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今天一大早就履行契约，去配合研究了。
历萧暂时不得空，是那位对谈时出现的张副手来接他，这一回，依靠神力钟离没有在晕车。
这次的实验，陵游上头毫不吝啬的派了几十个人过来，虽然不全是大拿，但也都是有着实打实科研功绩的老资历带队，里头不少还是同越逢青一般年纪的年轻人。
等见了面，为首的项目负责人，握着钟离的手连连道谢。却被钟离扶住制止——这本就是契约定好的内容，无需如此隆重。
“钟离先生，我们需要先抽血。”张副手一边引路，一边解释道。
钟离自然点头，顺着对方的指引坐下抬手。
他的衣装算是半贴身的，钟离干脆解了外套，再将内衬的袖口折起，摊出有力白皙的小臂。
他这一脱，瞬间引来周围隐隐绰绰的目光。
室内安静的很，任何说话声音都会异常明显，所以就能看到一大批女生甚至还有男的，动作同步的拿起手机就开始夸夸的按。
钟离没有在意，反而有些好奇的看着负责抽血的人用各类药物进行消毒工作，时不时还询问这样做的用意。
抽血的过程很正常，钟离现在的身体是被限制到人类界别的□□，从外在□□上来说和一般人类没什么区别。
但内在就不一样了。
因为契约在前，钟离并没有刻意压制藏在血液中的力量，被限制后的□□，虽然血液接近人类本身的鲜红色，但依旧还泛着金芒。
当这份鲜血顺着针头流出的时候，所有人都发出了惊叹。
抽完血之后，钟离拒绝了那边递过来按压针口的棉签，在伤口上按了按，那针口就不流血了。
魔神的恢复力远胜于凡人，钟离的原身又是龙族此类肉身强悍的种族，这点伤口几乎就和被蚊子叮了一下没什么区别。
在取血量上，钟离当初拿自己的血肉做实验、用以造摩拉所用的份量都不是知道是这个的多少倍。
如果若陀在这，知道他的想法恐怕会被气笑。
他哪是做实验啊，不知道的以为案发现场呢？！
天知道他拎着酒想把醉心工作的摩拉克斯拉出来透口气的时候，发现这人弄了一桌子血是什么感受！
就算他本体特殊也不敢这么搞啊！
好在现代研究采取样本的方式人道很多，要不然在场的研究员们可能都要见识一下这位岩神大人熟练的割腕手法，从而怀疑对方是不是有自残倾向。
在样本采取结束之后，除了备用样本，其他都立刻被送到了钟离不认识的仪器下进行检测。
那些已经上了年纪的专家也甚是有趣，钟离这个疑似外星人降临的大活人，远远不如那些试管玻片里的组织样本吸引人。
先来到这边的级别都是生物界和医疗界的大佬，也是最对钟离血肉感兴趣的一批人。
特别是听说钟离的血肉有塑形变化的功能，甚至还能化为金属之后，抱着钟离血液样本的那个眼睛都放绿光啊。
“这种可塑性在成型后能不能保持生物活性？”
“从血肉变成金属这个过程可不可以倒推变化？”
专家们几乎眉飞色舞的在讨论这些问题。
据他们所说，如果掌握这种转变特性，那么他们就可以将这种技术运用到医疗领域上。不知道多少人，可以利用这种技术弥补身体上的残缺。
甚至于，进一步的，他们甚至可以用这种技术，将金属转变为脏器，来替代器官移植。
那将是医疗领域上的一个里程碑式的突破，会有无数同胞因此获救！
更多的可能他们没有妄自列举，钟离也没有细问，他只是颇感兴趣的旁观着他们用那一整个实验室的仪器来剖析他的血肉。
“看这个基础数据，这些细胞和我们是基本一致的。”
“也可以试试基因序列上的研究。”
从血液中和常人一般的红细胞，到血液里指数异常金属元素，仿佛想要将他的的每个细胞都分析出个所以然。
钟离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在张副手的提醒声里才转身前往下一场实验。
第二场实验，是外景之术建造的空间研究。
本来两场实验不会安排在一天之内，以免血肉采样对钟离身体产生影响。
但钟离却表示这无伤大碍，完全可以直接进行。
曾经魔神战争之时，他还干过上午用血肉产摩拉，下午就拎着贯虹去揍来犯魔神的事。
虽然这事被若陀等人得知后，一群人一起念叨了他一个时辰。
