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围点打援此法, 顾承宴在中原也听过,与围魏救赵一法算是异曲同工,都是避不攻城的战术。

  小狼崽竟知道这个?

  他勾起嘴角, 牵了赛赫敕纳手要他坐上炕,“嗯,你说,我听着——”

  豁兰城易守难攻, 单外城墙就高逾数丈、厚足十尺, 更莫提城内是内外城嵌套的防御工事。

  即便能侥幸撞开外城门, 城内复杂的道路和内城上林立的箭塔,也会让攻城者有来无回。

  “我问过坏爷爷, 他说豁兰城虽是国库之一, 但里面只存放有金银,并没有其他物资。”

  赛赫敕纳说着,端过放在炕边的铜盆, 从里面蘸了水在炕沿上画图:

  “往日乞颜部奉命巡防豁兰城, 也只是拿着单子进城去待个几日, 对照完里面的东西不曾缺损就走。”

  “吃的是他们自己带的干粮, 喝的水是靠城外东北十余里的坨难河, 城里也有水井, 但大多干涸了。”

  顾承宴垂眸看着小狼画的几个圈圈和线条,坨难河是钦那河的一条支流, 流向是从西北到东南, 水势较小、秋冬季会断流。

  赛赫敕纳点了点那条河,在旁边画出一个三角, “梅录告诉我,之前派去的联军驻扎在此处。”

  井水作水源不算稳定, 联军既驻扎在坨难河上游,大可直接阻断豁兰城这唯一的水源。

  “我想过了,与其派兵增援、让乞颜部死守,倒不如传讯让他们直接撤离、让个空城给札兰台部。”

  这一段炕沿画满,赛赫敕纳便取来巾帕擦拭掉那些水迹,然后又重新添几笔:

  “让札兰台部以为乞颜部不敌,等他们占据豁兰城后,我们再发兵将豁兰城围起来。”

  “适时围而不攻,札兰台部的精锐等同被困在豁兰城,他们守城虽易,但外出对战却不一定占优。”

  “这时候,那个什么鲁的就一定会派人来增援,我们以逸待劳、谁来打谁就好了。”

  什么鲁?

  札兰台部的首领叫鲁阿尼,顾承宴摇摇头浅笑,小狼崽好像特别不擅长记人名。

  豁兰城是一座国库城,城内没居民、不事生产,久围之下,必定会因缺衣少食而生乱。

  即便鲁阿尼有魄力调兵来救、不怕被王庭偷袭领地,豁兰城外的守军也是以逸待劳,胜算更大。

  赛赫敕纳能说出这些,已经很令顾承宴吃惊,不过他睨着小狼崽,还是忍不住想为难他一下:

  “那若……札兰台部被逼到绝境,城内城外两厢夹击呢?你的王庭联军不是立时陷入腹背受敌?”

  赛赫敕纳笑眯眯,“围点打援,又不是真的要让全部兵力驻扎在豁兰城外、亮出自己的全部实力。他们能两面夹击,我也可以在外围再埋伏人呀?”

  顾承宴看着他弯弯的眼尾,有些惊艳,也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小狼不通兵法,先前在雪山别院时他就知道,讲最基础的几个阵型,他都听得懵懵懂懂。

  怎么才一年不见,这小子就如此进步神速了?

  “莫不是……”顾承宴伸手挠挠小狼崽下巴,“你的‘坏爷爷’教你的?”

  赛赫敕纳皱皱眉,抓住顾承宴作乱的手指咬了一口,“才不是坏爷爷教的。”

  “那是谁教的?”

  赛赫敕纳想了想,突然扯过挂在炕头上的那件熊皮袄,“乌乌还记得,我给你讲过的那头棕熊。”

  顾承宴稍回想了一下,正色点点头——

  赛赫敕纳七岁时,跟着雅若失踪在白毛风天,他运气好,被一头刚失了孩子的母狼伊洛捡到。

  母狼伊洛是被发狂的棕熊所伤,它的公狼也为了保护它而死在了棕熊掌下。

  后来赛赫敕纳长大,找到那头棕熊替伊洛报了仇,剥下来的熊皮,就是现在这件熊皮袄。

  “我其实观察它很久了,不是突然找上它就复仇成功的……”

  赛赫敕纳挠挠头,“狼群每次出去打猎,虽是全员出动,但不是每个人都动手。伊洛娘会给每个人分配任务——有的侦查、有的机动袭敌,有的配合捕杀。”

  “当然,还有很多小狼,像那时候的我,都是跟着在旁边学习,看老狼们如何捕猎、如何警觉注视。”

