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点了么?”祁景言下意识扶住宋辰安,上下打量对方脸色,“可还有其他不适?”
那当然是有的,只是不方便说……
宋辰安眼神飘忽不定,就是不敢看祁景言,声音细若蚊蝇:“算是好了吧。”
他身上散发着皂角的清香,眼睛宛如被蒙了一层水雾,左右脸颊的红晕还没有消退,这样的美人倒是比平时更加惹人怜爱。
祁景言喉头滚了滚,眼睛紧紧盯着似乎欲说还休的宋辰安,轻声追问:“没好就是没好,什么叫算是好了?”
“这么尴尬的事情,王爷非要追根问底吗?”
宋辰安没好气的瞪他一眼,甩开祁景言的手扭头就走:“我要回房了,王爷不用送。”
夜色正浓,他的身影渐渐远去,走路不稳当似乎昭示着他身体的不适。
王公公撇了撇嘴,给祁景言披上大氅,语气颇有些愤愤不平:“公子这性子实在是……王爷费心费力救了他,还在门外等他这么久,怎么连声谢谢都没有?”
之前因为宋辰安能哄着王爷吃饭喝药,王公公对他十分客气,也有几分敬重。
可近期发生的事情,实打实的令王公公不满,板着脸念叨:“一个小小的相府庶子竟敢拒绝王爷,他哪来这么大胆子。”
不过就是,恃宠而骄罢了。
祁景言微微蹙眉:“桐叔慎言,若是以后本王得偿所愿,安安便是贤王妃,不可言语冒犯。”
“老奴也只是心疼王爷,那宋公子在王爷面前实在是太……”
王公公想了半天,只能用一个“作”字来形容。
他心中五味杂陈,叹了口气:“老奴记下了,以后不会再犯。若是王爷日后当真迎娶宋公子为王妃,定要纳几位乖顺懂事的姬妾为您开枝散叶,老奴是真怕王爷成了亲之后,身边却还依旧没有一位贴心人。”
王妃不懂事,不知体谅,那便只有从侧妃和妾室入手了。
没办法,谁叫王爷就是喜欢那位宋公子呢?
祁景言没有出言反驳,王公公心中大喜,这就说明王爷默认了,当即将老脸笑成一朵花:“要不,老奴这就为王爷相看?”
“王爷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只要王爷开口,无论此女子是何身份,老奴都想办法为王爷纳进府。”
听到这话,祁景言有些头疼,无奈道:“桐叔,哪有嫡妻还未过门,就先纳妾的道理?此事以后再议。”
王公公跟在他身后回了书房,整个人乐呵呵的,精神百倍:“老奴还不是高兴么。王爷快说说喜欢什么样的,好让老奴先提前相看一番,等日后娶了宋公子,便寻个好日子将人纳进门。”
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祁景言坐下,手中拿着茶杯陷入沉思:“本王也不知。”
王公公不肯死心:“这可是大事,王爷快好好想想。”
片刻,祁景言开口:“要好看。”
王公公赞同点头,俗话说娶妻娶贤,纳妾纳色,理应如此。
“性子要活泼。”
王公公再次点头,若是那女子和王爷是如出一辙的死气沉沉,那日子该多无趣?
“要善良。”
王公公一顿,开始觉得不对劲,这是纳妾该有的要求吗?
“会变脸。”
“爱钱,也爱花钱。”
“识时务,能屈能伸。”
“要爱笑一些。”
“有点小聪明更好。”
想了想,祁景言补充道:“哪怕体弱一些也无妨。”
王公公:“……”合着王爷您说的还是宋公子啊?
他忍不住提醒:“依老奴之见,这世间怕是没有这般的女子。”
近在王府的男子倒是有一个。
祁景言顿了顿:“不急,你慢慢找。”
王公公苦着脸退下了,轻轻关上门,忍不住仰天长叹。
唉,看来他家王爷是陷进去了。
另一头,宋辰安被遗留的药性折磨得夜不能寐,最后实在没有办法,躲在被子里自力更生。
脑子乱糟糟的,思绪越来越偏,忍不住想到自己和祁景言提过的“角先生”。
如果现在手头有个角先生的话,说不定还能好受一些……
意识到自己想了什么的宋辰安痛苦面具,生无可恋的瞪大双眼。
救命,他明明是个直男啊!
就这样熬到了天明,那要命的药性终于渐渐消失,宋辰安硬是一觉睡到大中午,要不是被憋醒,他能睡一天。
然而他才刚上了茅房,洗漱完毕,翠竹就面带笑容地走过来:“公子,王爷请您去膳厅呢。”
其实这会儿用膳的时间早就过去了,之所以拖到现在,还不是因为贤王想同自家公子一起用膳?
宋辰安纳闷问:“咱们院里的小厨房不是能做饭菜了吗?王爷怎么又来这一套。”
“这,奴婢也不知道,”翠竹收敛笑容,“听说是王爷有话要问,正好您还没用膳,这才……”
行吧,宋辰安换了身衣服,这才施施然去了膳厅,祁景言果然正在那里等他。
热气腾腾的饭菜被婢女们动作轻快地摆在桌上,宋辰安看着面前色香味俱佳的菜肴,被馋得直流口水。
他毫不客气地撕下一个鸡腿啃起来,声音嘟嘟囔囔:“王爷有什么话要问?”
“本王想知道,昨晚为何不要旁人为你纾解?”
这是祁景言想了一整夜都想不明白的问题,毕竟身为男子,尤其是那些有身份有地位的男子,娶妻纳妾有通房,或者有几段露水情缘那是非常正常的事。
都是男人,这种事谁能例外?
像祁景言这种二十多岁连通房都没有一个的,在大周才是异类,但他更多的是因为身体原因,可宋辰安是为何?
宋辰安放下鸡腿,语气郑重:“因为我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啊。”
“……”祁景言神情恍惚,下意识重复,“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种想法简直就是惊世骇俗!
他直直望向宋辰安,语气还算温和:“为何你有这样的想法?”
宋辰安总不能说自己来自现代,受一夫一妻制的影响,眼珠转了转,开始卖惨:“王爷应该知道我的身世吧?”
“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对她没有太多印象,只知道其实我娘和我爹是订过婚的青梅竹马。可是后来家道中落,不能给我爹带来助益,于是由我祖父出面,将婚事退了,命我爹改娶现在的嫡妻。”
“可是我爹放不下我娘啊,娶了妻之后还是对我娘念念不忘,本来我娘已经放下这段情,打算另嫁他人,我爹硬是生生拆散两人,将我娘抢占,并纳入府中为妾。”
宋辰安抹了抹嘴,理直气也壮:“后来的事情王爷都知道了,我和我娘被嫡母苛待,我娘去世后更是被嫡母视作眼中钉。我那个爹呢,得到了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却觉得不过如此,又不满我娘变心另嫁,因此什么也不管。”
他轻声说:“可是王爷您评评理,难道不是我爹先变心,我娘才和他人订婚的么?若不是因为此事,我娘又怎会年纪轻轻就郁郁而终?所以我就想,等以后成了亲,我定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若是找不到此生挚爱,宁愿不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