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难不成是喜欢我

  霄酒感觉到了压力。

  ‘老爷’的视线如同实质,刀子一样压在他脖子上,不允许他说不。

  作为懵懂年轻的表姑娘,他应该有点害怕,感觉到不对劲,又不能胆子大的说不,但要说是,好像又有些违心,最后只能垂眸束手,做乖巧状,看起来就像是太紧张,太羞涩,紧张的说不出话。

  在萧丘眼里,这大抵算默认,就没再逼迫,继续和萧炆说话。

  霄酒听着,越发理解了这位的老爷的雄心。

  他是真的很想和这位贵公子萧炆结亲,搭上姻亲关系的裙带,以图后事,奈何贵公子不知是还年轻,看不透这些,还是兴趣使然,只对当年这位乔姑娘的离奇往事感兴趣,一直在问相关细节,直到萧丘卖的差不多,肚子里再也掏不出货。

  “真是可怜哪,好好的姑娘,竟然就这样香消玉殒了。”

  听完有意思的故事,萧炆开始意兴阑珊,酒饮的随意,菜夹的随意,先前并没有明言答复和‘酒姑娘’的事,只是拿来做话茬子,要听这个故事,现在听完了,也没有松口,萧丘再暗示,他便道——

  “若说这婚姻大事,当然要有父母之意,媒妁之言,理当郑重,没有小辈自己做主的道理。”

  四两拨千斤的推了,之后再不提这件事。

  萧丘能怎么办,只能暂时揭过不提。

  酒席气氛正酣,好像不管这个酒表妹,还是之前那个乔娘,都是一时兴趣,之后再无人提起,无人看在眼里,大家行的是酒令,玩的是赌彩,连带着聊一些风土人情,官场轶事,此刻杯里的酒重要,眼前的玩乐重要,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按理说霄酒现在应该有些尴尬的,被亲人推到这种场面,还被嫌弃,多少有些委屈,表妹的命也是命啊……

  他没有饮酒,就安静的看着这些人表演,有人醉,有人假醉,有人神情不对,有人得到了点信息,有人利用别人的表现,巧用话术,打探自己想知道的是……

  直到夜色渐浓。

  萧炆率先提出离席:“时间不早,该休息了。”

  “看我,都聊的忘了时间,”萧丘言笑晏晏,“外头这雨怕还是得下上几天,炆公子不要拘束,好在我这宅子不算小,景也多,若无聊了,我两个儿子随你差遣,有什么需要,也可随时来寻我。”

  萧炆微笑:“如此,炆某便继续叨扰了。”

  萧丘很满意,视线掠过房间里的其他人,落到霄酒身上:“酒酒啊,这外头这么黑,你一个人也不好走,想让谁送你回房?”

  霄酒立刻领会,不同选择,不会触发不同任务走向吧?

  所以他现在应该要找谁送他回房呢?

  按照萧丘暗指,他应该麻烦萧炆,毕竟要送做堆,萧炆现在表不表态没关系,感情是处出来的么,他主动一点,没准就成了呢?

  可要是这样……

  霄酒很快有了决定,微微垂了眸:“本不想麻烦哥哥们,我与炆公子都在客院,随炆公子一起应该最为顺路,可又想,炆公子同我一样,都是初来乍到,未必路熟,往我客院的方向,好像有一截不太好走……”

  他看向萧炆。

  萧炆微笑:“表姑娘说的是,我的确对路不太熟。”

  “若不然,”霄酒礼貌冲萧炆点头,看向萧厚,“麻烦一下二表兄?”

  萧丘不置可否,似乎也感觉到态度太强硬,不是什么好事,偶尔松一松可能才最好,毕竟强势的女人很多时候不太讨喜,柔弱可怜一点,才更让人怜惜。

  萧鼎则眼睛刷的就亮了,什么,霄酒选择老八,扔了老九?哇打起来打起来!看看老九那眼神——

  呃,看不太出来,老九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太能藏了,心里装着什么事没人知道。

  不行,他得加一把火。

  他转向萧丘:“就让老二送吧,他们兄妹之间,亲近亲近也好,未来好互相扶持么,”说完又转向萧厚,“你乖乖的送酒表妹回去,路走稳一点,慢一点都没关系,就是不能让酒表妹出了事……你是最孝顺知礼的乖儿子,一定能做到,对么?”

  萧厚:……

  我谢谢你!

