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眼神凉薄,五官棱角分明,有一股不怒自威气势。他一手圈着年轻女孩的腰肢,目光漫不经心的在周遭游离着,仿佛高高在上、不屑一顾的帝王。
竺可桢呼吸一窒,下意识向玫瑰身后躲去,整个人极力地缩成小小的一团,像只炸毛的刺猬。
她深深的埋首下去,在心里祈祷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快走,快走,别停!
但事与愿违,一步,两步,三步…男人在他们跟前驻足,稳稳的站定。
他开口,淡淡道。
“真巧啊,小傅总。”
闻言,竺可桢瞬间方了,脑子里轰得一声炸开,他和玫瑰认识?!
完了,这下要身败名裂了。
玫瑰如果知道她的‘真面目’,恐怕不会再对她好了。
等会儿,让她仔细回想一下,刚刚签的协议里有没有违约金来着。
这边儿她一时陷入绝望,正挣扎着反复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另一边玫瑰呵呵一笑,很有些玩世不恭的意味。她斜了一眼他怀里的赵萝蕤,略带痞气地回道。
“李总艳福不浅呐。”
竺可桢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李总,是在喊金主爸爸。
是了,明明是如野狼一样狠戾无情的人,他却有一个很斯文的名字:李延年。
她记忆尤深的一首诗,写汉武帝李夫人美貌的。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这首诗叫李延年歌。
作者是李延年,也是李夫人的哥哥。
那时候竺可桢就在想,都同名同姓了,他要是有妹妹的话,会不会也像李夫人这样倾国倾城。
现实是,他没有妹妹,却有个女儿。
李延年的女儿叫李轻寒,的确是生得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还是她的‘好闺蜜’。
李轻寒是个小富婆,在她没成为李延年的情妇之前,对她特别好。
竺可桢其实没想明白,李轻寒为什么会看上她当闺蜜。
难不成就因为大一入学时,她痛经时自己帮忙捎饭了么?可是,她不是付了跑腿费的么。
且李轻寒给的跑腿费,远远超出饭费好几倍。竺可桢甚至很过意不去,觉得同学之间不该谈钱,帮忙是应当的。
李轻寒听了直摇头,一边抽着女士香烟,一边缓缓向她吐了个烟圈,意味深长地说道。
“阿桢,你是我的救星。”
不至于吧?她不能理解。
两人交好以后,李轻寒时常和她炫耀自己老爸如何如何。
竺可桢那时只是很羡慕,却从没想过会和闺蜜的爸爸扯上关系。
因为她十岁时从一场大火里被救下来,自那以后生了一场大病,记不得相关的任何事情。
只是被告知,原本她是和母亲相依为命的。直至一天回家,被一群人堵在门口才知道,父亲欠了天价外债,已跳楼自‖杀。
于是债务顺理成章地落在二人身上,可她们亦偿还不起,走投无路之下,便想到了轻生。
自那以后,她就一直在还债了。
所以,竺可桢开始仅仅是羡慕。羡慕李轻寒有父亲,羡慕她无忧无虑。
故而其后在李轻寒几次三番的盛情相邀之下,她才答应去见一见她嘴里的三好父亲。
彼时,李轻寒撒着娇和她说。
“阿桢,我老爹不信我交到朋友了,你就和我回去给他看一看嘛,好不好?”
竺可桢顺势点点头,又接着摇头,不解道。
“是喔,你这么漂亮,性格也好,为什么身边没有朋友呢?”
李轻寒勾唇一笑:“阿桢嘴巴真甜。”
她正色道,“我说的是实话啊,是你别总是搪塞我啊。”
李轻寒幽幽地叹了口气。
“因为我看不上她们,她们也看不上我。而阿桢,和我是同类人。”
竺可桢心道:才不是同类人。
一个在云端,一个在深渊,哪里是同类了?
“好阿桢,你就帮帮我嘛!我爸曾经说过,我要是真能交到朋友,他就奖励给我一个愿望和一辆科尼赛克跑车呢。”
“阿桢呀,到时候咱俩分完‘赃’,我带你去兜风啊。”
“好吧。”
在李轻寒糖衣炮弹的不断加持下,她最终还是‘勉为其难’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