淋浴喷头,之间全部用墙壁隔开,每个隔间也还有一扇门,从外边经过的话,只要不刻意弯下腰去做些“偷窥”的为非作歹之事,就不会被看见裸体,当然,一般也不会有谁特地跑来偷看别人洗澡。

  顾夜宁对于这里了若指掌。

  他熟练地带着另外三个人找到从大门右侧,从外往里数的第二个隔间:“这个隔间的喷头出水特别多,缺点是莲蓬头很高,够不到,所以没法调整位置和朝向,优点也是因为高,所以水流兜头洒下来,洗澡会很舒服。”

  谢逅:“……”

  霍弋:“……”

  石琛:“……”

  顾夜宁介绍得很专业,就好像这是他家的澡堂子似的。

  “然后,这一间隔壁。”顾夜宁又打开了隔壁隔间的门,“这里的水雾不是那种细碎的喷射方式,一旦打开笼头,会喷出来一股很粗很有力的热水,但是在冬天的时候洗澡冲在身上,会让人觉得冲击力很强,很温暖,有种诡异的放松感。”

  谢逅:“……你很有研究啊。”

  顾夜宁:“我的确稍微研究了一下这里的状况。”

  其实是上辈子根据自己老睡练习室,因此把这里的淋浴间当半个自己的浴室用导致的结果,八个喷头他都尽在掌握,可以介绍状况,任另外三个组员挑选。

  “左侧的四个淋浴间,第一间的水温是所有之中最高的,大概是因为距离供水设备最近的缘故?我不清楚原因,但是比较喜欢特别热的热水澡的可以先那一间,但是要小心水温,万一一下子出来的就是最热的程度,可能会让人皮肤被烫伤。”

  顾夜宁又指了指左侧的最后一间:“那一间淋浴头喷出的水雾是最恰到好处的,不会特别用力喷溅出来,但也不至于过于轻柔,让人有种水落在身上约等于没落下的感觉。”

  “好了,大家挑选吧。这四间是我觉得比宿舍浴室里的洗澡设备还要舒服的。”他介绍完毕,摆出一副东道主的模样,冲其他三个人摊开了手臂,很高兴可以把自己知道的和大家分享。

  最后,石琛选了左侧最后一间,齐继选了左侧第一间。

  谢逅因为身高的原因,最后进了右侧第二间冲淋头最高的隔间,顾夜宁因此去到了他的隔壁——说实话,不知道是不是运气,顾夜宁本人确实很喜欢这里的右边第三间,那股很粗的水柱从淋浴头里冲出来,撞击在裸露的肌肤上的时候,有一种并不疼痛的,舒适的爽感,上辈子,他靠这股水流缓解了一些孤独与外界舆论带来的压力。

  他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想起了之前管风弦问过的,关于他到底是不是“恋痛症”的问题。

  他不是,但是有时候会觉得,在身上留下一些痕迹的感觉很好。

  譬如被水长时间冲撞后,那块皮肤上留下的红色的印痕,譬如打耳洞之后,因为敏感而微微泛红的耳垂,鼓起的发炎的部分,和留在上面短时间内绝对不会自行长好的穿孔,再比如,被划伤之后皮肤上凸起的乳白色,或者淡红色的印记,手术后还在生长期的伤口,更有甚者,被锋利的东西划伤后,肉眼难见的划痕内里渗出的血……

  他有时候会觉得身体因为外界的伤害留下的痕迹很好看。

  一公时直接把自己的嘴唇弄破,流出血来给所有观众看的形式,也是顾夜宁曾经在脑海里想象过的样子,平时如果吃辣嘴巴会肿,吃尖锐的东西会也有可能受伤,尝到血的滋味,所以玻璃戳破嘴唇之后流血发肿的样子,观众一定会很喜欢。

  ——他们果然很喜欢。

  顾夜宁不知道这种心理是不是和一些人喜欢“战损”很类似,恰到好处的伤痕和血,会激发出某些奇怪的人类嗜好,甚至增添别样的魅力。

  他们看在眼里非常喜欢,自己感受到疼痛的瞬间,也有些古怪的舒服,虽然后续结疤的过程会比较麻烦,但那个瞬间,好像是一种排解压力的方式,又好像只是单纯的嗜好。

  那么《七宗罪》里的“嫉妒”,会不会需要也做些类似的改变呢?相比于其他人,他的选择其实并不好表现,顾夜宁不是演员,不确定自己一定能够将眼里心里的嫉妒全部表达出来,让别人能够领悟。

  顾夜宁伸手旋转了一下冲淋头,让水柱用力冲击在自己的肩胛和前胸,然后弯下腰去拿起洗发水。

  霍弋在大声唱歌,石琛本来想阻止,后来干脆跟着一起唱了起来。

  在他们高昂的歌声里,顾夜宁听见隔壁的谢逅喊他:“顾夜宁?”

