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姐姐的担忧,傅天泽笑着宽慰她,“阿姐,我有分寸的。”
“你懂分寸最好。”傅嫣柔看着傅天泽额头冒出的细汗,眉头轻蹙,“时辰不早了,你早些回去歇息,不要熬夜。”
傅天泽笑着应下,利落的起身告辞,回了静思堂。
沐浴之后,直接歇息。
今天也确实有点累了。
又过了两天,傅天泽出门赴白延林的约,在京城出了名的百味斋。
他家的菜品精致美味,价格也非常的昂贵,是普通百姓吃不起的地方,去他家的也都是一些达官显贵。
白延林无疑家境是算不错的,请的还是傅天泽,自然不会小气。
傅天泽到达百味斋时,白延林已经在楼上的雅间静候,他刚到酒楼,奉命在楼下等候傅天泽的白家随从便上前请他上楼。
跟着来到三楼天字号雅间,门口也有人守着,远远看到傅天泽,便敲门通报,等傅天泽走到门前便主动的给他开门,等傅天泽进去,又将门自然的带上。
雅间内只有白延林,和两个小厮。
傅天泽随身跟着的两个小厮也跟着进了雅间,这种情况下,小厮的存在就是为了给自家主子试菜布菜的。
虽然傅天泽从来不会瞧不起下人,但该做样子的时候,他也是从来不虚的。
他身边的小厮都给配齐了解毒丹,是他自己炼制的,虽不是能解百毒,但除了部分稀世罕见的剧毒,他的解毒丹都能解。
“傅大少爷喝酒吗?”白延林笑着问道。
桌子上摆了一壶上好的竹叶青。
傅天泽喝凡间这些普通的酒,即便酒再烈,也是喝不醉的。
但他不喜欢喝酒,因此出门在外,除了跟相熟的朋友,他基本上不碰酒。
白家这位老爷傅天泽并不熟悉,也不想同他喝酒,因此也很直接的拒绝了。
被拒绝的白延林也不生气。
酒过三巡,白延林吃得差不多了,给了身边小厮一个眼神。
布菜不需要两个人,白延林身边这俩小厮,其中一个一直站着,傅天泽还以为就是个凑数的。
但这个小厮收到主家的眼神,就从袖子里取出个小木盒子,上前摆在傅天泽面前,又默默的退回原地,可以说是非常有分寸了。
“白老爷这是何意?”傅天泽没动这个盒子。
白延林叹了口气,道,“上个月星湖许小姐复活一事,名震京华。如今京城谁不知道傅家大少爷的名号?都称你是在世小神仙呢。”顿了顿,“我家小妹自从知道许小姐复活,便一直想着找傅少爷帮忙复活她的未婚夫……”
说到这里,白延林的神情古怪起来,“其实我们都知道,许家小姐死而复生,是百年难遇的一件奇事,是各种巧合堆砌的结果。不是人人都能死而复生的,但我家妹妹,不下黄泉不死心。”
傅天泽默然,并不接话。
他一早就知道,就算他布置了重重的迷阵,总会有那么一两个痴心妄想的人。
更何况,他对白家小姐其实没什么恶感,也是个可怜人。
但可怜归可怜,傅天泽不会看一个人可怜就去帮她复活已死之人。
这是逆转生死违背天道轮回的。
许玉芝,那是个例外。
白小姐的未婚夫是在她及笄之前意外身故的,粗粗估算,已经死了将近七年。
这么长的时间,说不定人早就投胎转世了。
见傅天泽沉默着不接话,白延林也不意外,“我们家一直拦着小妹,不让她去冒犯你,哪知林如海一回京,她突然就开始纠缠林如海,对外宣称非其不嫁,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妖魔入侵之事,随着傅天泽频繁入宫两三个月,其实早就传开了。
如果说从前傅天泽被神仙授法,令其在凡间捉妖,一直不被人当真。
那么当傅天泽当街抓到第一个妖怪开始,这个传言就坐实了。
京中这么长时间以来,百姓生活还能如此平稳,都是因为有傅天泽坐镇京师,才没引起动乱。
否则人人怀疑身边的人被妖魔附身,疑神疑鬼,这日子还怎么过?
“咱们家也算高门大户,被妖魔附身的人,会心性大变,这一点在权贵圈子里不是秘密,起初我和爹娘还有弟弟们都以为小妹是被妖魔附身了,我娘本是打算直接请你上门的,是我发现小妹性子没多大变化,纯粹就是将心思都转移到了林如海的身上,我觉得奇怪,就坚持压下此事,留观后效。”
傅天泽抿唇。
“直到我听说你去了国子监。”
——果然。
傅天泽喝了口茶,“白老爷有话不妨直说?”
“我叫人留意妹妹院里的人,第二天便听说妹妹身边的大丫鬟茶杏病了,症状与宫中那些被妖魔寄生过的宫人相似,我就知道,你夜里肯定上白府捉过妖了。”白延林喝了口酒,叹道,“茶杏生病的那天,妹妹就再也没出过门。”
傅天泽看了他一眼,“白老爷的意思是?”
