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着宫服, 一身玄色华服的太子,从宴厅门口进来。屋内的人皆急忙站起了身,准备离开坐席, 去与太子行礼。
但太子进来,便抬手示意这些人不必多礼。
众人也就在原地站着, 行了礼。
林夕昭和曲笙屈膝行礼,太子环视一周, 看到看到林夕昭时, 眼前便是一亮, 随即又看到了她身旁的曲笙。
曲笙生得模样好,但是呆呆愣愣的,没有林相国的女儿那般有灵气。太子颔首,回头看了一眼翰林学士颜丰伍。
颜丰伍笑着跟上去,抬手侧摆, 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殿下请上座。”
太子颔首,随着下人指引,去了主家的主座旁。
当年曲笙进宫的时候,并未见过太子, 那时的太子比她大了不少,也比林夕昭年岁还要长上一些。林夕昭是见过, 但现下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再见了。
“诸位请坐吧, 今日本宫是来祝贺颜大人的寿诞的,不必多礼。”太子坐下后, 抬手示意这些宾客都坐下。
宾客落座,颜丰伍便拿过了旁边丫鬟递来的酒, 举杯对众人道:“多谢诸位大人携家眷来参加下官的寿诞,今日略备薄酒, 还望诸位大人不要嫌弃。”
“哪里哪里,颜大人府上的酒,可是千金难买。我等能被邀请与太子殿下共饮,实乃幸事。”
“对,颜大人就不要谦虚了,你们府上的酒,可是只有宫宴才能得饮,想必我们今日也是占了太子殿下的光了。”
被宴请的官员你一句我一句,宴厅内便都笑了起来。
颜丰伍听着宾客的话,笑眼看向了太子。太子见这些人都猜出来了,也站起了身道:“这酒确实是本宫用自己的私银购置,诸位大人只管畅饮,管够!”
太子说着举起了酒盏,众人闻言也起了身。
林夕昭此时也站了起来,浅饮了一小口。太子喝酒间,目光瞥了一眼众人,在经过林夕昭时,停驻了须臾。
待众人落座后,太子便对着林夕昭道:“夕昭妹妹我们已经好多年没有见了,怎么不见你进宫了?”
梁氏死后,林夕昭几乎未进过宫,有几次皇后召见,也是坐了一会便离开了,太子也未得见。
林夕昭唇角浅笑颔首,道:“皇后娘娘主理后宫多辛劳,夕昭不敢多有打扰。”
太子点头,似乎不太在意林夕昭的话语,他望着林夕昭的目光盈盈,让坐在一旁的曲笙冷着脸瞥看了一眼。
宴会开始,乐师便敲起了典雅并不聒噪的乐声,众人谈话也不耽误。小宴桌上的人,陆续起身走向主位,与太子敬酒。
林夕瑞此时也起了身,林夕昭嘱咐了几句,他便大方的走了过去。待前面一人敬完酒,林夕瑞便走到了主位前,道:“相国之子林夕瑞,特来与殿下和颜叔父敬酒,多谢殿下取来美酒款待,也谢谢颜叔父今日的宴请。”
林夕瑞没有官职,但也得知晓储君的尊贵,主家有意让太子压上他自己一头,但他也不能不懂礼数,只顾与太子敬酒。这敬酒的话,还是林夕昭现教的。
两人听着林夕瑞的话,互看了一眼,举起酒杯将酒饮了下去。
太子没有多话,颜丰伍开口道:“听闻贤侄去年便一举中地,怎得不让相国大人为你谋个一官半职?”