陵游方面显然也不放心，在采样完成之后，他们再三确认钟离确实能够承受，并不勉强，才真的放心开始了第二场研究。
等这场研究结束，前期的配合就暂时到此为止了。
一方面，陵游也不知道这种实验的可行性有多高，不可能一下子掏出太多人手；另一方面，如果要将钟离所有的能力都研究过去的话，不说钟离会不会同意，本身也不现实。
一位活过了六千年的神明，他的底蕴有多深，陵游这个同样有着数千年历史的国家再明白不过。
新研究室的机器和上一个研究室里的不太一样。这里的更巨大，也更震撼。
光是这一件实验室，就能看到那一排比人还有高，有些甚至快到天花板高度的仪器。奇形怪状的一件件沉默的站在那，闪着精密而冷淡的光，恍若人类在无数历史岁月中留下的剪影。
钟离看着这些影子，不由得会想象，在璃月不知若干年后的未来，是否也会像这样一般呢？
带头的几个的老人头发些发白，见到他长吁短叹的，像是见到了梦寐以求的曙光一般。
“那么，接下来就拜托您了。”
钟离应着要求，站到了他们所要求的实验室里，准备从头开始编织一个房间大小的世外洞天。这对钟离来说易如反掌。
外景之术是可以传授的，璃月的仙人们所使用的外景之术便是钟离教授的，但很可惜，对此方的人类而言，目前而言，他们是无法通过个人学习外景之术的。
在得知这一点后，陵游的高层也并未失望，还是那句话——人类也有人类的底蕴。*
此方世界亦然。
整个实验室里就钟离一个人，其他人都站在透明的玻璃窗外，通过仪器上扫描的数据，分析空间的变化过程。
在所有人无法控制发出的惊叹声中，钟离的衣角无风自动，他抬起手，衣着之下手臂上被隐藏的神纹，连着他那双石珀色的眼瞳和渐至棕金的长辫一同亮起。
岩金的神力和岩元素顺着他的指引，在他面前的空间交织缠绕，顺应着冥冥中无形的法则，编织出一个简陋空白的空间。
那空间同实验室一个风格，就直接在墙壁上打开着，最后被一扇门封住入口。
眼见空间稳定，钟离才下手，淡然转身离开。
玻璃窗的对面几个老专家看着仪器上的数据，脸都激动红了，都忘了收收手劲，拍着学生就叫：“快快快，把那些仪器全拿出来。”
剩下的似乎就没有钟离的事情了。
这个房间并不像尘歌壶那种需要一定的能力或是洞天关牒才能开启，甚至于，这都不算上一个纯正的外景之术。
外景之术重要的一点是避出尘世，自成世界，虽然目前连钟离也无法完全做到这一点，但做到仅仅将锚点依托于一个世界的程度还是有的。
而这个，仅仅只是外景之术中扩展空间的部分罢了。
但专家们并不在意，他们在确定这个空间可以在正常状态下自由打开之后，就开始拿着一些他认不出来的仪器，进出、扫描。
一开始是他最熟悉的一些仪器，手机、相机、简易的通讯仪没到后来各式各样，钟离完全没见过的奇形怪状的东西。
那些进门时还都沉默着的机器，此刻正在轻轻嗡鸣着，尽忠职守的在各个屏幕上汇报出分析数据。
“就是这个！”
“这个过程还是不清楚，从结果倒推试试。”
他们企图掰扯清楚这个过程中的每一个变化，每一构造，企图用人类的智慧来解剖神的力量。
钟离自然知道，无论他所拥有的化身能力，还是血液变为金子的能力，又或者是外景之术的空间建造，都不过是驱动自身神力，或是种族本质所致。
他同时也对此进行过告知，因为他本质的特殊性和力量体系不同的缘故，这场研究可能会无功而返，也可能会因为材料或是其他问题而导致此类技术无法应用于现实。
但人类给钟离的回答从来不会令他失望。
他们并非是想要从他的血肉之中获得某种力量，而是想要从这被神力或是本身特性简化了变化的过程中，找寻规律与突破口。
哪怕只是一点点、一点点微妙的联系。
他们也许就能借助这些联系破解‘规律’，从而达成‘技术’。
他们的脸上无所畏惧、无所迟疑，更无所贪求，有的只是一种偶逢机遇的欣喜与孤勇。
他们用实际的行动证明了
——不需要任何神明的指引，人类自己便能大步前行。
而他也对这样的人类，心怀敬意。
也许，他们并不会一无所获。
钟离的直觉在此刻，是这么告诉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