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拉回到沃特拉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见阿罗,他要看看她的思想。
很多艾拉没有注意到,或者并不深想的小细节都被挖了出来。
“你是选择你的老朋友,你的弟弟,还是邓布利多和你的新朋友?”阿罗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我不是很明白。”
“伏地魔可能要回来了。不过,你也不需要坚定地做出选择,小孩子的心软总是会被谅解。”
“如果他回来了,那德拉科他们……”
“据我所知,食死徒,应该是这个称呼,你的那些小朋友家里肯定有人是其中的一员。他们被伏地魔用一个印记控制着,听起来好像还不如那些为我们工作的小甜点。艾拉,你要好好想一想了,你希望谁赢。”
希望谁赢?
伏地魔赢了,她住在沃特拉;伏地魔输了,她还是住在沃特拉。
如果不是因为她要控制魔力,沃尔图里就只是意大利的沃尔图里,无关英国,更无关英国的魔法界。
但是现在,她能够完全舍弃她的学校和朋友们吗?
她能够接受百年后的死亡让他们分别,但绝不接受一个莫名其妙的伏地魔逼她在中途就做出选择。
“您有没有陷入困境的时候呢?”训练的时候艾拉迷茫地问了出来。
她不喜欢凯厄斯,凯厄斯也不喜欢她,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的训练计划。
“有过,两次。”
凯厄斯难得正眼看她,以往都是阿罗和马库斯充当她的心灵导师。
“那您是怎么处理的?”
“第一次,我在罗马尼亚被吸血鬼袭击,后来我就和沃尔图里一起摧毁了他们,现在只剩两个余孽在四处躲藏。第二次,我被一群狼人围攻,后来我就率着军队杀光了欧洲的狼人,现在听说还有一点躲在魔法界?真是意外之喜。”
凯厄斯从不避讳谈及这两次困境,被逼着逃生的滋味不好受,他憎恨那种该死的无力感,那就索性把让他感到无力的东西都杀光好了。
“谢谢您。”
“不用,如果这能教你不要再这么――软弱。”
看吧,她果然还是不喜欢凯厄斯。
他们的训练难得中止了一天,长老和卫兵们几乎集体出动,爸爸妈妈也要去。
“会有危险吗?”艾拉有些担心,自有记忆以来,她还没见过这种阵仗。
“放心吧,校长先生也在。我们只是――去接你舅舅回家。”
“是那个年轻的舅舅吗?”艾拉还记得那个晚上,她替妈妈流了很多的泪。
“是他。他要回家了。”
七月,和艾拉的成绩单一起来的是一场葬礼。
魔法界被这个消息彻底搅动,一个板上钉钉的食死徒,竟然是以一个英雄的身份死去,还死得那样悲壮又无人知晓。
不是没有人想提出质疑,可消息是邓布利多传出来的,他没有任何欺瞒的必要。
维奥莱塔让克利切为雷古勒斯整理遗容,它总要见一见自己的小主人。
小精灵意外地平静,没有任何癫狂的行为,也没有哭泣,只是认真地打理好自己,耳朵里的白毛也被修剪得整整齐齐。
克利切给小主人梳洗,一点一点地拭去尸体上的污迹。
给小主人穿衣,就像在伺候孩童时期的小主人,只是他僵化的手臂已经无法弯曲。
再也没有人会笑着对它说:“谢谢你,克利切,你是最好的小精灵。”
克利切以前把将自己的头钉在布莱克的墙上当成是毕生的荣耀,可是现在它不这么想了。
克利切是个坏精灵,它想被钉在小主人的棺木上。
艾拉小小姐没有踢克利切,也没有骂克利切,她只是带克利切去看给小主人准备的墓地。墓地旁有一小块空地,不是很大,但是足够放下一个克利切。
克利切的少爷让它回家,它就在家里等了他十二年。
它看着他出生,那么小小的一个孩子被它照顾着长大。
会说话了,会走路了,上学了,成为家主了……现在,它要看着他下葬。
今天之后,所有人都会知道克利切的小主人是一个英雄。
事情结束之后它会回到老宅,待在五楼。
那里有小主人以前的房间,有小主人会动的照片。
这就够了。
葬礼很是隆重,所有对那个十八岁布莱克家主的谩骂好像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了。
雷古勒斯·布莱克,他在死后十二年得到了最大的哀荣。
他的面容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邓布利多取了艾拉的血液才用魔法辨认出他。
他没有被埋在布莱克家的族地,而是和山洞里所有的阴尸一起葬在戈德里克山谷,像所有死于反抗伏地魔的巫师一样。
他是个英雄,他没什么不同。
韦斯莱一家也来参加了葬礼,艾拉望着一排排的墓碑出神时,罗恩站到了她身边。
“……抱歉。”罗恩没有看她,她也没有转头。
“我的舅舅们也埋在这里,我妈妈的两个哥哥。”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一种另类的安慰。“我还是不喜欢斯莱特林,不喜欢马尔福,但是……对不起。”
这一次艾拉终于转过头去看罗恩。
“没什么好道歉的。我就是我,不会因为我是斯莱特林就改变,也不会因为我的舅舅是一个英雄而改变。我从没有见过他,也从没有继承到所谓斯莱特林的荣光,我只是来学习控制魔力的沃尔图里。”
有时候艾拉觉得韦斯莱跟德拉科惊人地相似。“巫师界长大的就是这么奇怪”,这从不是一句玩笑话。
明明麻瓜界来的小巫师从没有参与过以前的任何事,但是战争却在他们分好院的那一刻就蔓延到他们身上。
明明巫师界的绝大多数人坚信伏地魔再也不会回来了,可是他们的孩子却还在活在那场战争的阴影中,终日被乌云笼罩着。
已经十二年了,人类有几个十二年呢?