林夕瑞闻言,举止谦恭,回道:“回叔父,家父有意让夕瑞再考。”
“哦,如此相国大人是想贤侄与他一样,考个状元了?”颜丰伍像是大悟一样,面部表情有些夸张。
林夕瑞态度一直未变,仿佛看不出来颜丰伍故意说的话,他谦恭道:“状元才学乃万中无一,夕瑞不才,不敢奢望。”
颜丰伍也曾是状元。
太子听到林夕瑞的回答,一边夸了自己的父亲,一边夸了今日的寿星,又谦逊了自己,忍不住对着林夕瑞多看了几眼。
“年轻人要敢想敢做,状元也是可以想的,哈哈,贤侄入座吧。”颜丰伍听着林夕瑞的话比较中听,心里也是高兴。
林夕瑞回座的路上,远处看着自己的姐姐,这些几乎都是林夕昭昨日教他的,还有许多备用的话,待会估计要与那些参加宴席的官员们说了。
林夕昭浅笑颔首,待林夕瑞回来之后,她给林夕瑞倒了些许酒,道:“不错。”
话她都听见了。
林夕瑞听着姐姐的夸赞,抿唇笑了笑看向了曲笙。
曲笙还是之前的样子,林夕昭给她吃什么,她便吃什么,桌前的果点都快被她吃完了。
“我这个给笙妹妹吧。”林夕瑞想将自己身前的果点递到曲笙的面前。
林夕昭闻言,忙道:“不用了,笙儿不可吃太多。”林夕昭给她掐着量呢,也怕她装过了,真把自己撑着了。
林夕瑞闻言,推着果点想要讨好曲笙的手顿住,望向了自己的姐姐,神色有些颓然。
曲笙坐在一旁不说话,低着头余光却瞥向了一旁远处的太子和颜丰伍。
颜丰伍不过是一个翰林学士,手上也没什么实权,这样的场合,太子亲临,属实让人难以揣度出颜丰伍想要做什么。
曲笙思索间,主坐上的颜丰伍拍了拍手掌,宾客席间便也停止了交谈。
“今日准备了歌舞,请诸位欣赏。”
颜丰伍话落,外面便来了一群穿着并不暴露,薄纱裙衣的舞姬。
舞姬随着乐声摆动妖娆多姿,林夕昭欣赏之余下意识去看了一眼曲笙。
此时的曲笙并没有欣赏那些人的歌舞,但这些人的歌舞,让她想到了林夕昭那日在她面前独自翩翩起舞时的样子。
林夕昭看着曲笙带着几分灼热的目光,微楞一瞬,伸手在桌下牵了她的手。
这可是在宴厅。
曲笙被林夕昭轻捏指尖,低头看了两人牵在一起的手指。
当曲笙再抬头时,余光瞥见林夕瑞也正在低着头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指。
曲笙侧目看着林夕瑞,林夕昭看着曲笙挪了目光,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林夕瑞察觉到两人看向他,表情有些不太自然笑了笑,转过头去看大堂内的舞姬去了。
林夕昭方才看着林夕瑞的神情,心里也开始惴惴不安起来。她感觉,林夕瑞好像看出什么来了。
舞和乐一场一场的更换,众人也都在闲谈畅饮。不一会,屋内的歌姬换成了男子舞剑。
剑是木剑,但剑锋依然锋利。曲笙欣赏之余,打量着这几个舞剑之人,都不是绣花枕头。
其中带头的脸上带着面具,在舞剑之时,动作都要比这些人利落很多。曲笙侧目看了一眼主位,瞧着颜丰伍和太子都在专心的看着舞剑,低头思索了一会。
就在曲笙低头间,那名带着面具舞剑之人,抱着木剑,被他身下的人用手臂抬起,朝着她们这处飞来。
剑在曲笙的身前停了下来,将一旁的林夕昭惊的差点就扑到了曲笙的身上。
曲笙没有再去看舞剑之人,她将目光看向了已经半歪着身子似要当在她前面的林夕昭,弯起了唇角。
大庭广众间,这般当着众人的面,对她一个痴傻之人行刺,意欲何为?
