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 她觉得脚下一空，但是料想中的海水并没有朝她袭来。
她的手被沈素紧紧地抓住了。
杜川被踹中了要害，捂着那处疼得嗷嗷叫, 心想，这Alpha的移动速度怎么这么快？
“抓紧了！”沈素朝着陆妍伸出另一只手。
她用力将人拉了上来, 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以示安抚：“没事了，没事了。”
陆妍惊魂未定地看着蜷缩在地上的陆川：“他……他为什么要杀我？”
沈素拿出纸巾擦了擦陆妍的额头渗出的汗：“我早告诉过你，赌徒的话不能信。他没钱了，之前又答应你不再赌，所以他起了杀人骗保的心思。你以为他为什么那么慌张地和你结婚, 脸婚礼都没办，也就你傻, 相信他出息后会给你补办。”
明明陆妍可以自己出钱办，但她为了维护杜川那点可怜的自尊心，放弃了。
“我……我没有！”蜷缩在地上的杜川挣扎着说道, “我刚才就是太生气了, 失手一推。”
“随你怎么狡辩, 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就会过来。”沈素抬起手，晃了晃手中的报警器, “游轮剩下的航线取消，很快就会靠岸，你逃不了的。”
杜川不指望沈素，连忙爬到陆妍脚下, 抱着她的小腿，哭着说道：“妍妍, 你要相信我。我是真的爱你，我怎么可能会杀了你呢？不信的话，你可以查手机。我真的没有赌博，是她在污蔑我！”
“谁知道你有几个手机呢？” 沈素挑了挑眉，转头看向陆妍，“对吧陆妍？”
无论眼前的这位恋爱脑小姐是不是陆妍，她都要完成她的任务，所以，必须揭露这个赌鬼的真面目。
杜川瞪了沈素一眼，接着说道：“你说我是为了骗保，可是所有人上这个游轮都要买保险。是陆妍自己决定的，受保人是我，又不是我逼她的。”
陆妍低着头，像是还没缓过来，一言不发。
沈素一脚踹开杜川：“拿开你的脏手。是，不是你逼她的，但她只能写你，你是她唯一的……合法伴侣。”
说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沈素如鲠在喉。
明明长得不一样，声音也不样，她却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很可能是陆妍。
“还有，如果你没想骗保，那你又为什么要把她骗到这里来？”沈素话音一顿，俯视着地上的杜川，“唐医生跟你是什么关系？他和你长得一模一样啊！你还穿着他的白大褂出来。我猜，你勾结了唐医生，让他配合你制造不在场证据，是吗？”
“不……不是。”杜川咬牙切齿地狡辩，“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就没去见过唐医生，妍妍过敏了，我直接去找护士拿了药，她说要来甲板上吹风，我才把她带过来的！妍妍，你说，你告诉她，我们根本没见过什么唐医生！”
陆妍冷冷地看着他：“杜川，我的确没见过唐医生，但是你有没有见过，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出门后不久，就莫名其妙失去了意识，直到你把我带到甲板上，我才醒过了，你还说沈素的坏话，故意激怒我，趁机跟我争吵，然后想……推我下海。”
杜川的声音开始颤抖：“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
“杜川，你当我是傻子吗？以为我不长眼睛吗？你是故意推我，还是无意……当我看不出来吗？”陆妍抬起头，眸中淬着寒意，嘴角浮现出一抹讥讽的笑，“我相信你爱我，相信你不会再赌，可是你呢？你要杀我？”
虽然看起来陆妍清醒了，但沈素还是有些担忧地望着陆妍，发觉陆妍的眼眶有些湿润。
毕竟是相伴了那么多年的人，为了钱要杀人，换作是谁，都会觉得心寒。
杜川跪在陆妍不远处痛哭流涕：“对不起，妍妍，是我错了，是我猪油蒙了心，能不能不要让警察来抓我，我求你了！我给你做牛做马……我妈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你不想想我，也想想我妈吧？是我妈这么多年将你养大的！”
陆妍眼波微动，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沈素冷笑一声：“好冠冕堂皇的话呀，怎么，你妈是免费照顾她的？你妈没拿保姆的工资？说的好像跟多伟大的人似的，你们母子俩打了算盘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妈撮合你和陆妍，你娶了陆妍，整个陆家都是你们俩的天下了。不过，你妈不是不久前已经去世了吗？你这么爱你妈，怎么不下去陪她？”
杜川跪爬着到陆妍面前，再一次抱住了她的小腿，哭着道：“妍妍，你看，你的闺蜜就是这么看我们的，她从来都没看得起过我，她一直对我抱有偏见，妍妍，推你下去是我一时糊涂，我跟你道歉，你被离开我，好不好？我保证，以后我给你当狗，你让我去哪我就去哪！”
沈素眉头紧锁，看了陆妍一眼：“你之前是怎么看上他的？”
陆妍俯下身，拂开杜川的手，声音很轻：“大抵是被猪油蒙了心吧。”
沈素轻叹了口气，揽住陆妍的肩膀，轻轻拍了拍：“今日能看清他的真面目，也算是一件好事。”
