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鸳鸯锅吃得漫长，封净属于干饭速度很快的类型，宋怀然刚好相反，后半场基本是封净看他表演。
结束后宋怀然很有眼力见地主动收锅洗碗，这人长得就不像会干家务活的样子，封净擦完桌子也没听到水声，走过去看，宋怀然双手抱胸盯着水池里高垒的锅碗瓢盆，微微皱眉，似乎在思考对策。
“不会就算了。”封净靠着门框，面无表情地说，“放着赵祁回来洗。”
不干活就没饭吃，当然，宋怀然和秦怀铃不在其中，鉴于当前寄人篱下的处境，这俩算地主。
宋怀然沉吟片刻，将抹布叠成小人模样，接着比出剑指，在上面画了几笔。
青光闪过，抹布小人竟然颤巍巍立了起来，左右顾盼，接着一扭一扭跳进水池里，开始洗碗。
封净：“……牛逼，你师祖知道你这么用法术吗？”
宋怀然摸摸下巴：“师祖宽宏大度，不会计较这种小事吧。”
抹布小人勤劳又认真，甚至会用丝瓜瓤，把碗洗得锃光瓦亮，按照大小分门别类摆好。最后将自己拧干，又一扭一扭立在宋怀然面前，等待下一个指令。
封净有些心动：“这招叫什么？”
“化灵。”宋怀然道，“点化的化，能短暂地赐予静物行动力。施法的人功力越深，化灵可做的事就越复杂。”
封净：“比如？”
宋怀然朝抹布小人隔空弹指，后者随即打了套太极。
看着小人奋力挥舞拳脚，封净一脸：“…………”
不过他还是很感兴趣，给静物动能，以后写文岂不是可以用意念？脑电波一动，键盘就噼里啪啦自己打字，简直不要太爽。
可问宋怀然能不能教一下时，对方却委婉表示教不了。
“化灵和效言……也就是言灵，都是高阶法术，施法的人自身要有深厚的灵力，才能改变天地法则。”宋怀然看着他，“你如果想学，可以多打坐运气，时间一长自然就有积累，到时我再教你。”
封净啧道：“这么麻烦。”
宋怀然说：“也有简单的，藏经阁里功法经书很多，你可以挑着学——当然，如果你有兴趣的话。”
封净不置可否：“再说吧。”
饭也吃了天也聊了，宋怀然临走前突然问：“你真的不去仙斓岭跟我住吗？”
封净一脸黑线：“免了。”
宋怀然眨眨眼：“我睡觉不打呼的。”
关我屁事。封净心想，用力甩上了门。
刚洗完澡，赵祁抱着两台崭新的笔记本回来了，还有耳机随身WiFi网卡充电宝等等。
他捣鼓得起劲，封净擦着头发冷眼旁观：“你是打算在这儿长住？”
赵祁握拳：“肯定的，我下定决心要追到师姐。而且事业爱情两手抓。”
他本来想问霆洲这里能不能收快递，结果对方直接问赵祁要买什么，才一天就让他去拿。
虽然他的直播事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但不能完全断掉，粉丝群里已经有人在问他是不是把封净卖了。
再者不妄山景色宜人，拍点小视频给观众老爷开开眼界也好。
封净听着他的打算，原本还没说什么，只在最后提醒了一下拍东西注意些，不要犯别人的忌讳。
“放心，铃妹儿跟我说了哪些不能外传。”赵祁道。
他装好软件，调试LED灯圈，看着屏幕里自己的脸：“哎呀，是不是有点太白了？”
封净幽幽道：“那我给你点颜色看看？”
赵祁：“…………你真是个热心肠。”
他打开直播，白眼一秒切换笑脸。
“哈喽~”赵祁对着镜头挥手。
因为提前在群里发了预告，直播间人进得很快，弹幕飞速滚动。
更三万：【爷关更】
怎么什么昵称都被占用：【你是谁？为什么在我的关注列表里？】
skfhfbw7236：【主播这是在哪儿？】
赵祁把大屏切成游戏界面，扶了扶耳机：“在……秦岭里边。”
痒痒鸭脖：【客客不在？】
正在窥屏的封净点开输入框。
（管理员）席中客：【在。】
自荐枕席中客:【啊啊老公老公！我互联网唯一的老公！！】
客从何处来：送出【卫星】x10
我真的取不出名字：【老婆么么~】
席中客今天更新了吗：【禁止泥塑186的猛男（微笑）】
谁能管老子：【+1】
人活着就是为了席中客：送出【航空母舰】x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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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活着就是为了席中客：【客客，你跟奇奇在一起吗？能露个脸不？】
