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章 胡编乱造

  “雌父,有坏虫欺负我!!”小家伙对着顾淮身后忽然兴奋地大喊,同时还对捏着他脸的坏家伙扬武扬威似的哼了一声。

  熊孩子一样的顽劣表情看得顾淮手痒,刚才就应该还在垃圾山里虫少的时候先揍他一顿的。

  但顾淮并不感到心梗,他拍拍手站起来俯视小家伙,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揍他,再不济回去后把顾灼兄弟俩打一顿出出气也行。

  一只雌虫从他身后的小巷走来,远看和克利斯有些像,但再走近一看他们的不同又很明显,淡金色的头发,比克利斯瞳色更深一些的墨绿色眼眸让他看起来有种莫无名状的冷漠与危险,加上面部本就硬朗锋利的线条,几乎没什么虫敢主动上前跟他说话。

  威曼渐渐走近,他目光冰冷的盯着眼前这个奇怪的家伙,他既然生过虫崽当然知道雄虫长什么样子,对方脖颈处和露在外面的手臂上即使被灰遮挡,但并没有陈年累积的污垢,能不能看出掩藏在灰下的虫纹简直轻而易举,并且对方身上穿的黑长风衣、衬衫裤子和军靴可不像地下场出产的劣产品,能将这么一身集齐的虫可是很少,至少在这一片几乎没有。

  一只雄虫,敢就这样大摇大摆出现在这种地方,看来对方很有信心不会在这里遇到危险,所以是有护卫暗中保护?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

  威曼暂时将心里疑虑压下,继续无声打量这只雄虫。

  “你好,你手里那个是我的虫崽,他冒犯到你了?”

  “没有。”顾淮的回答有些僵硬,他现在算是体会到当初舒凛从奥格手里抢奥西的感觉了,压力山大,即使岳父现在脸色看起来不算太好,但依然不影响他野兽般的凶猛气场。

  “所以你是来找事的?”

  如果不是自己崽崽的问题,那就是他自己的问题了,他在地下搏斗场赚钱太容易惹上事,一不小心把地下场哪个领头的要摇钱树打死了也有可能,但他行踪都很隐秘,上场时也是在脸上带了面具,连回家也会特意绕一大圈悄悄回来,应该不会有虫发现他才对,况且他这几天根本没有去过搏斗场。

  “也……也不是。”顾淮慢慢放下手里的小家伙,无意识蜷缩手指,有些紧张了。

  “岳……叔……”顾淮猛然发现现在不论叫对方什么好像都不太合适,他木着脸突然来了一个九十度鞠躬,“您好!很高兴见到您!”

  “其他的事我们可以找个地方聊聊吗?”

  威曼还以为他要干什么,这么猝不及防的鞠躬都给他干懵了,好在他面部表情天生不就太丰富,一只雄虫对他态度居然这么好,竟然还向他鞠躬?

  无事献殷勤,没安好心。

  “利,过来。”威曼朝呆愣在雄虫身边的虫崽招招手,按住跑到他面前的小家伙的脑袋,声音也不自觉柔和了下来:“你今天跑到哪里去了?在什么地方遇到他的?”

  “我……我……我就在巷子口那里和其他小崽崽玩呀,我不认识他。”利低头扣扣自己的小手,有些心虚。

  顾淮看到这一幕忽然就不怎么紧张了,他阴测测出声:“他说得对,我没有在那堆刚长起来的垃圾山山脚看到背着背篓的他,也没有送他回来过,我只是刚好在你家门口看到了他。”

  威曼有些狐疑:“你把他送回来的?”

  “没有啊,我没有从垃圾山山脚就抱着他回家,也没有顺手把他装了杂物的背篓带上。”顾淮有些幸灾乐祸地朝不可置信瞪大眼的小虫崽挑挑眉,小家伙又是撒谎又是心虚,肯定是敢了亏心事,也不难想,倒个垃圾随时都能把虫砸死的地方,岳父怎么可能让他去。

  利呆呆地看着嘲笑他的虫,慢吞吞伸出手指指着他,“坏虫,告状的虫都是大坏蛋。”

  威曼缓缓蹲下,把小虫崽转回来面对自己,冷着脸说:“所以就是利不听话跑到危险地方,还撒谎骗雌父咯?”

  “雌父!我没有!他都说他没看到了!”利惊恐地抄起小短腿要逃跑,被早就料到的威曼抓回来按在膝盖上撅起小屁股。

  一阵杀猪般的嚎叫声响彻云霄,这么大的动静当然引起了左邻右舍的不满,一钻出来看到是威曼在教训孩子只能骂骂咧咧地缩回脑袋。

  顾淮双手环抱在一旁看热闹,心里莫名舒爽万分,回去后一定要帮克利斯好好回忆回忆。

  “嗷呜——!!雌父!!我错了!!呜呜呜…再也不敢了!!”

  但他雌父铁了心要让他长个教训,他只能在他雌父膝盖上奋力扑腾,他怎么也想不通,明明就是那个大坏蛋欺负他,为什么雌父要先揍他?

  发现认错没用,他又紧急呼叫起了自己的小伙伴儿:“安达!快救我!我屁股好痛!我快要被雌父打死了!雌父他不爱我了,呜呜呜~”

  顾淮真的是被逗笑了,明明威曼这么冷情的虫竟然能养出个这么小逗比。

  安达小跑到他身边,很是忧愁地皱起眉头,安抚他:“不行啊利,你犯了错必须要接受惩罚的,而且威曼叔叔是你的雌父,所以你不会被打死的,我也救不了你,不然威曼叔叔会连着我一起打的,还有哦,你自己不听话还污蔑把你送回来的大哥哥,这叫恩将仇报,当然要被打一顿才行的。”

  顾淮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用最温柔的语气说最狠的话,同样是虫崽,这只小亚雌可比他家的明事理多了,那种羡慕别人家孩子的感觉充斥在顾淮内心,他感叹,但看到克利斯被揍,他舒爽。

  利痛哭流涕,他看着安达泣不成声道:“安达……你变了……”

  顾淮强行压住自己止不住上扬的嘴角,面部肌肉有种抽筋的感觉,他看威曼教训小孩的动作快停了,突然又出声道:“他还捡过期变质的东西吃,我看到了。”

  威曼动作一顿,把利抱起来紧张地问他:“崽崽肚子痛不痛?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利抽抽搭搭抹着眼泪,说:“有,屁股好痛。”

  威曼:“……”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崽崽这样到底是像谁。

  “还有,雌父,我肚子饿了。”

  威曼有些疲惫地抹了把脸,这几天神经暴动让他意识昏沉,身心交瘁,倒是忘了小家伙长身体吃得更多这件事了,他抱起委屈的小虫崽,拉着旁边的安达往屋里走,路过顾淮时朝门那边扬了下下巴——

  “走吧,有什么事进屋里聊,还有,谢谢你把他送回来。”

  等顾淮进屋后,威曼甩上门将一众探究的目光全挡在了外面。

  “雌父,我要吃土团,要吃好多好多土团。”

  “好,和安达乖乖在桌上等着,很快就好。”威曼把两只小虫崽放到椅子上,把剩下那把椅子拖到桌边,对顾淮道:“坐吧,吃了吗?坐会儿还是马上就走?”

  顾淮尴尬扣脸,干笑着说:“我是跟着垃圾从星舰上一起被倒下来的,所以,可能要坐很久……”

  现在的目的先要留下来才行,他看得出来威曼在这里也有些威严,没虫敢来惹,他要留下来就得让那些虫知道他是有虫罩着才行,否则,就没有虫纹这件事来说麻烦肯定也不会放过他的,要是能直接住进来就更好了。

  威曼一愣,随即皱起眉,他只不过是客气了一句而已,雄虫这句话是他万万没想到的,他目光沉沉地打量对方,企图在对方脸上看出一丝心虚的情绪。

  在看到雄虫的那一瞬他几乎断定有其他队伍在暗处保护他了,现在对方是什么意思?他这小破屋里能有什么值得他以这样的方式来图谋的?

  看威曼的脸色,顾淮大概知道雌虫根本不信他说的话,但他也没办法,因为这就是事实,他连自己什么时候出现在垃圾堆里的都不知道,醒来时他就已经和一堆垃圾埋在一起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就被跟着一块倒了下来。

  面对来自岳父的怀疑,他只能苍白无力解释道:“这是真的,醒来时已经在投放垃圾的星舰底仓里了,然后被倒了下来就看到利在捡垃圾。”

  小家伙这时候很讲义气,他举手吸引自己雌父的注意,重重点头说:“雌父,这是真的,我看见这个叔叔被扔下来的,他的脸也没有这么黑,是他自己用灰抹的,他还威胁我说如果我乱跑他就不让我回家了,他是坏虫。”

  顾淮:“……”

  他暗中磨牙,真是的,克利斯讨打的这件事原来是从小就有,作证就作证,怎么还抹黑起他来了,哪有这样作证的?

  “你一只雄虫怎么会出现在星舰垃圾底仓这种地方?”

  看吧,岳父果然还是不信。

  顾淮开始一本正经编鬼话:“我本来是和雄父到一起出来度假的,自己出来逛街时被一只虫给骗了,侍卫也跟丢了,我后来才知道那是一个星盗团,好像叫什么雄狮星盗团的,他们团长要睡我,但是他神经暴动发作我趁机跑了,雌父是军部的虫,教过我一些操作机甲的技巧,不知道为什么我被关在一个铁匣子里然后被机甲发射出去了,等我醒来以后就看到周围都是垃圾。”

  虽然编得不像真的,但也不能说是假的,万一真有这么多歪打正着呢?

  威曼听后面上没什么反应,这雄虫应该是按错键启动了休眠舱,但如果被星舰发现怎么可能把他扔进底仓里?还有,雄狮星盗团什么时候开始干起绑架雄虫的业务了?夫尔特林不是恨雄虫恨到扬言见一个雄虫他杀一个吗,还有心思睡他?

  顾淮继续木着脸狡辩:“如果我有所图谋为什么不派一只厉害的雌虫来?至少也不会连虫纹都没防就跑到这里来了,雄虫身体也很脆弱,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一不小心就没了,没有雄虫会这么不惜命的。”

  说的也是,威曼对他的警惕稍稍放松。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我不知道家里的虫多久能找到这里来,可能他们不一定会想到我在这里,因为这里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呃,那么能让虫注意到的地方。”

  “这里是第五星系防守线上的垃圾星,来这里的几乎都是被放逐的罪大恶极的虫,还有被丢弃的垃圾。”

  “哦。”顾淮不知道威曼口中的垃圾是指那些堆积成山的垃圾,还是某些有思想会活动的残缺垃圾,或是二者兼有。

  看来岳父也是一位有故事的雌虫。

  “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顾淮,照顾的顾,淮水的淮,今年2……24!”

  “还没成年?还即将面临分化期?”威曼不满地再次皱起眉。

  顾淮在心里一惊,只想着未成年不被赶走的可能性大些,差点忘了这一茬了,雄虫在这里分化等于核弹爆炸,到时候这里的虫都要被炸得死无全尸。

  “已经分化了,被有心虫陷害,致幻剂导致我提前分化了,所以雄父才带着我出来散心,然后就丢了。”

  威曼不说话了,只是在心里感叹了句,真是一只命运坎坷的雄虫。

  很快,顾淮在威曼眼里就变成了一只命运坎坷凄惨可怜的大虫崽,还是那种打不得骂不得,不能累着饿着的没用雄虫崽。

  顾淮看到威曼看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嫌弃了起来。

  顾淮:“……”

  这是脑补了些什么?

  “没成年?雄虫?”利亮晶晶的眼睛看着顾淮,问他雌父:“雌父,这是不是就是您说过的最没用的雄虫崽崽啊?”

  “不是。”

  即使威曼回答的坚定,但顾淮就是能看出他想说是。

  “利和我住,你暂时住在利的小房间吧,在这里没事不要出门,就算要出门也把自己捂严实,我会想办法帮你把伪装的颜料搞回来,让利带你去把脸洗干净,我去做晚饭。”威曼从角落提起一麻袋土豆往外走,在门边时突然停下,“崽崽,自己去把手和脸洗干净,才几天就把自己搞这么脏,吃完饭后雌父帮你洗澡,还有,要叫顾淮哥哥,不要叫叔叔了。”

  “知道了。”利拉着顾淮往后院走。

  第二百零一章 这是一只有故事的虫

  “哥哥。”利把土豆啃得满脸都是,一手抓一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顾淮,看一会儿啃一口土豆,见顾淮不理他又喊道:“顾淮哥哥。”

  顾淮淡淡撇了他一眼,“嗯。”

  利:“其实我觉得你跟雌父说的雄虫崽崽不一样诶。”

  顾淮把糊了的土豆皮剥掉,动作优雅又自然,“哦。”

  利:“你虽然没用了一点,但是你好漂亮啊,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虫了,不过就算漂亮也没什么用,你这样慢吞吞的连吃饭都赶不上热乎的。”

  利觉得自己说得很有道理,还自觉满意地点点头。

  顾淮眼角一抽,短短半天时间,他再也不想听克利斯叫他哥哥了,因为叫了哥哥就不会有什么好话对他说。

  “你之前不是还说安达才是最好看的吗,还说我是大坏蛋,现在怎么一口一个哥哥喊不停了?”