舞剑之人在剑停下之后,便又急忙回身朝着别处走去。其后之人,也又与之配合的舞起剑来。
林夕昭被惊吓的脸色有些不太好,曲笙挪了蒲团往她的身边坐了坐。林夕昭握着曲笙的手指有些轻颤,经力了太多刺杀,她方才是真吓坏了。
舞剑的男子在剑舞结束后,与众人行礼,曲笙也未去多看一眼。
颜丰伍此时侧身对着还坐在一旁的太子,小声说了句话。
太子闻言,望向颜丰伍的目光露出了笑意。
“接下来请诸位移坐去下官的庭院处,那里点了千盏灯,为诸位备了烤肉。”颜丰伍在宴厅大堂空荡之时,请着众人去庭院处。
众人闻言,皆站起了身。
林夕昭经过方才的惊吓,神魂未定,林夕瑞站起身,将她扶起来,又看了一眼旁边的曲笙。
曲笙在林夕昭起来之后,便自主的起了身。
林夕昭侧身去牵曲笙,指尖的力道也加重了些许,曲笙回握间,让林夕昭惊吓的心的到了些许的安抚。
一宴厅的人全都跟随着颜丰伍和太子去了庭院处,回形的走廊左拐右拐,不多久便进了一处搭着拱形门的庭院。
先入眼的是璀璨的灯火,众人的惊讶之声此起彼伏,这座庭院因这千盏灯火,犹如白昼。
院内各式花草,花与花之间,每隔一处便有一个厨子在烤着肉,肉香和花香混合在一起,味道奇特。
“殿下这边请。”颜丰伍邀请太子先进去入座。
颜府下人带着太子朝着前面走,颜丰伍又招待着宾客往里面走,每一家都有下人引着朝着坐位走去。
林夕昭和曲笙随着颜府下人走动间,似是随意的打量着这里的格局,这里四周都是水渠环绕,似乎是为这些花草准备的。不远处还有几座假山,还一个与林府不相上下的荷花塘。
此时荷花已经开始绽放,因这璀璨的灯火,清晰可见。
众人落座,厨子便开始将烤好的肉递到了为宾客准备的小膳桌上,为他们片起了烤肉。
林夕昭受到惊吓,已经没有了食欲,只吃了几口便不想吃了。林夕瑞倒是像模像样的吃了一些。曲笙坐在那里,一直在吃。
厨子看着曲笙爱吃,便笑着为她多片了几块肉。
不一会儿,歌舞再度上场,配着悠扬的乐曲,舞姬在各个桌前的小花丛中翩翩起舞,让众位宾客与方才的寻常对比后,觉得这里宛如仙境。
“笙儿,不可再吃了。”林夕昭按住了曲笙往嘴里塞肉的手。
若是不制止,这厨子还不知道要给曲笙添多少。
曲笙闻言,抬头看了一眼林夕昭,将筷子上的肉放下了。看着曲笙乖巧的坐在一旁,林夕昭弯唇,眼里盛着掩盖不住的爱意。
两人眼神交涉了须臾,林夕瑞在一旁轻咳了一声道:“笙妹妹不吃就给我吧。”
方才他在宴席上也没吃多少,这会到这里了,虽也是食欲不振,但到底是烤着的肉香。其它宴席也都在吃,不好让人看出他们有嫌弃之意。
林夕瑞还没等林夕昭和曲笙应话,他便身上将曲笙身前的盘子端走了。
林夕瑞吃着烤肉,欣赏起了眼前的歌舞。
庭院内欢快一片,颜丰伍那边也是在歌舞换场的间隙,与众人再次敬了酒,道:“感谢诸位大人携家眷为下官祝寿,今夜小小歌舞,愿诸位尽兴。”
颜丰伍再次敬完酒之后,便与太子交谈起来。
庭院的太大,歌舞掩人耳目,他与太子说了什么,没有人能听清。
曲笙进来这里,便是想要看看这颜丰伍到底想要做什么。可除了正常接待宴请,似乎已经没有了别的意图。
几人在这里待了小半个时辰,众人也都已经吃饱喝足,厨子那边的烤肉虽还有许多,但那些宾客在吃过上一轮后,这轮便有些吃不下了。
不过眼下时辰尚早,此时回去有些太过扫兴,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皆不愿当着第一个扫兴的人。
尤其是太子还未离开,众人更是不敢轻易的起身说告辞。
林夕瑞第一次参加官场上的这种宴会,虽是见到了不少朝中要员,也品了美酒,欣赏了歌舞,可却是没有他与曲笙她们在酒楼时自在。
林夕瑞将曲笙那盘肉吃下,又吃了一盘便吃不动了。看着身旁的厨子还在烤肉,林夕瑞小声道:“师傅,不用再烤了,休息一会吧。”
厨子闻言,看着两位小姐和这位少爷都已经吃不动了,可手下的动作还是没有停。
主子让一直烤,他怎敢停下。
曲笙听到林夕瑞的话时,便一直在看厨子。须臾,她又侧目看向了周围的人。这些宾客此刻也和她们一样,吃的实饱,也都不愿再动筷,可旁边的厨子……和她们面前的厨子一样,还在不停的烤。
曲笙琢磨了几瞬,抬头看了一眼无月的星夜。
这里是京城,应该不会引来什么东西。
可正当曲笙这么认为之时,空中响起了一阵奇怪的鸟叫声。那声音空旷悠长,听着声音的大小,也非一般的鸟叫。
众人在惊奇间抬起头,而此刻空中正略过一只黑色异物。因着低下灯火通明,它似乎是不敢下来。
就在众人一脸震惊以为是颜府又准备宴席趣事之时,那只黑色的大鸟从空中用着极快的速度俯身冲向了下方……
众人惊吓间全都起身躲避,曲笙将林夕昭揽在怀中,提防着这只鸟的动作。
鸟从空中下来,底下的宾客被吓的双腿发软,有些个在花丛间爬动,有些个滚落了一旁。
大鸟几口便将桌上的肉吃下去,随即便又朝着别处飞去,而此时它盯上了曲笙这一桌。
曲笙看着那鸟忽煽着翅膀,抱着林夕昭朝着别处跑去,可一旁的林夕瑞却是在那一刻直接吓傻了。
“夕瑞!”
