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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我是来这儿寻风流鬼的……

  程府。

  程也安披着狐皮裘衣,站在院子里,看着院子里只余零星几片黄叶的梧桐树,一时发愣。

  林子书站在他身边,也静默无语。

  “程也安!若你有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可告诉我!程也安!你和柳英不一样。”

  程也安细细想着魏元景的话,以及他拦马时着急担忧的神色。自己不过是在馄饨摊前问了魏元景一句,又在那场大火前不小心引发寒疾,他便把自己的心思给摸透了,不得不说,魏元景真的善察人心,工于心机。

  可不知为何,程也安并不反感担忧,被他发觉异样也无妨,他是个守礼的人,他懂规矩,他不会乱说,也不会乱问。相反,程也安竟生出一丝慰藉来,魏元景一下子就看透了他的恐惧,多年寒壁,被人从外打破般,魏元景准确地拉住了自己的胳膊,企图把自己拉到温暖的地方,这是程也安第一次体会到如此直白用力的关心。

  一直以来程也安都是个矛盾的人,不希望被人知道隐秘的自卑,可又希望有人懂他,带他逃出困境。

  魏元景算是那个看透他脆弱本质的人吧。

  月儿匆匆走来道:“郡主,查清了。是何生,宫中一个四品太监,跟着曲吉安行事,他多次强迫柳英。三娘说,柳英身上皆是伤痕,她畏惧宦官,这才把柳英推了出去。”

  程也安握了握手指,面前刚好有一片枯黄的梧桐叶掉落下来,迂回曲折,最终归于那一堆落叶枯骨里。

  程也安道:“他活不过这个冬天了。”

  林子书眉头一簇:“不可,也安,他是曲吉安的人。”

  程也安看也不看林子书一眼,只道:“放心,我会让他死得不明不白。”

  夜深,启竹刚给魏元景的背部上了药,错杂的伤痕,血肉翻出,三十大板真不是容易的。

  魏元景趴在榻上,额头渗出密汗,却一语不发。

  吴通愤愤道:“我看那李乡南下狠手了!这小子心眼比针小!”

  魏元景道:“行了,我交代他的,该如何打就如何打,不用留情。他是个实在人,正如此,我也信他日后会好好做事。”

  启竹摇头道:“当了将军后,多少年了,没有挨过这样的打了吧,也当纪念往事了。”

  吴通笑道:“是啊,殿下和林将军以前没少挨林老将军的打,当了将军后,只有殿下打别人的份了……”

  魏元景目光幽幽地看过来。

  吴通噤了声,转着眼珠子往一旁看。

  魏元景却突然拢衣坐了起来:“启竹,现在去王宗家。”

  启竹劝道:“殿下今天刚挨了板子,明日再去也不迟。”

  “趁热打铁”,魏元景已经站了起来,挥手对吴通道:“备马!”

  此时,王宗正蹲在院子里给他的老母煎药,他母亲病了许久,长时间吃药,导致院子内外都一股浓浓的苦药味。

  院子里只挂了一个灯笼,王宗一人蹲在昏黄的灯光,听着药罐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寒风一吹,毫无可避,王宗左手拢了拢衣服,右手继续扇着火。

  身后的窗户发出孱弱的声音,在寂静的院子里显得清晰又破碎。

  “阿毛,外面冷不冷啊,进来吧……”

  王宗忙道:“娘你别管了,我不冷,药快煎好了……”

  在屋子里煎药,总是难以散味,且他母亲不能吹一点风,所以无法开窗,他怕他娘天天闻着苦味入睡,更是头疼难熬。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王宗起身去开门,心里也疑惑,谁大半夜的来找他?他和其他人向来没什么交往。

  一开门,是魏元景和一个陌生的男子,那陌生男子穿青色道袍束玉冠,看穿着像是一位道士。

  “殿下?”

  魏元景微笑道:“我来看令慈了。”

  王宗犹豫着把门打开,两人往院子里走,药味扑面而来,启竹在那药罐前驻步道:“这是你为你母亲煎的药?”