  “不一样,安达是好看又很有用,你是漂亮又没用。”

  顾淮把土豆皮扒干净的熟土豆放小家伙碗里,笑着说:“多吃点,那些虫贩子就喜欢你这样吃得多长得结实的小雌虫,除了吃啥也不知道,特好骗,卖给别的虫做苦力,然后就永远都吃不到土豆了。”

  利瞬间觉得咬在嘴里的一大口土团不怎香了,抱着自己的碗往安达身边去,心想自己以后要离这个坏虫远点,这雄虫坏得很,明明欺负了他竟然还没有被雌父教训,狡诈!

  如果顾淮知道小克利斯在心里骂自己狡诈他一定会很惊讶,因为克利斯现在这智商看起来不像是知道这么高级词汇怎么用的样子。

  在利靠过的时候,安达就用手护住了他,还不忘对顾淮笑了笑:“顾淮哥哥,利吃土团吃撑了喜欢胡说八道,你别……理他。”

  顾淮挑挑眉,小安达应该是想说别卖他。

  威曼背脊稍微有些板正地坐在另一边,并不将虫崽们的嬉闹放在眼里,即使暴动期已经过了,但头依旧有一阵一阵的隐痛传来,脸色越越加难看起来,耐心等着利吃饱,他把早就留好的几个土团给安达用黑色塑料口袋包好放在他手里,站在门口亲眼看着小家伙的身影没入那一堆破铜烂铁下,再反复确认两道门是否关得严实。

  如果不给安达的雌父带些回去,他几乎可以想到小家伙今晚会有多难过。

  天已经逐渐黑沉下来,除了筒子楼和地下城一小片区域以外其他地方根本就没通电,所以小屋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陷入黑暗中,光线从暗蓝色半透明的破旧玻璃窗打进来,只有桌子那一块是亮着的了,顾淮已经有些看不清楚自己的脚到底踩在什么地方的了。

  顾淮撇头看了看乖巧坐在椅子上等他雌父的小家伙,脸上表情自然镇定,显然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环境。

  发现顾淮在看他,利转过头先是探究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忽然开口问:“哥哥,你是不是怕黑?雌父说雄虫崽崽都是很胆小的,除了不怕雌虫其他以外什么都怕,而且眼神也不好,天黑了就跟瞎子似的,什么也看不到。”

  顾淮将不字吞回去,沉默地下头,反应过来小家伙应该看不到,才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我就知道。”利自豪地欢呼一声,然后眨眨眼,再看向顾淮,问:“现在还害怕吗?”

  顾淮:“……”

  在越加昏暗的小房子里,他只能模糊地看到小虫崽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的脸,现在得加上一双闪着幽幽绿光的眼睛了,发光的瞳孔一会儿转动一会儿调皮地忽隐忽现,随后头顶上球球太重耷拉在头发上的小触角也一闪一闪逐渐亮了起来。

  “哥哥,现在还害怕吗?”

  奶乎乎的声音简直直搓顾淮的心窝,他温和地笑着摸摸小虫崽的头:“谢谢,不怕了。”

  “那我今晚可以跟你睡吗?”小家伙万分期待地抱着他的手。

  还没等顾淮回答,利就已经被拎着后脖子从椅子上提了起来,威曼冷酷无情的声音从两虫头顶传来:“不可以。”

  威曼心情有些复杂,以前他还只是怀疑,现在他几乎可以确定他的虫崽就是个颜控,喜欢和长得好看的雌虫崽崽玩,现在因为顾淮好看连着刚才的告发之仇都可以忘记了,才刚认识就要跟虫睡,真是……

  威曼都不知道该生气自己的崽崽小小年纪就被雄虫勾走,还是为身为雄虫的顾淮被自己的雌虫崽崽调戏而感叹了,这样算起来好像是身为雄虫的顾淮更吃亏一些,再这么说都是一只雄虫啊。

  他拍拍利的脑袋,有些严厉道:“快把触角的光熄灭了,要快点学会控制触角,哥哥是雄虫,不可以把隐私的触角对着他,这样不礼貌。”

  顾淮被带到利的小房间,还好威曼考虑到了利长大以后的身量,床板占据了房间的大半,他睡觉根本没问题,被子虽然破旧但也还算完整,摸起来挺厚。顾淮在心里估摸,看来威曼来钱的方式应该能赚不少,在这种地方体力劳动几乎没多少赚的,如果运气好捡到个好东西或许能小小赚一笔。

  但看威曼的情况,应该不是靠运气的意外之财,这种的地方是最能聚集一切肮脏、色迷、暴力的阴暗角落,完全可以通过各种刺激在这落后腐烂的星球,内心被压抑已久的虫的激情来赚钱,威曼身上表现出来的凶悍气质就可以证明他是通过武力类游戏以谋取利益——不安全。

  顾淮躺在床上,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小黑屋里连想看天花板都成了一种妄想。

  小虫崽的声音穿过墙壁模糊地从隔壁传来,他说:“雌父,哥哥真的好漂亮,他会一直留在我们家吗?”

  “不会,哥哥长得好看,说明他的等级也肯定高,他是雄虫,高级雄虫走丢了他家里的虫会非常担心,帝国也会很担心,所以他很快就会被找回去。”

  “那我们以后可以去找哥哥吗?外面的虫是不是和哥哥一样好看?”

  利问出这句话后,顾淮很久都没有听到威曼地回答,小房子里安静了很久,不知过了多久,雌虫低沉模糊的声音再次响起,但顾淮却听不清楚了,他可以“看到”威曼心里的自责,心疼和懊悔,还有浓烈的不甘,浓烈到几乎将他整个填满,是为自己的不甘,还有为克利斯的不甘,但又很快变成了无奈,近乎绝望……

  顾淮来找克利斯之前从没想过对方还是幼年时期,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落在这个时间节点上来,这到底是克利斯的想法,还是因为他定位定错了?

  身体的生理本能和意识挣扎拉扯,身体在时间轴线上地逆向移动负载的能量补差此时也纷纷找了上来,顾淮终究是抵不住疲惫逐渐沉入更深的意识昏沉中。

  ……

  顾淮懒懒地翻了个身,意识逐渐清明起来,周围昏暗的光线好像在提示他的身体现在还早,导致他一点也不想动。

  可是睡着睡着,他总感觉有些不对劲,总感觉有人在盯着他看,那种感觉真的太强烈了,最后实在受不住对方灼热的目光,顾淮猛地睁开眼——

  “你们干什么?”

  利仰起明媚的笑容,露出一口在不算太亮的房间里却很是显眼的大白牙,兴奋道:“哥哥!你终于醒了!太阳都晒屁股了,我们出去玩儿啊!”

  “不可以。”安达不赞同地摇摇头,一脸严肃地对利说:“威曼叔叔说了,我们得看着哥哥,他不能出去玩,他长得太漂亮出去会有坏虫抓他的,你又忘了。”

  顾淮:“……”

  他做起来默不作声地穿上衣服,跟这两个小家伙呆在一起他时刻感觉自己的智商游走在极危边缘,“利,你雌父呢?”

  “雌父出去工作了,他说今天会给你把需要的东西带回来,让你别离开屋子,有虫敲门也不要开,外面的虫坏得很嘞。”

  出去工作?打架去了?

  听到威曼工作,顾淮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就是岳父跑去打架赚钱了,但是他的神经暴动期刚过,这真的没问题吗?

  他的四级分化受到司久卿领域压制影响,导致他自身信息素还供不上他的机体分化,没办法结出凝缩高浓度信息素来,不然就可以帮到威曼了。

  “好吧,你们饿不饿,我给你们烧土豆。”

  听到这话,安达哒哒哒跑出去又跑回来,手里端了个盛着烤土豆的铁盘子,放到他面前:“哥哥,我们早上烤的,已经吃过了,这是给你留的。”

  “你们烤的?”顾淮都羞愧了,他睡得到底是有多死啊,竟然让两个连火都生不起的小虫崽准备早饭!

  “安达烤的,他可厉害了,好多次都是他弄的,我可以捡土团。”利小胸膛一挺,脸上满是骄傲,说得好像是他烤的一样,接着他又说:“我有一次烤土团的时候把屋子点了,雌父就不让我弄了,他说我可以帮忙把土团扔进去,但我很快就会学会烤土团的。”

  顾淮怜惜地摸摸他脑袋,安慰:“没事,不用多做挣扎,在做饭这件事上你没天赋,别白费力气了。”

  看到小家伙眼里的疑惑,顾淮只是予以一笑,然后开始扒土豆,还好土豆在沙土里能种活,不然这俩崽崽可能真得去捡过期营养剂吃了。

  他刚扒完一个就见利两眼放光地盯着他看,“又饿了?”

  小家伙直接顺着他腿爬上来坐在他大腿上近距离盯着他手里的土豆,安达拉都拉不住,顾淮好笑地把土豆放他手里,“明天你们带我出去逛逛好不好?”

  出去看看地下场格斗场什么的最好,那里最好收集情报了。

  第二百零二章 小星盗

  来到垃圾星的第一天,顾淮跟两个小家伙在小屋里坐了一天,能干的事就只有和他们两个大眼瞪小眼,连出去烧土豆都不行,总之,他就是不能踏出这个门。

  天降夜幕之际,安达早就被他雌父叫回去了,利已经无聊到坐在椅子上打瞌睡,如果不是雌父叫他在家里看着哥哥他早跑出去玩去了,虽然哥哥好看,但看久了他还是想睡觉啊。

  “你雌父回来了。”

  安静的小屋里突然响起顾淮的声音,利揉揉睡意惺忪的眼睛,滑下椅子歪歪倒倒跑去开门,还边走边嘀咕:“好看的虫连说话也好听,真神奇。”

  看他走路打圈,顾淮有些怀疑他会不会撞在门上,但事实告诉他,自己显然是想多了。

  威曼从小巷里走来,浑身低沉的气压时刻都在震慑那些蠢蠢欲动的虫,凶悍凌厉的眼神随意一扫就将那些好奇他家里的虫给吓退,他手里提着一个黑色布袋,脚步稳健,背脊板正,身量挺拔,好像无论什么东西挡在他面前都会被他轻而易举地碾碎,一步一步走近的雌虫终究是打消了他们心里不怀好意的念头。

  即使威曼在回来时已经找地方清洗过自己,但在他进门的一瞬间顾淮还是嗅到了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顾淮看向他表情冰冷的脸,还“看到”了他内心毫无波澜的死水,目光随即落在小家伙金灿灿的头发上心里那种怪异感才消失,此时围在威曼身边的小虫崽就像个小太阳似的,不仅是他的发色,更是他由内而外散发的温暖。

  明明也是代表温暖的浅金色,但威曼身上却只有能威慑和刺伤虫的威压和冷硬,也只有在看到利的时候才会稍微软化。

  也正如顾淮所“看到”的,如渊低死水被不知从哪里吹来的一股清风调皮地在水面拨弄出一圈圈涟漪,让充满死寂的深渊里出现了一道突兀的生气,靠着这点生气以至于这里不会干涸死去。

  在涟漪不断扩散壮大的时候,威曼也轻柔地捏了捏小家伙的脸颊,眼里的坚冰一点点融化露出了内里的温柔。

  “崽崽这是刚睡醒还是饿醒的?”

  “雌父,我们快吃完饭,吃完就能睡觉了。”利一手抱着他雌父的大腿,一手去够他手里的布袋。

  威曼把布袋放在他手里,弯腰把他捞到怀里,这时候才看向静坐在一旁的顾淮:“东西已经给你找回来了,但我还是建议你少在外面走动,你终究是只雄虫,看起来你等级应该很高,在这里太容易暴露了,这对你和对这些虫来说都是灾难。”

  “谢谢。”顾淮顿了顿,有些迟疑道:“你受伤了。”

  几乎是话音刚落,威曼锋利的眼神便朝他看来。

  顾淮:“你身上有血腥味,雌虫的鼻子很灵敏,既然我都能闻到说明利也能闻到,他的表情反应都很自然,并没有该有的担心以及其他情绪说明他已经习惯了,并且他并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意思,或者是被告知了其他让他能够接受的理由。”

  他亲眼看着威曼将他赶出去的心腾腾上涨。

  “我是雄虫,还是等级高且娇贵的雄虫,连我都能闻到血腥味说明你所受的伤并不轻,再加上你的神经暴动没有得到安抚……他现在还小,但你能坚持到他在这个地方有自食其力能力的时候吗?”