  赛赫敕纳说起这些时,漂亮的蓝眼睛像是照射进第一缕阳光的海面,波光粼粼的:

  “雪山上有许多好老师,能跟老狼学捕猎,跟老鹰学如何一击制敌、凌空取胜,还能跟鹿群学习如何耐心潜近制敌,跟鬣狗学如何两翼包抄驱赶敌人……”

  说完这些,赛赫敕纳忽然顿住,脸上的神色也暗了暗,半晌后,才闷声道:

  “其实……我还有个族兄弟。”

  顾承宴一愣,眨眨眼反应了一会儿,才觉过味来:小狼说的“兄弟”是雪山上的狼。

  “它叫雪昆,是头雪原狼,也是伊洛娘收养的,我们小时候一起玩着长大,算起来,应该是我的弟弟。”

  “我们商量好,要一起去找那头棕熊算账,但棕熊对于那个年纪的我和他来讲,都实在太过庞大,我们蛰伏了一年多都没能找到机会动手——”

  十岁的小狼孩和一头五岁的雪山小狼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远远缀行跟了棕熊一路。

  直到发现了它的洞穴,甚至想过趁它冬眠进去悄悄结果了这个害死他们“父亲”和“兄弟”的罪魁祸首。

  听到这儿,顾承宴忍不住担忧地打断他,“那是熊,不是旱獭,它们就算冬眠也很警觉的。”

  “诶?”赛赫敕纳也有几分惊喜,“你知道?我们小时候都以为它会睡死呢,乌乌好厉害!”

  他这反应太过剧烈,闹得顾承宴都有些讪然,只能低头摸摸鼻子,“跟你一样,也是娘亲教的。”

  乌仁娜喜欢草原,所以给他讲过许多故事。

  他小时候一边耳朵进一边耳朵出,后来累经两世,童年的记忆反而愈发深刻起来。

  “是啊,族中的老狼后来告诉我们了,说熊即便是冬眠也是浅眠,甚至会中途起来巡视领地,我们当时要是冒然进去了,恐怕就出不来了。”

  十岁的少年和五岁的小狼铩羽而归,却在回狼窝的路上,无意撞见了草原红狐的一次捕猎——

  那年的初雪降得早,深秋还未过完,天上就已经飘起了像是粗盐粒一样的雪,许多动物只能抓紧储存过冬的食物。

  红狐是草原上的好猎手,大约是被天气逼得无法才出现在雪山上,而且在抓捕一种狼从来不屑于去抓的猎物——鼢鼠。

  这种小东西住在地下,白天很少出来活动,它们的视力很差,但嗅觉灵敏、听力卓绝,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打洞跑很远。

  要捉它们非常麻烦、能吃的肉也不多,狼是不会办这种蠢事的,但那红狐却另有一套办法——它并没有着急去挖鼢鼠的洞。

  小狼孩和小狼趴在远处的山岗上、藏身于两棵松树后,只见那红狐找到鼢鼠的洞后,只挖了两下,然后就开始往洞口尿尿。

  尿完,红狐就甩甩漂亮的大尾巴离开。

  到了夜里,嗅到捕食者气息的鼢鼠就开始叼着幼崽离开那个洞,开始在别处打洞。

  红狐远远看着,也没上前捕捉,而是又跑到新的洞口,再次重复了标记气味的动作。

  鼢鼠族群闻到气味,只得不断迁徙搬家,躲在远处围观的赛赫敕纳和雪昆两个就惊讶地发现——

  鼢鼠正在被红狐慢慢驱赶到一处远离松软河堤、周围都是坚硬岩石、不方便它们打洞的地上。

  之后,红狐看着位置差不多,就静静等待夜幕降临,直到雌雄鼢鼠外出觅食,它才大摇大摆地走到洞口坐下来。

  洞里还有四五只幼崽,红狐狸也不着急去掏,毕竟鼢鼠本来就小,吃掉四五只幼崽也不管这几日的饱,只有给整个鼢鼠族群一网打尽,狐狸才不算亏。

  所以,雌雄鼢鼠回来就看见了自家门口守着一个猎食者,它们想要打洞从旁边过去救援,结果周围都是岩石、根本无从下手。

  它们的视力差,这会儿发现自己上当也来不及,一只两只徒劳地扑过去,最后连同幼崽一起,都变成了红狐狸的盘中餐。

  “……我和雪昆都惊呆了,从没见过这样厉害的狩猎方式,之后,我们就想,或许也可以依样画葫芦、去这样对付棕熊。”

