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一日，柳鸣玉揉着僵硬了的胳膊。
从小兵身边走过。
小兵亦步亦趋的跟在柳鸣玉身后。
柳鸣玉回营帐，小兵就站在营帐外面。
收拾了一点床铺，柳鸣玉去打水。
小兵一见到木盆子，就说：“郡主我来拿。”
柳鸣玉满头问号，先不说她是个妖，就算是个人也不会拿不动一个盆子。
柳鸣玉稳稳的拿着木盆子。
小兵一用力，没有拿过去，他傻傻的笑了两下：“你力气还挺大。”
柳鸣玉问：“你要做什么？”
小兵挺了挺胸部，把徐将军的话重复了一遍。
柳鸣玉闻言依旧稳稳的拿着木盆说：“不用了，谢谢徐将军的好意，麻烦你给我带路去热水帐。”小兵屁颠屁颠的带着去了。
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她吃完饭就睡觉了。
乌孙比不得边关的敌人，本就常年被压着打，这次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就来进犯了，一直骚扰，以至于程明润受不了打算直接灭了。
所以营帐之中还是比较安全的，比边关清闲一些，偶尔可以去附近的城镇上走走。
转眼这仗就打了一年，还没有打完。
但营帐中接到了报丧的消息，程明润病逝了。
柳鸣玉听到这个消息，心脏骤然缩紧。
“皇上还那样年轻，皇爷爷去的时候已经头发白了……为什么他们有的活的这样短……”
柳鸣玉一直没有将程明润的咳嗽放在心上，因为之前皇爷爷和很多人都是七老八十才死的，少有人是病死的，就算病死也要是皇奶奶那样的大病。
怎么会咳嗽几声就咳嗽死了。
柳鸣玉想不了那么多，只能快马加鞭赶回去。
跑死了十二匹马，日夜兼程，柳鸣玉一刻也不敢合眼，终于将时间缩短到了半个月。
半个月的时间赶回宫中，此时程明润已经下葬。
满宫素白，白绫在风中飘荡。
柳鸣玉回宫的消息不到一刻钟就传到了程元白耳中。
程元白撂了政务上的事，亲自去接柳鸣玉。
柳鸣玉看着不远处走来的明黄色身影，那个身影，熟悉又陌生。
她喃喃道：“元白……”
她大约是有点感情了，竟然知晓了什么是近乡情怯。
程元白上前，将人抱住，很久了，太久了，除了上次的三年，这次是他们分开的最久的时间。
他既激动又难过，难过于父亲走了，激动的是柳鸣玉回来了。
“听闻皇伯伯走了。”柳鸣玉自己都未发觉，她的声音在颤抖。
程元白闻言，再开口时声音也开始哽咽：“是啊，父皇临走时还在担忧乌孙的战事，担心他的消息传过去，会影响军心，直到瞒不了。”
瞒不了是因为死了要办丧事，程元白还要登基，这样的大事瞒不了多久。
柳鸣玉摇头：“徐将军知晓还有你在，他让我告诉你，他定会不辜负先皇所托。”
两人站在风口说了一会儿，被提醒了才进房中。
两人聊了许多，从小时候聊到现在。
次日程元白带着柳鸣玉去了皇陵。
她胸中闷的很，觉得自己是真的生病了，一会儿紧一会儿闷的。
她下意识的反应是应该离开这个让她难受的地方，但又不想走，这种感觉很奇妙。
999：‘人类的感情，你也有了，想过接下来是要留在宫中，跟程元白在一起，还是继续救死扶伤吗，完成系统任务，得到奖励，你依旧可以自由的行走在这人世间。’
柳鸣玉低头，她没想过这个问题。
999：‘程元白喜欢你，就像皇爷爷跟皇奶奶吗，先皇跟先皇后那样的喜欢，你若是喜欢他就要留在宫中，以后要出去行医做任务恐怕是不能了。’
程元白发现了柳珏的异样，问：“怎么了？”
柳鸣玉看着程元白担忧的脸，侧过头说：“过几天我就回徐将军那里，战场上需要人。”
房中气氛骤然变冷。
程元白抓住柳鸣玉的手问：“能不能不走，留下做我的妻子，朕的皇后。”
柳鸣玉的手被抓的很紧，很紧，紧到她的手在痛，但是她直视程元白的脸，一点点抚开了对方的手。
在掌中的手一点点抽离时，程元白的心也渐渐冷了。
他以为眼前这个人对他是有情意的。
“你对我难道就毫无情意？”
柳鸣玉不躲不避：“有情谊，但是我不想在宫中，我不愿意在这里，我想去战场救死扶伤，想去很多地方，你若对我有一丝情意就该明白我，体谅我。”
程元白抓住柳鸣玉的肩膀，手在颤抖，声音颤抖：“我也向往父亲跟娘，我也想效仿皇爷爷，你离开了要我怎么办，我想的，梦的一直是你……”现在告诉他什么都没有了。
皇爷爷，皇奶奶走了。
父亲走了。
只剩下身边这个人和娘了，现在这个人也不愿意陪他。
柳鸣玉动容了一瞬，但是她清楚的知道，这点动容和感情不足以替代她更加精彩的生活，而跟她在一起，只会耽误眼前这个年轻的帝王。
即使这个帝王很幸运，有皇爷爷，程明润这个父亲，为他扫清障碍，不需要娶不想娶的人。
但是她不愿留在宫中，更不愿自己生孩子，她的孢子可以让其他人为她繁衍，这个人可以是任何人，但绝对不能是皇上。
她还要繁衍孢子一族。
程元白看到了柳鸣玉眼中的坚定，便明白没有余地了，他离开柳鸣玉身边，站的远了些，转身说：“你不愿留在朕身边，朕也不是非你不可，你爱走便走吧。”
柳鸣玉离宫那日，她对着站在城墙之上的程元白挥手，然后毫不犹豫的转身。
天高海阔。
总有再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