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入室

  晚上果然下起雨。

  夏日的雨来得急躁凶狠,噼里啪啦地打在前院的池塘里。今晚主栋仍旧没人,裴疏槐换了鞋,跟着祁暮亭进入客厅,一边往楼上去一边问:“管家又不在?”

  祁暮亭半点不心虚,“回家看孩子了。”

  我要是再信你,我就是傻逼,裴疏槐想。

  祁暮亭推开主卧门,转身示意裴疏槐进屋,然后关上房门。

  关门声很轻,裴疏槐却莫名心里一跳,感觉自己再一次跳进了祁暮亭的陷阱。他一边防备一边跟着祁暮亭走到沙发前,茶几上面推着一大摞东西,用纸袋子裹着,“这就是你要送我的?”

  祁暮亭去倒水,“嗯,打开看看。”

  是炸弹吗?炸弹应该没有这么大吧?裴疏槐全身竖起一层无形防御甲,小心翼翼地凑近,俯身用指头戳了戳袋子,然后试探性地扒开其中一只,把里面的东西抽出来一看——

  “螺蛳……粉?!”

  裴疏槐瞪大眼,祁暮亭给他买了一大盒螺蛳粉!他放下这只袋子,又去扒拉其他的,一瞬间,各种口味的火鸡面、进口手工巧克力、辣条、猪肉脯鸡肉条扇贝肉牛肉干、真空包装的兔腿甜皮鸭……好多好多零食一一现出真身。

  祁暮亭端着水杯过来,“除了巧克力和甜皮鸭,都是辣口,你把喜欢吃的拿走,不喜欢的就留下。”

  裴疏槐都喜欢,他转头看着祁暮亭,虔诚地说:“你就是把我当小孩子哄了是吧是的我知道你就是。”

  祁暮亭不反驳,“看来是喜欢的,那明天我帮你挪后备箱。”

  “好……等会儿!”裴疏槐反应过来,“为什么是明天?”

  祁暮亭指了指不远处的露台,“外面下暴雨,我看了天气预报,待会儿要打雷,你开车不安全。”

  这一瞬间,裴疏槐好像明白了先前在冰淇淋店门口,祁暮亭为什么会突然播报天气了,这狗逼是故意的,真是诡计多端!他比出中指,“你个屑!”

  祁暮亭不懂。

  裴疏槐翻译,“你个垃圾。”

  祁暮亭不跟他计较,将水杯递给他,“喝点温水润润肠胃,今晚你睡主卧,我睡沙发。”

  裴疏槐简直受宠若惊,捧着水杯说:“你不会半夜起来嘎我一刀吧?”

  “不会,不过我会趁你打呼噜时给你录下来。”祁暮亭转身去衣帽间换衣服,裴疏槐端着水杯跟上去,反驳道,“我不打呼噜!但你小心点,我梦游的时候喜欢打人!”

  祁暮亭回头瞥了他一眼,意思是有胆你就来,随后回头去拿睡衣。

  裴疏槐对着他的背影比中指。

  “要穿哪件,自己过来挑。”祁暮亭说。

  裴疏槐凑过去,选了件乳白色的睡衣,随口道:“这件你没穿过吧?”

  祁暮亭一顿,侧目看他,“你这语气,是想我说穿过,还是没穿过?”

  “……我想你闭嘴。”裴疏槐蛮横地取下睡衣,转身说,“我先洗。”

  祁暮亭笑笑,取了件睡衣,跟着出去了。

  不一会儿,有人在外敲门,祁暮亭打开一看,是老章。老章一脸惊险,“您怎么没说今晚会带他回来,幸好我刚才跑得快,要被撞见,您不就露馅了!”

  祁暮亭难得理亏,“忘了。”

  得,这是蜜里调油被蜜裹住小脑了。老章摇头,小声说:“您得好好计划一下,什么时候跟他坦白啊?总不能以后他一来,我都躲着吧,太危险了!”

