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并不知道外面的偷窥者，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一点点纠错手底下的数据。
多了一点，不对……
少了一点，不对……
组合起来效果并不算好，也不对……
等到光线暗了下来，苏木才揉了揉眼睛，抬头和窗户的孟煜遥相对视。
苏木动作一顿，对孟煜点点头。
当做是见面时的问候。
孟煜这才走了进来：“前段时间出去了，那天没有亲自来接你。”
“没关系，我不在意。”
苏木知道，让徐寻来接，也算是一种较高的待遇了。
“还在忙？天要黑了。”
苏木将桌上零散的药材一一放进对应的柜子里后，才礼貌回复：“刚好忙完，多谢孟总的关心。”
“没吃晚饭吧。”孟煜看向窗外，夕阳已经完全消失，只剩下微乎其微的余晖，“我请你吃。”
当然，苏木同意了，因为拒绝不了。
他带着苏木去了市中心的私菜馆。
苏木下车时，抬头看着那显眼的古风招牌：翠遥楼。
装修高雅，只是在门外看一眼，就知道里面的价格不菲。
苏木对着孟煜点点头：“让孟总破费了。”
“当是之前对你的赔罪了。”
至于是哪件事的赔罪，苏木并没有太多心思去了解。
两人坐在包间，气氛很沉闷，无人说话。
等到离开孟煜送苏木回去时，两人都没有再正式开口过。
等到苏木回到小公寓，他们才说上一句话。
“到了。”
“谢谢。”
苏木睁开迷迷糊糊的眼，对孟煜点点头，下了车。
“等等。”孟煜将手机随意转正，点开软件，“苏医生加下我微信吧，以后的进度发我就可以了。”
苏木也没拒绝，同意后给孟煜看了一眼：“好了。”
孟煜淡淡看过去。
他视力很好，一眼就看到了苏木给他的备注：孟煜。
很端正的备注。
“嗯。”
孟煜对此并没有任何表示，像是一块石头沉没在湖底，只发出咕噜声音后仍然回归平静。
苏木回到房间，落地窗外，孟煜的车仍旧停在原地。
苏木打开灯，暖色的灯光照亮整个房间，他再次走过去。
这次，他只看到了闪烁着红灯的车影。
苏木发现，自从那次开始，孟煜倒是经常往他这儿跑，他偶尔工作入迷了，也不知道孟煜什么时候到的。
只知道抬头，就看到孟煜站在窗户那儿，安安静静二人对视。
苏木放下手中的事情。
他倒没什么反感的，毕竟甲方经常过来询问进度也是正常的。
苏木走过去打开门。
“以后孟总过来自己开门就是了。”
这儿毕竟都是对方提供的，苏木对他们更为宽容一些。
“你很认真，不好打搅你。”
孟煜发现周围能坐的地方很少，只有电脑旁的座椅。
苏木把凳子搬到孟煜面前。
孟煜拒绝了。
“我站着不累，你坐着休息会。”
苏木愣了愣，礼貌笑笑，没说话。
“最近进度比较赶？我这儿会需要点时间，我可以把每天的进度都发过来。”
“不着急。”孟煜腔调一直都很平静，像是诉说平常事一样，“之前的事，很抱歉。”
“什么事？”
孟煜看着苏木的反应，修长手指只是摩挲桌边轮廓：“我调查你的家庭背景。”
上次他能看出苏木原本一直礼貌的神色看到档案时，脸色变了。
“正常，大公司自然要谨慎做背调挺好。”苏木不动声色略过了这个话题。
“嗯。”孟煜走了几步，拉近了两个人距离，“所以，今天带你吃饭赔罪。”
苏木静静看着孟煜，两人视线坦然，这种对视并没有任何情愫流转，可总让人屏住呼吸，心跳加速。
“孟总。”苏木漫不经心说，“你上次就请过了。”
“那是见面礼。”
孟煜目光落在了苏木的手背上：“和这次不一样。”
苏木还是去了。
孟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自己老板，不能驳了对方面子。
还是那家家菜馆。
原本的茶水是红茶，孟煜让服务员换成了绿茶。
苏木还有些新奇，不免问了起来：“上次不也是红茶。”
“上次见你不爱吃辣。”孟煜没回答他。
苏木回答：“能吃的，只是最近有点上火……”
他说到这儿，意识到什么，没有再说了。
红茶热性高，绿茶降火。
所以孟煜是给自己换成了绿茶。
两人陷入沉默，但这个沉默，掺杂了几分不知名的因子，在无形的火焰中，噼噼啪啪在空气中到处乱窜。
“没想到苏医生还会上火。”孟煜又盛了一碗鸡汤，他给苏木舀了一碗，放在苏木旁边。
“中医也是人。”
苏木忍不住反驳，他的手背时不时碰到汤碗，略有烫意。
孟煜嘴角的笑容淡了几分。
他知道。
苏木只是玩笑话。
他忍不住要多想。
再次送苏木回家，孟煜快到小公寓的时候，突然邀请苏木。
“要不要去看看不远处的月季花。”
苏木觉得好笑：“孟总，现在天黑了，没有灯，很黑。”
“我知道。”孟煜看向前方，“但是你现在很开心，不是吗？”
在包间逐渐升起的暧昧，又再次在车内浮现。
苏木对孟煜并不反感，对方给他的印象还不错，即便第一次谈判时，闹得有些不愉快。
现在他心里很矛盾。
怕自己多想，又怕这个进展太快。
可能那点若有若无的暧昧连他的心绪都影响了。
这种错觉在几天后有了答案。
“苏先生，这是我们孟总买的小沙发，是我的疏忽了。”徐寻对苏木说。
苏木轻轻看了那宽阔的沙发，足够一个人睡觉了。
但也只是轻轻看了一眼。
他面上仍是无懈可击的礼貌疏离：“多谢孟总了。”
几天后，孟煜又再次出现。
“沙发，怎么样？”
“很舒服。”苏木像是没有听到对方语气的紧张，很快回答。
“月季花开了。”
孟煜语气依旧平淡。
“去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