  “行了,散吧。”萧丘一锤定音,酒宴到此为止,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

  所有人都有方向,比如作为老爷的萧丘,当然是回房休息,万事不管,作为夫人的萧鼎,可以盯一盯现场,收拾收拾,也可以选择回房,萧炆直接离开,作为客人他可以什么都不管,而萧厚作为乖儿子,当然是送霄酒回房……

  只有萧爵没有动作,直到所有人离开,花厅余他一人。

  夜幕黑沉,雨帘如雾,很快,视野里就不见了萧炆的身影。

  霄酒怀疑他并没有乖乖回房,很有可能转去了别的方向,忙自己的任务,查该查的事。

  “没想到酒表妹会选我……”

  淙淙雨声里,8号萧厚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远,眼神也是,像是蒙了层什么雾,看不真切,这话说的有点像遗憾,又没那么遗憾。

  霄酒若有所思。他选了萧厚送他回房,萧厚因此不能利用这个时间段,悄悄干点自己想干的事,当然遗憾,可送他回房,顺便能试探他,附带试探别人的机会,便也没那么遗憾——

  萧厚身上表现出的矛盾感,更多更浓了,阴冷,克制,又带着不明所以的躁动感,连看向他的眼神都稍稍有点阴森黏腻,像蜿蜒划过墙角的毒蛇。

  萧厚很聪明,可能演的有些过度,却不会理解错角色方向。

  霄酒想,这个宅子里的二少爷绝对不是个傻白甜,但也并不像在宠爱中长大的,这么阴鸷……所以这就是二少爷的秘密?

  “我只是不想有麻烦,”他就着萧厚的话,仔细回想刚刚,围绕萧厚的氛围,“你是备受期待的小儿子,姨夫对你很好。”

  “好么?”萧厚默了片刻,才道,“大概因为我娘很能干吧。”

  夜色太深,又是在走动中,霄酒看不清他的脸,可这种带着哑意的低声,什么都有讽刺的意思。

  霄酒很快想到一个方向:“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姨夫可是对你要求高,管教严了些?”

  萧厚:“何止是严,生怕我累不死呢。”

  话音缥缈,似能被夜雨撕碎。

  霄酒浅浅叹息:“大表兄似乎也很遗憾这一点。”

  萧厚看他,目光阴鸷:“所以我才宁愿受着,也不给他啊……让他馋,让他怎么想要都得不到,让他羡慕嫉妒我,两个人都痛苦,总比高兴好,你觉得呢?”

  霄酒:……

  你们这一家子,是有够变态的。

  “表妹啊,你看我都跟你交心,说了这么多了,你挑拨我也不在意,你是不是得回馈点什么,同我也说些实话?”萧厚止步,看着霄酒,“你来投亲,是真的要选夫嫁人的么?”

  霄酒微笑:“二表兄希望我是,我就是。”

  萧厚:“为何不簪钗?炆公子不合酒表妹的意?”

  “这般注意炆公子,二表兄何不追过去,看看他去做什么了?”霄酒伸手,遥遥指了个方向,“他刚刚好像往那里去了,一个外客这般放肆,还真把周宅当自己家了,二表兄不觉得被冒犯?”

  萧厚和萧炆斗了多年,最熟悉这个弟弟,比谁都知道萧炆有问题,都不提别的可疑动作,就说方才席间那些话,暗意指向,就非常有问题。

  但霄酒转移焦点的方法也太不高明了。

  他侧眸看霄酒:“你不想让我送你到房间,也是想悄悄找东西吧?”

  霄酒坦然微笑:“其实各自保持些距离,留出私密空间,对你我都好,不是么?”

  “——表妹慢走,还会再见面的。”

  萧炆和霄酒,明显偷偷摸摸干事的萧炆吸引力更大,萧厚果断离开。

  霄酒看着雨幕中快速消失的身影,眉心微蹙。

  前来投亲的妙龄少女,婚事必然是焦点,周家夫妻不但不觉得麻烦,反而非常欢迎,显然最后若说定一桩婚事,竟然不是为表姑娘好,而是为了他们周家的利益。

  表姑娘知道这件事么?若是知道,还来……

  贵公子未必是雨天留客,被留的这么巧妙,隐在笑容下的探索,故意提起的乔娘……他必然认识乔娘,他是乔娘的什么人?找过来是为了什么?不可能只是好奇这段过往那么简单。

  周家夫妻对往事的遮掩和打配合,本应最受宠,却明显有点变态的二少爷,年轻少女的死……

  这真是个烂透了的家。

  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所有人都在提防别人知道自己的秘密,所有人都有看起来不一样的目的……

  很多想法和灵感在大脑里跳动,霄酒有很多奇妙的直觉,但都没有那么通透。

  他想他可能需要一个锚点,可以做为印证,确保走在正确的路上。

  但这需要坦诚,也要求对方的坦诚。

  不过不用担心……有人就很合适,而且一定在附近。

  霄酒整理好思路,往后折回,过了转角,小心扬声:“九哥——九哥,你在么?”

  转角是风口,不怎么温柔的风拂乱了他的衣摆,宽大似裙裾的下摆柔软飘逸,裹出他青涩修长的身形,腰细的似乎一掐就能折。

  萧爵从廊柱上跳下,带他往前走了几步,避过风口。

  “刚刚——九哥都看到了?”霄酒微笑。

  萧爵盯着他的眼睛,神色略复杂:“你好像并没有想隐藏你的秘密。”

  不是对萧厚,而是对他。

  霄酒笑意更深:“九哥不也是?”

