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友们都已熟睡,就连刚给她发过消息的陈若晴的床位也传来均匀沉稳的呼吸声。宋晚在黑暗中被剥夺视线,是以听觉的敏锐程度被无限放大,一丝一毫的声音都在阻碍着她从这场漫长的拉锯中抽身出来。
她必须清晰地分明真实与虚幻,当下与过去。
那么此刻的她,也在被天道默默注视着吗?
她隐约知道天道掌握着世间一切生死动向,越是如此作想,不知何时起始的被窥视感变愈发强烈,让她不寒而栗。
但一切的一切,都在天道的规则之下运行。
想通这一点,她方好受许多。正准备重新睡下之时,才察觉自己手中仍攥着镯子。
……戴上吧。
冥冥之中似乎有声音这样说道,像是笃定了其中蕴含的念力不会害她。宋晚纠结再三,仍旧将它戴在了左手腕上。
几乎在镯子套上手腕的一瞬间,她便又如往前一般,不再感受到它的存在,像是早已融入骨血。周遭杂音都离她远去,困倦感挣脱桎梏重新占据了脆弱的意识,环抱着意识坠入深渊。
一夜无梦。
第二天宋晚难得睡过了头,闹钟震动了好几遍都没能将她从睡梦中吵醒。倒是冯萱中午下课回宿舍见帘子仍拉着,随口问了一句:
“宋晚?你怎么还在睡?”
她方恍惚察觉时间不太对,未从睡眠中清醒的意识支配着她单手摁掉了又一个闹钟:“嗯……”
“你上午没课吗?”冯萱弯腰插充电器,声音被床板隔着,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中午啦,一起去吃饭?”
中午了。
中午了?
错过一整个早上两堂课的宋晚垂死梦中惊坐起,慢半拍地思考两秒钟,确认自己的确就是睡过头后,再度倒回了床上。
“我改天补个病假条吧,”她喃喃道,“让我先躺这儿清醒一会儿。”
翘个课而已,冯萱见怪不怪,收拾好东西又出门了:“那我先去吃饭了。”
宋晚机械地从喉咙里蹦出几个字与她作别,随后关掉手机上自动往后推迟的闹钟,慢吞吞地开始换衣服。
刚从床上下来,手机又亮了。
助教在群里@点名没到的几个同学。
屋漏偏逢连夜雨,宋晚打算下午先去校医院开个神经衰弱的证明,毕竟自己这状况大抵也算,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为了一点微弱的平时成绩中的出勤分,其余事情倒是可以往后放放。
她给助教解释完原因,添了一句下节课会补交病假条,然后也没管助教的回复。把手机丢在桌上充电,带着洗漱用品离开了寝室。
回来时见助教温柔地叮嘱她多休息。
运气真好,她漫不经心地想。
她于是收拾了东西准备先去食堂吃饭,事实上她无所谓自己要去哪里,去食堂不过也是心血来潮。
因为她知晓,无论自己身在何处,都能恰好偶遇某个她想见的人。
究竟是谁想见谁?
自己竟然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宋晚不由得怔了下。
根据阴阳平衡法则,霉运已经在某些时候被消耗干净了。
那么天时地利,她不差最后一步人和。
52 冷意浓
◎扮得好一副可怜相。◎
她来得不巧,恰好碰上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食堂自选菜窗口已经排起了长队。她在自助区拿了餐盘,跟着队伍晃到收银台时,肩膀被拍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抓住了那只手,差一点就要反方向拧过去——左肩是魂之火所在的地方。
但触手尽是冰冷,就好像搭在她肩上的东西并非活物,让人不由得警惕起来。
“你……”宋晚反应过来,身后站的果然是祁空。
只是这个背后灵一般的距离,让她转身后被迫与祁空靠得极近,似乎下一秒就要吻上。
称不上愉悦的记忆反上心头,她们每一次的亲密接触似乎都带着近忧,无法做到真正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