  “怎么了?”他提高了声线。

  “你的洗发水是什么味道的?”谢逅问。

  “海盐玫瑰。”顾夜宁说。

  这是上辈子他听某个美妆博主的安利买回来的洗发水,价格不算便宜,但是确实好用。洗完头发之后,发量显得更多,发丝蓬松,留香时间也很长,和他桂花味的沐浴乳一样,属于对不用香水的顾夜宁而言,作为“香水”或者“香薰”一样的存在。

  “借我用点。”谢逅说。

  “你没带?”

  “带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有点恶心,闻到那个木质的香味。”谢逅说,顿了顿他又说,“而且,莫名的,刚才感觉到心慌,总觉得——”

  他没继续说下去,无非是一些“总觉得不祥”的猜测,但说出来难免晦气。

  顾夜宁把用过的瓶子移动到隔间门边,不一会儿从门底下伸出一只手,谢逅借了他的洗发水。

  “你这个牌子不错。”

  “谢谢。”

  顾夜宁有点好奇能让谢逅觉得闻了突然想吐的洗发水到底是什么味儿,决定洗澡结束出去问问。他细致地将自己的每一根头发都和洗发水的泡沫揉搓在一起,然后拿了沐浴球开始均匀地往全身涂抹,一边严格地把控着时间往脸上揉搓洗面奶,再顺时针按摩。

  待一切都完成之后,他关上水,擦干身上的水珠,换上森晚整理休闲款的T恤短裤,把毛巾罩在头上开门出去——

  “啊————!!!”

  门外赫然站着个人,顾夜宁被对方吓得倒退三步,瓷砖地还有残存的肥皂泡没有冲干净,他脚下一滑,差点没原地摔倒,一头撞在身后的墙壁上。

  “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霍弋和石琛连忙打开门探头往外看。

  “没事,齐继来了,你们继续洗澡,别着凉。”顾夜宁松了一口气。

  他蹲下身,将自己的沐浴用品都放进带来的小提兜中,扶着门去看正抱着洗漱用品盯着自己的齐继:“怎么站在门外?想用我这个隔间吗?”

  齐继张了张嘴,没说话,反而冲顾夜宁使了个眼色。

  “嗯?”

  另外三个人都还没洗完澡,齐继想了想,凑近了顾夜宁,在他耳边小声说:“刚才出来,恰好看到选管姐姐正满世界找谢逅呢,我跟她说了谢逅在洗澡,她让谢逅洗完澡赶紧去见她。”

  “选管姐姐?现在找谢逅?为什么?”顾夜宁稍显困惑。

  齐继欲言又止。

  “……我听说,只是我听说啊,谢逅家里好像出事了。”

  谢逅洗完澡,听齐继叙述了情况后,二话不说拿着他看起来价值不菲的化妆包,足不沾尘地离开了。顾夜宁没能来得及去问谢逅的洗发水是什么味道。

  霍弋与石琛擦干身体出来的时候,林柏悦和李湛恰好气喘吁吁,汗如雨下地从健身房赶了过来。三个人进入隔间去洗澡,而顾夜宁几人则返回练习室,准备在那里再清唱练习几遍,然后用衣服铺地直接睡下。

  ——明天的集体导师检查就在这栋楼里进行,时间比较早,他们在这里提前准备好,明天还能早早去那一间平时都不会开门的大练习室,踩点多练习几遍,顺带开个嗓。

  齐继没和其他练习生说谢逅到底因为什么事情离开,顾夜宁也不打算和别人交流这些,但不可避免的,他有些多想了。

  ——上辈子,好像也有这样的节点,也是发生在二公中间,又或者是三公之前?顾夜宁不记得了,但印象里,那段时间谢逅的情绪像个炮筒,一点就炸,见谁怼谁,到处发疯,所以没什么人敢轻易惹他。

  他之前的猜测,是谢逅丢失了那个装着奶奶照片的挂坠,现在想想,也或许是两件事发生的时间比较接近,造成的叠加效果。

  当时他虽然二公和谢逅一组,但实在是个独行侠,自己兀自练习自己的,不怎么合群,也自然不清楚邂逅到底有没有在那之间因为“家里出事”的缘故离开过,如果离开了,又是因为什么原因。

  他思来想去,脑袋里乱糟糟的,把外套的帽子反复折叠了三四次都没结束。

  “夜宁,别再压这个帽子了,再压下去一点儿气都没了,还怎么垫在脑袋底下?”霍弋不得不从旁边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胳膊。

  顾夜宁回过神来,连忙道歉:“对不起,我有点走神。”

  霍弋说:“等他们回来,我们再重新不带音乐伴奏,清唱几遍明天表演的歌曲,把谢逅的部分也给cover一下。”

  他说到这个,顾夜宁想到了自己之前的准备,连忙去翻包:“啊,我准备了这个。”

  他拿出了一沓A4纸,分别发给了霍弋和石琛。

  两个人一起低头看去,发现居然是密密麻麻关于舞蹈走位的动线图。一看就是手绘版本,顾夜宁画的很简略,因此虽然动线复杂,但他们都能看懂。

  “平板电脑只有一个,其他的都被节目组收回去了,我想着平时大家不在一起的时候,可能有谁会看不到舞蹈走位,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该怎么做,干脆花了这个。”顾夜宁说。

