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班长，秦洛川在大家还泡温泉的时候就得到露营地准备晚上的烧烤派对，尽管度假村会帮忙准备，但细节问题还得人来盯着。
尽管边重楼这人心里再强大，他依然能觉察到不少同学在他公开出柜后看他就带了有色眼镜。
他很清楚，这是难免的事。
除了姜伊人等几个和他玩得不错的，其他同学都不大和他交流。换做以往聚会，他和谁都能聊上几句。
他觉得没意思，干脆和秦洛川一起准备晚上的活动。
两人指挥者工作人员把炉子，餐具、食材摆放好，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生火点炉子里的木炭。
“老边，你既然说你是……是那什么，那这些年你身边也没个合适的吗？”秦洛川用点火器引燃炭火。
边重楼在一旁扇扇子，轻描淡写道：“谈过，分了。”
“哎，那你不打算再找吗？我上次问你都隔了多久了，你还单着。年纪大了没个体己人多难熬。”
“还好吧，遇不着合适的，也不想将就，而且这几年确实忙，我自从三十岁当了合伙人，天天得给所里的人解决工资问题，哪里还有功夫找对象，就算我不是gay，也没时间恋爱。”
“那……要是我身边遇上了帮你介绍。”
秦洛川是好心，边重楼知道，但这种概率太小了，他笑道：“别了，也不能是个gay就行啊，总不能什么都往嘴里吃啊，对吧。”
秦洛川讪讪一笑：“也对。”他抬手拍拍边重楼的肩膀：“那就照顾好自己，努力赚钱吧。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要帮忙吗？”两人身后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寻声看去，是从后方款款走来的廉松节。
边重楼不自然地回过头，当没看见。
秦洛川起身和他打招呼：“也没什么，景区基本准备好了，我和重楼把火已经点着了，其实可以开始烤肉了。”他抬手看看表道：“大家估计快过来了。”
“那先烤肉吧，我来烤。”廉松节说着走到放食材的桌子前，把一盘牛肉端了过来，用夹子一片片码上炉子。
边重楼见人过来，站起身往一边的座椅上坐着去了。
“松节也一直单着？还是好事将近？你也不在群里说话，大家很少了解到你情况。”秦洛川笑着说。
“单着，太忙了没时间。”廉松节手里拿着夹子，翻动着滋滋作响的牛肉。
“你俩一个两个都还是忙的不找对象。”
廉松节闻言朝帐篷下坐着的人看了一眼，很快转回头来，继续往烤炉上放肉，鲜嫩的牛肉遇到炉上的网慢慢缩小、变色、冒出香气。
“不过没结婚的想进围城，结了婚的尤其有了娃的，累得吃不消的时候，还是会想如果能单身就好了。”秦洛川看着远处的山坡，不经感叹：“还是迟点结婚好。玩够了再说。”
日头西斜，同学们都聚集在草坪上的露营地，开始烧烤。
长条形的桌子摆在帐篷下，几个同学已经喝上了啤酒，柔软的草地让家长们放心孩子们四处撒欢，几个人负责把烤好的食物端上桌。
廉松节和秦洛川在负责烤制食物。
一个小女孩跑过来给秦洛川递了两罐啤酒，转头又拉拉廉松节的裤腿：“叔叔，你好高啊！”
廉松节低头，看到秦洛川蹲在身旁搂着小女孩：“谢谢宝贝，”说着他把一罐啤酒递给廉松节。
“谢谢。”廉松节放下烧烤夹，打开啤酒喝了一口。
他不太会和小孩子相处，他们科室里分了儿童骨科组和成人骨科组，他负责成人，和孩子不打交道。
但眼前的小女孩确实让他觉得很乖巧。
“你女儿吗？几岁了？”他问秦洛川。
“五岁了，和叔叔问好。”秦洛川笑着打量自己的女儿，仿佛端详一件珍宝般自豪。
“叔叔好，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小女孩一点都不认生，仰头看着廉松节问。
“我是医生。”廉松节尽量让自己笑起来和蔼一点。
但小女孩瞬间垮了脸，还朝后退了几步。揪住秦洛川的衣襟：“爸爸，我、我找妈妈去了。”
秦洛川摸摸女儿的头，看着女儿跑回帐篷扑进妈妈的怀里。
廉松节尴尬地看着秦洛川不明就里。
秦洛川大笑：“我女儿小时候爱生病，经常到医院，所以一听到医生她就怕打针吃药，条件反射，把你也当做假想敌了。”
吃食烤得差不多了，两人才找地方坐下。
