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会变的。
李轻寒说她变得叛逆了,竺可桢觉得李轻寒也变了。
李轻寒曾经和她说,除了她以外没别的朋友,和其他人玩不来。
竺可桢信了。
之前在大学的时候,她们身边只有彼此,看起来确实如她所说的那样,两人腻歪在一起,隐隐有些相依为命的感觉。
可现在,看着眼前乌泱泱来的一帮人,搭眼一瞧,无一例外的俊男靓女。
竺可桢觉得,他们很相像,和李轻寒也很像。
就比如。
他们明媚的脸庞上,含着相像的、若有若无的笑意,带点疏离,却又不失礼貌。眼波流转之间,映出相像的、或明或暗的神采,让人揣摩不透。
他们鲜艳的肉体,一举一动都写满了相像的欲望,个个都是浪迹花丛的一把手。
很明显,身处其中,她才是玩不上来的那个人。
李轻寒还和她说。
她喜欢的人,是灵魂腐烂的,思想潮湿的,身体没有体温的,需要她爱、又不爱她的人。
因为众生都在欢呼,世界全是糜乱。
神在贪欢,蝼蚁在歌舞。
只有他,皮相装恶鬼,内里是净土。
竺可桢信了。
可辛之楚并不是这样的人,但李轻寒还是以爱的名义,从她身边抢走了他。
她看着被众人围簇的李轻寒,嗯,像个公主。
在一片欢声笑语,插诨打科里,她像个长满刺的异类,被隔绝在外。
所幸没人注意到她。
竺可桢刚松了一口气,下一刻,在人堆里的李轻寒就高高向她扬了扬手,呼喊道。
“哎呀阿桢,不凑巧,那个小哥哥今天没来。下次,下次我提前约见他,一定让你们见面啊。”
竺可桢低头,默默喝了一口甜酒,这话说得她多饥渴似的。
而随着李轻寒这一声,男男女女的一众视线齐刷刷落在她身上。
有人语气玩味。
“那是谁啊?你新认识的朋友?有点怪啊。”
李轻寒正色道:“是乖啦!那是我闺蜜!”说完打了个响指,“走走,咱们去包厢。”
竺可桢跟在人群的后面。
今晚是李轻寒的主场,还有李延年助阵,她不能扫兴。但对一个社恐来说,和一群性格迥异的陌生人相处,属实是—可怕啊!
她很难受,心里又恐惧又憋得慌,直想逃开。
竺可桢在门外踌躇,给自己打了好一会儿气后,她深吸了一口气,抬脚准备踏入包厢。
那架势,仿佛即将上刑场的烈‖士。
手刚触及门沿,另一只手忽然被人握起,身后传来李延年的声音。
“你不开心?”
竺可桢赶忙转身,费劲的端出一个笑。
“没有。”
李延年没说话,也没松手,只拿一双漆黑凉薄的瞳眸看着她。
当下,竺可桢更紧张了,还有点想哭。
这父女俩,怎么一个比一个难缠啊。
两人静静的僵持着,直到包厢里传来李轻寒的声音。
“阿楚,你快出去找找阿桢,怎么还没进来,该不会是去错地儿了。”
“好。”
李延年这才松了手,说道。
“觉得无聊的话,自己玩会儿手机。临时有个客户要约见,一会儿我提前结束,过来带你离开。”
竺可桢点了点头,声如蚊蚋的“嗯”了一声。
他摸了摸她的头发,疾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