“沈素，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今天就要折在这了。”陆妍露出勉强的笑容。
“好了。”沈素抬手拭去陆妍眼角的泪珠，温声道，“不想笑的话就不用笑。在我面前，不需要勉强自己。”
陆妍的脸上依然挂着笑：“还有，对不起，之前一直没听劝，你应该挺难过的吧？”
“是有点恨铁不成钢。”沈素抓住陆妍的手腕，想拉着她离开，结果杜川还想继续纠缠，于是她又踹了一脚泄愤。
这时，转角走出来蒋思恒，面露疑惑：“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沈素神色复杂地看了蒋思恒一眼，一时弄不清他是之后被逼黑化还是原本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表妹，怎么了？”蒋思恒问道。
沈素指着地上蜷曲着的杜川：“你来得正好，将这个男Alpha绑起来吧，他杀人未遂。”
蒋思恒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男Alpha，眼底略过一丝嫌弃之色，但又很快恢复了平日里的温润，问道：“证据确凿了？”
沈素没有错过蒋思恒脸上的表情变化，说道：“对，有监控，大概还有人证。”
蒋思恒幽幽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何不直接将人扔下海？就说实在推搡之中将人推下去的，算是正当防卫。反正这里就我们三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这种人渣不如直接杀了，反正法律也判不了死刑。”
沈素的眸底略过一丝惊讶，他不装了？
她便顺着蒋思恒的话说下去：“那就劳烦表哥了将他给做了。我保证，我们沈家的律师团一定不会让表哥进去的。”
“别……别杀我！”杜川听得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跪在地上磕头。
沈素有种梦回古代的错觉，这杜川也太……
蒋思恒轻笑了一声，又改口道：“我开玩笑的，现在可是法治社会，船上还有监控，这个男Alpha绝对逃脱不了法律的惩罚。我们没必要脏了自己的手。”
“表哥说的是。”沈素见蒋思恒一直在跟她周旋，她干脆自己拿出一条绳子，将杜川捆起来，免得横生枝节。
“沈总。”唐医生也来了，他瞥了一眼地上的杜川，淡淡地道，“此时与我无关。”
“怎么无关，你可是从犯。”沈素敛眸道，“你协助杜川制造不在场证据，帮助他解决了杀人的后患。”
唐医生的语气依然很平静：“我没有，而且我也不知道他是要去杀人。”
沈素质问道：“可是，当你看见他扶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女人进医务室时，你不会觉得奇怪吗？”
“我只是个医生，不是侦探。我帮杜先生开完治过敏的药之后他让我把白大褂借给他穿一下，很快就还给我，仅此而已。”唐医生低下头，看着杜川身上的白大褂沾了不少脏东西，还被绳子捆住，以至于衣服皱了起来，他皱了皱眉。
“你知道自己是医生，竟然还把白大褂借给别人……”沈素嗤笑了一声，“随你怎么狡辩，这些话留着去跟警察说吧！看看他们信不信你？”
这时，周时来了。
“沈总，今晚我来守着他，你们先去休息吧。”
沈素牵起陆妍的手，朝着周时微微颔首：“多谢。”
说完，沈素带着陆妍去了自己的房间。
沈素的房间是这个陆妍的顶配，原本，她给陆妍安排的是隔壁房间，但是没想到杜川莫名其妙说她这么做是看不起他，就是不住顶配房间，非得让陆妍向下兼容，和他住307、309这类房间。
其实这类房间也不差，这艘游轮上就没次的东西，沈素的房间只是多了几个游乐设备，其他也没什么。
现在沈素想明白了，杜川就是在怕她，怕她破坏了他的杀人大计。
307附近人员流动复杂，哪怕他猜到沈素可能就住在对面，也敢这么做。
沈素拉着陆妍在沙发上坐下：“喝水吗？还是别的？”
回到房间的陆妍整个人耷拉下去，完全没了精神气，在外头，她还能强撑着，但这里没有别人，她就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她抱着沈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没事了，没事了……”沈素轻轻拍着陆妍的背，“一切都会过去的。”
她也没劝陆妍不要哭，哭也是一种发泄，现在的陆妍需要哭来缓解内心的苦痛。
沈素穿着的是露肩黑色长裙，陆妍就趴在她的肩头哭，温热的泪珠落在她的肩膀上，缓缓下滑，染湿了裙子。
她也没在意，只是温声安慰着陆妍：“他会受到惩罚的，别怕，我在这里。”
“沈素，有你真好。”陆妍的话里带着哭腔，“如果我能早一点遇见你就好了。”
沈素轻轻嗯了一声，脑海里忍不住浮现起前几个世界的一些画面。
她和陆妍已经认识很久很久了。
但……眼前的这个人，是她吗？
沈素低下头，指腹落在陆妍的肩头，将她的肩膀掰正，她定睛看着垂头丧气、抽泣着的陆妍。
浓密纤长的睫毛被泪珠沾湿，看着可怜极了。
会不会眼前的这个人就是陆妍？
不同的外貌和声音，是系统给她设的障眼法，怕她窥探到更多。
沈素盯着陆妍盈满泪水的双眸，这种感觉越发强烈，她想，得找机会和系统确认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