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可桢当然不会自恋到认为,这个茶叶是玫瑰特地给她种的。
茶叶很美味。
喜欢她是喜欢得不得了。
命名她是绝对不敢作死的。
毕竟职场上在决策时,领导说的客气话,什么有意见可以提,什么谁有更好的主意可以说,什么我们都是很开明的,尊重每一位劳动者心血…
以上所有,通通都是说说而已的屁话。
她要是真信了,那就是绝对的不识好歹,妥妥的自掘坟墓。
“嗯,小乖乖,你快想想,到底叫它什么名字好呢?”
玫瑰托着下巴看着她,美目流盼,一双眼睛神采奕奕,好像真的在等她的答案。
不行,再一再二不再三,不能再被美色冲昏头了。
朕要做个明君!
竺可桢在心里摆出个恶龙咆哮的架势,飞快的调整好状态,准备开启戏精模式。
她把一只手背在后面,狠狠心掐了一把自己腰上的软肉,面上一蹙眉,做出个泫然欲泣的模样。
她时常用这个办法来对付金主爸爸,屡试不爽。
竺可桢乖巧的放下空了的茶杯,可怜兮兮道。
“玫瑰姐姐,我…我是个理科生,没有文艺细胞。取名字什么的,我不行的…”
玫瑰不以为意,顺手又倒满一杯茶向她递过去,含笑道。
“喔,是么?我也是理科生。”
咿呀,草率了。
不过问题不大。
竺可桢摇头,失落道。
“不一样的,玫瑰姐姐文武兼修,美貌与智慧并存。”
“我从小到大,语文都学的一塌糊涂。尤其是写的作文,老师们都拿来当经典的反面教材。她们都说我是脑满肥肠,朽木不可雕。”
“谁说的?”
玫瑰声色陡然一厉,听来黯哑低沉,多了些阳刚之气?!
“啊?”竺可桢吓了一跳。
见状,玫瑰清了清嗓子,轻咳一声,又放软了语气。
“那些老师眼瞎,小乖乖明明是美玉无瑕,蕙质兰心。”
竺可桢鼻子一酸。
好久没人用正常的词语夸过她了。
金主爸爸夸她,听话,有长进,终于有点情‖妇的觉悟。
变态医生夸她,求饶的声音不错,这个表情很迷人,要继续保持。
前者还喜欢在床上说下流话,将她的自尊碾碎,贬的一文不值。
后者则喜欢强制向她灌输他的想法,一遍一遍纠正她的行为。催眠、吃药、电疗,各种手段层出不穷,搞得她头脑和身体爆炸一样疼。
他们都想把她变成自己喜欢的样子,变成最适合自己心意,最适于自己享受的样子,压根不会顾及她的想法。
但她不能抱怨,因为这条路也是她自己选的。
现在美人夸她,美玉无瑕,蕙质兰心。
不,她不是,太抬举她了。
美玉无瑕?她连白璧蒙尘都算不上。
蕙质兰心?那是因为人皮包裹之下,没人看得见底下那颗阴暗腐烂的心脏。
就像看见花,看见树,却不知那底下深埋的是骸骨。
竺可桢正陷入情绪不可自拔,一只宽厚清凉的手忽而抚上她的额头,耳际响起玫瑰温和关切的声音。
“小乖乖,你怎么了。”
她回神,吸了吸鼻子,不自在地垂眸道。
“没事。”
玫瑰看向她的目光愈发温柔澄澈。
“是么,可我看你刚刚很伤心,是我的话让你想到什么难过的事情了么?”
竺可桢摇头否认。
“没有的玫瑰姐姐。”
见她这样,玫瑰轻笑一声,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跟着伸手拉开抽屉一通乱翻,而后拿在手里一张相框。
她的眉目闪过纠结的神情,好半天以后,才向竺可桢推过去。
“来,给你看张我的照片。”
“不瞒你说,其实我可不是什么高材生。在读书的时候吧,说得好听点叫校霸,说得难听点叫流氓小混混,经常惹是生非,每天必少不了一篇检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