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有活人？
从人类转变成石雕， 四个人只花费短短一秒钟。
紧接着，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卧槽！还拍什么啊！快点关掉！关掉！”
镜头天旋地转。
曹纪云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人，赶紧跑到导播室， 把那几只还在放直播的猴子拖下，一把关闭大屏幕。
屏幕是关了， 但他们搞笑大佬的形象已深入人心。
俞简站在观众席前， 其他几人则坐在稍微干净点的座椅上， 各自怀疑凄惨的人生。
卫玄扬是其中最淡定的， 他并不介意其他人的目光， 得知外面有人， 也没有很惊讶。
那一张不显露表情的脸，很好给他打了掩护。
汪秦则是所有人当中情况最严重的，虽然他没有发表什么社死宣言， 可哪怕上镜几秒，都足够让这位小汪总管痛苦一生。
往后每一个寂静的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 这段经历都要在他脑中不断循环播放， 达成洗脑目的。
汪秦觉得自己人生完了。
为什么要迫害他！！！
他恍惚的抬手。
“只要大家都吸到异空间， 就不会有人知道我曾经社死过， 所以……”
“卧槽！冷静啊小秦！”曹纪云一把按住他的手，“你别冲动！”
“狱长， 外面有多少人啊？幸存者应该不多吧？我估摸着也就三四个，咱们随便找个理由忽悠过去就行。”
“不多。”俞简轻飘飘回道。
曹纪云安心， 转头道：“我就说嘛小秦，人肯定不会有几百几千个的， 小猫两三只， 都不一定看得到我们的直播。”
俞简：“也就百来个。”
曹纪云：？
“那还是一起毁灭吧。”汪秦露出苍白的笑容。
谢雨也坐在椅子上怀疑人生许久， 之后，她眼中带上坚定。
“没关系，反正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如果林黎死了，那让丧尸体的她听到我的独白也挺好，末日前都没有这个机会。”
卫玄扬冷不丁道：“那要是没死呢？”
谢雨笑了。
“那不是更好？她没死，我就有机会见到真人，也希望我的这些话，可以带给她坚持下去的动力吧。”
一个被全网疯嘲，不断遭受谩骂暴力的女明星，心理上很难不出现问题。
末日之前，她就失联一个多月没消息，谁也不确定她会不会因为末日到来而自杀。
粉丝和明星是双向的。
在明星给予粉丝希望时，粉丝们也希望自己的爱豆可以从自身这儿得到力量，不忘初心，坚持走下去。
可是在很久之前，支持林黎的这一小波粉丝被屏蔽，被无数流言压下。
如今能借着大屏幕，让声音在L市中大肆播放……
拜托！这简直是粉丝力量最大的时候好吗！
谢雨知道希望渺茫，但哪怕有那么一丝的概率，有那么一个可能，林黎恰好还活着，正好听到这番话——
那谢雨就圆满了。
被按住的汪秦脑袋不再发胀，四个人全部保持安静。
“狱长，我们现在要做什么？”曹纪云问。
俞简坐在他们身边：“看表演啊，等它们玩尽兴我们就走，丧尸全被吸引到海鸟馆外面了，我们今天晚上清理干净，也给周围的幸存者一条活路。”
谢雨：“不去救他们吗？”
“我是无所谓的。”俞简望向众人，“主要是看你们高不高兴再社死一次。”
面对面拯救，就意味着刚才看过直播的幸存者们，真实站在他们的面前。
场面一定很精彩吧？
汪秦缩起身体，把头埋到膝盖间，闷闷道：“我不去了，就让我在这里待一会吧。”
