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常先生略打量陆源一眼, 就笑着请他坐下了，陆源显得微微有些局促的坐下了，常先生心里笑了笑：果然还是个年轻人。
“我们以前没有打过交道吧？要是打过交道, 我不可能不记得像你这么年轻有为的青年。”常先生拎起茶壶, 就要给陆源倒茶。
陆源连忙站起来, 弯着腰端着水杯，还拎过了水壶，先给常先生倒了水。倒完水之后, 才轻轻放下茶壶, 面上露出几分讨好却不惹人讨厌的笑。“以前一直在C城发展，没过来拜会过常先生。”话不用说的太明白，三分就差不多了。
常先生明白了他意思，以前在C城那边发展, 以后打算在帝都发展了，所以来拜拜山门。
常先生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微微喝一口，眯起眼睛享受, 对陆源说：“这茶味道不错。你叫什么？”
“陆，鄙姓陆, 单字一个源，饮水思源的源。常先生喊我小陆就行。”源泉的源是这个源, 水源的源也是这个源, 可是陆源就故意说个饮水思源的源, 意在告诉常先生他不是忘本的人。
“陆源？这名字还是不错, 饮水思源是个好传统啊。好的传统还是要传承下去的，不过现在的年轻人啊, 一个个都太浮躁，像你这样的还是少见。”
“您说的是。好的传统不仅要传承下去，还要发扬出去……”
……
能够搭上话，对方有意跟他聊下去，陆源心里就有了底。这是摸着人家门槛了。第一次见面不要急着求人办事，把关系打好，把灶慢慢烧起来就好了。千万不能急切，一急，就很容易前功尽弃。这个烧灶和真正的烧灶也差不多，刚点燃火的时候，不能着急往里面加柴，不然容易熄灭，还熏得一脸黑。
正有说有笑的聊着，对方摸摸他的底子，他也透露些自己的底子给他摸，常睿冰下来了。他羽绒服里面穿着一身适合打高尔夫的衣服，从楼梯下来。他下意识的看向他父亲的客人，也就是陆源。
对陆源的年轻微微有些惊讶，不过也没在意。目光顺带瞥过了旁边站着的陈甫生。本来他只是瞥一眼的，可是下一秒他直接愣住了，忍不住再次确认的看了好几眼，惊讶开口：“甫生呐！甫生！真的是你啊！”
陈甫生看向常睿冰，眼神错愕。
常先生和陆源看了过来，两人不约而同的微微皱眉，眼神思索。
常睿冰非常兴奋，大踏步走过来，紧紧的搂住了陈甫生，眼睛里的喜悦不是装的。“咱们五年没见了！你还好吗？你现在在干嘛？怎么来我家了？”
陈甫生下意识的看看陆源，陆源站起来，笑着跟常睿冰打招呼：“甫生他现在和我一块儿做生意，你好，我是陆源。”
常睿冰对陆源兴趣不大，简单跟他握了下手，依旧没松开陈甫生的肩膀，对常先生说：“爸，这是我高中同学，给我补了一年课，让我顺利考上A大的那个，我跟你提过的！”
常先生并没有多少触动，微微笑着，“那看来今天真是缘分啊。”
常睿冰：“甫生，我们好久没见，走，我现在要去打高尔夫，你跟我一块儿？”
陈甫生下意识的又看陆源。
这下常睿冰发觉了什么，皱了皱眉头，心说：看来甫生现在是跟着这个叫陆源的混。于是看向陆源，问他：“人我能带走吗？”
陆源却没有说话，反而看向了常先生。
常先生心说：这陆源是真的很懂事啊。
他微微点下头。
陆源便十分和气的笑着说：“甫生，我这里没什么事儿，常公子请你去玩，那你们老同学多年不见，就叙叙旧吧。”
陈甫生点下头。常睿冰就把人拉走了，边走还边问陈甫生现在跟着陆源做什么生意……
发生了这种事情，陆源心态也依旧很平和。跟常先生聊了聊，发现对方有些疲了，便主动起身告辞。
陆源走了之后，常夫人从卧室出来，打扮得非常精致，对常先生说：“人走了，怎么样？入你法眼没？”
“还行，很有分寸的一个聪明人。”
“能见到你的，不都是些聪明人吗？”
“哈哈，这聪明人和有分寸的聪明人，还是有区别的。”常先生若有所思道。
常夫人不是很明白，她笑了笑，说：“中午吃了饭，下午我约了人去打牌。你下午没什么事要我陪你吧？”
“没，你去。忙你的去。”
“那我真去了。”