  王宗虽疑惑启竹的问题,但还是应了一声。

  启竹道:“这药停了吧,无用。”

  王宗又疑惑地看向魏元景,魏元景道:“这是我府上的道医,医术高明,我听闻你母亲得的是风疾,所以带他来看看,你且先听听他的看法。”

  此时,房间传来虚弱却努力提高的声音。

  “阿毛,是来客人了吗?快请人家到屋里坐。”

  王宗与魏元景对视了几秒,王宗说了句“请”。

  魏元景与启竹推门而进,王宗立马关上了门,魏元景走到王宗母亲床边,倾身问好道:“伯母你好,我是王宗在禁军的同僚,今晚是特意来看您的。”

  王宗母亲面容憔悴,声音虚弱,但仍温和地扯出笑容,拉住魏元景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背道:“好孩子,谢谢你,阿毛他话不多,没什么朋友,求你多关照他。”

  王宗在一旁红了眼,魏元景微笑道:“您放心,我会的。今日带了个大夫给您看看,您有什么不舒服都可以告诉他。”

  魏元景退后,启竹过来坐在床边,给王宗母亲把脉,王宗也探着脑袋焦急地看着。

  启竹道:“伯母,你已经感染风疾三年多了,可对?”

  “是。”

  “近半年内,你风疾加重,受不了一点风,否则就头疼难忍,浑身无力,可对?”

  王宗母亲点了点头。

  启竹扭头看向王宗道:“那药里有几味药性相冲,对风疾并无效果,所以半年来,伯母的病才没有起色。风疾若不及时治疗,只会越拖越重,最后难保不出意外。你找的不过是一个赚取药钱的庸医罢了。”

  王宗愣了一下,顿时握了拳头愤恨道:“我找他去!”

  启竹起身道:“不必,他也是替人办事。你日后接着拿药,不用就是了。有纸笔吗?”

  王宗还未反应过来启竹说的“替人办事”,忙把启竹引到中堂,在案几上找了半天,掏出纸笔。

  启竹写了个方子,递给王宗道:“日后你拿这个方子抓药,每日三副,一月后,减一副。”说着启竹掏出袖袋里的针袋,“日后每月此时,我来给伯母针疗,半年内,我保证伯母恢复如初,风疾痊愈。”

  王宗愣了愣,不敢相信地问道:“真的?”

  启竹道:“医者仁心。”

  王宗眼睛一红,连声向启竹道谢,思及魏元景是他的主子,又忙向魏元景道谢,说着就要跪下来。

  “殿下大恩,无以为报!”

  近日来他看母亲头疼欲裂,难受时夜夜不停地锤头叹气,他看着难受至极,恨不得替了母亲。如今有了保证,有了希望,他才算是缓了一口气。

  魏元景拉住他道:“君子跪天地跪父母,不跪旁人。在京都乱世,更需要骨气不是吗?”

  王宗怔了怔,不敢直视魏元景的眼睛,心虚地垂下眼眸。

  启竹默默起身往内间走去,替王宗母亲扎针缓解风疾。

  魏元景挑明了话题,道:“我知你现在在为曲吉安办事,因你母亲生病,你的俸禄担不起药费,不得不替曲吉安做事,拿了钱医你母亲。秋猎上,你便护驾有功,东华街你又不顾自身安危去救火,我知道你不是贪图钱财、贪生怕死之辈,孝心罢了,我能理解。”

  “可做人失了骨气,便只能任人轻贱摆布。刚刚说的你可听见了?你找的大夫是曲吉安安排的,他不想你母亲的病好得太快,又不想你母亲的病坏下去,为的就是你求他的财,他才能一直掌控你,让你听命于他。”

  王宗肩膀兀地一塌,“我以为风疾难治,没有想到,他竟对我母亲下手……”

  魏元景道:“我知道几年前,你曾规劝过李虎,不要和宦官勾结,无奈自己也蹚了这淌浑水,若今天我给你一个清清白白做人的机会,你可想要?”

  王宗抬眸,咬了咬牙道:“殿下,王宗一直不甘为宦官做事,只是为了母亲,不得不违心做事,一直以来,也觉得抬不起头做人。如今殿下愿帮我母亲,愿拉我一把,我王宗感激不尽,只求能为殿下做事!”

  “好!”魏元景抬眸看向禁闭的房门,目光平静且坚定,“你继续拿药,不要暴露。日后我想让他知道什么,他才能听到什么,你可明白?”

  王宗抱拳道:“属下明白!”