“那你们呢？”俞简又问。
“啊？”
“是想在这里看表演，还是立刻出去杀丧尸？实在恐慌，我回去给你们颁发一个社死之星奖！好歹也是个奖哦！”
“……先看表演吧。”
谁要这个奖啊！
再怎么样，他们都不想在社死之后立刻再社死一次。
等心情平复做好准备再出去吧。
相信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至于外头的幸存者们，不管是围聚在一起的普通人，还是追星少女，又或者是艺人与经纪人，都被最后那一幕镜头关闭噎到。
想笑却又不敢笑。
这一波是什么，这一波是全能大佬直播社死啊。
笑拉了。
笑不活了。
可不管如何，大佬就是大佬，整活都能整成这样，还能让人开怀大笑，和他们就有了本质上的区别！
但是……
就这么结束了吗？
他们还有一点点期待屏幕继续亮起。
大佬们肯定要离开海鸟馆，到时候必定会清理场馆外的丧尸。
如今市中心的丧尸都在往海鸟馆聚集，这是不是说明，他们有逃离此处的机会了？
幸存者们激动。
而在某个小超市里，被丧尸追的走投无路的林黎，靠在货架上大口喘气。
被刺眼的亮光和刺耳的歌声吸引，丧尸放弃到手的猎物，决然跑向海鸟广场。
千钧一发。
不然，她已经成为丧尸口中的亡魂。
大脑放空。
有那么一瞬间，林黎出现过一了百了的念头。
她从小就喜欢演戏，很喜欢把床单披在背上，演一些爸妈看的宫斗剧宠妃娘娘。
她的爸妈很支持这份梦想，不管是想学表演，想走上专业的道路，去很贵的培训机构……都一一为她实现。
可林黎却辜负了他们。
在一次拍摄时，涉世未深的她当面拒绝了导演的潜规则。
这位知名导演怀恨在心，自此处处给她使绊子，泼脏水。
不出半年，她就变成一个未达目的不择手段，到处爬床金主，浑身沾满恶习的耍大牌女明星。
她在末日前消失了一个月。
那时，林黎就有了轻生的念头。
父母去世，全网厌恶，没有人在意她。
不如干脆死了，省的碍那些人的眼。
就在林黎确定自杀时，老天却和她开了个玩笑，末日降临。
整个世界变了样，丧尸们狂欢着占领城市，重新洗牌。
说出来可能有点遭人厌恶，但在那刻，林黎感受到些许快意。
后来，楼里有一帮出来拍摄综艺的明星逃亡，林黎救了他们回去。
再往后……
不说也罢。
那还是她第一次，被外人赶出自己的家门。
本以为这次真的要死了，要被丧尸咬死，可命运又给林黎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离死亡还差那么0.01米，丧尸跑了！
海鸟馆迸发出强大的光，与末日格格不入的音乐环绕城市，让丧尸们趋之若鹜。
林黎一瘸一拐的站起，来到超市碎掉的玻璃前，看向黑夜里过分明亮的大屏幕。
有无数丧尸从街道跑过，但它们忽略了林黎，循着光源扑去。
在大屏幕上，她看到一个女孩。
女孩感情真挚的为林黎正名。
即使曾经的吃瓜群众变成丧尸，即使如今是人命不值钱的末日。
每说一句话，下面丧尸就叫的更激烈，还真有一种洗刷冤屈的爽快感。
林黎觉得自己值了。
往日里那些恶毒的话语被她抛到脑后，那些肆意散发恶念的人或许早已死亡，而这份爱却绵延至今，至死不渝。
吃人的末日，林黎不怕。
她不会再被打倒。
过去的某一时，她曾经给予这个女孩希望。
而现在，她带着这份希望回来，让林黎再度看见了光。
她要活下去，活着去见这位‘粉丝’。
不过现在立场对调，林黎才是女孩的小粉丝。
……
场馆内，几个靠苟存活至今的练习生，从杂乱的环境睁开眼，被歌声吵得睡不着觉。
