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蝙蝠侠看着手里的玻璃球。
这是被杰森舍弃的，他的孩子最珍贵的记忆，由军火库交到蝙蝠侠手上被好好保管，布鲁斯拿出它无数次，却从来没有读它的想法。
现在他的儿子死去后，他终于允许自己去看杰森最珍视的记忆。
很普通的夜晚，在蝙蝠侠和罗宾的‘秘密基地’。
杰森的房间里面有个不大的暗室，他们背着阿福偷偷往里面搬了沙发和电视，还有一个小冰箱装大人小孩都喜欢的可乐。
白天杰森因为打架被找了家长，布鲁斯韦恩把他从学校领回来，结束夜巡就一起钻进房间。
杰森还是那么的小，半大的少年是布鲁斯不再熟悉的形象，他抱着腿靠在沙发上。
“我就知道你不会说我。”
他能感受到孩子的信任，爱，种种放松快乐的情绪，像个火热光亮的小太阳，鲜活的不可思议。
蝙蝠侠笑呵呵的给他披上毯子。
“儿子，我想我还没说——做的好。”
没有责备，只有赞成和支持，父亲很痛快的就把自己和儿子放在一个战线，他的孩子，哪怕打架也依旧是他的骄傲。
“我当年上学的时候打架可比这狠多了，有的青少年确实应该得到教训。”
杰森听到了蝙蝠侠小声磨牙，就眼睛亮晶晶的去拽父亲的毯子。
“布鲁斯，给我讲讲，什么能让你气成这样。”
年轻的韦恩家主眨了眨眼睛，挂起意味不明的笑容。
“嗯……他们给我起了外号，还要把我关到厕所隔间里‘教训’。”
蝙蝠侠的声音里带着炫耀和自豪。
“所以我把他们都揍翻了，当时我还没怎么学格斗，就比普通人强上一点点，但我还是把他们揍翻了。”
“一挑五。”
杰森意识到卑鄙的成年人算计了他，并不是有什么值得愤怒的经历，只是想要炫耀一下战绩。
他气急败坏的叫唤。
“嘿！你这个讨厌的家伙！”
“那才不厉害！我也能轻轻松松做到！”
“嗯哼。”
成年人耸肩。
“谁知道呢。”
“布鲁斯！”
他们在狭小的空间打闹，最后缩在沙发上，沙发不是很大，但足够躺下蝙蝠侠和罗宾。
杰森睡在布鲁斯的臂弯。
安全，舒适，绝对会包容他的父亲。
杰森不再害怕外界的所有，一颗心前所未有的亮堂，浑身上下有用不完的力气。
父亲的爱让他强大。
不担心别人的目光，不担心不确定的未来，也不担心被抛弃。
男孩坚信着父亲不会让不好的事情发生，也一定能保护他。
杰森最美好的记忆不是什么波澜壮阔的大事件，没有战斗和牺牲，而是生活里细碎的片段，满是幸福和温馨，没有放弃和伤害。
蝙蝠侠就要溺死在从幸福之下翻涌上来的绝望里，他从这份幸福里窥探到了无比深沉的痛苦。
从前多美好，现在就有多绝望。
是他的放弃，让杰森一次次失望，最后磨灭了他活下去的想法。
他一点一点的，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那个最信赖着自己父亲的杰森，被他信赖的父亲杀死了。
蝙蝠侠抖的几乎站不住。
而回过头他站在杰森的面前，布鲁斯看着杰森掩饰不住的强撑，好像恍然间回到了那时的身体，那些绝望和苦痛裹挟自身。
他短暂的读懂了杰森的挣扎和痛苦。
蝙蝠侠无论如何也不能阻拦杰森的离开。
他的儿子需要时间，哪怕，已经没有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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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很沉，杰森睁不开眼睛，好像全身的力气都在和自己对抗。
现在几点了？
他勉强咪出一条缝去看墙上的挂钟。
已经中午了吗。
指针对着的2让杰森爬起来，火辣辣的酸液让胃感到灼痛，但他没有胃口，心情一直平稳的处于低谷。
应该找点事情做，青年环顾四周，可所有的东西都整洁干净，不需要去收拾。
他默默走进红头罩的武器库，属于红头罩的通讯器里积攒了不少消息，而现在他又不想这么快回归夜间的工作。
杰森摸着自己的头罩，他否定了红头罩的软弱，却还是要用这个身份，这方便快捷，而且习惯。
他看向镜子，一个年轻的，十九岁的青年。
杰森猛的回神，意识到自己和从前的不同，他已经有了新的开始，不应该让过去的情绪影响自己。
于是他把到现在依旧难受的情绪压在心底，想要动身去法外者的基地。
和朋友相处的话，一定能快乐起来。
脚在要迈出门口的时候又停下来，他怎么忘了，法外者的成员都不在地球，而宇宙里信息传达困难收不到自己的通讯。
好吧，又要一个人了。
但好在他一向习惯这个。
应该做点什么，杰森再一次想，他知道自己应该动起来，应该走到街上去和人群接触，在阳光下找点乐子，不能把自己关在阴沉沉的屋子里胡思乱想。
他在门口犹疑了半天，还是选择回去换上居家服。
看书的话，应该不用出门。
杰森不害怕人群和阳光，只是这个由他亲手构建的小家更让他舒适。
他合上门，连带着阻隔了外面的一切。
【我们活着是为什么？】
【多数情况下，不就是给邻居们当笑柄，再反过来笑他们吗？】
没有人会嘲笑他，而他也不会去嘲笑别人。
所以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呢？
有什么能总结他的一生，给一切画上完美的句号。
杰森把书翻到下一页，他总会找到意义的，但找不到也没关系，人不是一定要明白的死去。
他总能应对好一切。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走在一条如何宽阔的道路上，这条路或许有很多岔路，但只会有一个终点。
避无可避的死亡会找上他，然后安静的把他带离。
杰森从中获得了宁静。
死亡不会拒绝，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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