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力是无法解决问题的。”祁暮亭坐近一步,伸手按住裴疏槐身侧的车门,语气认真,“阿槐,我们好好谈,好不好?”
这语气,这称呼,裴疏槐怎么抵抗嘛。他撇开眼,不与祁暮亭对视,嗓门倒是蔫儿了,“你骗我这么久,你没良心。”
“是我不好。”祁暮亭解释说,“其实此前就在想该怎么跟你摊牌,但我怕你生气,思索再三,还是想着等我们的感情再稳定一点,再跟你说明。”
裴疏槐看得透彻,“哦,等我已经完全上钩,到时候你扇我嘴巴,我都跑不掉了是不是?”
祁暮亭觉得他说话好难听,“我没有暴力倾向,扇你嘴巴做什么?”
“夸张手法。”裴疏槐直了直腰,其实这事儿他没那么介意,这会儿放下怕祁暮亭觉得他脾气好,往后把他往死了的拿捏,不放弃,又担心祁暮亭觉得他斤斤计较。
妈的,谈恋爱真的好麻烦,等会儿,他们……谈恋爱了?
裴疏槐无意识地抿了抿唇,这些天他们一起吃饭,每天微信聊天,时不时还打个电话,好像只要彼此有空,下一秒就能立刻黏在一起,可是这是谈恋爱吗?
祁暮亭没有告白,他也没有应承,谁都没明说,之间还有一层薄薄的纸一戳就能破,但尚且存在。
裴疏槐在走神,祁暮亭稍有不悦,伸手掐他脸,“说着说着就发呆?”
“……这也不许啊。”裴疏槐打开他的手,心里乱七八糟的,嘴上也胡乱地说,“我饿了,去给我买个冰淇淋。”
祁暮亭这会儿哪肯走,“让老陈去买。”
裴疏槐说:“我要吃你买的,不然不吃。”
这脾气发的,祁暮亭没法子,作势要起身,突然又想起什么,说:“等我回来,你不会就没影了吧?”
当然会啊,裴疏槐心虚。
祁暮亭眼睛微眯,伸手替他理了理皱起的衣领,“咱们可提前说好,我回来要是见不着你,今晚你躲哪儿都不成。”他安抚般地用两指捏了下裴疏槐的脸包子,下车前不忘吩咐草莓,“看住你野爹,他要是跑了,明儿你就不姓祁了。”
草莓大呼冤枉,从另一侧的坐垫角落蹦跶进裴疏槐怀里,使出一招泰山压顶,免得他跑。
裴疏槐只觉得真心错付,“你小子,果然野爹干不过亲爹!你个小没良心的,跟你爹一路货色。”
草莓挨了骂也不伤心,反正明天狗粮照旧,恃宠生娇可不是白说的。
手机震动,是陆安生的电话,裴疏槐宛如看见大靠山,连忙接起来,“哥!”
这乖卖的,陆安生警惕道:“干嘛!”
裴疏槐期待,“今晚我要是投奔你,你敢收留我吗?”
既然用上一个“敢”字,陆安生必须得掂量掂量,结果是不敢,“跟祁暮亭闹了?我说你们小两口,吵架打架都自己窝里解决,别把战火烧到我这里来。”
裴疏槐大骂他没义气,“跟你有屁说,挂了。”
“诶诶诶,别介啊!”陆安生连忙劝阻,又说了几句好话,勉强把裴二少爷哄得愿意多给两句话的时间。他说,“过几天不就你生日了吗,我是来问你打算怎么过,咱们得准备起来了。”
不说,裴疏槐都快忘了,他没什么兴趣,“就那样过呗。”
“这不行,二十大寿,马虎不得。”陆安生决定掏一笔大的,“咱们半个生日宴会吧,把圈里的老的小的都叫来,让他们好好欣赏欣赏咱们二少的英姿,该知道咱们小裴以后也是个大孩子了。”
裴疏槐嘴角抽搐,“这是过生还是观猴呢?不用整那些虚的,到时候咱们几个坐下来吃一顿就行。”
“这……也行吧。”陆安生有点遗憾,但寿星最大,他也只能应了,“到时候来我酒店啊,肥水不流外人田,给你打八折。”
“想赚我的钱,美的你哦。”裴疏槐说,“到时候吃火锅,地点随后通知。”
陆安生炸了,“他妈的生日吃火锅?!”