“谁啊，大半夜不睡觉起来练习？也太卷了！不要命嘛！”
“就是！你要C位也别这么干啊，别拖着我们下水。”
“……现在不是末日吗？”
人间清醒。
躺在地上的三个练习生惊坐起，看着一边眼睛明亮的宁凌，全都一个激灵。
……好像是哦。
现在不是末日吗？哪里来的歌声？
“好像就在附近，这声音好大。”席席站起，动着耳朵到处寻找声源。
他有一双招风耳，粉丝也配合着他，把粉丝名取成了‘席（小）耳朵’。
“你疯了？别出去，忘记那只丧尸了？”宇心把他喊住，“回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是从表演厅传来的，好像是我们节目的主题曲。”宁凌又道。
宇心：“不、真不愧是我们节目最拼命的卷王！这都能听出来！”
“是啊，这都能听出来，要不宁凌，你出去看看？”最边上的男生说话，话语带刺。
“明唯，你怎么说话呢！就不能闭上嘴巴吗！”席席不开心道。
“我们好不容易活到现在，净说些不利于团队协作的话！”
宁凌：“没关系。”
席席：？
宁凌：“他人设入戏太深，没救了，我们需要谅解。”
上节目之前，公司给他俩搞了个死对头的人设。
——同一家公司的实力竞争对手，相爱相杀磕昏不少cp粉，但大部分粉丝还是像马佳艺一样，只粉一位，和对面吵得不可开交。
事实上，宁凌跟明唯关系很好，大学就是舍友。
只因为这个人设，上节目后的明唯用力过猛，变成这副改不了的状态。
对外面的声音过于好奇，四个练习生决定冒险一探究竟。
走廊一片血污，通往大厅的们开着，天花板的灯一明一灭。
“等等，有电了？”席席指着上面。
宇心：“像进了恐怖片。”
可不是吗？
走道到处都是血迹，还有被啃的只剩骨头的尸体，他们小心谨慎的行走，走到那间曾有特殊丧尸的房间。
“丧尸不见了。”宁凌胆子大，开门往里面看了眼。
席席松了口气。
“那就好。”
那丧尸看着毛骨悚然，所有人都不知道它是如何演变，更不知道源头在哪。
等那丧尸披着人脸头纱出现时，已有数个练习生遭它毒手，被吸附到身后。
宁凌等人逃了很久，才逃出这只丧尸的魔爪。
后来，他们壮着胆子出来，丧尸躺在地面陷入休眠。
众人也不敢在这地方多待，把窝迁远。
逃是不可能逃的，外头被丧尸围的水泄不通，他们几个手无缚鸡之力，出去死路一条。
反正场馆里有超市和食堂，够他们吃上好久。
宇心提出疑惑：“是不见了，但万一它苏醒，出来狩猎怎么办？”
席席慌乱。
“怕什么？那丧尸死了。”前方的走廊，明唯站在死去的特殊丧尸【加冕者】身边，随意说道。
其余三人赶来，看到那具倒地不起的丧尸，不约而同安心。
“太好了，这下不担心了，剩下场馆的丧尸我们可以慢慢清理掉！然后把这当成基地！”席席雀跃。
“那怕是悬。”明唯指着丧尸脑门正中。
“这是枪造成的伤口吧，你再听这音乐，绝对有人来海鸟馆了。”
“……那怎么办？”
“去看看，不然，我们只是在这里等死。”宁凌说道。
这地方食物资源充足，可总有吃光的一天。
再不逃出去，他们只会变成四具被饿死的骸骨。
循着声音，众人站在公演厅外。
他们大老远就听到演厅的人声，可因为馆内的隔音做的很好，再大的声音都被处理的模糊，也不清楚里头的人在说什么。
豪横。
这是闯如海鸟馆的幸存者梦，留给几位练习生的唯一印象。
敢闯到市中心，突破广场的丧尸大军，只为了冲进来嗨歌几曲……
那可不就是厉害吗？
宁凌的手握在门把上。
“我开门了。”他说道。
其余几人也做好准备。
“开！”
大门拉开，大厅内动感十足的彩灯闪瞎一众人的狗眼。