  “这些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等着你家里的虫来这里找你回去就行了,我也会想办法帮你把消息传出去。”

  威曼在他对面坐下,从布袋里拿出面包、红色颜料和几块壳,至于雄虫刚才说的那些他早就想到了,他现在会尽量为他的崽崽积攒有用的东西,等利再大点的时候他会慢慢培养他独立的能力,“你如果想出去逛逛记得带上利,他会告诉你哪里能去哪里不能去。”

  他想,这只雄虫既然这些都能想明白应该是只分得清轻重的虫,这倒是减少了他的麻烦,和他雄虫有点不一样,但如果运气不好死在哪里这也不能怪他了,毕竟他已经不止一遍提醒过对方了。

  “好的,谢谢。”顾淮拿过桌上的东西,听到威曼后面那句话他就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他得让威曼知道他不像真的雄虫那样单蠢的同时还不会被赶出去,他可以机灵,但他作为雄虫在这个地方没有独自活下去的能力,如果他不想变成一个可交易的物件被换来换去那就不能有小心思,得听话。

  顾淮感叹,岳父无论是外表还是给人的定位都比克利斯聪明多了,不好糊弄。

  “今天有虫来敲门吗?”

  “没有!我看着哥哥没让他出门的!”

  “有几只虫来这边蹲过一段时间,其中有一个好像是冲着利来的,应该是来确认你还在不在,没虫养的小崽崽会被卖掉原来是真的啊。”对上威曼不动声色地打量,顾淮脸上露出少许惊讶,然后了然道:“怪不得昨天利和安达一直在强调他们都是有大虫养的崽崽。”

  “我知道了,应该是前几天我没出门,崽崽又自己跑出去让他们以为我死了现在好来抓虫,那些虫就是这样的,把虫崽卖到地下场也是他们的经济来源之一。”

  直到威曼移开眼神顾淮提起的心才放下,威曼刚才不会在想着自己要拐卖克利斯吧?

  顾淮干巴巴嚼着面包,脑子里想象自己拐卖幼年克利斯的情景,然后摇头否定,比起小时候,应该是长大后没虫看着的克利斯比较好骗。

  要装一只比其他雄虫聪明一点点的雄虫有点难啊。

  ……

  第二天,画了虫纹的顾淮终于可以出门了,他还记得今早碰到出门的威曼时对方看他的眼神,眼中浓重的提防之意,还夹杂着不可置信的愤怒,简直想当场给他踢出门去。

  只因为顾淮画的虫纹是照着克利斯身上画的。

  顾淮表示,他当时真的心虚害怕极了。

  “我……有个朋友叫克利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励志长大后娶他当雌君,我生理过度期是他帮忙的,这是他的虫纹,没想到和利的还挺像啊,真神奇啊,呵呵呵~”

  面对威曼严肃且危险的目光,顾淮几乎笑不出来,还好克利斯现在还小,虫纹有些棱角没长利索,不然他就真解释不清了。

  最后,威曼狠狠瞥了一眼顾淮才扬长而去。

  想到早上威曼离开时的那个眼神,顾淮摸摸自己的脖子,看着前面那个小没良心的家伙,心里瞬间不平衡了。

  利牵着安达的手高兴地走啊走,今天有大哥哥帮忙,他们肯定能捡好多的煤块,肯定比其他虫崽捡的多。

  忽然,他发现自己视野好像变高了……

  “你今天好像很高兴啊?”

  发现自己被好看的虫抱起来了,利兴奋地抱着他的脖子开始自己一会儿捡煤块的战略:“顾淮哥哥,待会儿我和安达捡你就要负责把背篓里的看好知道吗?一定不能让那些坏蛋抢了,如果他们欺负你了就要告诉我,他们打不过我。”

  看到小家伙自豪得像只小孔雀似的,顾淮准备欺负他的手歇了心思,面无表情地配合他:“哇,好厉害,他们都打不过你诶。”

  走在前面的安达跟个大虫似的提醒利,“利,小虫崽不可以说谎哦。”

  听到这话,利垮下脸来:“好吧,只有几个能打赢我。”

  顾淮:“没关系,他们打不过我。”

  小家伙点点头,“也是诶,你虽然是亚雌崽崽,但你比他们大,应该能打赢他们吧,安达已经可以和比他小一点的雌虫崽崽打了。”

  说到这个利就有点难过,雌父明明前天晚上还跟他说哥哥是雄虫崽崽的,结果昨天又告诉他哥哥是亚雌崽崽,真讨厌,他前天还比哥哥厉害,昨天又没有哥哥厉害了,但他是雌虫,等他有哥哥那么大的时候肯定打得过他了。

  在矿区和垃圾山的中间夹着居住区,矿区所占面积最小,这里供给着垃圾星所有的运转,连他们早上吃的烤土豆也是这里的煤块烤的,但矿区被那些有势力的虫独占,也就是威曼所说的垃圾虫,这是混乱星际给那些从垃圾星出去做生意的虫取得外号,这些虫游走在混乱星际和垃圾星之间,地下场、冶金场和矿区都是他们和混乱星际做生意的资本。

  垃圾星的居民不能进矿区采煤,只能通过物质或钱币交换,还有就是来捡每次从运输车上掉落的煤块,就连这些都有垃圾虫们收集或买回来的虫崽来捡回去,这些虫崽都是失了庇护被拐卖到地下场和从其他星系走丢被卖过来的,小时候捡煤块打杂,长大了可以依据容貌实力送到各种场所。

  “真惨,这些都是谁告诉你们的?”

  安达又忧伤地皱起小眉头:“这都是威曼叔叔告诉我们的,还告诫我们千万不能跑到危险的地方去,无论去哪里都要告知他,看到陌生虫不能和对方说话……”

  “到了,哥哥到了。”利指着矿场前面那片空旷场地使劲拍顾淮的肩膀提醒他。

  顾淮掐住他的脸颊,“你看看安达,他都知道不能去危险的地方,你看看你,除了知道每天吃土豆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这里可以捡煤块!”

  那块空地上有许多零零散散的黑点,已经有很多虫崽拖着个篮子在地上捡了,大部分虫崽手里的篮子都一样,一看就是批量生产,所以这些都是地下场的虫,那些虫崽脸上都是麻木疲惫,瘦瘦小小的一只,好像任何事物都已经不能引起他们的兴趣,不断地重复伸手丢出两个动作。

  当然,偶尔有一两个刚来的小刺头不服气,就比如顾淮面前这个。

  肉乎乎的脸颊上还有淤青,长得也比同龄虫崽要壮实,头上带着暗红色头巾,脑后扎了几根小辫子,身上穿着灰色小马甲,还踩着一双Q版的小皮靴。

  脸上的淤青表示他刚被揍不久,就算这样,捡煤块时嘴里还不忘骂骂咧咧——

  “哼,一群坏蛋,小爷只不过是暂时跌入了低谷,哪个伟大的虫没遇到过磨难,你们都是小爷成功路上的踏脚石,等小爷的雌父来了有你们好看的,一群土鳖,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的臭虫,连雄狮星盗团都没有听说过,我要用大炮轰死你们,把你们炸成渣渣!”

  这只小星盗……

  顾淮:“……康未希?”

  小虫崽挺起腰板怒号一声:“谁叫我!?”

  第二百零三章 垃圾山的宝藏

  还真是这只小扑棱蛾子。

  康未希四周环顾,最后将目光锁定在离他不远处蹲在背篓旁边盯着他看的虫身上。

  他小眉毛一撇,满脸嚣张不屑,跟大爷似的说:“就是你在叫小爷?没想到小爷我现在已经这么出名了,竟然随随便便一只虫都知道我,哼,我这无法掩盖的无敌魅力啊。”

  说话的同时还不忘自恋地撩了下小辫子。

  顾淮:“……”

  有种新奇的感觉冲上头脑——神奇。

  他看着小康未希拖着自己的篮子屁颠屁颠朝他跑来,然后不可一世地朝天仰着小脸,“小子,既然你已经看到了小爷落魄狼狈的样子,不管你是有心的还是无意的,我都不会让你有把我这个秘密说出去的一天,现在放在你面前的有两个选择,第一,就算你是小爷的忠实迷弟,但你也别怪小爷狠心,成大事者不可心慈手软,但我会给你一个机会,你将会是我荣耀光环上的一点小碎片,感动吗?”

  顾淮面无表情:“不感动。”

  康未希毫不在意地挥挥手:“所以,你还有第二个选择——追随我,你将会是我最忠诚的左膀右臂,在我跌入低谷的时候我们相互扶持,离开这个鬼地方,闯荡浩瀚宇宙从此做大做强,发光发亮,让雄狮星盗团的威名深入虫心!”

  “但你现在要做的是帮助你的老大完成今天的任务。”康未希把篮子推到顾淮面前,指挥他:“喏,先把你背篓里的倒进来,然后给我捡满倒进那边的车里去,快,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追随我脚步的实力吧,证明自己!”

  顾淮:“……”

  还真有做星盗头头的潜力,看看这糊弄虫的说辞一套一套的。

  顾淮当着他的面,把他篮子里底儿还没垫满的煤块倒进手边的背篓里。

  小康未希顿时乐开了花儿,有些不好意思道:“嗨呀,你既然非要把背篓也送给我那大哥我就不客气了,放心,跟了我以后肯定不会亏待你的,你个土鳖见过雄虫吗?”

  “没见过吧?”

  小家伙眉飞色舞地跟他炫耀:“就是那些长得白白嫩嫩的,软软糯糯的家伙,而且有了雄虫长大后的神经暴动也不用害怕了,跟了我你想要多少雄虫都有,今天抱这个明天抱那个,这样想想是不是很开心?已经迫不及待了吧?”

  顾淮冷漠地看着他:“利,安达,有星盗虫崽要抢我们的煤块。”

  康未希:“诶?”

  “谁!?谁敢来抢我的煤块!?”

  利和安达咚咚咚跑过来,气势汹汹地往小星盗面前一立,虎着脸看他:“是你要抢我们东西?”

  康未希先是朝蹲在利身后的顾淮龇了下牙,然后气势不弱地凶回去:“什么叫抢!我这叫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顾淮:“他还准备把我们背篓也抢走。”

  利扑上去:“哼!看你就不是什么好崽崽!”

  远在二十几年后军区医院里陪护的康未希突然一愣,脸上表情瞬间变得五彩缤纷。

  浑身竭力重新躺回病床的司久卿见他脸色有些怪异,用眼神示意——怎么了?

  康未希:“……没事,想起了某个宿敌而已,趁他现还在床上躺着我先去出出气,你等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司久卿看到他风驰云卷般飞奔出去,眨眼便看不到影子。

  躺在床上的宿敌……

  克利斯吧?

  那可是抢了他雄狮星盗团还取名和平鸽对其狠狠侮辱过的虫,这得是死敌。

  ……

  夜晚的垃圾星温度有些低,许多虫都窝回自己的小窝里不愿意多动一下,绝不多浪费一点热能。

  但顾淮和利觉得,外面再冷也没有雌虫看他们的眼神冰冷……

  “说说,这怎么回事?”

  威曼双手环抱用下巴指指被放在桌上的小星盗,目光凛凛地看着对面两只垂头耸脑的虫崽,他早上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下午回来桌上就多了一张吃饭的嘴。

  “顾淮,哪儿抱回来的?”

  顾淮:“矿区捡的。”

  利补充:“不是抱回来的,是牵回来的。”

  康未希瞪眼儿:“你才是捡的,你全家都是捡的,我是我雌父生的,哼!”

  威曼脸色更加冰冷了,沉声道:“地下场的童工你敢说是捡的?当我没脑子?为什么把他抱回来?”

  利:“他差点被虫打死了,雌父你看,他脸上全是那些虫打的,哥哥说这么没用的小虫崽还不老实偷奸耍滑,他肯定会被打死的。”

  “你污蔑我!臭虫,你不仅打我,你还污蔑我,我记住你了,等我雌父找到我以后我一定会叫他帮我报仇的,哼!”

  “好啊,那就在你雌父来之前我先揍你,我雌父也在这里,你要是敢打我的话我雌父会打你的!”

  顾淮把准备爬上桌找康未希干架的利按住,看向对面做主的虫,“那现在这么晚了总不可能把他送回去吧,他今天的任务没完成,回去后可能还会被打一顿……”

  一听到要送回去,康未希立刻翻身趴在桌子上自欺欺虫的抱住小脑袋,“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那些都是坏蛋,我要雌父,我不要被送回去!”

  “你雌父是谁?”

  “夫尔特森,我雌父是夫尔特森,雄狮星盗团团长,他很厉害的。”

  威曼撩起眼皮撇向顾淮:“缘分,这是那只绑架你的雌虫的虫崽,要报仇吗?”

  顾淮浑身僵硬,干巴巴地笑着:“算了吧,跟他没关系,他还是个孩子,哈哈哈。”

  “暂时留下吧,等着您雌父来找你,他应该很快就来了。”威曼站起身朝后门走去,“利和康未希跟我住,你们两个晚上不准打架。”

  康未希抗议,他指着顾淮:“我要和他睡。”

  “不准!”利重重拍掉他的手,大声喊道:“这是我哥哥,我要和哥哥一起睡!”