  这是他昨天晚上回宿舍画的。

  谢逅稍微帮他回忆了一下。

  今天白天他摆脱熟悉一些的选管复印了七份,这样就算手里没有视频,也能够用这张纸上的动线来记忆自己的走位,不至于在汇报时或者正式舞台上出差错。

  霍弋和石琛都是dance位置的志愿,但两个人也的确不是特别擅长记忆舞蹈动作和走位的类型,当下眼睛都亮了。

  “很辛苦吧,夜宁。”霍弋把纸贴在胸口,由衷地问。

  “不辛苦,我画下来的过程,也是自己记忆的过程。”顾夜宁笑着摆了摆手,“毕竟学生时代的经验告诉我,巩固知识最方便的就是通过教授别人相同的知识,做到给自己加深印象。”

  “就是这些火柴人,你们别嫌弃,我实在不擅长绘画。”

  霍弋连连摆手表示自己不会介意。

  石琛惯常的一声不吭,这时候郑重其事地坐直了身体,双膝并拢跪坐下来,将双手撑在地板上。

  “队长,谢谢你。”他说。

  他们高兴,顾夜宁就高兴。组内的氛围这么积极向上,哪怕之前拍摄的时候都找不到恶剪的素材,对大家都好。

  一整晚,谢逅都并没有回来。

  《七宗罪》组的六个人,除了顾夜宁谁都没和别人一起睡在练习室的经历,相比于不方便,反而是觉得心情愉悦居多。

  在关灯之后,每个人脸上贴了一片面膜,胡乱地说着关于选秀和梦想的细节,大家的呼吸逐渐趋于平稳。待顾夜宁从漫无边际的思绪里重新清醒过来时,他发现所有人都已经睡着了,但是好几个居然完全忘记了揭掉脸上的面膜。

  纸质面膜在精华吸收掉之后,不能一直留在脸上,否则反而对皮肤是一种伤害。顾夜宁尽量放缓脚步声,悄悄地将那几个人脸上的面膜拿掉,统一丢进了练习室的垃圾桶里。

  走廊里已经没有人经过,这次睡练习室的小组好像只有他们一个。

  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月光像是水银,温柔明亮地从窗棂流泻进来,在木质地板留下了参差的阴影的痕迹,随着夜间天空的云层移动而晃动不休,顾夜宁靠着自己外套折叠的临时枕头,凝视着窗户的方向。

  不知道谢逅怎么样了。

  不知道明天的第一次导师汇报表演能不能够顺利完成。

  不知道他们的表现能不能得到赞美。

  不知道他们还有多少需要仔细斟酌才能够好好修改完善的细节需要练习。

  不知道……

  顾夜宁在这无数个“不知道”和“不确定”的沉思里,逐渐陷入了睡眠。

  一夜无梦。

  第二天,他在齐继带来的地狱闹钟六点半的催促下猛然惊醒。窗外的天才蒙蒙亮,太阳没有出来,亦或者出来了,但是被厚重的云层遮挡了大部分光线。

  他关掉了响个不停的闹钟。

  组员们断断续续地发出刚起床的呻吟声,伸展着有些僵硬的四肢,挣扎着从地板上爬起来,一动不动睡得不省人事的霍弋被好几个人踢了几脚屁股,才抱怨着像个毛毛虫一样坐起身。

  顾夜宁一边从袋子里找出洗漱用品和毛巾,一边走向窗户的位置。

  蓝紫色的天空下,一线黎明正从遥远的东边崭露头角,绚丽铺陈的朝霞,也仅冒出了一丁点耀武扬威的痕迹,顾夜宁稍稍将窗户拉开了一角,沁凉的风携裹着外界的寒意钻进来,冲进他因为室内干燥而有些疼痛的鼻腔,让他还有些浑浑噩噩的脑袋有清醒了几分。

  “啊,谢逅还没回来吗?”他听见身后的霍弋在问。

  “他家里临时有事,今天不一定赶得回来。”齐继说。

  顾夜宁回头看了一眼。

  谢逅的确还没有回来。

  昨晚他们临睡前,考虑了谢逅不回来,今天汇报演出的表演如何继续进行。

  实际上只要把对方的位置空出来,走位的时候并不受太大影响,至于谢逅的部分,他们可以唱,也可以不唱,顾夜宁的意思是,既然对方不在,那么到谢逅的part,大家就集体演唱出来,把机会均分给每个人。

  大家没有异议。

  “但是……他确定没关系吗?”林柏悦小声问,“接下来的排练,接下来的彩排,还有正式的一公,和后面的三公,还有圈内前辈合作舞台?我担心他会因此缺席。”

  没人能给出确定的答案。

  顾夜宁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确定上辈子谢逅没有缺席过任何的重要舞台,哪怕那段时间他精神紧绷,情绪失控,这辈子他并不敢确认。

  但是,相比于希望谢逅不要缺席二公影响到《七宗罪》的诠释,他同样在心里替谢逅祈祷,希望无论“家里出事”出的是什么事,最后的结局,都能以“虚惊一场”诠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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