“谢谢你,罗纳德。”
“叫我罗恩就好,大家都这么叫。”
葬礼结束后,艾拉秘密返校。费尔奇先生又经历了一次魔力暴动。
这是第三次了,费尔奇的魔力几乎要喷涌而出,只是还差那么一点,就一点。
“也许不是毒液的问题。”邓布利多对这最后一点提出猜想,“小巫师总是在情绪波动剧烈的时候产生魔力暴动。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害怕或者生气,总会有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要怎么做才能让费尔奇先生产生这些情绪呢?沃尔图里倒是有吸血鬼能让人产生幻觉。”艾拉若有所思。
“不,不用那么麻烦。”邓布利多微微笑了起来,“在魔法界有一种生物,叫博格特,你以后会在黑魔法防御的课本里学到。它们可能藏在衣柜或者壁橱里,一出现就会变成你最害怕的东西,没有人知道它们独处时是什么样子。当然,对付它们也很容易,开心地大笑或者一条咒语,‘滑稽滑稽’。”
“滑稽滑稽。”她重复着。
“没错,就是这样。现在我们要教会阿格斯这个咒语,也许会成为他用出来的第一个魔法。”
博格特被关在一个衣柜里,衣柜上镶嵌的镜子清晰地照出费尔奇先生紧张的模样。
“阿格斯,使用你的魔力。记住,‘滑稽滑稽’。”
邓布利多说着就打开了衣柜,一个紫色的信封掉了出来,上面写着“快速念咒魔法函授课程”。
费尔奇的呼吸倏地粗重起来,他紧紧握着邓布利多借给他的一根魔杖,不自觉地往后退。
“阿格斯!往前来,你已经是个巫师了。”
“不……我……”费尔奇还是在退,那封信却越来越近。
“费尔奇先生,你想一辈子当个哑炮吗?以前有人骂过你吗?他们是怎么叫你的?肮脏的,卑劣的,下贱的……”艾拉快速回忆着她听过的脏话。
“不!不要再说了!我不是哑炮!滑稽滑稽!”费尔奇痛苦地大叫起来,挥动魔杖念出了咒语。
紫色信封变成了霍格沃茨的通知书,上面印着大大的校徽。
“恭喜你,阿格斯!”邓布利多把博格特赶了回去。
艾拉已经欢呼了起来,她成功了!
“抱歉,费尔奇先生,为我刚才的那些话。”冷静下来,她先向费尔奇道了歉。
“谢谢你,谢谢,谢谢你们!”费尔奇激动得语无伦次,“我能用魔法了!我是个巫师了!”
接下来的事情需要一位魔药大师的参与。
艾拉眼睁睁地看着斯内普教授从壁炉走了出来,本来就不苟言笑的一张脸像是浸满了毒药汁液。
“西弗勒斯,很抱歉在假期里打扰你。现在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做,你肯定会感兴趣。”邓布利多先开了口。
斯内普教授用那种看蠢蛋的眼神打量着艾拉,看得艾拉浑身不自在。
邓布利多说完整个实验之后,他看艾拉更像是在看蠢货了。
“一个被鲁莽和冲动塞坏了脑子的一年级,提出这么一个――荒谬的计划,我们尊敬的校长大人不仅没有劝阻,反而积极配合。”教授慢条斯理地喷洒着毒液,而且是无差别攻击。
“沃尔图里小姐,从你成为决斗冠军的那一刻,我就该知道你是一个愚蠢的格兰芬多,我会很乐意看到你因为这种异想天开的计划丢掉你的小命。是谁给了你自信,让你觉得一个小小的一年级能解决这种问题?看来我们的决斗冠军和救世主走近了之后,也沾染上那些爱出风头的坏毛病。”
“可是我们成功了。”艾拉声若蚊蝇,不敢抬头去看教授的脸色。
“成功?”斯内普几乎要气笑了,“在决斗冠军小姐的梦里吗?”
“西弗勒斯。”邓布利多笑呵呵地看了半天,“我们的确成功了。阿格斯·费尔奇,他是个巫师了。”
教授一下子就噤声了。
艾拉能感觉到他在用目光凌迟自己,默默地使用了能力,担心教授一时失控狠狠给她来上一打恶咒。
费尔奇当场展示了荧光咒,这个咒语他已经练习几十年了。
最后,邓布利多拿出一个冥想盆,把自己的记忆抽取出来给斯内普教授看,他才完全相信。
教授要做的是提取艾拉毒液中的有效成分,研制出可以替代的魔药,或者放大毒液的功效。
艾拉一只吸血鬼的毒液可解决不了所有哑炮的问题。
魔药成功后,沃尔图里和圣芒戈会达成合作关系,控制销售渠道,确保每一个哑炮都在吸血鬼和医师的看护下用药。
“教授,你的名字会上《魔法史》的!”艾拉兴奋地说。
“哦?看来我要好好感谢尊贵的沃尔图里小姐愿意给她可怜的教授一个机会,要我向你行礼吗?”
艾拉一下子就冷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