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标记

  夜空里传来粗声粗气的歌声,小矮妖们不停地在营地里穿梭飞驰,挥舞着手里的灯笼,嘎嘎欢笑。

  帐篷里熄了灯,艾拉靠在妈妈身边,爸爸在外面探查着情况,他的心灵传讯能力让他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向阿罗和凯厄斯汇报。

  为了控制自己的欲望,来之前他们刚享用过一批小甜点,此时眼睛还都是浓烈的红色,像在黑暗里耐心狩猎的野兽。

  营地另一边爱尔兰人的欢呼在夜空里久久回响,艾拉甚至能听见他们的篝火燃烧时的噼啪声。

  帐篷外跌跌撞撞闯进来一个人,是西奥多,骤然陷入的黑暗让他一时之间没有动作。

  艾拉看向阿罗,等他点了点头才去把人拉过来。她握着西奥多的手,那冷得像一块冰。

  “他走了。”她听见他小声说,“他没带我去,我也没让他留下来。”

  “要开始了。”阿罗近乎呢喃地说了一句,所有吸血鬼都听得清清楚楚,眼睛里的血色越发浓郁。

  与此同时,哈利正在梦想着有一天也能像克鲁姆那样骑着火//弩//箭在球场上飞驰,突然被韦斯莱先生叫了起来,“出事了,哈利。”

  哈利和罗恩抓起外套直接套在睡衣外面,匆匆忙忙跟着韦斯莱先生跑出去。

  就着仍在燃烧的几堆火的火光,他们看见人们惊叫着四处奔逃,好像在逃避某个在营地上移动的东西。

  响亮的讥笑声、狂笑声、醉醺醺的叫嚷声,也都移动过来。

  接着,一道绿色的强光一闪,照亮了周围的一切。

  一群巫师紧紧挤作一团,脑袋上带着黑色的兜帽,脸上罩着面具,每个人都把手里的魔杖向上指着,一起向前推进。

  在他们头顶上方,四个挣扎着的人影在空中飘浮,被扭曲成各种怪异的形状,就好像被操纵的木偶。其中两个人影很小。

  随着游行队伍的不断壮大,许多帐篷被挤塌了,更多的帐篷烧了起来。

  尖叫声更响亮了。

  当空中飘浮的那几个人从燃烧的帐篷上经过,火光倏地往上一冒,,哈利认出了其中的一个是营地管理员罗伯茨先生。另外三个看样子是他的妻子和孩子。

  一个游行者用魔杖把罗伯茨夫人掉了个头朝下。罗伯茨夫人的睡衣垂落下来,露出花里胡哨的底裤,下面的人群开心地尖叫、起哄,她挣扎着想把自己的身体盖住。

  “真恶心。”罗恩嘟囔说,望着那个最小的麻瓜小孩——那小孩在离地面六十英尺的半空,开始像陀螺一样旋转起来,脑袋软绵绵地忽而歪向这边,忽而歪向那边,“太不像话了……”

  赫敏和金妮匆匆向他们跑来,韦斯莱夫人跟在她们后面。

  比尔、查理和珀西也出来了,他们穿戴整齐,袖子高高卷起,魔杖拿在手里。

  “我们要帮助部里维持秩序!”韦斯莱先生的声音盖过了喧闹声,一边卷起了自己的袖子,“你们这些人——快进林子里去,走在一起,不要散开……”

  就在这时,游行队伍移动到营地中央,掀翻宫殿似的帐篷,露出来马尔福一家。

  不知道为什么,那群人的嘲弄声更大了。

  哈利仔细看着,发现马尔福的脸上有紧张,却没有害怕,只是慢慢地往旁边的帐篷移动。旁边的帐篷也被掀翻开来,里面的人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惊慌失措。

  “啊,真是热闹。只是太失礼了。”一个黑头发的吸血鬼站了起来,应该就是艾拉提起过的长老阿罗。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那个叫简的往前走了一步,好像说了什么,掀翻帐篷的巫师就痛叫一声翻滚在地。

  艾拉甩了一个“声音洪亮”,哀嚎声就响彻了整片营地,一时把其他声音都压了下来。

  所有人都停下动作,呆呆地望着那里,望着沃尔图里的红斗篷。

  罗伯茨夫人像是看见了希望,朝那边疯狂地晃着头。

  “去吧,小孩子总是心善。”阿罗的声音打破了安静,他笑吟吟地看着艾拉独自向游行队伍走去。

  斯莱特林的诺特不知道为什么混在他们中间,他往前追了两步,被艾拉轻轻推了回去。

  游行的巫师胆子大了起来,他们没把艾拉放在眼里。

  赫敏想冲过去把艾拉拽回来,只是被罗恩拉住了。

  哈利看见有巫师冲着艾拉施咒,只是咒语被什么挡住,融化一般消失了。

  施咒的人更多,四周蒙蒙地起了雾,咒语在雾里闪着纷杂的光。

  艾拉回过头去略略一点头,亚力克站了出来,哈利才发现那雾好像就是从他手里释放出来的。

  游行队伍一下子就像被按下停止键,魔杖噼里啪啦掉了一地,每个人都无力地垂着四肢,只徒劳地从嗓子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这种诡异的场景让营地变得格外寂静,有的巫师面露惊恐地捂住了孩子的嘴,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许多正在朝游行队伍走的兜帽巫师慢慢地往后退,把兜帽拽得更低。