榜一大哥怒刷10w求翻牌，赵祁看了眼封净，后者只好走过去把赵祁的脑袋推开，弯腰凑到摄像头前。
“我在。”他说。
曾记否：【还是得活着姐出马啊哈哈哈哈。】
席中客说要日更三万：【老贼，别以为长得帅就不打你，一剑霜寒什么时候更番外？】
食色性也：【房管脸在江山在（鼓掌）】
慢得很：【进行一个疯狂舔屏行为（斯哈）（斯哈）（斯哈）】
亡者联盟：【（斯哈）（斯哈）（斯哈）】
…………
弹幕被流口水的爱心脸刷屏，封净尽力找了几条正常的回复。
“……不要敲诈，一剑霜寒没番外。别催新文，还没想好下一篇写什么。赵祁不是说了么，在秦岭……旅游区？不算，一个道观——我艹，嗑点好的。”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封净表情都略显扭曲。
赵祁也看到了那条【度蜜月吗？好甜，嗑到了】的弹幕，在一旁笑得打鸣。
无一无靠：【客客脸都黑了，笑死】
客大，一所大家都想上的学：【禁止拉郎（重拳出击）】
…………
“你玩什么？”赵祁问。
封净坐回另一台电脑，活动了下手腕：“法师。”
赵祁点头：“行……掉了两颗星，事业粉别急，看我今夜杀回最强。”
芳心纵盒饭：【颜粉的死活你是一点也不在意啊，让席中客开摄像头（撒泼打滚）】
skfuxne7328：【席中客开摄像头（撒泼打滚）】
乌拉乌拉：【席中客开摄像头（撒泼打滚）】
（管理员）席中客：【不开，再刷禁言。】
“看到了吧，”赵祁点了匹配，耸肩道，“房管就是这么拽……人齐了，开干！”
游戏一直打到十二点，封净坐得腰酸，等拿下最后一局，赵祁段位后的星星点满，他便摆手表示玩不动了。
赵祁说下播时屏幕一片鬼哭狼嚎，封净实在无奈，再次凑到摄像前说拜拜，随即冷酷无情地关闭直播间。
“等你的拆迁款下来，房管另请高明。”封净啪地盖上笔记本。
赵祁还在后台看收益，闻言朝封净抛了个恶心的飞吻：“辛苦了，我的摇钱树~”
封净：“滚。”
半夜。
赵祁突然打了个寒颤，迷迷瞪瞪睁眼，惊觉自己脚露在被子外面，蹬了几下发现还盖不上，便翘起脚，将被子拱起来转圈，一边转一边道:“这他妈哪边儿是长的啊……”
等他终于找准方位盖好被，翻了个身，看到对床和他四目相对的封净。
“我艹！”赵祁吓得一哆嗦，吹鼻子瞪眼的，“你妈的，吓我一跳！什么时候醒的？”
封净缓缓道:“在你摊印度飞饼的时候。”
赵祁:“……被我吵得？”
封净目光阴冷:“你说呢？”
赵祁双手合十，侧躺着做了个揖。
封净翻身面向墙壁。
他睡眠质量一直不好，刚有点儿困意，就让赵祁弄清醒了。
赵祁闹腾完，居然很快陷入沉眠，封净还没酝酿出睡意，又听到拉风箱的呼噜声。
封净：“…………”
日了狗，前几晚怎么不见赵祁有这个毛病。
房间小，加上门窗紧闭，声音简直360度立体环绕，封净从床上猛地坐起，扭头沉默看着对面那头睡死过去的猪。
他在踹醒赵祁和掐死赵祁之间犹豫很久，最后披上外套出了门。
这会儿是凌晨两点，冷风习习，燃夜宗内烛火稀疏，只有栏杆上静静燃烧的几盏香灯聊以照明。
走出谷汀苑，月光倾泻，万籁俱寂，偶尔听得几声鸟叫虫鸣，封净躁郁难安的心在这清幽环境里安定不少，他随意坐在阶梯上看着璀璨夜空，伸手，有种星辰可摘的错觉。
他顺势后仰，整个人都躺在了阶梯上，尽管非常不舒服，但封净竟然打了个哈切。
眯眼昏昏欲睡之际，胸口被轻轻拍了一下。
封净张开眼，竟然看见了宋怀然。
对方提着一盏琉璃灯，蹲跪在他身侧，垂眼轻声道：“外面很冷，回去睡吧。”
封净坐了起来，他的后背被阶梯边沿硌得酸麻，缓慢活动肩膀，皱着眉没说话。
回忆起赵祁杀猪般的鼾声，封净面如寒冰——睡这儿折磨肉体，回去摧残精神，耗子钻风箱莫过于此。
……不如把赵祁扔出去。封净无情地想。
宋怀然旁观许久，突然道:“去仙斓岭吗？”
封净瞥他一眼。
宋怀然补充道：“很早就给你准备好了房间。”
这时风更大了，封净斜眼看向谷汀苑方向，紧了紧衣领，跟在宋怀然身后朝仙斓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