  “闭嘴,你们都和我睡,不接受反驳。”

  ……

  顾淮坐在门口看着远处的垃圾山想入非非,这几天有不少虫都好奇突然住进来的他和康未希,不过好在被困在垃圾星的虫精神域基本都处于崩溃状态,都不需要多做什么,只需稍稍催眠给他们制造假象就可以了,不然地下场也不会这么多天还毫无动静。

  从屋里跑出来两个虫崽在他身边一左一右坐下。

  顾淮很是平静地问候:“打完了?谁赢了?”

  康未希:“中场休息,一会儿再战!”

  利:“他打不过我,他耍赖皮。”

  “好厉害啊。”顾淮漫不经心地敷衍两个小屁孩。

  过后,三虫便陷入了安静,一致抬头望向对面的垃圾山。

  许久,脖子仰累了的康未希问:“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对面的垃圾山里有没有藏起来的宝贝。”

  “当然有啊!”说起这个康未希就兴奋了,他站到顾淮门前,兴致勃勃问:“你要去挖吗?那里真的有宝贝哦,我和你一起去,然后我们平分怎么样?”

  顾淮不理他,当他是小屁孩闲到放屁了。

  康未希却自顾自道:“我看见了,那些虫晚上都会去捡很多垃圾回来,然后放到一个大炉子里面去烧,炉子里烧出来的东西放到水里面后就变成金色的了,我雌父说了这个是宝贝,他们有很多很多的,我们也去捡嘛。”

  见顾淮不理他,他又问:“你是不是担心我们虫少抢不过他们?”

  “不用担心,那些虫都生病了,而且只有晚上才会出去,我们可以白天去,肯定能捡好多好多。”

  顾淮:“哦,不去。”

  康未希:“……切,没意思。”

  接下来几天康未希都致力于鼓动顾淮跟他去挖宝藏,直到他彪悍的独眼雌父来接他的时候他都还对垃圾堆里的宝藏念念不忘,拉着他雌父的裤腿就要往那边去。

  夫尔特森一巴掌拍他屁股上,呵斥道:“闭嘴,能把自己搞丢还要雌父来找的崽崽没资格挖掘宝藏,再说了,老子哪有那么多时间来给你冶金,直接去抢现成的不好吗!”

  康未希瘪瘪嘴窝进他怀里不说话。

  见小家伙终于安分下来了,夫尔特森才有机会和一直站在门口冷眼相待的威曼打招呼——

  “威曼少将,好久不见啊,我以为你被调回主星升职加薪去了呢,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遇到你,真稀奇,怎么?无聊了来这里度假?”

  言语间的嚣张嘲讽简直不要太明显,看到威曼在搏斗场上拼命时夫尔特森差点笑出声来,当然不会放过落井下石的机会。

  夫尔特森目光又落到顾淮腿边的利身上,开始假惺惺地怜惜起来:“度假也不找个好点的地方,可把小家伙给难受坏了吧,在一个全是垃圾的星球上诞生,什么也没有,真可怜。”

  康未希一巴掌拍在自己雌父脑袋上,奶凶奶凶道:“雌父,你不要这样说话,好讨厌,威曼叔叔说这是没礼貌。”

  被自己崽子当众反驳还听那个讨厌的军雌的话,夫尔特森“腾”地一下怒了,“你个奶没断干净的小崽子知道个屁,我才是你雌父,不听雌父的话才是没礼貌,不会说话就闭嘴!”

  然后又瞪了眼懒懒靠在门边丝毫没有被他语言攻击到的威曼,“看在这次你救了小家伙的份上老子就不跟你计较了,但下一次你可就没那么好运了,这垃圾星上连一架机甲都没有,威曼少将就留在里安享晚年吧,等老子哪天气不过了再来弄死你。”

  等他先去把那个炸掉他一只眼睛的赛德弄死再来处理这只虫。

  说完,头也不回地领着他那帮弟兄气势汹汹地走了,隔着老远都还能听到他和自己崽崽斗嘴的声音。

  等那些虫一走,一直小心看热闹的虫才敢伸出头来,被威曼冷冷一扫,又默不吭声地缩了回去,只敢等他进屋后才开始议论。

  “站在门外干什么?进来,关门。”

  顾淮叹了口气,抱起懵懵的小家伙进了屋,他撒谎的时候没想到自己会有露馅的一天,在看到康未希后就恨不得穿回去开局重来。

  “哥哥,你怎么愁眉苦脸的?刚才那只坏虫是在骂你吗?”

  “完蛋了。”

  顾淮进门后想让自己尽量表现的可怜一点,还没等他挤出表情,威曼的声音就幽幽传来:“我想不出你留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姑且相信你是流落到这里迫不得已,如果让我发现你有什么不好的心思我不会留你。”

  至于是哪个不留就要看他能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了。

  顾淮:“……”

  还有谁?还有谁能像他一样被岳父威胁性命的?

  第二百零四章 星舰

  “哥哥,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雌父说过不让我们靠近这边的,如果被雌父知道了我们晚上又要被打屁股了。”

  角落里,利小小的一只蹲在地上死活不肯继续往外走,在顾淮高大身影笼罩之下,小家伙是那么的弱小又无助,他抱着脑袋蹲在墙角里做出无声地反抗。

  金灿灿的头发……看起来像只小橘猫。

  顾淮动手揉了把,直接拎起他往地下场的入口走去,“放心,我会拦着威曼的,我保证你今晚不会被打。”

  他不知道以前是怎么样的,但最近威曼总是频繁带伤回来,他突然想起克利斯从小是在雌虫收容所长大的这件事,小家伙能离开垃圾星出现在主星这肯定少不了威曼的手笔,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被放逐到垃圾星了,但该有的关系应该还在,不然克利斯没办法在主星立足,至于为什么会变成孤儿。

  顾淮眉心微微皱起,这个问题不能深究,如果他在,他会尽最大的力量不让威曼突兀地离开小家伙,就是不知道这会引发多大的蝴蝶效应了。

  所以,为了养活两只雌虫,钱是一定要赚的,出去的方法也是一定要找的。

  具他观察来看,这里的虫除了在垃圾虫手里打工,几乎没几个连把自己养活都不成问题的,搏击场他是不能去,他一个人类真没信心能和一群跟变异似的雌虫打,更何况这些可都是亡命之徒,凶得很,所以只能看看其他的了,如果能和混乱星际里某个大佬打上关系就更好了,先去混乱星际,再去主星。

  顾淮在心里点点头,这计划行得通。

  “哥哥你骗虫,上次带康未希回去你也是这么说的,结果雌父生气的时候你根本就没有拦着。”

  “你雌父不是还没动手嘛,而且你瘦得跟个猫仔似的,您雌父一定不忍心打你,别自己吓自己了。”

  利拍拍自己在同龄虫崽里算结实的身板,问:“瘦?仔?真的吗?”

  顾淮眼都不眨一下,睁眼说瞎话:“对,像只刚出生的小橘猫,可可爱爱,多吃饭才能长高高。”

  “诶——”利高兴得忘乎所以,心里就惦记着哥哥夸他可爱!

  地下场虽然叫地下场,但他并不是真的修建在垃圾星地平线下的,只不过是那群垃圾虫为了给自己造势模仿混乱星际的地下商城装逼弄出来的,地下场占据了垃圾星最好的一块地域,垃圾星的稀缺资水管的水阀也被控制在这里,更不要说电力了,除了筒子楼里偶尔可以用点电外,其他地方几乎是看不到。

  如果到了晚上,如果从垃圾星上方往下看,就会看到除了地下场一片灯红酒绿之外,周围都是漆黑一片。

  不是没有虫反抗过,但垃圾虫们几乎世世代代盘根在这里,势力逐渐壮大,更是有战舰机甲和各种热武器在手,并不是雌虫们单纯的虫翼虫爪可对抗的东西,再加上来到这里的虫几乎是心死如灰的心态,没兴趣非要去挣个土皇帝当当,比如说威曼,顾淮相信只要对方想,完全有能力打入垃圾虫们的内部,至少让自己在这个星球上活得滋润的能力是有的,但他为什么不这么做就不得而知了。

  地下场入口就跟个废弃游乐园似的,一只昏昏欲睡的雌虫从旧到褪色的塑料顶小屋窗口处爬出来,连眼睛都没睁开,懒洋洋靠在窗台上:“入场费,每虫一个金币,只能在小摊上转,搏击场每虫两个金币,走哪边?”

  “没有金币,我……”

  “啪——!!”

  那虫一把将窗户甩上,倒下去的时候嘴里还骂骂咧咧道:“浪费老子时间,没钱还来个屁,穷光蛋!”

  小破屋年久失修,雌虫甩上窗户时整个窗框都在剧烈抖动,与墙连接处的水泥灰簌簌落下,窗框看起来随时要倒塌了一样。

  “哥哥,他好没礼貌哦。”利扣扣自己的小手,犹豫了一下还是补充道:“他还骂我们穷光蛋,虽然他说的是实话,但是他真的好没礼貌。”

  顾淮没说话,他先是推了推窗户,然后抓住窗框一边猛地一拉——

  “哐当——!!”

  “干什么!!?”

  雌虫被这动静吓醒,他猛地坐起身来,发现自己的窗户已经被虫给整个拔掉了,上面东拼西凑的玻璃碎了一地,他顿时怒火冲天:“你小子找事是不是!?”

  顾淮拍掉手上的灰,淡漠道:“不找事我来这里干什么?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闲吗?地下城里有什么工作是来钱快的?”

  顾淮本来就长得高,他此刻站在窗前几乎将窗口给堵死,雌虫被他冷冷凝视的眼神吓得一激灵,有些反应不过来:“你……你你是来找工作的?”

  “要赚钱多的工作。”

  还真是来找事的……

  雌虫慢慢吞吞爬起来,从枕头下面拿出一个本子翻开,里面已经密密麻麻写了一小沓了,他翻了一会儿,说:“最近冶金厂差虫你去不去?这个工作最近工资涨了,干的多得的自然也多,你年轻力壮的一天几个金币还是赚得到的,如果想赚更多,就给你安排夜班怎么样?”

  “过,我不捡垃圾。”

  雌虫继续翻着下一面,嘴里还在嘟嘟囔囔道:“目光短浅,不知好歹,机会都送你手上了还不知道珍惜,最近这工作一天至少可以拿五个金币呢,放不下面子还来这里干什么?有病……”

  “修地下场地下通道……”

  “过,不干。”

  “打扫搏击场……”

  “过。”

  “巡逻队……”

  “不干,我晚上要回家。”

  “不是,你到底是来找找工作还是来找事的,干就干不干就滚蛋!”雌虫怀疑这家伙就是来没事找事的,难民窟里一天天闲得吃屁的下贱玩意儿,是觉得日子索然无味想给生活找点苦味是吧,“你信不信我喊虫了啊,老子警告你趁我没发火时赶紧滚蛋!”

  顾淮直接无视他的怒火,从他手里拿过本子自己翻,突然在某一出停下,指着那个地方问:“搏击场服务员还招不招?”

  “啥?”

  雌虫听到这个时先是一愣,然后开始打量顾淮的脸,“你……知道这个要干什么吗?”

  “服务员,给贵客介绍菜单端茶倒水。”

  “你当这是饭店呢!还介绍菜单。”雌虫很是嫌弃地睨了他一眼,无语道:“这是给某些有特殊癖好的贵客提供那方面服务的,不过些一般都是内部培训出来的,但我看你长得还行,你要想干也可以,我给上面打个报告,你来培训几个月就可以了。”

  顾淮:“……”

  这是他没想到的。

  一道奶声奶气的疑问响起:“哪方面的服务啊,你看我可以吗?我想和哥哥一起,而且我很能干的。”

  顾淮沉着脸把他揽回怀里,“小孩子问那么多干什么,走,回家。”

  他调转脚步往回走,找关系的计划暂时推后,先赚钱。

  “哟,金发碧眼,倒是挺贵气的长相,喜欢这一挂的雌虫也不是没有。”那只雌虫摸着下巴打量两只虫,见顾淮要走,连忙喊住:“你们来不来啊?没问题的话我可就报上去了啊。”

  利找他招手:“来,我们明天再来。”

  “谢谢,不用了。”顾淮黑脸把他按回去。

  见虫走远了,雌虫可惜地摇摇头,要是同意了他还可以得两个介绍费呢,不过这种工作不做也罢,哪天被虫玩死了都不知道。

  他习惯性地就要伸手关窗,忽然,手里捞了个空,斜眼就看到地上一堆五彩斑斓的玻璃渣……

  雌虫:“……”

  “虫屎!!你赔我窗户——!!”

  “哥哥,他是在骂我们吗?”

  “不是,不管他。”

  “那些雌虫有什么癖好啊?”