  艾拉就在这种场景下镇定自若地一路走到游行队伍中间,如入无人之境。她把罗伯茨一家放了下来,仔细地为他们检查着,罗伯茨夫人痛哭着抱住了两个孩子,他们得救了。

  罗伯茨夫妇带着两个孩子走到了阿罗面前,阿罗笑得很是亲切,安抚地拍了拍罗伯茨的肩,让他们躲到沃尔图里身后。

  几个带着孩子的巫师见状朝着沃尔图里靠了靠,见他们没有反对的意思,也推着孩子走过去。

  翻滚着哀嚎的那个巫师已经渐渐没了声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哈利认为他是死了,心里却在为这一次的死亡喝彩。见过罗伯茨一家的遭遇,他对这些兜帽巫师没有一丁点儿的怜悯心。

  有一个离着游行队伍很近的兜帽巫师受不了这种压力,发了疯似的大叫着转身就跑。下一秒就有一个吸血鬼追上去,眨眼睛就把人捉回来按在阿罗面前跪下。

  阿罗身边金头发的吸血鬼露出愉悦的笑意,缓步走上前去,双手固定住那个巫师的脑袋。

  很清脆的一声,一个戴着面具的头颅从兜帽里滚落在地,面具散在地上,露出一张扭曲狰狞的面孔,惊恐地瞪着双眼。

  哈利被刺激得紧闭了一下眼,强迫自己把视线放在别处,不要再盯着那个血淋淋的脑袋看。

  艾拉用魔杖划出一点火苗,轻轻地弹到地上,两具兜帽巫师的尸体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点燃了。火光把吸血鬼的眸子映得越发鲜亮。

  兜帽巫师们没有人敢再动,反倒是之前四散奔逃的巫师都在向沃尔图里靠拢。包括他们,韦斯莱先生和夫人拉着他们也在往那边走。

  从树林里钻出几十个披着斗篷的人,引起一片躁动,他们加快了朝沃尔图里赶过去的速度。

  直到那些斗篷走得足够近,让人能辨认出是跟沃尔图里如出一辙的红色,营地才又重新安静下来。

  这些吸血鬼们手里都拖着带兜帽的巫师,随意地扔在游行队伍前面,堆成一座小山。

  他们一动不动,哈利几乎以为那是一座尸山。显然不止他这么想。他听见金妮发出一声抽泣,她吓坏了,但又很快捂住自己的嘴。

  魔法部的人姗姗来迟,二十多个人举着魔杖从游行队伍后面围了过来,也被眼前这不同寻常的场景惊住了。

  “这……这……”福吉受到惊吓,像看见救命稻草一样拽住阿罗的衣袖。

  “部长先生,事情差不多解决了,大家都没事。沃尔图里作为魔法界的一分子,作为魔法部忠实的朋友,只是尽了一点小小的力量。”阿罗微笑着,把福吉推上前去。

  突然,树林里冒出一个巨大的绿色东西,一下子飞到了空中。那是一个硕大无比的骷髅,由无数碧绿色星星般的东西组成,一条大蟒蛇从骷髅的嘴巴里冒出来,像是一根舌头。

  就在他们注视的时候,骷髅越升越高,在一团绿莹莹的烟雾中发出耀眼的光,在漆黑的夜空衬托下,几乎就像一个新的星座。

  营地里彻底躁动起来,几乎所有人惊声尖叫着。

  艾拉早就做好了准备,是从韦斯莱双胞胎那里专门定制的。

  她掏出一个烟花,点燃后往上一抛,巨大的、红色的沃尔图里标记直直地飞上天,铺满了整片夜空,不仅打散了绿色骷髅,还映得整个营地红光一片。

  福吉像是终于摸到了线索,让一部分人冲着骷髅标记升起的地方追过去。

  其他人把无知无觉站在雾里的兜帽巫师绑了起来,收拾着烂摊子。

  迪戈里先生抱着闪闪回来了,克劳奇在他身后惨白着脸。

  经过沃尔图里时,阿罗故意碰了闪闪一下,像是在试探它的状况,眼睛里闪过兴奋的光芒。艾拉知道,他肯定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那些绑起来的巫师被一个个掀开面具,这边辨认出一个人来就报出一个名字,那边几个人在飞快地做着记录。

  许多艾拉熟悉的姓氏,克拉布、高尔……然后到了诺特,弗拉德·诺特。

  这个名字吸引了福吉,弗拉德可是魔法部法律执行司的副司长。

  他悄悄往红斗篷里看过去,诺特家的那个儿子正站在他们中间,看上去似乎没有一点情绪变动,就好像这个人根本不是他的父亲。

  人们把钥匙保管员团团围住,争着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太阳终于升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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