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金猎手]四个字悬在沈不逊的嘴边，只要有稍微的坚持就能说出来，眼下他想对洛骁坦白的心思涨到了制高点。沈不逊想，他说出来也许洛骁并不会怎么样，反而会让自己放下一直以来的心理负担。
但他还是说不出口。
沈不逊紧紧咬着下唇，低着头，神色复杂，直到洛骁用指腹摩挲着他的唇角，他才意识到嘴唇已经咬破了。
洛骁抚摸着他的脸庞：“今天没有做好准备，就可以不说，但我想你的心里早就预演过无数次了，所以就算要揭开这一切，也由我来做。”
沈不逊浑身一滞，对上洛骁的视线，感觉自己从头到脚都被他看透了。
那种古井无波的眼神，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像是冷静的旁观者，漠视着这一路走来的一切，不会被任何感情因素影响，也同样会对他做出最公正的判决。
到了如今这种地步，他也只会战战兢兢地问一句：“你什么意思？”
洛骁勾起唇角，轻声一笑，调转了原本就模棱两可的话题：“前天预定的酒店空出来了，今晚不回民宿了，我们去酒店，给你讲讲小马场的演绎细节。”
原来“准备好”是这个意思啊。
是他多想了。
还以为洛骁打算揭穿他的真面目，原来只是想扒开他的衣服。
一听这话，沈不逊浑身都松了下来，可紧接着又开始燥热，面上烧得发红，嘴巴却不老实地说一句：“什么小马场，我不要听。”
洛骁闷闷地笑了几声，牵着他的手向外走。
几句话造成的误会就算翻篇了，至于沈不逊没说完的话……现在也没必要再说出口了，就算说出来也只会打破洛骁好不容易维护的气氛。
打车去到酒店，在酒店楼下的便利店里买了几件必需品。
直到进了酒店，被束着手腕压在门板上接吻，沈不逊被寒风吹得发僵的身体才想起来反抗，但就跟下午在车里一样，他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整个人被洛骁抬着抵在房门上，更被亲得喘不上气，好不容易有了喘气的机会，就拍着洛骁的背，嘟囔着：“小马场！小马场！”
洛骁直接圈着他的腰把人抱起来，贴了贴发肿的嘴唇：“在小马场，尤安就是这么做的。”
“你瞎说！剧目里根本不是这么演的！”
虽然只离着地面十几厘米，沈不逊还是手脚并用地扑腾几下，不过很快就被洛骁镇压了。
洛骁全靠自己的力量撑着沈不逊，过分地向上掂了掂，同时还向他解释：“当然不会表演出来，但是书里是这么写的，不然你以为演员当时只是在跳舞吗？”
沈不逊想了想，当时舞台上男主角确实把女主角抱了起来，抵着充当围栏的木板做了几个回旋。
可他没想到居然会是这种意思，还天真地以为关于“小马场”的激情戏是被删掉了。
沈不逊认命了，也不再挥舞着手脚瞎折腾，只央求道：“不行，不要在这，去卧室。”
后背被冰冷的门板硌得发疼，沈不逊把脑袋深埋进洛骁颈间，离开了玄关才勉强缓解了他的紧张。
被放到床上，头顶的灯线明晃晃耀得沈不逊睁不开眼，却也像摄像机一样忠诚地记录着他们此时的姿态。
洛骁安抚性地吻过沈不逊脸侧，虔诚得像是在对待失而复得的宝物。
“紧张？害怕？”
沈不逊摇摇头，眯着眼睛：“关灯。”
就算今天死在床上他也不可能承认自己紧张。
洛骁压着嗓子笑了笑，利落地下床，很快便如沈不逊所愿，一切都陷入了黑暗当中。
只有洛骁看着这一切，是更加的清晰。
他勾了勾沈不逊的胳膊，想让那双手像刚刚那样抓住自己的肩膀，但沈不逊就像条浑身涂满黏液的鱼一样，直接从他的掌心溜走了。
沈不逊咽着口水，跪坐在床头慢吞吞地解开扣子：“我自己来……”
“那你快点，别让我等太久。”
沈不逊解扣子的手一顿，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借着窗帘透进来微光瞄了几眼，手上的动作更慢了。
但是就算再慢，这几颗扣子也总有解完的时候。
沈不逊心一横，认命地躺在床上，身子挺得像冰柜里存放了三年的冻鱼。
“你来吧！我会对你负责的！”
语气也悲壮得像是要奔赴沙场。
洛骁有些无奈：“这句话，说错了吧？”
沈不逊脑子一抽：“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要跟我计较这种小错误？你果然是个渣男，小马场的马听了都要翻白眼。”
“……”
过度紧张之下，沈不逊早就忘了洛骁的夜视能力很好，滚到床边跟他拉开了距离，但洛骁手疾眼快地抓住他的脚腕，直接把人拖了回来。