  顾淮脸色有点难看:“我不知道。”

  “那我们为什么不去?可以有金币诶。”

  顾淮垂眸瞥了眼怀里小家伙充满好奇的眼睛,扯扯嘴角,无奈道:“因为我们也是雌虫,你以后还要找雄主,而且小孩子不能去那里。”

  “雄主?可是这里连雄虫都没有诶,我以后可以不找雄主吗?我不喜欢雄主,我喜欢哥哥和安达。”

  “没关系,你只是现在不喜欢,以后就喜欢了。”顾淮一点也不在意小家伙现在说的话,小家伙现在连什么是雄虫都不知道呢。

  “谁说的,我肯定不喜欢雄主,我喜欢哥哥和安达,还有雌父!”

  “嗯。”

  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利呆呆地看着他你说你的,反正我就是不信的脸,默默埋进了他的怀里,反正他不会喜欢雄虫的!

  顾淮抱着利往小屋的方向走,离开地下场入口后就是七拐八歪的小巷,偶尔有几只小虫崽在巷子里追逐打闹。

  趴在顾淮怀里抑郁了大半天的利突然抬起头来对他说:“哥哥,我们去帮安达捡煤块吧,今天只有他一个崽崽肯定会被欺负的。”

  “好。”

  顾淮刚调转步子走进下一个小巷,抬眼便看见一个小黑点慢慢靠近并明晰起来,又是一艘运载垃圾的星舰,除了第一次把他连着垃圾一起倒下来的星舰,他到这里后这还是他第三次看见有星舰出现在垃圾星,也不知道是不是时间错开了,他连地下场的星舰都没有看到过。

  他又抬头看了眼,星舰已经从他们头顶上方向垃圾山行驶而去。

  徒然,顾淮僵硬在原地,他死死盯住那艘缓缓降落的星舰,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快速闪过,但他现在来不及理顺这些,心脏不可抑制地剧烈跳动,紧张、不安统统涌上心头,那一瞬他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他跑着利拔腿往小屋的快速跑去,手臂不自觉地紧紧勒住怀里的小家伙,脑子乱哄哄的,但他立即按捺住乱跳的思维冷静道:“利,我们先回家,回家后除了你雌父谁来了都不要开门,哥哥现在有事,晚上可能回不来,不要担心,雌父回来后让他一定要快点找到几样东西,让他找防护服、消毒液、武器还有很多食物,知道吗!”

  “哥哥……”

  “哥哥重复一遍,防护服、消毒液、武器和食物,记住!一定要和你雌父说清楚。”

  顾淮飞奔在破败窄仄的难民窟,他差点忘了,几十年以后的垃圾星是一颗废弃星球,上面只有垃圾,没有虫!

  他不知道跟这个有没有关系,他需要去弄清楚,得离开,不管怎么样一定得离开这里!

  “记住了吗?我刚才说的东西记下来了吗?”

  严厉的声音把利吓得一抖,他弱弱点头,“记住了。”

  他不清楚对他很好的哥哥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严肃,表情也很严肃,他有些害怕这样的哥哥。

  大概是心有所感,顾淮一低头就看到小心翼翼窝在他怀里的虫崽,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可能有些凶了,看到近在眼前的小屋,他放下利,摸了摸他的脑袋,软下声音来:“对不起,我刚才太凶了,你乖乖呆在家里等雌父,防护服、消毒液、武器和食物,这些一定要告诉雌父好吗?”

  利拧着小眉头拽住他的手,不安地问:“你要去哪里?你是要回家吗?是不是?哥哥……哥哥!不走!不走!”

  想到顾淮要离开,里眼睛里顿时闪起泪花,死死拽住他的胳膊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哥哥,不走呜~,不要走。”

  顾淮抿抿嘴,拎起他把他推进屋里,反手把门锁上,任由小家伙在里面撞门,“利利乖,哥哥很快就回来了,还会给你找来一艘大星舰,乖乖等你雌父回来。”

  不管是不是这次,他都要带着虫赶紧离开。

  顾淮又朝星舰降落的地方跑去。

  第二百零五章 被迫离开

  在垃圾山小巷里跑出一截后顾淮随意控制了一只虫,那艘星舰的降落点离居住区很远,并且被成山的垃圾挡了视线根本找不到方向。

  好在这里捡垃圾的虫就不少,他控制着那只雌虫全程低空飞行将他带到星舰降落点附近。

  “动作快点,得把这些东西埋得深些。”那道声音有些惊慌地低声催促,他说话时还夹杂着身边铁锹敲敲打打的声音。

  当顾淮靠得再近一些时看到了几架机甲用双上肢在地上跟着刨坑,并且周围有十几只身着防护服的虫。

  看到着里顾淮心都沉了下来,他看向停放在一旁机身简单流利的黑色星舰标志上——

  与卢森格兰那次强行把他和舒凛送去降临星星舰的一模一样,所以,他这么早就已经开始研究异病毒了。

  这边堆的垃圾比较浅,十几只雌虫合力没几分钟就挖出了一个大坑,几架机甲又开始从底仓搬运一袋袋打包好的巨大垃圾袋,过程中垃圾袋里还发出玻璃碰撞摩擦的脆响声,垃圾几乎堆满了他们挖的大坑,一群雌虫慌忙地把坑填平,地面还被机甲来回踩实。

  正当他们准备收工时,刚才说话的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实验室上次运来的垃圾被扔到了哪里?”

  此话一处,所有虫都停下看向其中一个穿防护服的虫。

  另一道不赞同的声音冷硬地反驳他:“院长,时间紧迫,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您上次叮嘱过我们要把垃圾埋得深点我们也照做了,如果那都被虫给挖出来了的话就只能怪他们自己运气不好,而且已经快过了一个月,您现在再做什么都已经于事无补了。再说,这些虫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吗,说明他们根本没有把东西挖出来,您到底在害怕什么,一定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吗?您是不是忘了殿下今天要被送上手术台?如果您非要偷偷跟过来这件事被陛下知道了,首先这里这些虫还没事,我们这一群虫可就得先上路了,所以不要在耽误时间了,好吗?”

  最后两个字的语气格外重,被反驳的雌虫低下了头,他的脸被掩盖在防护里让虫根本看不清他的情绪。

  见雌虫低头沉默,刚才说话那只虫的不满情绪瞬间爆发了出来,他怒道:“如果您不走就别怪我们动粗了,星舰上设定的返程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在殿下上手术台之前您赶不回去我们这些虫就都别想活了,你既然这么心慈手软,偷跑出来时怎么不为我们这些虫想想呢!?垃圾星这些虫他们有事吗!?没事!!原来怎样活现在依旧怎样活!但马上有事的就是我们了!!”

  发怒的雌虫已经后悔死了自己上次随意提的一句话了,早知道会搞成这样他绝对不会跟这只雌虫多说一句话!

  被叫做院长的雌虫知道自己的举动不厚道,但一想到病毒感染在这颗星球上爆发,甚至还有传出去的可能,这造成的后果几乎是无法想象的严重,这里的虫肯定活不下来。五大帝国本来就是相互觊觎的局势,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和谐相处,实际上是随时都想要在其他种族帝国身上撕一块肉下来的野心,如果被其他帝国发现,可想而知虫族会处于怎样的境界。

  每每想到这些他就心神不宁,全身开始不觉地冒着冷汗,担心害怕到不可自抑。

  他不知道自己沉默了多久,身上的冷汗将衣服打湿黏腻在皮肤上,周围虫的不满几乎化为实质像一把把尖刀扎在他身上,他想到了快要被送上手术台的小雄虫,内心痛苦不堪,仿佛从喉咙深处散发出来的苦味布满他的口腔,他抬起有些僵硬发麻的腿,无可奈何地低叹:“走吧。”

  他不知道这艘星舰地离开带走了多少虫的希望,无奈只能是无奈,终将是悲剧的前奏……

  而顾淮,早在他们搬运垃圾的时候就摸上了星舰里,他先是找到监控室,准备先解决里面负责看守的虫,只是进去后发现里面是空的,很好,省去了不必要的麻烦。

  顾淮对星舰内的监控稍作修改抹去自己可能暴露的痕迹,然后直奔主控室解锁武器库和停放仓的权力,只不过很不幸,两个仓库都被系统锁定了,没有权力持有虫的生物钥匙便无法打开。

  也就是说得等那只虫上来认证后才行,意识到这个问题后顾淮面色微沉,这可真不是一个好消息,还没等他多作反应外面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队长,要不我们直接把院长的行踪向实验所汇报了吧,如果被发现了我们回去或许还能少受点罚呢?”

  “闭嘴,这件事谁也不许说,按照返程设定的速度和预计时间,我们现在赶回去还来得及把他送回实验室,只要陛下能在需要他的时候看见他在就行了,如果这次实验成功了,以后实验所基本就在他的掌管之下,没必要现在与他闹不和。”

  被叫做队长的雌虫一个眼神制止了下属还想继续的话,“他脾气是软了点,但总是坚持他那套什么鬼原则,别把他逼急了,要是殿下的观察员换成了其他虫他可能会发疯,到时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举动来,如果实在来不及了再报上去,暂时就先这样。”

  顾淮用第一技能感知道外面虫的位置,手上动作不停的将系统恢复原先界面并删除了自己的访问时间,在那个队长开门时迅速移至门后。

  迈登达走到主控位后准备认证系统启动引擎的手突然一顿,目光凌厉地扫向操作面板。

  坐在副位的雌虫见他忽然顿住也跟着不知所措起来,直到看到队长的脸色黑了下来心里也咯噔一下,结结巴巴问:“队队队队长,怎怎怎……怎么了?”

  他们队长属于嗅觉灵敏的那类少数虫,嗅觉感官非常敏锐,连军队都不能查不来的微小细节都逃不过他地勘察,所以看到他们队长脸色不对劲他心里也跟着突突害怕起来。

  迈登达眼睛凌冽地扫向周围,缓缓道:“有虫。”

  “砰——!!”

  他们进来后一直敞开的门徒然关上,动静大得将主控室里的虫都吓一跳,反射性地看向门那边,这不看还好,一看心都差点从嗓子眼里跳了出来——

  “你你你你是谁!?怎么进来的!?”坐在副位上的虫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回过神来后厉声质问莫名出现在门后的虫。

  顾淮看了一圈,最后将目光锁定在冷眼警惕地看着他的迈登达身上,他刚才看到这只虫准备认证系统了。

  顶着几只雌虫锐利谨慎的目光,顾淮直接走向迈登达,在他走到操控面板前面时,那些虫的眼神已经从疑惑惊讶变得呆滞,甚至连挣扎都来不及,双眼无神地站在原地僵硬不动。

  顾淮重现点开认证面板,拉过立在一旁的迈登达扒开他一只眼睛的眼皮对准镜头扫描,主控室里立即响起一道冷冰冰的电子音——

  【滴——,认证成功。】

  【开始启动引擎——,启动中——】

  面板上出现一个引擎启动中的装置图,图片下面有两个选择键,但只有“确定”键亮着,“取消”键是灰色,无法选择。

  顾淮眉心一皱,连忙点击角落里的叉号想要退出去关闭系统,没想到一个页面锁定的符号弹了出来。

  【启动成功——】

  【封锁舱门——】

  【开启返程设定——】

  连给顾淮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系统接二连三的提示在主控室响起,顾淮眼中的淡漠瞬间破碎,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他将清醒后惊恐万分的迈登达按在操作台上,周身的气压连带着整个主控室的温度跟着下降,“关闭返程设定,降停星舰。”

  迈登达脑袋被按在操作台上,只能看到身后虫的一点下巴,但从他的腰身比例就能看出这应该是一只亚雌,他瞬间明白了这是垃圾星上趁他们填埋垃圾时偷偷摸上来的亚雌,他反抗着身后虫的力道稍稍抬起点头来,但很快又被那虫再一次重重按回桌面,“咚”的一声砸得他眼冒金星,胸膛里的那口气差点跟着脑子一起被砸出去,通过余光还能看到微微凹陷下去的桌面。

  “如果你不想你这些兄弟们因为神经暴动而活生生痛死的话,就赶紧给我关闭返程设定,登陆垃圾星。”

  从面板上显示出的画面来看,这艘星舰已经飞速驱离了垃圾星的星域范围,并很快地进入了他们建立的迁越栈道。

  “你以为你是谁?”迈登达缓过气来,不屑地冷讽他:“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说神经暴动就神经暴动?就算你杀了我们也一样逃不出去,在星舰启动的一瞬间内部的武装机器虫也运作了起来,它们很快就会来到主控室,你一样逃……唔!!”

  迈登达话还没说话脑子猛地要爆炸了一样疼痛,里面有两根血管一涨一涨的难受,那种感觉就像是如果没了外面那层颅骨地保护它们就会毫不犹豫地膨胀爆炸,但也因为有这层颅骨的挤压却让他更加难以忍受,简直恨不得以头撞地来减轻痛苦,甚至连呼吸一下都让脑浆被大力搅浑一般的痛感。

  怎么回事?他明明一直有雄虫安抚,为什么还会这样?