  赛赫敕纳说他那时候已经遇上了雪山木屋里的老人,跟着老人学了不少狩猎的方法、比如捕兽夹。

  然后由雪昆帮忙驱赶,他在前面诱敌,终于给那头棕熊设计掉入了他们的陷阱里,成功复了仇。

  “……”相识四载,分开一年,顾承宴还是第一次听他家小狼说这么多话。

  看来圣山之于赛赫敕纳,就好像青霜山之于他。

  他摸摸小狼的脑袋,给人拽过来一点,围点打援的法子是跟红狐狸学的,那——

  “雪昆呢?它不在你的狼群里么。”

  顾承宴没多想,他只是希望赛赫敕纳开心,既然聊圣山上的事能让他笑,那他也可多听听。

  只是他问完这句后,赛赫敕纳脸上的笑容就淡了。

  顾承宴心头一跳,以为是那头狼出了什么意外——毕竟雪山狼的寿命也就是二十年上下。

  “它没死,乌乌你想岔了。”

  赛赫敕纳抓着顾承宴的手,轻轻掐了掐他的虎口,然后低垂下睫帘,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伊洛娘离世后,雪昆和我打了一架,它说我终有一天会离开雪山,说我不能负责整个狼群的生死……”

  他顿了顿,抬手粗鲁地擦了把鼻子,“所以,我的狼群后来如何了,乌乌你……知道么?”

  顾承宴看着他,忽然觉得闪了舌头、有点后悔,他眼神一飘,正想着如何给这事绕过去。

  结果赛赫敕纳先一步了然地点点头,眼尾竟有些红了,“……那看来,雪昆它说的好像也没错。”

  他和雪昆他们不一样,这一点他从小就知道。

  但赛赫敕纳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伊洛娘都不嫌弃他,他又何必妄自菲薄。

  他一样努力捕猎、一样照顾族群中的幼崽,甚至雪昆刚被伊洛叼回来的时候,他都努力在带那头小狼。

  可是事隔多年,他还是没能守住自己的狼群。

  “它……诶你别,”顾承宴只能老实交待了狼群的去向,“不是你的错,你也是没办法不是?”

  赛赫敕纳点点头,情绪却依旧不高,狼群找了、等了他一年,最后做出各自的选择他都理解。

  但黑背没了,那是最他忠实的兄弟、臣子。

  赛赫敕纳暗下决心,终有一天他要回到雪山上,替黑背报仇、找回属于自己的领地。

  见小狼崽面色沉郁,顾承宴揉揉他的长卷发,等他转过脸来,才凑过去亲了亲小家伙脸颊。

  赛赫敕纳感受到这是乌乌在安慰他,想了想,一扫心中沉郁,凑过去重重在顾承宴嘴巴上压了一下。

  顾承宴:“……唔?”

  赛赫敕纳只骄傲地昂起头,瞅着他哼哼笑:谁让乌乌偷懒,这样的才叫亲亲。

  见小家伙不知为什么又突然笑起来,顾承宴抿抿嘴,诱着他聊起了阿利施部那位沙罗特贵:

  “你说是札兰台部给他们的大拇指都削掉的?”

  “嗯,他是这么说的,坏爷爷也没异议。”

  顾承宴沉眉,这种砍断人大拇指的方法,叫做蒿指法,是前朝留下来的一种分化政策。

  当时汉人的疆域还包括如今的奈龙高原,前朝皇帝为求边境安全,对高原上的戎狄采取屠杀压榨策略:

  每三年都发兵攻打奈龙高原一次,见着戎狄勇士就杀,并且每五年还要来抓他们的孩子做奴隶、逼着几个部落进贡大量的金银。

  只是随着前朝国力衰微,渐渐发不出那么多兵去进行捕杀,于是就想出这么个“蒿指之法”:

  如割野草般、去掉戎狄壮年的双手拇指,让他们变成无法拉弓、握刀的废人。

  这种法子实在恶毒,以至于乌仁娜都给顾承宴讲过,说草原上曾有一种传说——

  让孩子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手指,如果缺胳膊断腿、没有大拇指,那腾格里就不会收你的灵魂。

  锦朝如今已立国百年,这种前朝的方法根本没人用,但——札兰台部竟然能知道、还用在了同族身上。

  可见,他们汉化程度之高。

  这样了解汉文化的部族,只怕能看出来围点打援之法,顾承宴想了想,还是让小狼请来老梅录。

  只怕赛赫敕纳的主意要用,他那围魏救赵之法也得行,两厢配合,才能保证赛赫敕纳为狼主后的第一仗,赢个漂亮。

  老人过来后,倒惊讶赛赫敕纳能想出这么周全的法子,他沉眉估量片刻,认可了顾承宴的提议。

  作为王庭的大总管,老梅录自领命去调兵遣将:

  王庭联军那边发狼主白铜令,这边攻札兰台部领地,就用阿利施部和巴剌思部的勇士。

  等一切安排妥当,赛赫敕纳送完老狼主出去,回来却看见顾承宴靠在被子堆上,看着他略微有些出神——

  他走过去,左右歪了两下脑袋,问顾承宴在想什么,“怎么看着我这样发呆?”