林夕昭被曲笙揽携间,看着被惊吓立在原地的林夕瑞,想要回身去拉他。曲笙也在这时回过头,看着立在原地不动的林夕瑞,只得又撤回了身子,拽住了林夕瑞的衣袖,三人朝着另一侧滚去。
看着大鸟撞碎了她们的桌椅,三人躺在地上回看。林夕瑞这才惊觉紧忙爬了起来,将地上的林夕昭,和曲笙一起将其扶起来。
三人朝着荷塘那边跑,原是以为那里没有肉便可以躲过,却不想又一只比方才还要大两倍的黑鸟朝着她们的方向俯身冲了过去。
此时院内的人全都慌做了一团,曲笙带着林夕昭她们跑到了假山旁,却发现里面有一个洞口。
电光石火间,曲笙忽然想到颜府的下人就是在这里进出拿东西的。这里面应该是存放着新鲜的肉。
“不能进去!”曲笙拉着林夕昭继续往前跑去,林夕瑞也在听到曲笙的声音,跟在他们的身后往前跑。
此时院内,又多了两只大黑鸟,院内的人也有不少人被鸟伤到了。林夕昭和曲笙朝着荷塘奔去,当她们跑到荷塘边的时候,那只鸟竟是也追了过去。
曲笙蹙眉,一时想不通这鸟为何不去吃那些个腥肉,却要来追她们。
而此时,除了太子的护卫,和颜府在场的下人去阻拦鸟的袭击,颜府竟是没有护卫赶来。
曲笙揣着这些个疑惑,没多久便猜到这只鸟是冲着她们来的。曲笙回头看了一眼荷塘,又侧目看了一眼林夕瑞。
她们得分开了,不然这鸟会一直追着她们。
曲笙将林夕昭紧揽进怀中,对着林夕瑞道:“分开跑。”
林夕瑞闻言,还在原地愣着,须臾那鸟便闪动着翅膀,朝她们飞了过来。曲笙见林夕瑞发呆,抱着林夕昭,一把将林夕瑞推着朝一侧闪去,那鸟扑了个空落进了荷塘。
但荷塘的水似乎是不深,它扑腾的两下便又飞了起来,直直的朝着一旁的林夕瑞飞去。
曲笙见状,也顾不得与林夕昭多说话,松开怀抱便朝着林夕瑞跑去。曲笙拉住了林夕瑞的衣袖,拽着他朝着前面跑,不一会便跑到回形的走廊处,在绕动间,曲笙让林夕瑞继续跑,而她趁机绕到这只鸟的后面,找准了时机将腰间的匕首拔出,直接飞身骑在了鸟的身上,抱住了它宽大的脖颈,用着匕首扎破了它的喉咙。
随即这只鸟便开始疯狂的扑腾,整个走廊里都是它的羽毛。曲笙也在下手之后,迅速的从它身上下去,退后了几步。
这鸟一时半会死不了,但却已经失去了攻击的意识。曲笙朝着回形走廊处瞥看了一眼还在跑的林夕瑞,转身又往回跑去。
林夕昭还在那里。
曲笙朝着回去的路跑,进了拱形院门,朝着她们方才分开的地方看去 ,却不见了林夕昭的身影。
院内的下人拿着棍棒,已经将那只小的打死了,可还有两只。而且这两只,已经不在花园内了。
曲笙寻找间,抬起了头,看向了荷塘上空处。
那两只鸟在上空盘旋,其余人惊吓的在远处观望。
曲笙朝着院子跑去,寻看了许久也不见林夕昭的身影。须臾她想起了方才在荷塘内看到的水波。
“夕昭!”