“去放松放松，应该的。”
中午吃鸡的时候，常夫人喝了一口汤，忍不住惊讶出声：“呀，这鸡味道绝了，真鲜。以后可以隐晦提一下，让他没事送点过来。”
常先生没反驳，品尝着，他也觉得这鸡好吃。“这小陆啊，可不是一般的贴心。”
……
·
晚上，酒店套间里。双人间。
陆源躺在床上，陈甫生躺在旁边的床上，两个人都洗过澡了。只不过都没睡。
陆源问他：“今天在外面和常公子玩得怎么样？早知道你和常公子认识，我就早点上门了，也不用非得把东西准备得那么齐全。走常公子的线去靠近常先生，可比我这样登门拜访更亲近。”上辈子他没有见过常睿冰，他搭上常先生的线的时候，常睿冰早出国了。常年在国外，过年也不回来。
都是有空了，常先生和常夫人偶尔会飞国外看看常睿冰。
陈甫生笑了笑，眼眸之中有些回忆往事的感慨，对他说：“我也不知道他就是常先生儿子。如果知道，也不会不告诉您。今天在高尔夫球场，也只是叙了叙旧。只不过他问我，我在你手底下做什么。”
“你如实说了？”
陈甫生：“没什么不好说的，本来就是给您当助理嘛。不过我还说了，您借了我五十万。一开始他还觉得我给您当助理屈才，不过我说您借了我五十万，很重视我，他又觉得您人不错。他性子挺率真的，人也比较好相处。”
“那时候我读高中，因为他总给我买饭吃，我过意不去，就拉着他给他补课。不过，高考那天，因为我爸病情突发，我缺了一门考试，没能考上A大。从那以后就没联系了。”
陆源嗯了一声，没有深究这件事，而是说：“那常先生他们并不是原籍帝都了。反而是你们那个什么菇菇山那边的？”
“嗯。应该是。高考只能在户籍地考。不过我那时候上的高中是全市数一数二的高中，他应该是省市的，不是我们那边山旮旯里的。老板，需要我特意跟他——”
陆源笑了笑，直接打断了。“常先生那边我搭边搭上了，用不着你刻意讨好常公子。从前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不要玷污纯粹的同学感情。他要是约你出去玩，我放你假。”
“这样……真的好吗？”
陆源看着他似笑非笑，然后语重心长的跟他道：“同学感情纯粹的时候才值钱，不纯粹的时候，就会散发恶臭。以前怎么相处，现在就怎么相处。只要不交恶就行了。”
陈甫生嗯了一声。
他看着床头灯下的陆源，只觉得自己的这个老板，年纪轻轻却已经很让人看不透了。而且……想起今天的事情，他发现自己的老板真的太能屈能伸了。明明自己也是个人物了，那腰要弯下来的时候，真的半点都不含糊。如果今天换做是他，他可能既没有那个眼力见，也没有那个殷勤劲儿，只会局促的坐那儿，真让常先生给他倒上一杯茶。
都说人情练达，自己差的远了。
陆源看了看财经新闻，上面播报药蛇养殖，脱贫致富。陆源对这玩意儿不感兴趣，看下一个新闻。看了大概二十多分钟，关了手机。看向陈甫生，陈甫生看着一本书。
陆源对他道：“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
陈甫生说好。
陆源就把自己这边的床头灯关了。被子一盖，入梦去了。
陈甫生看着陆源闭上眼睛陷入沉睡，自己这边的床头灯有微弱的光芒撒在对方的脸上，他一时间有些怔然的入了神，心里感慨说：像老板这样的人，他心爱的人应该是什么样的？
时间转眼出了元宵，这段时间陆源一直很忙，忙着选址开分公司，忙着“十分巧合”的和上辈子的老朋友搭上关系，扩展朋友圈。不过即使再忙，在闻知湘乘坐飞机来帝都上学的那天，他还是推掉了一切聚会，到机场接人。
陆源把陈甫生也带上了，因为夏文跟闻知湘一块坐的飞机，待会儿到A大之后可以让陈甫生把下文送回c大去。
陆源已经在预估的时间之外提前一点时间出发，结果可能因为是开学季，所以路上堵车有些严重，等他们到的时候人已经提着行李箱在马路边等着了。好些出租车的司机会降下车窗吆喝一声问要不要坐车，还有一些黑摩的也会上来问。
闻知湘跟下文以陆源为话题，偶尔闲聊几句，冷风冷雪的站着，一个高壮，模样还过得去，一个清俊，样子好看的格外过分。这样的组合其实很吸睛，不少人往那边过，眼睛都要看上好几遍。