  “现在还觉得我在开玩笑吗?如果不按照我说的做,我会让你大脑直接爆炸而亡,这其中的过程我相信你一定不想感受。”

  这道声音落在迈登达耳中犹如恶魔般的冰冷恐怖,而且他发现周围的下属好像看不到这边的情况一样,依旧一动不动地以刚才警惕门后的姿态站在原地,所以这只雌虫是怎么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的?他什么时候被这只雌虫压制住的?

  中间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迈登达完全不清楚,迈登达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只雌虫的异象,脑子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他颤抖着声音:“……关闭不了。”

  “关闭不了?”身后的虫重复着他的话,淬了冰一般的语气像是在一字一字地咀嚼其中的意思,但这让迈登达心都提了起来,这显然发怒的预警。

  “咔——”

  “你们干什么……?”

  “你是什么虫!?为什么会在这里!?”开门进来的雌虫先是被那些虫齐刷刷瞪着他的目吓得一惊,然后才看见掐着迈登达脖子将他按在桌上的黑发雌虫,他转眼就迎上了对方阴沉锋利的眼神,仿佛没有任何装备地置身于降临星天寒地冻的雪山上一样,他登时吓得愣在原地不敢动弹。

  而顾淮在看清雌虫的瞬间眼底闪过一丝惊讶,沉声道:“史莱图?”

  第二百零六章 交易

  “是!”史莱图听到有虫叫自己就下意识地回答,反应过来后才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你……你认识我?但但但但是我不认识你啊。”

  听到史莱图这个时候了还对入侵者友好问候,迈登达被气得恨不得撅过去,即使头痛欲裂也止不住他对史莱图翻白眼的心,这虫脑子绝对是读书读傻了,他酝酿一口气,接着怒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拉响警报!!”

  顾淮被突然炸响的声音激得耳膜一鼓,不耐烦地加大手上的力道无情扼制了雌虫接下来的怒号。

  迈登达觉得自己的脑袋此刻就像一个瓜,亚雌稍微一个不爽心就能按扁他的头颅,身体里的血液逆流而上,迈登达脸色涨红额头青筋暴起,两只眼睛死死瞪着呆愣在门口的史莱图。

  可能是迈登达的眼神太过于强烈,史莱图寒毛一立回过神来赶紧扶了把脸上歪斜的眼镜,转身就往外跑——

  “救命啊——!!”

  然而常年泡在研究室缺乏锻炼的身体此刻并没有像他在书中所看到的激励句子一样爆发出惊虫的潜力,他才跑几步就被那只凶狠的雌虫一把揪住后领子扔进了主控室里,一阵天旋地转,史莱图“咚”的一声在地上砸得响亮。

  尽管屁股摔得非常痛,但他还是忍痛慌忙地爬起来在地上摸索,他的右手已经摸到眼镜的金属支架了,还没等他拿起来,到手的眼镜又被虫给踢远,怎么说他都是一只高大的雌虫,虽然没有肌肉但不缺脂肪,结果被这只看起来比他还瘦弱的雌虫轻而易举地就拎了起来。

  史莱图没了眼镜眼前一片模糊,眯着眼睛还能分辨出一点大概来,他发现雌虫提着他走向了星舰操作台,一把把他脑袋按在一层蓝色半透明的浮屏前,同时顺便一脚把碍事的迈登达踹开——

  “把这个破设定给我解锁取消,然后返回垃圾星。”

  随着雌虫逐渐加重的语气,史莱图跟着抖了抖,掐在他后劲的手劲非常大,仿佛随时要穿破皮肉捏住他劲椎骨一般,性命攸关也没时间给史莱图为自己做心里建设,他颤抖着声音道:“朋友……你先冷静啊,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本意,垃圾星那样恶劣的环境的确不是虫呆的地方,你……”

  “我看你是闲自己命太长。”顾淮冷漠的声音幽幽响起,眼底杀意翻腾涌动,他一脚将说废话的雌虫踢开直接去按急停键想让这破星舰直接熄火,他此刻已经不想顾及这一举动带来会带来什么后果了。

  当史莱图戴上眼镜看到那只莽虫直接按向红色按钮时,当场吓出尖叫——

  “住住住手——!!”

  “你知不知道星舰现在正以几十公里每秒的速度加速前行,你这样会让星舰热能迅速堆积发生爆炸的!!!”

  这种时候连散热器都没了工作的机会直接一艘星舰一起炸!

  顾淮见状,手指停在键帽上,威胁道:“现在,返回去。”

  史莱图几乎泪奔,他暴躁地揪着头发吼道:“回不去!回不去!你现在根本没办法回去!”

  “星舰离开降临星星域范围是有时间限制的!除非有特殊情况上报上去申请自行运行,否则行使权持有者一旦认证系统,星舰就会自行启动返程设定并封锁星舰,直到到达目的地为止!”

  史莱图一口气吼完后发现雌虫双眼冷漠地看着他,显然是不相信他说的话,并一字一句地重复刚才的话——

  “返回去。”

  说话的同时手指还往下按了一点。

  史莱图崩溃地蹲在地上,无力道:“星舰一旦启动,没有阁下的特许技术部是不会出手的,迈登达只有认证系统启动星舰和加速回程的权力,你就算再逼我们也没用,而且你回去干什么?那个地方有极大可能会变成病役星球,回去就是找死,好不容易有离开垃圾星的机会了你到底为什么这么犟?”

  “那现在就去上报申请。”

  “如果发现我在这里,回程的速度只会更快,并且在规定时间内阁下要是没看到我申请也不会被批下来,你死心吧,要么你跟我们回去,要么我们全部一起死,然后星舰残骸运着我们所有虫的尸体在宇宙里到处飘荡。”

  冷静下来的史莱图瞥了一眼脸色阴沉得能滴水的雌虫,淡淡道:“你是还有重要的虫在垃圾星上吧,这么着急回去,那个虫或者是那些虫根本没有养活自己的能力吧?”

  见雌虫神情不变,但手却没继续,他开始和对方讲道理(逐渐大胆胁迫对对方):“你想想,你要是直接死在这里了,那你垃圾星上重要的虫不就肯定必死无疑了嘛,就算不是被饿死也肯定会感染病毒而死,但是!如果你现在跟我回去,然后我想办法再把你送回去,还能拿上血清,是不是你那重要的虫还有极大的生的希望,他能活下来。”

  这些顾淮当然明白,但直接停掉星舰不是还有一定的可能性不会爆炸么,可史莱图现在这么一说,他虽然不爽,但不可抑制地心动了,“你们已经研究出血清了?”

  当然还没有。

  但史莱图嘴上坚定地回答:“是的。”

  他根本不知道此刻顾淮的第一分化技能正笼罩着整个主控室。

  顾淮眯起眼睛,手指离开红色按键,就在史莱图喜于形色之时徒然一拳捶向操作台急停键的位置——

  “砰——!!”

  史莱图已经看到金属桌面凹下去了一块,他呆呆地愣在地上……

  “有解除异病毒感染地血清吗?”

  这次雌虫说话的语气非常平静,与他的脸色截然相反。

  史莱图几乎要后悔地哭出来了,“你干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虽然现在没有,但我的研究已经要完成了,马上就要研究出来了,你这个虫到底有没有礼貌啊?怎么都不听虫把话说完,呜呜呜~,这下死定了……”

  越想越难过,越哭越伤心,想到豺狼环伺的降临星上还有个凄惨可俩的小雄虫等着自己救,他顿时悲痛不已——

  “啊啊啊——!!殿下!!我对不起你!!你一个虫以后可怎么办呐!?你这么小怎么可能是虫皇那个老奸巨猾不要脸的老雄虫的对手嘛!!我对不起你雌父啊~我怎么有颜面去见他啊?我不活了!啊啊——!!”

  “闭嘴,别哭了,难听死了。”

  “你怎么这样?我都要死了还不让我哭,我又没哭你……我是在为我可怜的殿下而哭啊……啊?”史莱图泪眼婆娑地去看他,只见雌虫把桌子锤出一个坑的拳头移了开,急停键还好好立在原位的,只是旁边多了个坑,而且星舰也没有发出警报……

  他不用死了!

  “你……”

  “你有办法混淆他们这段记忆吗?”顾淮双手环抱靠在桌子上淡漠地看着他。

  史莱图后知后觉地点头,他是研究员也是医生,配点药迷惑虫还是行的。

  “那就好,你把他们收拾收拾,让那只雌虫加速回程,我跟你去拿血清,你房间在哪里?”

  史莱图从兜里摸出半透明电子房卡递给他,顾淮非常自然地接过然后拍拍屁股啥也不管地走了,徒留史莱图一虫在原地发懵。

  让迈登达他们脑子兴奋点混淆这些事倒没问题,可桌子上那两个坑怎么办?他焊不起来啊。

  顾淮根据房号找到房间,进去后一点也不客气地拖了把椅子在桌边坐下,手指用力地按着太阳穴,额角的皮肤被按得通红一片,这让他的脸色更显苍白,还没分化完全的四级技能一直在汲取身体机能,本就处于阈值以下状态,现在突然使用三级分化他头都快炸了。

  想到康未希说的那些生了病的虫,顾淮眼中闪过担忧,现在只能希望能及时赶回去了。

  顾淮意识有些昏沉地坐在桌边,不知过跑了多久,房间的门被从外面推开,他眯眼看向进了门后忐忑不安的雌虫,脑子的反应有些慢,沉默了会儿才开口:“处理好了?”

  史莱图不知道这虫又怎么了,那副样子像他做了天大的错事似的,他默默后退几步被贴着墙,“弄好了。”

  “桌上的坑呢?”

  “我说是他们神志不清时自己撞的,正好,迈登达那个时候觉得头痛,虽然不信,但也没多想。”

  “嗯。”

  “……”

  “我看到了。”史莱图从门口贴着墙挪到房间里面站在离顾淮最远的地方,紧张地推了下眼镜,再一次强调说:“我看到了,我是研究员,那些反常我当然看得出来,更何况你还当着我的面让迈登达短暂地陷入谵妄状态。”

  顾淮睨了他一眼,“所以呢?”

  “你帮我一个忙,我帮你保证血清万无一失……我尽量保证。”

  “凭什么?我既然能控制他们就一样能够控制你,这不是你能够威胁我的理由。”

  史莱图一哽,他硬着头皮道:“你能控制他们应该是刺激他们的神经复刻出他们记忆中的某个场景,让他们以为是自己正在经历的事情而不设防备,但是……但是我既然知道了这个原理我当然可以有所准备,你也不一定能控制我。”

  没想到这虫脑子竟然这么好使,怪不得他知道这么多秘密卢森格兰还能留着他,这都能让他说对一半,顾淮一手支在桌上撑着脑袋,“怎么帮?”

  史莱图见他同意了,神色一喜,说:“你就像刚才那样让虫皇陷入短暂的幻觉中就可以了,我在这个时间内换掉殿下的药剂,修改一点数据就行。”

  他现在已经不瞒雌虫了,因为刚才伤心过头什么都喊了出来,再隐藏也没用。

  “好啊,小问题。”顾淮毫不犹豫地答应。

  毕竟在未来的时间线里雷恩格兰并没有真正受卢森格兰所控制,为了以后将要发生的事更有可控性,现在这些可能都是必要的,为了以后,他没理由拒绝。

  史莱图真诚地对他鞠一躬,“谢谢!”

  “不用。”

  顾淮心里淡淡地想,反正最后雷恩格兰都得死,他本来也没被控制,也算不上帮什么忙。

  第二百零七章 变异的雄虫

  过了十几天,星舰终于赶到了降临星域,在史莱图地帮助下顾淮成功跟着混进了实验所,连口水都没让他喝就冷脸催着他进实验室。

  史莱图放下手中的玻璃试管,打着商量的语气对对面存在感超强的雌虫说:“那个,你先把你周围的低气压收收吗?你这搞得我有点紧张,影响研究进度……你继续。”

  史莱图在顾淮几乎凝聚成实质的眼刀中,重新拿起试管默默干起活来。

  同时还不忘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很快就会习惯了,之前不就是这样习惯过来的么,在星舰上煎熬了那么久,很快就要把这尊煞神送走了,他应该动作在快点才对。

  顾淮没理他心里的小吐槽,前几天在星舰上时要不是他拉着,顾淮原本是想把回程速度直接调到最大的,最坏的结果不过就是星舰飞着飞着就负荷过度爆炸了呗,但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已经快到降临星了。卢森格兰可真抠啊,这破星舰也没开多大速度竟然就报废了,还好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顾淮老神在在地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丝毫没有考虑过这是他焦虑导致的后果,搞得史莱图下星舰时腿都是软的,不断后怕自己要是折在半路了怎么办,不仅要把这只暴躁的虫给劝住还要想办法帮他打掩护,连做研究遇到的问题都没有这么为难过这位研究员。

  看到雌虫短短几分钟就已经来来回回换了好几个地方靠着,史莱图目不转睛地盯着试管里药剂变化的同时还分出点心思来安抚有些焦躁的雌虫,“你先不担心,别什么事都往坏的方面想,今天下午虫皇就会让我带着殿下进实验室,你差不多明早就可以离开了,病毒播散需要时间,而且稀释过后的异病毒潜伏期为一个月,在此之前你把血清带回去肯定来得及,我们回来的时候垃圾星上不是还没有虫感染么,别多想。”

  “已经开始了。”

  “瞎说什么?别自己吓自己了。”史莱图下意识笑着反驳他,但慢慢的,脸上僵硬地笑让他说的这句话看起来更像是在安抚自己。

  “你们走的时候没有排查过,你怎不么就确定一定没有。”顾淮又走到实验台对面的桌上靠坐着,面色平静地看着史莱图手里试管中的试剂变色,手心里也早就已经开始冒着冷汗了,他不记得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等他意识到自己手心总是湿润的时候才意识到心里有多焦虑,像是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他强迫自己清理乱糟糟的思绪。

  “在你们来的几天前,冶金厂有虫生病了,只有晚上才会出去,康未希说过他们咳嗽的声音很大,像是要把肺都给咳出来一样,你们倾倒垃圾那天我去地下场找过工作,我看了那个雌虫的记事本,冶金厂开始招收大量劳动力,工资也比平时高了几倍,冶金场的劳动力基本上是固定数量,这种有报酬又不会被争夺成果的工作垃圾星上应该没有虫愿意辞去,之前也没有出现过大量招工的情况,这里面多多少少都有点问题。”

  “那……那些虫什么时候开始生病的?”