“骂人不说妈,文明你我他。”裴疏槐觉得这人真没素质,全然忘记自己天天一“操”,“我的生日,我说了算,到时候来的人必须先给寿星磕个响头,你磕三个。”
瞥见祁暮亭的身影,裴疏槐立刻说:“就这么办,挂了。”
不一会儿,祁暮亭上车,将冰淇淋递给裴疏槐,杏仁巧克力味道的。裴疏槐拆开包装袋,张嘴一口,说:“走,送我回文桦别墅。”
祁暮亭叫老陈上车,伸手把裴疏槐怀里的草莓提到后边儿去蹲着,说:“跟我回吧。”
去了兰因公馆就是到了敌方阵营,不是自己找死吗,裴疏槐不从。祁暮亭不能硬来,只作遗憾。
轿车驶入夜幕,半小时后,在文桦别墅外停下。这个点了,除了大门外的两盏壁灯,只有裴逾白的卧室还敞亮着,裴疏槐看了一眼,就要下车。
“不请我进去坐坐?”祁暮亭问。
裴疏槐说:“您看看表,这会儿几点了?谁有空招待你。”
“你。”祁暮亭说,“我也不想要旁人招待。”
“不好意思,我要上楼洗漱换衣睡觉咯。”裴疏槐挥手拜拜,“赶明儿请早吧您嘞。”
祁暮亭莞尔,“老陈。”
“得嘞!”老陈麻溜闪人,环顾四周,找到远处公共花园道上的长椅,过去抽烟了。
裴疏槐一顿,虔诚地说:“老陈是无辜的,你动不动就让人家出去喂蚊子,真是个黑心老板。”
“黑心老板这个月要给他涨一倍的工资。”祁暮亭说,“我给的多,再多的蚊子也吸不饱他。”
有钱大法真好使,裴疏槐兜里就那点钱,简直羡慕嫉妒恨。他语气冷嗖嗖的,“有屁快放——先说好,从现在计时,你浪费我一秒就得给我一百块钱。”
这笔买卖划算,祁暮亭乐得答应,说:“草莓的事情,咱们还没说完。”
哪有犯错的赶着提起错事的,裴疏槐合理怀疑,“你吃准了我不能把你怎么样是吧?”
这狗逼是在拿捏他,是吧是吧?
裴疏槐突然后悔刚才没多请教陆安生两招。
“我吃不准。”祁暮亭说,“我只是觉得,疙瘩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增长,怕你这会儿只是冒痘,明儿就发炎。”
“我不长痘。”裴疏槐抱臂,“行吧,既然你这么敞亮,那咱们就认真说说这事儿。”
陆安生说的那些拿捏心机,裴疏槐觉得真不适合他自己,他还是比较喜欢直接点的,“其实,我并没有很介意这件事,因为草莓又不是炸弹,你把这小奸细安在我身边也不是要让它给我下毒,所以这其实就是件小事儿。我今晚带它来诈你,本也是想着,如果是就拆穿你,如果不是,就让它来认个干爹,以后吃三家狗粮。”
草莓蹲在祁暮亭屁股后头,感动得不得了。
祁暮亭转身按住他脑袋,嘘声警告,复又转回去,对裴疏槐说:“嗯,然后呢?”
“然后……然后这件事虽小,但也能以小见大。”裴疏槐神色严肃,“你现在能用草莓骗我,以后是不是还会骗我别的?你个千年狐狸,跟我玩聊斋,我还真不是你的对手。”他忿忿道,“那不是要被你牵着鼻子走,我不服!”
幸好不是做生意,否则这么坦诚自己的劣势和担忧,不得被瞬间吃干净了?祁暮亭也不知道该庆幸还是无奈,伸手拢了拢他额前的碎发,说:“我知道了,你要坦诚,我就给你坦诚,以后都不骗你,好不好?”