洛骁张开嘴，牙尖蹭了蹭沈不逊下颚，闷声说道：“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想着逃跑？”
沈不逊能怎么反驳，他只是个不抽不会动的陀螺罢了，让他抹开面子去面对这种羞耻的时刻，除非他喝醉了。
对啊，把自己灌醉就可以面对了。
沈不逊推搡开洛骁，喘匀了气息：“我们喝点酒吧。”
“不要。”
洛骁连理由都不想听，就直接拒绝了他。
拒绝完，更加过分地重复着方才的动作，像是要把沈不逊肺里的空气全都挤压殆尽。
“唔……！”
这次用了更大的力气才推开他。
沈不逊偏着头，眼睛里带了些朦胧，嘴唇上还闪着点点水光，胸口起起伏伏，努力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他断断续续地说：“洛骁，你是急色鬼吧？”
回想起卡凡洛蒂斯的那晚，现在的他们像是身份对调。
洛骁忍不住轻笑，接下了沈不逊乱扣的帽子，毫不犹豫地承认：“是，我是。”
他舔了舔嘴唇，吻过沈不逊红棕色的发丝，又吻过锁骨上的小痣，化身剧目中的角色，表演着只在书中出现的片段。
更如航船上的舵手一般，掌控着船只在汹涌的海面上航行，任波涛迭起，却还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手里的动作。
“阿逊，春宵苦短，我心焦焦。”
“说人话……”
沈不逊后仰着头大口地喘气，面颊上的绯色一直蔓延到胸口，也几乎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完全是靠着本能在回应洛骁。
他现在也切实地理解了，为什么这一幕要叫小马场，不仅仅是主角所处的地点，而是整个过程，就像是跨坐在马背上驰骋，随着马的奔腾而起伏。
到后来，沈不逊甚至觉得自己应该是一匹不屈的野马，本该自由地奔驰在草原上，却在洛骁不断重复的动作里被驯服，成为一匹被豢养的马。
成为黑夜里不知疲倦的马。
奔腾又嘶鸣。
……
指腹压过脊背，沈不逊浑身一抖，像是应激的含羞草迅速地蜷缩着身体。
但含羞草不会骂人，沈不逊会。
沈不逊拿开手，露出湿漉漉的脸，张嘴就是：“洛骁，你个傻逼。”
“看来你也没有很累。”
洛骁捋过额前被汗水浸湿的刘海，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成一团的人。他的声音也有点哑，不过比起沈不逊那破锣嗓子还是好多了，“要继续吗？”
沈不逊甩开了他的手，迅速地把手缩回去，好不容易才哭着求了洛骁停下来，绝不会脑子犯浑再答应他。
洛骁眯起眼睛俯下身去，贴着沈不逊的耳朵低声说道：“都怪我太差劲了……你不喜欢的话，以后我们就不做了。”
换做以前，沈不逊绝对会因为洛骁愧疚的语气而感到加倍的内疚，但是现在，他只想一口咬住洛骁那张虚伪的面皮。
“滚！你小子也就看着是个人！”
沈不逊骂完，脸上的燥热不减反增，他一想洛骁明知道他被弄得都开始求饶了还不停下来，心里就窝火，可偏偏小肚子上又麻又痒，搞得他有些口是心非。
自我反思试图唤醒沈不逊的怜爱之心这招没起到作用，洛骁便抵着他的肩膀继续认错：“我错了，都是我不好。”
沈不逊语气软下来，却还是在骂：“你就是个畜生……”
“嗯嗯，别生气了。”洛骁见这一招奏效，又贴心地问着，“喝点水？还是去洗澡？”
沈不逊果然还是吃这一套的，勾着洛骁的脖子像只猫一样蹭了蹭，小声问道：“现在洗澡会不会太早？”
洛骁没有说话，微微挑着眉毛把人抱得更紧些。
窗外风雪呼啸，风声吼得人心惶惶，屋里的氛围却像是熬煮着的蜜糖，散发着浓郁的甜腻气味。
沈不逊枕着洛骁的肩，对着他的脖子吹了口热气，不似寻常人调情般的和缓绵长，却也起到了相同的作用：“你的春宵这就结束了？”
“阿逊，别太勉强自己。”
洛骁是好心，毕竟半个小时前沈不逊哭得满脸鼻涕眼泪，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遭了什么祸。
现在刚缓过来，听着这番好言相劝，沈不逊便觉得他是在瞧不起人。
沈不逊一把推开洛骁，跨坐到他腰上，恶狠狠地说道：“你今天就是把我撅折了，我也要我告诉你我不可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