  史莱图脸色有些发白,手指紧紧捏住胶头滴管个上的圆头,即使这样也止不住他微微颤抖的手,胶头滴管和玻璃试管碰撞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我怎么知道,我一开始并没有关注过这些,还有,手别抖,听起来心烦。”

  史莱图吞了口口水,放下试管,双手相互大力揉戳,直到僵硬的手指灵活起来后又继续开始。

  ……

  降临星没有黑夜白天之分,这里只能通过实验所里随处可见的电子时间来提醒过了多久。

  下午15时30分——

  实验所外静谧无声的空荡雪山谷中忽然响起了星舰降落的轰鸣声。

  实验所里的虫见状连忙冲出去迎接大驾,在所有虫的目光中,星舰上首先出现的是一只雄虫,身形纤细,看起来温润无害,是那种让虫看着生不起气来的清秀长相。

  顾淮这一次穿着白大褂藏在一群研究员里,当他看待被虫拥护出来的雄虫时:“……”

  这是虫皇?这是那个大腹便便的中年油腻大叔?

  他脑海中突然出现一句话——岁月就是把杀猪刀,每年来几刀,好刀!

  雄虫虽然长相看起来软糯温柔,可一旦离开了需要维护形象的场面脸上就没了表情,眼神甚至可以算得上是阴狠。

  “陛下,您来了。”史莱图领着一众畏畏缩缩的研究员上前行礼,卢森格兰嫌弃地瞟了眼瑟缩着肩膀的雌虫,像是看到什么污了眼睛的脏东西一样。

  “赶紧开始吧,本皇回去还有事要忙。”

  “好的,殿下已经被注射了麻醉剂躺在操作台上了。”

  “嗯。”卢森格兰很是不耐烦地回应一声,他本来是不用跑这一趟的,谁知道他那个等级要低一些的小雄子竟然夭折了,没办法,现在只能提前牺牲这个等级要高一些的雄子了,要不是没法找到比史莱图更优秀的研究员,他也不用来这里亲自看着,想到这里,他瞥了眼跟在身边的雌虫,沉声警告道:“你最好不要在本皇眼皮子地下耍什么花样,否则,本皇直接当着你的面把雷恩格兰扔进实验所地下的禁区,那些都是你亲手制造出来的东西,有什么后果也不用本皇多给你解释了吧。”

  史莱图目光低垂,眼底迅速闪过杀意,他低声回应:“是,陛下您说的这些我都懂,希望陛下不要忘记我之前的那小小请求就好。”

  “你这是什么表情?”卢森格兰嘴角出现一丝冷笑,语气恶劣讥讽道:“这个提议难道不是你自己提出来的吗?是你说他还有升级成S级雄虫的可能,把他的身体培养成我的替身,为我排除一切危险意外……这不都是你自己说的吗?现在作这幅样子是什么意思?不愿意了?”

  史莱图抿紧嘴角,即使不看也能感受到雄虫讥讽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就等着自己给一个令他满意的回答,一时间四下安静,气氛有些紧张起来,跟在他们后面的研究员们担心害怕地垂头盯着光洁地板,所有虫都在等他的回答。

  史莱图沉默片刻,声音有些僵,“殿下天赋比较好,通过专门引导可以让他的身体数据和您的一样,并且您们是父子,基因血型几乎相同,能更大可能地排除差异,他很适合做您的替身。”

  这一刻他内心又冒起了那个邪恶的念头,他开始卑鄙地痛恨二殿下的雌父和安梅鲁,他可笑地痛恨他们竟然没有保护住二殿下,即使二殿下的雌父和雷恩殿下的雌父一样,都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但史莱图这一刻已经尖酸刻薄到连死去的虫都开始咒骂起来,他知道这样有多恶毒,但他理所当然地想,如果现在躺在操作台上的是二殿下,安梅鲁也一样会这样骂他,所以他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咒骂。

  “不用提醒他是本皇的雄子,如果他不是,现在已经是实验所禁区里的一份子了,竟然大胆到想逃跑?”雄虫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眼底发冷,“正因为他身体里留着和本皇一样的血液才得到了宽恕有了这份机遇,你应该换个思维想想,他得到的酬劳就是以皇太子身份无拘无束活到履行自己指责为止,本皇会给他不可想象的权力,从明天开始本皇就是他亲爱的雄父,这样还不够好吗?”

  史莱图咬牙切齿:“谢陛下恩赐。”

  卢森格兰畅意地笑了一声,走向实验室,:“不用谢,代价的一部分就是你永远不能离开降临星,走吧,动作快些,本皇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在这里浪费,还有一件更好的事等着本皇呢,本皇得回去等消息。”

  虫皇只带了两个守卫进去,隔着一层玻璃坐在操作台对面,而顾淮面前正躺着一只幼小的雌虫,肉肉的脸上此刻尽显苍白,双眼紧闭静静地躺在一群身穿手术衣的虫之间,对自己接下来所要经历的事情一无所知。

  卢森格兰手边还放着一杯冒热气的花茶,他曲起手指贴到杯壁上,漫不经心地撩起眼皮看了眼玻璃对面,“开始吧。”

  他不是特别担心史莱图搞什么小动作。

  因为,对面的雌虫除了他自己,全都是监视他的虫。

  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顾淮释放三级技能,淡淡的抹茶味出现在实验室中,但此刻除了史莱图没谁能发现,在亮得刺眼的灯光下,那些虫双眼黯淡无神,仿若一个个精心制作出来的提线木偶,阴森森地立在实验室中。

  顾淮隔着口罩闷声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开始?”

  史莱图心里正在紧张的时候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一跳,然后他发现身边的虫都跟个木头似的一动不动,眼神也呆滞了起来,他立刻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感激地看了眼冷漠的雌虫后开始低头忙活起来。

  顾淮看见他给小雄虫戴上呼吸机,掏出一把药剂一支一支给雷恩格兰注射,同时双眼紧紧看着监护仪,注射完一支就会停下来停留观察,当药剂快要注射完时监护仪徒然发出警报,这一叫把史莱图的冷汗都给叫了出来,他又开始手忙脚乱。

  顾淮看得头晕目眩,头又开始一阵一阵痛起来,他干脆找个地方坐下不管,不知道过了多久才传来史莱图虚脱的声音:“好了。”

  凝聚在实验室里的精神力如同摇摇欲坠地高楼建筑般猛然坍塌。

  脸上带着口罩,史莱图看不清他的脸色,但感觉对方情况不是特别好,余光瞟到身边虫动了一下他便噤声没问,直到虫皇叫其他研究员仔细检查后把雷恩格兰带走,他才把顾淮拉到角落里。

  “我看你的情况好像不太好啊,需不需要给你来一针?我的医术你还是可以放心的,需要吗?”

  顾淮揉太阳穴的手一顿,缓缓看向他,竟然忘了这件事,他问:“有恢复雄虫精神力的药吗?好得快的那种。”

  “有啊,这里研究的就是雄虫,这些药怎么可能会没……有……”史莱图说到一半没了声儿,表情空白,“你……要这个干什……么?”

  顾淮看他呃眼神跟看智障似的,浓浓的鄙夷,好像再说,还能干什么,肯定是用啊。

  “你是雄虫!?”

  “你你你你你……”史莱图不可置信地瞪着他,颤抖着手指指着顾淮,半天你不出个屁来。

  “我有说过我是雌虫吗?”

  史莱图:“……”

  他接受不了地蹲在地上,脑子都乱了——

  垃圾星上来的雄虫?

  把迈登达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还把他拎起来随便扔的雄虫?

  一拳能把合金桌面干出坑来的雄虫?

  “可是……雄虫的精神力也不是这样的啊,你的精神力触角呢……?你怎么能这么凶悍?你变异了?”史莱图尾音都在发颤,他接受不了自己还打不过一只雄虫的事实!

  顾淮可不管他接不接受得了,“赶紧把东西给我。”他还要赶着回去呢。

  “……你等着,我给你把药拿上。”

  史莱图说话发飘,心神恍惚,顾淮有些担心他会拿错,“需要帮忙吗?”

  “不……我想静静。”

  第二百零八章 阻拦

  当天晚上,顾淮在史莱图的掩护下驾驶机甲离开了降临星,出了降临星星域后顾淮直接驱使机甲闯入了降临星星域外的天然虫洞中,在虫皇离开时降临星的所有栈道都已经被封锁,除了掩护那颗星球的天然虫洞外,降临星看起来就像一个独立的宇宙空间,与外界的联系全部被隔断,即使还有天然虫洞这个通道存在,但想要通过这个通道与外界取得联系也是拼着九死一生的可能。

  几乎过了大半个月,第五星系靠近防守线的某处空间忽然出现了个漩涡,一架破破烂烂的机甲从漩涡里出来,整个机甲发出咯吱咯吱的罢工声,听着声音感觉机甲马上就要在真空宇宙里直接散架的架势。

  等顾淮摇着破机甲出现在垃圾星星域时,发现星域外有几支武装部队将垃圾星团团围住,银白的机甲威严不可侵犯,锋利流畅的机身泛着凛凛冷光,帝国的荆棘宝剑徽章在机甲上熠熠生辉,几支部队正对着那颗连隔着几光年看起来都破破烂烂的土黄色星球露出凌冽寒光的“獠牙”。

  顾淮见状心顿时也沉了下去,迫切地想要闯入垃圾星,他握住操控杆的手紧了紧,然后驱使机甲缓缓靠近。

  顾淮突兀地出现当然引起了军队的注意。

  队伍里一架机甲驱离原本的位置朝他飞来,同时收起了双上肢黑洞洞的炮口,因为在他看来这架破机甲甚至挡不住他一击,简直可以被他一拳干散架,他向对面发起了连线申请——

  一张表情淡漠的脸出现在他的面板中,上挑的眼角让他冷厉的面容有些艳丽,右眼下好似随意点的一颗痣让他看起来有种禁欲中又带着丝丝性感的气息,自然又矛盾,是张吸引雄虫目光驻足的脸,只是此刻脸色有些苍白,干裂的嘴唇表示对方现在处于缺水状态,形容也有些狼狈。

  受伤了啊。

  费斯特正了正有些吊儿郎当的脸,沉声道:“前方领域禁止靠近,不准再前行半步,立即离开。”

  顾淮接受连线后,在看到这张脸时有过那么一瞬间地惊讶,现在的费斯特比他映像中的看起来稚嫩了不少,还没长开,即使他此刻装得再严肃,脸上细微的表情和领口还有两颗没扣完的军装扣子都暴露了他的假正经,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少年啊。

  顾淮嘴角微微上翘,语气为难道:“可是长官,我是要回家啊,不从这里过我怎么回去?我雌父还在家里等着我呢。”

  “回家?急着回家也不准往这里过,赶紧绕道,别在这里耽搁时间。”费斯特没想到看起来那么高冷的虫说话竟然一点也不冷,可以说是还有点轻佻的意味在里面了。

  一只雌虫这样和他说话,费斯特心里的不爽腾的一下燃到脸上来,“赶紧的,立即离开这片星域,否则别怪我对你采取武力驱逐!”

  “长官,您讲讲道理好不好?我家就在垃圾星上,你现在让我绕道,我就算绕再远也回不去啊。”

  在听到他说家在垃圾星上时,顾淮看到对方的机甲上出现了一层半透明蓝色防护薄膜,同时,隔着老远的武装部队也纷纷支起了防护罩,并抬起另一条机甲手臂举枪对准他。

  “你是从垃圾星出来的!?那就……那就……”费斯特严厉的语气随着顾淮的动作慢慢僵硬起来,最后瞪大眼睛惊诧喊道:“你等等!!你你你你脖子上的虫纹呢!?”