“说句实在话,我妹妹年纪其实并不算大,哪怕为人填房,也不会考虑林如海这年纪可以做她爹的男子。可……看着她从妖魔的蛊惑中清醒,又深深陷入了过去之中,我又觉得……她当真移情了也不错,好过一辈子孤老。”
“可能白小姐就是愿意孤老呢?”傅天泽道。
白延林叹道,“她还年轻,懂什么呢?如今不能忘怀的人,未必再过个十几二十年甚至三十、四十年,还不会忘记。我就怕她老了,会后悔……”
可到那个时候,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傅天泽想起那日在国子监门外看见的姑娘,又想起姐姐对婚事的抗拒,不由得道,“谁说女子就非得嫁人?那些为了不嫁人而自梳的姑娘,不也活得好好的?”
白延林可能是没想到傅天泽会站在白婉婉那边,不由得怔住,半响没声了。
傅天泽将面前的盒子移到白延林面前,“我大抵明白你今天找我的意思了,但我拒绝。人的感情都是私有的,任何人都没有权利不经允许的夺走。”
说完,傅天泽起身告辞。
白延林看着傅天泽离去,并未开口挽留。
他坐在原地,陷入沉思。
——他来找傅天泽,做错了吗?
他大了白婉婉七岁,可以说这个妹妹是他看着长大的,如同他半个女儿。
看她这样身陷情网不可自拔,只要是真的在意,谁会不担心她的终身?
从百味斋出来,傅天泽在街上逛了一圈,然后回了府。
听说他回来,傅嫣柔叫人请他去清芷院。
“姐姐找人请我来,有事?”
傅嫣柔道,“淑慎公主府今日送了婚宴请帖来,除了我们家的,还有单独给你的。送帖子的时候我正好在正院,帖子就放我这儿了,你自己看去不去。”
傅天泽闻言一愣,旋即想起什么,拿起帖子翻看。
果然是杨锦芝和许玉芝的婚宴。
这婚事也是有讲究的,都说寡年不结婚,简而言之,有闰月的就是闰年,没有闰月的就是寡年。
闰年结婚,还得挑月份。
适合结婚的月份有二月,五月,八月,十月,冬月,腊月。
二月底许玉芝才刚刚死而复生,婚期不可能定在二月,那也太仓促了。
最近的月份就是五月。
许玉芝不回许家,未婚之身长久住在淑慎公主府自然是不合适的,这种情况下,婚事早点举办才能免除麻烦。
时间拖得太长,会引起外人说闲话。
不管当时二人的爱情故事有多动人,可当热情冷却,总会有嚼舌根的人。
避免被人嚼舌根的方法,就是尽快成亲。
傅天泽看着喜帖,笑呵呵的道,“这婚事可是我一手促成的,我算是媒人了,当然得去。”
“你自己记着吧。”傅嫣柔说道。
转而又道,“明儿该去林家了,你别忘了早些起来。”
“我记着呢。”傅天泽道。
拿着喜帖,傅天泽高高兴兴回了静思堂。
次日,傅天泽陪着姐姐来到林家。
姐姐去教黛玉处理庶务,傅天泽则在李总管的帮助下,清查林府潜藏的妖魔。
林家虽然只有两个人,但不是大有来历就是身负深厚气运之人,自然引得这些妖魔趋之若鹜。
这是他上回答应林如海后,第一次来林家,就抓了足足六个妖魔。
其中四个都潜藏在黛玉身边,全是丫鬟,身份最高的是二等丫鬟,最低的扫撒的婆子。
而剩下两个,是潜藏在林如海的后院。
林如海是有妾侍的,只是数量不多,还是当初林夫人贾敏在世的时候纳的,只是养在后院,平日里并不怎么出来招摇,若不是傅天泽清查妖魔,必须阖府的人都到齐,怕是李总管都想不起她们。
当李总管看见被傅天泽选出来的两个后院小妾,整个人都不好了。
虽然林如海不续娶,但到底是个正常男人,这睡觉还是要睡的,只是次数不多而已。
这妖魔都潜藏到林如海的后院来了,可不叫人毛骨悚然?
想想你的枕边人是妖魔附身的,你怕不怕?
傅天泽当场把这些妖魔抓出来封印,见李总管脸色不好,还劝他,“没事,这些都是没什么本事的小妖怪,伤害不到你家老爷。”
李总管:这是重点吗?
傅天泽劝完,就不理会他了,叫院子里的人散了,该干嘛干嘛,他自己闲着没事,去林府的花园里闲逛,等着姐姐忙完,两人一起回府。
路上,傅嫣柔道,“我听说你今天在林府抓了不少妖怪?可把李总管吓得不轻。”
别说李总管,黛玉听说后都有些心惊。
作者有话要说:
傅天泽:李总管,别怕,这些都是小妖怪,我轻轻松松就抓了,不会伤害你家老爷。
李总管:这是重点吗?
晚上林如海回来,李总管上报妖魔的事。
林如海:让这些小妾都出府自配吧,怕了怕了!老头子我惜命的很,还想看女儿出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