他们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就被一群猴子抬到舞台上，纵情狂欢。
几十只猴子上蹿下跳，还能听到经典的‘芜湖～’喊声。
嘈杂声下，他们的对话微不可闻。
被猴群晃花了眼，几人不可置信。
本以为会有人类大佬出现，没想到居然是一群猴子？
这世界还正常吗！
那刻怀揣着忐忑和不安的心，那颗因即将见到大佬而小鹿乱撞的心，瞬间被踩到泥里，这群猴子还要再蹦跶几下。
不会再爱。
“呜呜～”猴子们玩的很尽兴。
短短十多分钟，四位平均年龄才到十九的小朋友受到强烈的冲击。
首先，这些猴子模仿模特走秀，将舞台当做T台，扭着屁股来回走台步，配合着踩点音乐，动感十足。
表演结束之后，它们又是一阵狂欢，拉着四个人从舞台东跑到舞台西，给他们整的晕头转向。
“这些猴子怎么回事啊？”席席面色难看。
“我觉得它们没有恶意。”宁凌被推搡着，“可能只是想和我们一起玩。”
那玩也不是这个玩法啊……
跳舞结束，音乐再次切换，这次变成舒缓柔和的伴奏。
一只猴子站在中间，手里拿着话筒，感情深厚的唱起：“嗷呜～呜呜呜～哦呜～”
别说，调还是准的。
席席捂住脸：“我感觉我甚至不如一只猴子。”
明唯：“大胆点，我们确实没有猴子厉害。”
哪家猴子能消灭丧尸，控制导播室，在演厅跳舞啊。
比人都聪明了吧？
舒缓音乐过去，音乐节奏急促变化，这次——又是节目的主题曲！
猴子们聚集到四人身边，把他们抬到灯光之下，还拿了话筒。
宇心迷惑：“这是要我们一起唱吗？”
“唱吧！”在这欢乐的氛围下，席席被感染，他一狠心，高举话筒。
人生在世总要放肆一回！以前是公众人物，参加节目要注意形象，可现在人都没了，还怕什么？
他要和猴子一起自由飞翔！在末日里轰轰烈烈！
“大家好！我是练习时长两年半的练习生席席，能参加《梦想创造77》并挺进半决赛，我真的感觉很不可思议，也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他把话筒递给宇心。
被同伴拉着，他只好跟着念出差不多的台词。
同样中招的还有宁凌和明唯。
在四个人全部介绍完之后，席席又拿起话筒，在一众猴子蹦跳的背景下，他配合着伴奏，直接开唱！
“让梦想飞翔，少年的心永不退场……”
唱的时候还伴随舞蹈动作，四个人配合着完成整首曲目。
末了，席席把话筒转交给宁凌。
“歌曲结束了！让我们这个团队的队长宁凌哥来讲几句吧！”
赶鸭子上架，不想让队友失望，宁凌握着话筒宣布：
“谢谢各位在屏幕前蹲守结果的观众，不管你们有没有投票，有没有投给我们四个，那都不重要了。因为现在练习生只剩我们四个，自动成团，我们是——”
四人一齐大喊：“M-XFX404！”
热血沸腾吧？激动人心吧？
一抬头，和坐在最后排，拿着汉堡啃的几个人类对上视线。
——没人告诉他们，这地方还有其他人啊！
草。
那岂不是他们刚才的傻逼语句都被听到了？
……淦！
坐在边上好个好眼熟！好像是一线演员卫玄扬！
四位社死的练习生开始自闭。
“没关系的，这还不算什么。”曹纪云温和道。
看猴子们表演，还看出这么个惊喜，真不错。
“这儿就我们几个，别担心。”
几人正想开心，只听曹纪云又道：“但是外面的大屏幕开着哦，还在实时直播。”
新的社死已经出现，他们的黑历史就会被覆盖！好耶！
听到这个消息的四人：……？
“而很不巧的是……”
曹纪云微笑。
“外头还有不少幸存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