  顾承宴睨他一眼,他哪里是发呆,他分明是在感慨,感慨小狼的聪明、感慨——

  赛赫敕纳虽不懂人类的规矩,但他是狼王、懂狼群,更懂草原上最原始的野兽法则。

  或许,小狼并不需要他保护,小狼自己就很强大。

  那他到时候离开,是不是也会稍安心些。

  想到这,顾承宴摇摇头,莞尔。

  “嗯?”

  见小家伙非要问出个所以然,顾承宴只好从被子堆上滑下来,躺倒在炕上随便寻了个借口:

  “没什么,就是有点想吃鱼了。”

  鱼?

  哦对,赛赫敕纳点点头,之前就答应了顾承宴要去抓鱼,今天被坏爷爷耽误了都没去成:

  “那我现在去捞,乌乌好好休息。”

  他行动太快,顾承宴来不及拦,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家伙又先开帘帐,身影没到落日金辉里。

  ……唉。

  顾承宴扶了扶额,在被迟来的困意卷走前,还是忍不住呢喃:他家小崽,什么时候才能断奶呢。

  而赛赫敕纳走出营帐后,就熟门熟路绕到了一处他一早发现的浅滩,掏出毡布铺下水、用鹅卵石压好。

  他从小在雪山长大,自然有野狼的警觉和机敏,想要躲开王庭勇士的巡逻,简直是易如反掌。

  这处浅滩和科里河那个河湾是一样的,只是王庭所在的草原地理位置偏南,开春了河水更暖。

  ——这也意味着,洄游的鱼群会增多。

  正当赛赫敕纳靠在青石后,抓着一根顾承宴曾经摘给他的蒲公英吹着玩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人声。

  河湾距离王庭有一段距离,但也不远。

  赛赫敕纳嫌那套王庭礼节烦,侧身躲到了青石的阴影里,以至于、那些走过来的勇士并没发现他。

  三三两两走在一起的似乎是某部勇士,但为首一人却瞧着面熟,借着夕阳金辉远眺一眼,赛赫敕纳发现正是今日那进王庭的沙罗特贵:

  “真晦气,我们为什么要听一个汉人的?”

  “先前我还以为狼主是娶了哪家部落的公主,比如伯颜部、阿克尼特部什么的,哪料他竟找个二嫁的!”

  他愤愤然嗓门洪亮,赛赫敕纳想不听见都难。

  其他几个勇士也都摇头,但还是劝他,“你别这么生气,狼主或许有他的考量,而且汉人的法子也还不错啊……”

  “不错?不错什么不错?你们怎么可以随便相信外人?我看梅录也是老糊涂了!”

  “狼主怎么死的,就是错信了回鹘族那个小娘们,回鹘人和汉人都是一样的,不安好心!”

  沙罗特贵排揎了一番,最后眼珠一转,神神秘秘冲周围的几个勇士招招手:

  “嘿,我倒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

  “既然派我们和巴剌思部一同去做先锋,我们大可以不出全力,反正巴剌思部一直坐着享福。我们多少兄弟没了拇指,现在要找谁说理?”

  “到时候计划失败,还可怪在那个汉人头上,说他是祸乱王庭,我们给他驱逐回极北、再送上我们部落的女人,如何?”

  其他勇士听了,有赞同的、有不赞同的,但最终说不过他,只能勉强答允。

  得到应承后,那沙罗特贵便高兴起来,嚷嚷着要请兄弟们喝酒,哼着歌离开这处河滩。

  而赛赫敕纳等他们走远,才慢慢从青石的阴影里走出来,他的蓝眼睛盯着那几人离开的方向,面色却比日落后的夜还要沉。

  再晚些时候,他捞鱼回去炖了一大锅清汤,替顾承宴挑好鱼刺后,才起身、单独去找了老梅录:

  “出征前,我想宴请众勇士,还请您安排。”

  老梅录愣了愣,但看着小狼主唇角不及眼底的笑,还是点点头应允下来:

  “是,正好三月初五是恩吉希节,我会帮您将阿利施部和巴剌思部的勇士都邀请到王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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