  他称呼用的是九哥,而不是大表兄,意思很明显,在这里面对面说话的,是霄酒和萧爵,而不是游戏本子里的酒表妹和周家嫡长子,是抛却试探,想要交心的意思。

  萧爵显然也领会到了:“你并不想遵守任务规则。”

  “九哥不也是?”

  夜雨连绵,有点冷,霄酒手抄在袖子里面,慢条斯理:“想要过关比赛,有些规则肯定要遵守,但有些,好像也没必要?本轮任务只提醒保护好自己的秘密,又没有明言一旦暴露会受惩罚——明牌,有时候是一种不错的玩法不是么?”

  “我醒来的那个房间很有意思,我也认真想过,并不觉得比赛真正的任务是保护自己的秘密同时,知道别人的秘密,我感觉这次会和上轮比赛一样,有隐藏的规则在任务里,触发了就会刷新覆盖,原本的任务就没那么重要了。”

  他看向萧爵,眼底微亮:“我对这个更感兴趣,难道九哥不是?”

  这个比赛的设置,内里剧情的安排,目的都是为了激发皇子们的成长,竞争肯定是有,要让皇子们有危机感,真切体会很多难事,在生死之间开放或转变思维,引导更多思考,更多选择的可能性,好好想想怎么做皇子,怎么做储君,怎么做天子,怎么应对不同危机,怎么对待黎民。

  开放所有比赛细节,同时公布给百姓知道,也是同样的启示作用,国家并不只是萧氏天下,也是百姓们的国家,大家一起参与,明智,明眸,明心,是不是会让国家更好?在国家安全遇到危机的时候,是不是更能群策群力,凝聚出一样的热血?

  这么想,所谓比赛,所谓争积分第一,所谓淘汰,所谓复活投票,所有这些都是噱头,是吸引人们感兴趣的方式,其内核,就是这场浩大的试炼——

  让皇子们认识险恶,迅速成长,拔苗助长一般,硬生生催所有人长大。

  所以只要是为了成长,展现出更多的思考可能性,任务其实很灵活,可以随势而变。

  而现在,一个什么都藏着掖着的阴谋家,不一定比坦率从容者受欢迎。

  霄酒从来不害怕做决断,基于思考后大胆做了,就不会后悔。

  显然萧爵也是,曲指轻轻敲了敲霄酒额头,眸底透着浅浅笑意:“淘气。”

  霄酒才不介意被调侃,事情如他所料发生了,就很好。

  “那——老规矩?”他笑眯眯递过了自己的手。

  萧爵嗯了一声,也递过了自己的。

  两个人再次,在彼此的掌心写字。

  这其实是个非常有效的沟通方法,能避开身边始终追随的暗卫潜卫,一切监视者,只要他们距离够近,写字速度够快,那就只有彼此能知道是什么,外人谁都看不出来,无法传递,估计送到场外公示的,又会是‘9号和99号互在掌心写字,无法辨识’。

  上轮就有这样的事,且引起了百姓调侃。

  他们还可以用这样的方法,防着暗卫潜卫里的背叛者——

  从萧珪这次的生日酒宴上,他们基本已经确定,皇上的人有被渗透,只是尚未抓住根源,动手的人也很隐秘,想来这个储君选拔赛最终,也是要顺便彻底了结这件事。

  但是这一次掌心写字并不需要太隐秘,因为不是什么秘密沟通,甚至应该慢一点,让暗卫潜卫们记录下来,传到场外。

  萧爵在霄酒掌心写的是‘扮女’,霄酒在萧爵掌心写的是‘喜男’。

  扮女,就是男扮女装,喜男么,就是性向有异,喜欢男人。

  两人同时写完,同时看向对方,异口同声——

  “怎么看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

  萧爵叹气:“你的这个戏中戏,其实很好演,不容易暴露,但你完全就没想演,连点女孩相都不扮——萧鼎还捏过兰花指呢。”

  想起萧鼎夜兰花指的样子,霄酒没忍住,又笑了。

  他的确没怎么想演,但这在别人眼里也不应该太算疑点,也就萧爵明白他,知道这种摆烂表象下是什么。

  “为什么能猜到大少爷的秘密?”萧爵视线滑过霄酒眉眼,“我哪里漏了破绽?”

  “并没有。”

  霄酒看着萧爵,眉眼弯弯:“只是任务提示里,简单叙述了周家人口,对大少爷的描述是先前曾纨绔过,现在沉默,避世,安静,不近女色,不谈自己亲事,也不太喜欢惹事……”

  “我可是过来投亲的表妹,正当大好年华,婚事又是焦点,怎么想,大少爷都应该远离我这个麻烦,可你偏偏靠近了,还提醒这提醒那,细节多到不像假的,不带有特殊目的性,那不就是对‘表妹’本人有意思?”

  “你不近女色,看我时不止一次视线落在我的喉结,是为什么?只能是看破了不说,还想和假表妹分桃断袖——”

  霄酒有模有样的叹了口气:“难不成还能是喜欢我这个扮演者本人,心有担忧,情不自禁?”

  “我可没那么大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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