曲笙不顾别人的目光,朝着荷塘飞去。曲笙落地的一瞬,那两只鸟便开始朝着她飞去。
曲笙想也没想便跳进了荷塘之中,原是以为这荷塘没那么深,却是在她进去的一刻,将她整个人都没入其中。
水中已经有污泥开始朝着上面翻涌,曲笙睁眼的一瞬,便被迫又闭上了双眼,但也只是这一眼,她便看到了水中的林夕昭。
曲笙朝着林夕昭的方向游去,在碰到林夕昭的一刻,将还在水中慌乱挣扎的林夕昭拉进怀中,将嘴里的气过给了她一半,随即两人开始朝着上面游去。
出水的一刻,曲笙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黑鸟,在它们俯身下来的一刻,抱着林夕昭开始朝着岸边游去。
曲笙将林夕昭扶上岸,那鸟便开始俯身朝着她们飞来。
曲笙也在鸟下落的一瞬,手撑着荷塘池边,翻身上去,抱着林夕昭翻滚了一瞬,躲避了大鸟伸下来的爪子。
林夕昭大口的喘息着,在鸟又飞起的一瞬,这才看清身边的曲笙。
“走。”曲笙抱着林夕昭站起了身,也将她一把推开了。
此时另一只大鸟俯身下来,正朝着她们的位置俯冲。
黑夜里,虽然这里灯火通明,但这只黑鸟在顶空之时,却是看不清的。
可是曲笙的眼睛,在黑夜中,比这鸟的眼睛还要好用。
曲笙在那只鸟下落,快要接近她的时候,直接侧身躲开,踩踏着假山的石壁,飞到了鸟的身上。
因这只鸟的体型大了些,又没有抓到猎物,这鸟便开始朝着上空飞去。
曲笙眼见这只鸟开始朝着上空飞,若她此时不杀了它,那她就会被带到上空,一个不甚便会粉身碎骨。
须臾间,曲笙做出了选择,她将腰间的匕首插入了鸟羽毛上,钻入它的身体,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顷刻,这只鸟后脊上的血便开始朝着外面扩散,也将曲笙的衣裙染湿,而鸟也没能再飞起来,但却和曲笙滚在了地上。
鸟不停的扑腾滚动,没有人敢上前。
林夕昭在鸟滚动间,看到了还死死抱着黑鸟的曲笙,那一刻她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林夕昭疾步朝着曲笙和鸟滚动的地方跑去,可当她到时候,那鸟的动作便开始逐渐的慢了下来。
直到鸟发出虚弱的哀鸣,曲笙松了手。
“笙儿……”林夕昭手足无措的去扶曲笙,声音都是颤抖的,“笙儿……”
曲笙躺在地上大口的喘息着,望着走过来的林夕昭,方要露出安抚林夕昭的笑容,便见空中又一只鸟开始俯冲,但当她猛的将林夕昭抱住滚到一侧时,那鸟也却是哀嚎了一声,飞向了远处。
此时风齐带着人过来,手中拿着弓箭,身后还站在慌张的林夕瑞。
是林夕瑞在颜府中碰到了听到声音响动,不顾颜府下人的阻拦,将人打了冲了过来风齐。
“小姐大小姐,你们没事吧?”