  东华街大火的事情逐渐平息,朝廷出银重建东华街,补偿百姓,但没有人深究背后起火的原因,只偶尔有人路过破败的东华街时,无意谈及当时的大火,叹息一个可怜的发了疯的小唱和一群无辜葬身火海的人。

  而何生全然无恙,照样逍遥过日子。

  得了空,出了宫,又一头扎进香柳街的百花楼里。

  月儿束起冠,穿了男袍,贴了胡子,用脂粉化了个男妆,便踏进了百花楼的大门。

  一行首捏着香帕来迎,月儿抱住那行首,笑道:“三锭银,开个上好的二楼厢房,喊姝妹儿来。”

  那行首接过沉甸甸的银袋,笑得合不拢嘴:“诶呦,贵客你等着,奴家这就喊人来!”

  上好厢房,美酒佳人,姝妹儿看着面前眉清目秀、出手阔绰的贵客,腰一软便贴了过去。

  “贵客是哪家公子啊,看着面生……”

  月儿顺势搂住姝妹儿,低着声音笑道:“宫里的,再问,要拔你的舌头……”

  姝妹儿不怕,软软推了月儿一把道:“公子莫要吓唬奴家!”

  月儿一把把姝妹儿拉回来,捏住姝妹儿的下巴,勾笑道:“听说最近宫里的何生大人常点你,是因为你和极乐坊死的那小唱有点像……这么看,是有点像……”

  姝妹儿努嘴道:“公子休说那晦气话,把奴家和一个死的小唱比什么?”

  百花楼的行首果然胆子大,姝妹儿一手勾住月儿的脖子,另一只手往月儿袍下摸。

  “难不成公子也是那小唱的旧客,来我这儿寻旧人的影子么?公子,我姝妹儿没他好看吗?”

  声音酥麻娇俏,手却不老实,月儿拉住姝妹儿的手,倾身抱住姝妹儿,与她勾着脖子调笑:“什么旧人影,我啊是来这儿寻风流鬼的……”

  说着,月儿伸出一只手,摸到姝妹儿身边的酒壶,一指推开壶盖,袖间两个仙人丸落了进去。

  “公子才是那个风流鬼吧。”姝妹儿低笑着,以为自己明了的月儿的意思,抬手要解月儿的玉腰带。

  “砰”地一声,门被推开,何生与他的长随闯了进来,何生冲姝妹儿招手,一边对月儿吼道:“本公的人你也敢抢,滚!”

  月儿往后倚了倚,目光幽幽含笑地看着何生:“凡事都讲求个先来后到,不是吗?”

  何生冷笑一声道:“在京都,没有什么先来后到,谁有权势谁说了算,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见两人剑拔弩张的,姝妹儿不想生事,她只想赚钱求取营生罢了。

  姝妹儿拎起手边的酒壶倒了杯酒,往何生面前一站,香肩靠着何生,眉眼媚笑:“何公别动气,吓着姝妹儿了,让奴家劝劝这位客人,您先喝杯酒消消气,姝妹儿一会儿好好伺候您。”

  见姝妹儿贴着一张笑脸,何生忍了忍,接过酒杯一饮而下,只道:“让他别不识好歹!”

  姝妹儿转身低声对月儿道:“公子,您若是宫里的,当也知道何公的身份,他们是得宠的人,旁人都惹不得,您消消气,别惹火上身,下次奴家再陪您。您看行不行?”

  月儿面无表情地看了何生一眼,然后站了起来,拱手说了句:“何公尽情,小人得罪了。”

  等月儿一走,何生立马抱住姝妹儿坐了下来,摸着她的下巴细看她的脸,一边含笑道:“西洲曲学会了吗?”

  姝妹儿道:“会了,奴家唱给何公听。”姝妹儿一边倒酒一边唱曲:“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

  何生眼睛贪婪地盯着姝妹儿的脸,接过酒杯一饮,立即急不可耐地去扯姝妹儿的衣裙:“脱了,你再喂本公喝……”

  歌声断断续续,夹杂着粗重的呼吸声,何生掏出仙人丸吃下,恍惚间看见的是柳英的脸,他魂牵梦绕的贪恋的味道啊,怎么就死了呢?不禁玩儿的东西,可惜了那一副销魂骨!

  何生愤愤地拎着酒壶喝酒,酒洒了玉体一身,如小溪般蜿蜒曲折地流下,何生飘飘欲仙如入幻境,愣怔间,低头去吮吸那溪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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