“……你哄我。”裴疏槐说,“你说以后不骗我大的,就行。”
“我不哄你。”祁暮亭语气温柔,“以后无论大事小事,我都不骗你。我眼里看到什么,心里怎么想,我如实相告,不让你猜,也不招你误会,好不好?”
祁暮亭这种人温柔起来简直不得了,裴疏槐血条锐减,瞬间濒死,在祁暮亭认真的注视下眼神闪躲,“……那我可记下了,你要骗我,我就去把你家外面的海棠树全拔了,再往你们家池塘扔一百只青蛙,烦死你!”
太可爱了,祁暮亭招架不住,笑了下才说:“我这会儿在想什么,你想不想听?”
裴疏槐直觉有诈,但还是受了蛊惑,楞楞地说:“什么?”
“我想……”祁暮亭凑近,眼神从裴疏槐的眼睛垂落,凝在那双抿紧的唇上,“别紧张。”他好心安抚,又直言恐吓,“我想亲你。”
我勒个大操!
裴疏槐进退不得,拒绝舍不得,答应说不出,嗫嚅羞臊得不像他自己。空调吹得人脑门都凉,但他觉得车里好闷,胡乱地降下车窗,偏头吹了会儿热风,好一会儿才闷声道:“哪有打啵前还带临时通知的?”
祁暮亭其实也忍得难受,但没法子啊,“我怕你不愿意。”
“你这是在内涵我装纯吗?”裴疏槐犯了敏感症,自己给自己加戏,“都那个了,亲一下还要问的啊。”
祁暮亭逗他,“那个是哪个?”
“……子子孙孙抹杀计划。”裴疏槐木着张脸,但都要烧起来了。
“我觉得这不一样。”忍者神龟不是盖的,祁暮亭这会儿还能进行学术探讨,“情|欲和爱|欲并不能完全相等。以前上学的时候,听说宿舍里有些男生青春期躁动,也会互帮互助,可他们不会亲吻。在我看来,这是要有情人才能做的——”
裴疏槐以吻封缄,在祁暮亭震惊的目光下羞得往后一退,后脑勺抵在窗沿上。他舔了舔唇,压制羞臊,青涩又直接,“我就是你的有情|人。”
要了命,祁暮亭逼近附身,咬住那瓣绯红的唇。裴疏槐受力后仰枕着窗沿,半颗头露在窗外,这会儿不是青天白日,但他不敢睁眼,在祁暮亭探出舌的那瞬间启唇,与他吻在一起。
草莓疑惑地看着两人越来越靠近,在夜色下像两团不自禁的墨水,要融合在一起。
吻技稀巴烂,气息也紊乱,他们胸膛贴着胸膛,手掌触碰身躯,不知哪一处,就倚在这夜幕下的一角厮混,直至气喘心乱。
唇分开,祁暮亭用拇指抚拭裴疏槐唇角的津|液,哑声感叹:“冰淇淋好甜。”
裴疏槐抬起头,与他触碰额头,眼皮上抬,眼尾色泽糜艳。喘了会儿气,再说话像撒娇,又是示弱,“疼。”
祁暮亭知错,怜惜地吻去他下唇那点血丝,“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裴疏槐哪敢,含糊地说:“又不疼了。”
祁暮亭不放心,吻着他做检查,不似方才急风骤雨,这回他温柔无比。这人是个天资聪慧的,连在这一方面都能做到一回生,二回熟,裴疏槐唇红舌软,躲不开痴吻,也抵不开纠缠,胡乱之间咬了那作乱的舌尖,这才趁机逃开。
祁暮亭卷舌,垂眼逼视裴疏槐,“这下我也疼了。”
“我不看,不检查!”裴疏槐铁石心肠,不肯慈悲为怀,伸手推他,“我好困。”
祁暮亭轻笑,意有所指,“我感觉着,你精神得很。”
你不也精神昂扬,裴疏槐腹诽,却不敢说出来,话说出来就是激将,把祁暮亭惹毛了,最后摊成一滩烂泥的是他。可车门打不开,祁暮亭推不动,自己还腿软脑子飘,裴疏槐血条早清零,只能采用心理攻击。
“你闹我,我晚上睡不着,明天上课没精神,老师要骂我。”他半求半哄,“行行好啊,二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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