秦洛川去找妻女汇合，廉松节闻了一晚上油烟，已经没有胃口吃东西，拿着那罐啤酒坐在一张空椅子上看同学们聊天。
天已经完全黑了，橙黄的灯光在帐篷下显得温暖暧昧。美食美酒下肚，有些人的话就搂不住了，山南海北、天高云阔地吹牛扯淡。
廉松节看戏一般听着那几个同学高谈阔论。
“嗐，你说咱们要不玩真心话大冒险吧？”一个同学说话已经有点大舌头了，但他的提议很快就有人积极响应了。
并且颇有种一呼百应的效果，远处的几个同学也纷纷过来。
廉松节因为在附近看热闹，不小心也被划进范围，被一个同学拉着坐在桌前。
十几个人围拢过来，就着一张桌子，一波人清理桌面，一波人拉人参加。不一会桌面中央只剩下一个空的玻璃啤酒瓶。
“快点儿的！班长开始第一轮！”姜伊人是个爱热闹的人，她拖着边重楼一边喊一遍钻进人群，加入了游戏。
廉松节看着边重楼老远被姜伊人拉着过来，不情不愿坐在和他隔了两个人的座位上。
“好啊，我可先说好啊，要么真心话，要么大冒险，可不许有黑骑士！”秦洛川挽起袖子，抓过酒瓶，手腕一拧，啤酒瓶快速转了起来。
但桌面摩擦力大，很快瓶子就停了下来。
瓶口正好指向了刚才叫得声音最高的姜伊人。
她扶额笑道：“要不要这么准！”
同学A：“班长，同学聚会上，你得懂得问问题的分寸啊！”
“好我把握分寸。不问那么尴尬的。”秦洛川笑着说，毕竟他问的是女同学，今天自己的老婆孩子都在，问得出格儿了大家都尴尬。
“啥啊！”同学A摇摇头：“我和你说的意思就是让你往根儿上问！一定要劲爆！那些个不疼不痒的趁早别问！”
“去你的！咱班长才不是那么不懂分寸的人呢！”姜伊人笑骂道。
秦洛川想了想，道：“咱刚开始别上高难度动作啊，后面你们问的时候循序渐进地刨根问底。来，伊人同学和我们说说，你高中有没有喜欢过咱们班的男生？必须说实话。”
“对！快说！”同学A笑着催促，看来他对这个问题的尺度还是觉得满意的。
“那必须是没有啊，我那时候醉心学习了都。”
“屁嘞，你那时候醉心八卦吧，一天天的哪个班的八卦你不知道。”同学A立刻揭短。
姜伊人不满意了：“那你问什么，我就是没喜欢过谁啊，但我知道咱们谁都喜欢谁，所有人的感情我都门儿清！告诉你今天晚上类似的问题，谁要是想隐瞒可没门儿，我这儿可是有账本儿！”
问题答完了，姜伊人转动瓶子。
哦瓶口这次指向的是和她几人之隔的廉松节。
满桌的人都在叫喊，廉松节高中时候就不太爱说话，第一次参加聚会和大家一起玩游戏，不少人都憋着想听他的八卦。
“来，廉松节，你高中有没有喜欢过咱们班的人？男的女的？”姜伊人问题一出，一群人起哄。
廉松节本人勾起了唇角。
反而是姜伊人身旁的边重楼反应大些，他睁大眼睛看着姜伊人问出这么尖锐的问题，因为这个问题她当年也问过他。
廉松节看看姜伊人，笑道：“喜欢过。”
一桌人都亢奋了，没有人知道他们班跟冰块儿一样的学霸帅哥，竟然喜欢过班上的同学。
“你后面半个问题还没回答。”姜伊人丝毫不放松。
廉松节笑得更甚：“我认为后面是第二个问题了。”
“别啊，一起答了吧。”
“就是啊，后面咱再问点深入的。”几个同学也跟着起哄。
“女生。”廉松节十分爽快地回答，然后把手里的啤酒一饮而尽，捏扁了易拉罐仍在脚下的垃圾桶里。
“伊人，这在你的账本上登记了吗？”一个同学立刻追问。
姜伊人皱皱眉：“这我还真是第一次知道，不过那会我只知道学霸和边重楼不对盘，天天看他俩掐了，还真没注意学霸喜欢谁。”
游戏往后进行，问题的尺度也越大了。
吃了一晚上瓜的边重楼，终于被瓶口“选中”，提问的同学一是个十分玩儿得开，特别能闹的那种人。
“呀，到我们边律师了。你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边重楼：“真心话。”
“那……”这位同学笑着搓着双手，仿佛一定的搞出些大动静，挖出些大瓜，只听他道：“我其实挺好奇的，你如果喜欢男人，那和男人是什么感觉……你是上面那个还是下面那个……”
一桌人登时把目光都投向了边重楼。人龌龊思想的遮羞布，有时候只需要一瓶酒就能掀开。问的人挑开帘子，好奇的人就能鱼贯而入。
边重楼挑了挑眉头，像是明白什么似的，身子往桌前倾了倾，暗黄的灯光下那一对含情目讥诮般盯住那个男生，慢慢地道：“你是不是想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