  “要不……”祁暮亭思索着说,“我换个管家吧。”

  老章什么都没说,满身悲伤地走了。

  祁暮亭摇头,关上房门。

  玻璃门遮不住浴室的水声,祁暮亭在门外顿住脚步,侧头看向玻璃门。这里其实看不见淋浴间,但他在玻璃门上看见了裴疏槐的影子,高挑的人,瘦削的骨,窄腰长腿,哪哪都写着诱|惑。

  腕上的佛珠散发着温润的凉意,却在此时毫无作用,他静不下心,也宁不了神,忘了作君子,只想要个有情人。

  浴室的水声不知何时停下,洗漱台边响起窸窸窣窣的漱口声,过了一会儿,裴疏槐推开门踏出来。薄薄的衣料贴在他身上,衣摆袖口裤腿都宽松,留有余地,挡不住空调风,也拦不住祁暮亭的目光。

  裴疏槐兀自后退,在祁暮亭的逼近下抵住玻璃门。四目相对,只有他胆怯,“你、你怎么了?”

  祁暮亭看他半晌,嗓音低哑,“没什么,觉得你好看。”

  “现在的我和平时的我没什么两样。”裴疏槐挣扎。

  祁暮亭一路猛进,“所以平时也觉得你好看。”

  裴疏槐的眼皮和声音一起低垂,“你若喜欢好看的,看你自己就好。”

  “可我也亲不着自己。”

  裴疏槐闻言惊得抬头,正好送上两瓣唇,祁暮亭俯身,却不趁机亲吻,只是抵住他侧脸,轻声问:“你怎么看我?”

  被温热的呼吸烘着侧脸,那夜的淫|梦再度袭来,裴疏槐咬着唇,浑身发着细密的颤意,小声说:“强势夺人,蛮横无理。”

  “评价符实。”祁暮亭笑道,“把头偏过来,或者今晚和我一起睡,二选一。”

  裴疏槐不可置信,伸手攥住他腕上佛珠,说:“你去抄经书!”

  “可以。”祁暮亭百依百顺,“你若选一,我今晚抄一夜经书;你若选二,我明天再补上。”

  裴疏槐进退两难,说不出话来。

  “后悔激我吗?”祁暮亭不留情地拆穿,在裴疏槐尴尬羞恼的目光中开始秋后算账,“故作亲昵的合照,一声暧|昧的‘阿槐’还有你的口不择言,满腔小心思。”

  裴疏槐毫不犹豫地出卖,“是陆安生的主意。”

  “哦,他是帮凶。”祁暮亭问罪,“你是主谋。”

  裴疏槐竭力洗脱罪名,“罪责也得分大小,我觉得我罪不至此。”

  祁暮亭说:“那得法官说了算。”

  裴疏槐谴责,“法官有私情,要避嫌。”

  “空口白牙,就是诬陷。”祁暮亭好整以暇,“除非你告诉我,法官有什么私情。”

  裴疏槐无力抗拒,眼神闪躲,说:“我选二。”

  “好。”祁暮亭气息忍耐,如约后退一步,“去吧。”

  裴疏槐迈腿与他错开,一溜烟地跑进内卧,靠在隔墙上,心如擂鼓。窗外噼里啪啦的落雨声害他神思急躁,难以静心,满室冷檀香极其浅淡,仍旧让他几近窒息。

  裴疏槐猛地转身走到露台前,推开竹帘屏风,在露台上的梨木椅上坐下。雨幕晦暗,楼下池塘睡莲静坐,边上的几盆宝珠茉莉花香芬郁,风雨旺盛,总算给了他一丝呼吸的空气。

  狗头军师陆安生和阮鹭这会儿应该都没睡,他拿出手机就可以求援,但他没有这么做,只是坐在风雨外琢磨,虽然心思显然早就飞到了太空外。

  祁暮亭走进内卧,一眼就看见了他,不禁蹙眉,“怎么不吹头发?”

  裴疏槐回头看他,“你也没吹。”

  “我没有这个习惯。”祁暮亭叫他进来,去外面的架子上取了吹风机,回屋插好电,用眼神示意。待裴疏槐慢吞吞地落座床边,他打开吹风机,不怎么熟练地替裴疏槐吹头发。

  裴疏槐垂着眼,感受着祁暮亭的手时不时撩过他的头发,但从没有触碰到他的头皮。这个人真奇怪,刚才肆意轻薄,这会儿又作君子。

  裴疏槐头发短,没一会儿就吹得九成干。祁暮亭关掉吹风,正想拔插头,裴疏槐已经开口,“我帮你吹吧……空调开得这么低,小心头疼。”

  祁暮亭拿着吹风的手一顿,转而递给了他。

  两人更换位置。静音吹风机声音很小,裴疏槐竭力挑选了不容易让祁暮亭接机耍流|氓的话题,“那个,你知不知道哪里有好的表演班?”