此时曲笙和林夕昭还抱在一起,曲笙的身体似乎是受了些伤,被扶起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
林夕昭抱着曲笙,看着她身上的血迹,急都快要哭了,“去找大夫,去找大夫。”
此时参加寿宴的官员们,虽是受到了惊吓,但也全都看到了方才的那一幕。一个被人从小到大称作痴傻的姑娘,竟是将那大鸟杀死了。
曲笙没有去看周围的人,眼下她已经猜出了是有人刻意为之,而这个人就是颜丰伍。
几只大鸟,谁也不追,像是她们身上有何种东西,吸引着它们,就追她们三人。
“回去。”曲笙体力有些透支,嗓音十分虚弱。
方才她若非她死死的捉住黑鸟后背上的羽毛,恐怕让它翻动间,便会丧命于它的双爪之间。
风齐将曲笙抱起来,扫看了院内周围的人,这些人望着这边,却没有人一个人敢上前。
太子和颜丰伍站在一处,正被太子带来的护卫保护着。
其余众人,露出惊愕神情的同时,看着曲笙的眼神也是怪怪的。
三人连招呼也不打,出了颜府的大门。
今日这场鸿门宴,她们怕是要吃哑巴亏了。
林夕昭在马车内抱着曲笙,回府时,曲笙便可以自行走动了,只是身体看上去还有些虚弱。
乘溪和萧冰缨还在府中,曲笙一回来,风齐便去请了她们。
乘溪检查着曲笙的身上伤,又为她把脉之后,道:“倒没什么大碍,就是身体太过虚弱,后背处碰伤了几处,我开些化瘀的药,服用几日便会好。”
林夕昭听到乘溪的诊断,心中终于松了口气。
“你们怎么搞成这个样子的?”两人身上的衣裙浸湿,身上还有一股淤泥的味道,且曲笙身上还有血,那血不是曲笙的。
林夕昭将她们在宴厅内的事情说了一遍,乘溪垂眸思索了须臾,问道:“你们吃的肉,可是和其它人的一样?”
乘溪的话让曲笙开始回忆,她没有吃过那些肉,味道说不上来,可又不能不吃。
“我们吃的肉,是不是那些鸟的同伴的肉?”
林夕昭一直多有读游记,上面也会记在一些离奇的杂事,有一本书上面便是说过。若是吃了它们的肉,身上便会散发出一种味道,这味道可以持续一日之多。
这些鸟寻了过来,便会攻击食用过它们同伴的动物,人也不例外。
只是这城中,怎么会有这样的鸟,而且……
林夕昭恍然间,思索出了问题所在。这鸟是颜丰伍养的,怕它们找不到她们,还故意在庭院内大肆烤肉,吸引着它们飞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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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曲侯府迎来了不少官员登门,全都是来探望曲笙的,有些个受伤不便的,也还是差遣自己的夫人过来了。
昨日那大鸟伤曲笙的时候,他们可是在一旁明哲保身的观看着,没有一人上前帮忙的。
怕曲继年记恨,故而登门前来探望曲笙。但曲笙一个没见,只让金云斐接待了。
但是到了快晌午的时候,太子来了。
太子原本是不想来的,但他将昨日之事告知了皇后,是皇后让他过来的。以后他继承大统,还需要曲家的帮衬,即便不帮,也不能让曲家对他有记恨的心里。
太子来了,曲笙称病不见,但太子却说要见见林夕昭。
曲笙闻言,蹙起了眉头,一旁风齐看着曲笙的反应,想要回禀过去说林夕昭不在这里时,林夕昭却道:“我过去一趟吧。”
她又没有伤病,谎称自己有伤,有些说不过去。而且她在曲侯府的事,并非什么秘密,稍加打听,便会知道她一直在这里。如此欺瞒,恐招惹祸事。
“放心,不会有事的。”她与太子自幼相识,不会对她做什么的。
曲笙听着林夕昭的话,没有应答,但却站起了身,道:“我陪姐姐一起过去。”她还是不放心。
林夕昭无奈。曲笙的身上只有些磕碰的淤青,身体不打紧,便也只能让她一起过去了。
两人去了主院的会客厅,曲继年此刻也在,因是太子过来,曲侯府男丁全都过去了。
不过除了曲家人和太子,旁边还是还有两个陌生的人。
“夕昭见过太子殿下。”林夕昭进了厅堂与太子行了礼。
“夕昭妹妹快免礼,你我们之间不必这么生分客气。”太子看在看到林夕昭进来的时候,眼睛便是一直在盯着她。
林夕昭颔首,又几位长辈行礼,最后又和客厅内的两位客人低首行了简单的礼。
“姑母,这位是?”陌生的男子中,其中一个年轻之人问起了金云斐。
金云斐闻言,笑道:“这是我那义女,林相府的嫡女,名唤夕昭。”
“来,昭儿,见过你舅父和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