陆源看到他们的时候，他们也正好看过来，夏文兴奋的跟闻知湘说了什么，两人便拉着行李箱走过来。陆源降下车窗冲他们摆摆手。
陈甫生把车子停靠在路边，目光落在了闻知湘身上，心里发出一声叹息：这人可太好看了。最重要的是他的气质如此高华，芸芸众生里像鹤立鸡群。可是他又潜意识觉得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像他们老板这么优秀的青年才俊，肯定要是很优秀的人才能和他匹配。
长得这么好，又是a大的，有才有貌。不得不说，老板的眼光还是挺好的。他一个直男都觉得闻知湘过于出挑。
陆源下了车，直接给闻知湘来了一个拥抱，闻知湘身上香香的，应该是擦了面霜。
“好啦好啦，人好多，不要抱啦，我们回去了……”回去再抱吧，现在人来人往的，太不好意思了。
“好想你啊。再给我抱一会儿，老婆你好香啊。用的什么牌子？”
“用的我妈的贵妇霜，我也不知道什么牌子。只要能防风防冻就好，脸上要是冻干裂冻起皮了，好疼的。你擦没擦？”
“擦了擦了。抹蛇胆护手霜的时候，随便往脸上搓了点。两块钱一支的那种，不过我也挺香，你要不要闻一下？”
闻知湘觉得他们俩一段时间没见面了，陆源黏糊得厉害。笑着摇摇头，“我不要闻。”
陆源搂着他不肯放手，“闻一下呗，味道也不差。”
其实他哪里是在让闻知湘闻他一下，他只是想让闻知湘亲一下他的脸。
闻知湘也发觉了，于是无可奈何的凑过去，在他脸颊上香了一下。“好了没？上车吧，再这样下去叫别人看了笑话。”
“谁会笑话？”陆源乐呵呵的心满意足。
车子里面夏文跟陈甫生两个人简直不能直视。等人坐好之后，绑好安全带，车子顺着车流往前开。
陆源给大家做一下介绍：“这是我的秘书陈甫生，这是我发小夏文，这是我老婆闻知湘。”
闻知湘不由得轻轻翻他一眼，这个介绍真是的，弄得他有一些难为情。很想来一句，谁是你老婆，不过想着如果说这样的话，只会让自己更觉害臊。于是便没有作声。
陈甫生跟大家一一打了招呼。夏文坐在副驾驶座上，扭过头来对陆源说：“乔颂章和薇薇也是今天过来，不过他们应该已经到学校了，毕竟他们是前面一个航班。我在手机上跟薇薇聊天，薇薇跟我说她哥乔颂章要搞创业，她爸爸给他投了5个。到时候你打算投资几个？”
“手头资金会有点紧，一两个吧。”
“那到时候咱们岂不是占不到主导权？”
“占不到就占不到，蛋糕在那里，能分到一块就行了，不要太贪心。全部囊进自己兜里，不会有好下场。”陆源倒是看得开，从来没想过要做什么龙头老大。能够在行业里面做大做强分到一杯羹就行了，闷声一点发财，钱好赚也好花。
他说完这话之后，对夏文道：“你先帮我跟乔颂章那边做着，互联网的事儿具体操作我也不是很懂，只能按原来我们商量的设想和方向去走。等到赚大钱了，手头上资金足够了，咱们兄弟俩可以合作一把，另起山头。”
夏文顿时有些错愕，另起山头？“做大做强之后，你打算分他的家？乔颂章岂不是会恨死我们？”到时候反目成仇了，他还怎么追乔薇薇？就算乔薇薇跟乔宋章关系再不好，人家也是亲兄妹，总不能站他。
陆源一眼就看出他的顾虑，对他说道：“不分。我们另外烧炉子。”
“你是又有什么想法了吗？”
“暂时不能说。等你和乔颂章把手上的事业做起来再说吧。我可是很信任你的，别让我失望。”
夏文：“跟我你还卖关子，还是不是兄弟？”
陆源只是笑一笑。夏文见他真不说，也就不勉强了。他总觉得陆源自从高考之后，整个人都有些神神秘秘的，如果陆源要把心思藏起来，他是无论如何也看不透了。感觉就像这个沙雕，已经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沙雕了！
闻知湘并不懂他们谈的生意经，只不过他安安静静的听着，目光落在陆源身上的时候，总觉得陆源有一股格外沉稳的气场。这让他…微微有些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