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早膳早已冷却,显然已经许久没有人动。
宋辰安脸颊泛红,嘴唇发白且干裂,格外让人怜惜。
祁景言心头一动,收回手,盯着那唇看了一会儿,然后支起身子。
缓缓凑过去,在宋辰安唇上轻轻落下一吻。
本想一触即分,却没忍住——他含住,且用舌尖轻轻描绘,终将那干裂的唇润湿,显出几分红来。
祁景言听到自己心跳越来越快,心口越发滚烫。
他受惊一般猛地往后仰,规规矩矩躺回床上,试图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做。
可宋辰安不知已经趴在床边多久,再这样下去,他定要着凉。
祁景言没有犹豫太久,不顾手臂上的伤,小心将人抱到床上。
如此,也算是同床共枕了吧。
他头脑还是有些不清醒,睡去之前还记得手脚要规矩放好,尽管心爱之人已经睡在身侧,仍要做个正人君子。
可惜熟睡之后手脚就不再听使唤,霸道地将宋辰安纳入怀中。
再翻几次身之后,祁景言的胳膊便压在宋辰安胸膛。
于是这也就导致宋辰安睡梦中越发喘不过气,艰难睁开眼,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跟祁景言睡在一起。
“……”
总不可能是他自己梦游吧?
宋辰安慢慢移开祁景言手臂,哪知那人霸道的很,挣脱之后反倒揽住他的腰。
这是什么毛病?他又不是抱枕!
他还不死心,去掰祁景言的手,却被那人紧紧搂着,被迫与其面对面,且动弹不得。
“祁景言,”宋辰安磨了磨牙,超大声地问,“你故意的吧??”
“嗯?”
祁景言睁开眼,待看清他们的姿势明显愣了一下,颇为不舍地松开手。
他红了耳根,眼神躲闪:“抱歉。”
宋辰安慌忙起身,自己也闹了个大红脸。
两人各自洗漱之后,坐在一起吃饭。
“你是不知道你昨天有多吓人,”宋辰安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我们一撞开门就看见你浑身是血倒在地上,身上全是伤,真不知道你是怎么下得了手的。”
祁景言笑了笑:“我答应你不会滥杀无辜,自然要言而守信。”
所以就用自己的血,来安抚躁动的蛊虫吗?
宋辰安不赞同这个笨方法,但也知道祁景言别无选择,闷闷地问:“能不能请齐神医想办法彻底解决蛊毒?”
“只能压制,无法根除。”
好吧……
宋辰安看一眼祁景言胳膊上的伤,叹气道:“万一以后再发作了可怎么办。”
祁景言以后是要当皇帝的,可谁会拥立一个不受控制,随时都有可能发狂的人做皇帝?
“无妨,有齐神医在,以后定是不会了。”
贤王蛊毒再次发作的消息,很快就传到皇宫。
柳皇后得知后大喜,连忙追问:“祁景言这回杀了几人?”
闻言,负责传消息的小太监苦着脸道:“回、回娘娘,无一人伤亡。”
“这怎么可能!”柳皇后自然不信,“祁景言那蛊毒一旦发作便会痛不欲生,而且还会疯狂痴迷血腥气,他费心费力压制这么久,如今终于爆发,按理来说他只会更痛苦,怎么会无人伤亡?”
“听说贤王曾答应那宋辰安不再杀人,因此毒发之时,他竟不管不顾自伤身体,导致失血过多而昏迷。”
柳皇后冷笑一声:“呵,他倒是个痴情种。”
一个痴情于男人,并对女子不假辞色的王爷,多半已经绝了至尊之路。
可柳皇后还是不能放下心,她做了碗山参鸡汤,亲自给皇帝送去。
“陛下快尝尝这鸡汤,臣妾可熬了好几个时辰呢。”
皇帝看一眼黄澄澄的鸡汤,继续低头批奏折:“朕没胃口,撤下去吧。此乃勤政殿,后妃不得擅闯,皇后怎么来了?”
柳皇后脸上娇媚的笑容顿时一滞:“臣妾来自然是有要事……听说贤王蛊毒又发作了呢。”
“哦?”皇帝终于抬头看她,放下朱笔,“怎么,他又出手伤人了?”
“这倒没有,臣妾听说贤王为守承诺不再杀人,此次毒发竟将自己关在书房,没有一人伤亡,只不过……”
柳皇后小心打量皇帝脸色,才继续说下去:“只不过,贤王竟然自伤身体,听说竟因失血过多晕过去了。”
皇帝纳闷问:“守承诺?跟谁?”
“陛下糊涂,还能是谁?自然是那宋辰安了!”柳皇后笑着为皇帝捏肩,“要臣妾说啊,陛下可得下旨好好嘉奖宋公子才是,毕竟如果不是有他在,恐怕贤王府这次可要血流成河了。”
“景言竟因为宋辰安压制蛊毒,不再伤人?”
皇帝自然知道柳皇后的言下之意,不过就是要进一步坐实祁景言断袖的名头,最好再按一个“蓝颜祸水”的帽子给宋辰安。
可他的关注点与柳皇后不同。
既然祁景言能为了宋辰安做到如此地步,那是不是就说明,日后只要有宋辰安在,就再也不用担心祁景言突然发狂了?
皇帝竟笑起来:“好,好。来人,宣贤王和宋辰安。”
这反应让柳皇后有点懵:“陛下是想宣他们进宫训斥?”
“景言有宋辰安为良药,朕怎么会训斥?自然是该夸。”
柳皇后脸色大变,纤纤玉手紧紧攥着手帕,恨不能当场撕了。
她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似乎走了一步烂棋。
祁景言和宋辰安携手入宫,皇帝迫不及待询问昨天毒发细节。
祁景言不卑不亢,将昨天之事一一道来。
皇帝听的连连点头:“景言啊,有你未来王妃在你身边,朕很放心。”
他这个大儿子,近些年长相越来越像王娇蕊。
或许因为刚为王氏举行过祭典,告慰过她在天之灵,皇帝最近已经很少做她向自己索命的梦了。
思来想去,皇帝认定是因为过去自己对祁景言太苛刻,这才惹得王氏魂魄不安。
而自己开始和颜悦色对待祁景言之后,王氏见儿子过的很好,又有了王妃,所以才不再纠缠。
于是皇帝最近去太庙祭拜先皇后更殷勤了些。
祁景言立刻跪下,恭敬地回答:“还要多谢父皇赐婚,若不是父皇允准,儿臣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王妃。”
这话说的,竟好像全是皇帝的功劳了。
皇帝被他三言两语哄的乐开了花,伸手虚虚点了点他:“你啊,朕倒不知你何时变得这般油嘴滑舌。”
“父皇莫恼,儿臣只是字字句句发自肺腑罢了。”
“好好好,朕都知道,你快起来吧。”
祁景言起身,趁皇帝不注意之时,朝柳皇后挑衅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