  “我们公司。”祁暮亭说,“公司的影视项目开拍前,每部剧的导演会根据组内演员的情况和剧本需要组织前期培训,公司也有专门的新人培训班,上课的老师都是经验丰富的业界前辈。”

  裴疏槐努嘴,“我又不是贵公司的人。”

  “但你拍过公司的戏,算三分之一个。”祁暮亭说。

  裴疏槐问:“拍过贵公司戏的人都这么算?”

  “自然不是。”祁暮亭玩笑,“给你开后门。”

  裴疏槐戳他头,“传出去让人笑话。”

  “没人笑话。”祁暮亭说,“这种事没有那么界限严格,以前也有非本公司的艺人来公司上课,只不过要收费。”

  “那我要缴多少钱?”裴疏槐想起今天买的那块表,“我没剩下多少钱了。”

  祁暮亭随口问道:“片酬呢?”

  “花光了。”裴疏槐嘴巴比脑子快,没由来地掩饰,“今天和阮鹭逛商场,买了点东西。”

  祁暮亭没有多问,沉吟道:“每天两节课,一节课40分钟,每周上四天,算下来一节课1W左右,开课前一次性缴清。”

  裴疏槐轻轻扯他头发,“可以赊账吗?”

  “概不赊账。”祁暮亭说,“不过我可以借你。”

  裴疏槐警惕,“利息怎么算?”

  祁暮亭说:“十点上课,下课后刚好是午饭点,陪我吃饭。”

  “……奸诈。”裴疏槐关了吹风,转身去墙边拔出插头,计较地问,“午饭谁出钱?”

  祁暮亭好笑,“我出,再帮你省两个月午饭钱。”

  裴疏槐勉为其难,“那好吧。”

  祁暮亭起身上前拿过他手里的吹风机,“先睡吧。”说完自己出去放吹风。

  裴疏槐磨蹭着上了床,睡在床的最左侧,一翻身就能滚到地上的位置,然后掀过薄被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只剩半颗后脑勺露在外面呼吸。

  祁暮亭的脚步声从缝隙中传进耳里,裴疏槐在昏暗中盯着眼下的床面,全身的气儿都提了起来。床的另一侧被压下,祁暮亭躺平,并没有抢他的被子,随后屋内灯光骤暗。

  天气预报可信,夜间果然雷雨交加,裴疏槐仿佛得了掩饰物,渐渐放松下来,隔着一段距离偷听祁暮亭的动静,但显然无果。他伸手挠了挠鼻尖,在安静至极的氛围里兀自心烦意乱,忍了半晌,他假装睡着,闭着眼翻了个身,还秉持着做戏做全套的精神,又轻又懵地“嗯”了一声。

  前方没有异动,裴疏槐睁开一只眼睛,隔着能再躺下两个人的距离,在夜色下窥视身旁人。

  祁暮亭睡姿平整,双手叠在腰前,睡相极好。他的头发整齐地压在枕上,裴疏槐忆起先前的触感,撩人的柔顺。

  突然,祁暮亭呓语般的说了句什么,裴疏槐没听清,当他是在说梦话,直到祁暮亭两番转头,放在腰上的手狰狞地抓紧衣摆。

  这是做噩梦了?

  裴疏槐想起自己做噩梦的时候,惊醒后总是想为什么没个人叫醒他,他将心比心,支起半边身子挪到祁暮亭身边,伸手戳了戳祁暮亭的脸,“喂……祁暮亭?二哥——”

  祁暮亭猛地睁眼。夜色晦冥,和成绩单一起砸到脸上的咒骂,穿着他送的生日礼服躺在血泊中的女人,那双暴露在雷雨夜下死不瞑目的眼珠,无数个日夜缠绕不休的歇斯底里好像信号不好的老电视,嗡嗡嗡地挣扎不休,被裴疏槐模糊的轮廓取而代之。

  他像是抓住了稻草,本能地求生,将裴疏槐一把攥住,翻身抵死在身下。

  “二哥?!”

  作者有话说:

  裴:好人难做(苦恼)感谢在2023-05-16 21:00:01~2023-05-18 12:46: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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