  “嗯?”

  顾淮像是感到脖子处有点痒后顺手挠了挠,虫纹还是威曼给他找回来的颜料涂上的,效果没有他去奎木星出任务那次用的好,时间一久就开始掉色,他还在天然虫洞里时就已经发现了,所以他这么一蹭,脖子上的颜料轻易就被蹭掉了,等看到费斯特意料之中的震惊后才露出些许疑惑来,故意问道:“您说什么?”

  “你虫纹呢!?怎么怎么就……掉了!?”费斯特一瞬间就装不住了,他站起来扒住面板凑近了使劲看,他现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顾淮也刚反应过来了似的赶紧欲盖弥彰地扯上衣领,将脖子遮得严严实实,这一举动更让费斯特觉得他心虚。

  也就是说——这不是虫纹!!

  “雄虫……这里为什么会有雄虫?”费斯特已经傻了,他迷瞪瞪瞪着顾淮,嘴里喃喃自语:“要回家……回垃圾星……”

  “你是垃圾星上的雄虫!”

  费斯特来不及惊讶又陷入下一个问题,如果这是雄虫,那他该走哪个流程?押回垃圾星去?

  可这是雄虫诶!

  费斯特已经迷茫了。

  “长官,我可以回去了吗?”顾淮见他半天不说话,出声打断他的沉思。

  “你为什么会住在垃圾星?什么时候离开的?最近有没有发现身体有什么不适的地方?”知道对方是雄虫后,费斯特说话的语气也软了下来,一连问了几个问题。

  顾淮脸上装出无措来,小心地看着视频里的虫:“我一直都住在垃圾星,因为我雌父被放逐到了这里,离开垃圾星快一个月了,暂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如果这只雄虫并没有染上什么病役的话,他会让虫把他送到安全的地方去,但如果是已经感染上了,那只能暂时送回垃圾星了,但这件事也必须上报上去。

  估计元帅也没有想到垃圾星上竟然还有一只雄虫吧,嗯,对方还会驾驶机甲,他瞅了瞅顾淮那张脸,心里暗暗想到,是一张足以让雌虫为之疯狂的脸,“请您现在先和我回去配合检查,其他的之后再说。”

  “不行。”

  “嗯……嗯?这不是你能决定的事儿。”费斯特扫了眼他的脸,然后定住自己的心,暗暗警告自己:不行,他还在追亚修殿下呢,不可以为了一张脸就开始动摇,他绝对不会输给赛德那个不要脸的家伙的!

  虽然这张脸也很好看……

  “您什么等级?”

  费斯特简直想给自己两巴掌,都已经长这么好看了问什么等级还有什么用,反正等级不会低就对了,也就是说,这只雄虫还真能自己说得算了。

  “雌父说……暂时就是B级吧?”现在的顾淮表现要多心虚有多心虚,让费斯特更加不相信他说的话了。

  还暂时B级吧?

  长了这么张妖艳儿脸,起码得是A级!!

  费斯特打着商量的语气:“要不,您先跟我去做个身体检查?”

  如果真感染了病毒,就算是S级也没用,还不是得死。

  “不,我要回去找雌父。”

  让雌虫知道自己是雄虫后,顾淮开始肆无忌惮地耍起雄虫蛮不讲理的脾气,还强调了一遍:“我现在就要回去找我雌父,你让开。”

  顾淮在费斯特眼里瞬间就变得不那么可爱了,第无数次感叹还是他家亚修殿下那样的雄虫讨虫喜欢,不然赛德那个虫屎也不会非要和他挣了!

  费斯特一边在心里咬牙切齿,一边敷衍雄虫:“您先跟我去做检查,我派虫下去给您找雌父,等您雌父跟您团聚后正赶上您做完检查,还能一起吃个晚饭呢,两边儿都不耽误,多好啊,您要是不反对的话我可就叫虫了啊。”

  完全不给顾淮回答的机会,对着群里吼了一声:“来几个虫,赶紧把这位阁下给送到防疫站去……”

  “诶……诶诶诶!!你站住!!”

  费斯特还没吩咐完,余光中突然出现一个闪影,刚才还心虚无措的雄虫倏然变了脸架着机甲朝垃圾星冲了去,还冷冷睨了他一眼断了连线,那一眼里包含了太多,比如说,傻|逼!

  费斯特还来不及去分析其中更多的含义,急忙转头对着群里咆哮道:“把枪放下!!不准开枪!!这是雄虫!!雄虫!!”

  “高级雄虫!!赶紧拦住他!!”

  群里顿时炸开了锅,一时间叫苦连天。

  那些前一秒还拿枪对着他的军雌,下一秒就忙不迭收起了枪朝他围了上来,却不敢有任何动粗的现象,顾淮要的就是这效果,他现在这状态没办法控制太多虫,史莱图给他准备的药在天然虫洞中就让他用得差不多了,不然他早就进了垃圾星。

  费斯特眼睁睁看着一堆雌虫还拦不住一只雄虫,绕了那么多圈愣是让雄虫跑了进去,他都给看懵了,一只会操控机甲的雄虫,那破机甲不应该直接解体吗?

  “就算是只高级雄虫你们也用不着这么让着啊,他都往你们眼前过了竟然还愣着不动,脑子吃屎去了吗?要是他死了,先不说你们失去了个多么好的找雄主机会,就我们都得跟着掉一层皮!”

  “什么让着了!?”他的副官不甘地嚎叫着,“你告诉我那是只雄虫!?有操控机甲这么顺溜的雄虫吗!?眨眼功夫就跑不见了,一转身就已经跑出去老远,你行你倒是上啊!!站着干什么!?等着雄虫发现你无处安放的魅力娶你回家!?”

  “温尔,你吃炮仗了?老子喜欢的是亚修殿下,你不要污蔑我,你这样会让我怀疑你是不是赛德那孙子派来的卧底。”

  “滚!”温尔看着土黄色星球,问:“现在怎么办?要去找吗?”

  费斯特面色沉了沉,无奈道:“派部分虫回去拿装备,然后下去找……找不到就算了,我会和元帅汇报的。”

  ……

  垃圾星的天空依旧是晴,那片依旧堆积起来让他看不到山那面是什么样的垃圾,依旧破破烂烂的难民窟,还有歪歪斜斜立在居住区中间的筒子楼,筒子楼的裂缝看起来好像也没什么太大变化,依旧是死寂到另人压抑的气息。

  但不同的是,垃圾山上已经已经没有了寻觅物资的“小蚂蚁”,筒子楼里也没有了往日的喧闹争吵,巷子里没有追逐打闹的小虫崽了,一直吭哧吭哧拉煤车的运输声也停息了,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这颗星球上最后一点活着的气息也消失不见了而已,从某种意义上变成了一颗垃圾星。

  顾淮驱使机甲小心跨过难民窟的矮墙,从一些没有关严实的窗户中还能够看到一些虫,有的已经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生死不知,还有的瞪大眼睛死死盯住某处,几乎看不到胸膛的起伏,偶尔能看到几具已经腐烂流脓的尸体。

  顾淮平静地收回目光,内心一片冰凉,他没有因为这些而停留片刻,目标明确地朝某个方向赶去……

  第二百零九章 他安睡在我怀里

  离开将近一个多月,再回来时,小屋几乎变了样——

  屋前的铁栅栏变高也变厚了,由一块一块铁板拼接而成,上面还铺了许多铁荆棘,在围墙的角落里还有一堆破铜烂铁,应该是搭墙剩下的。隔着一堵铁墙还能够看到小屋的平顶上长出了老高的草,这倒是生的绿意青葱,俨然一副生机盎然,只不过生在这个地方却显得周围环境更加窒息诡异。

  顾淮戴上穿上防护服,拿上装有血清的药箱和武器跳下机甲,栅栏的门是从外面锁上的,他有些担心威曼他们已经换到别处去了,他拿出枪对着门上的铁锁,正准备开枪时,脑后徒然出现道凌厉的破风声——

  身体反应比大脑更快,顾淮反射性地矮下身朝旁边滚去,枪口也变换目标对准背后偷袭他的虫,所有动作在眨眼间完成,身上紧绷的肌肉蕴含强有力的力量,随时准备给偷袭自己的生物致命一击,大脑里警报还在疯狂叫嚣着,因为他知道,如果刚才不是自己躲得快他现在已经脑袋开花躺在地上了。

  偷袭他的虫用染血的白色布条将自己包裹,应该是防护服,防护服看起来不是那么合身,那只虫的手脚都露出一截在外面,并且身上的防护服被撕出许多道口子,几乎就是一些白色塑料条挂在身上,等于没用。

  对方见他躲了过去,微微垂头看了看自己伸出利爪的手,似乎在可惜没一爪抓爆他的头,而后才转头看向对着自己的枪口,丝毫没有惧意,只露出一边的墨绿色眼珠子散发出蚀骨冷意。

  顾淮一愣,握住枪的手顿时僵住,出声疑问道:“威曼?”

  听到有虫喊自己的名字,雌虫周身的暴虐杀意缓缓凝滞,而后有些呆愣地看着喊自己名字的虫,眼中出现些许疑惑。

  见状,顾淮已经确定这只雌虫是谁了,看到对方现在的状况,顾淮心一下子坠落至冰点,口舌有些发干,他的声音干涩而沙哑:“我是顾淮,我带血清回来了。”

  “顾淮?”雌虫显然对这个名字的记忆有些久远到快忘记的程度,只见他露出大半的眉心皱了起来,好像在翻找回忆里有关这只虫的线索。

  顾淮收起了枪,迅速从药箱里拿出血清和注射器,在他准备好将要给雌虫注入血清时,愣了神的雌虫突然动力,他拿出钥匙开了锁推开铁门,对顾淮说:“进去,利和安达在里面。”

  现在的威曼好像恢复了自己的意识,说话的语气又变回了从前一样,连表情动作都流畅了不少。

  他的意思很明显,要顾淮先进去救两个小家伙,他不知道雄虫手里的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雄虫有没有感染病毒,但他没办法了,两个小家伙已经好久都没了动静,他自己又根本不敢进去,他内心已经挣扎纠结了许久,他害怕、恐惧,他害怕两个小家伙没事却因为他也染上病毒,又担心两个小虫崽在里面出了什么事,但现在这只雄虫来了——

  威曼用余光瞟了眼挤在小巷里的破烂机甲,没有虫知道此刻他心里抱着多大的侥幸,他不敢多问,他认定雄虫手里的东西能救他虫崽的命。

  见雄虫顿了片刻要继续上前给他注射药剂,威曼后退的同时眼神也凶狠凌厉起来,用眼神制止他,沉声道:“进去!”

  顾淮看着他抿紧嘴唇,沉默不言地捡起药箱进了小院。

  他看到了。

  雌虫刚才往外后退时不小心露出来的脸,他看到了,腐烂的伤口流出不知是脓还是血的黏腻液体,更深处是暗红一片,显而易见,威曼身上的异病毒已经过了潜伏期,症状开始了,从对方依然矫健灵敏的攻击上他无法判断现在对方到底什么情况。

  说实话,在看清威曼试图掩盖的脸时他有过一瞬间的恍惚,疯狂撞击肋骨的心脏让他大脑有股强烈地冲动,灌了铅地双腿却让他动不了,恨不得直接出现在小家伙身边,又害怕看到他最不愿看到的情况发生。

  他捏紧手里的药箱,几步跨过院子,推门的手有些抑制不住的轻微颤抖。

  门开了,里面很安静,称之为死寂的安静,猛地进入昏暗的环境让他眼睛有些不适,他用力眨了眨双眼,然后努力瞪大眼睛扫过屋里每一个角落,桌上还有几个烧熟冷却的土豆,看不出过了多久,他发紧的喉咙轻轻呼出小家伙的名字——

  “利?”

  “我回来了。”

  没虫答应,顾淮抬脚朝威曼的房间走去,他按住门把手挖往里推,门被从里面锁上了。

  顾淮后退,蓄力一脚将门踹开,只有少许光线的房间里能看清的东西并不多,只能大概看清床上有个隆起的小鼓包,他赶紧上前将床上的小家伙抱起来,另一只手顺着床摸了个便也没发现另外一个小家伙,而且他怀里这个小家伙入手的温度也不对劲——

  冰冷而僵硬。

  意识到这个问题的顾淮心蓦然提到嗓子眼,死死将小家伙勒紧自己怀里才不会让他的手发抖,并企图自己的体温能够传递到对方身体里改变他刺手的冰凉。

  顾淮把怀里的小家伙抱出房间,当光线照亮他怀里的一瞬间,顾淮额角的冷汗都吓了出来,同时在心里近乎冷漠地松了口气,酸胀的情绪铺满心底,他这一刻也深刻认识到自己终究是个自私且冰冷的凡胎肉体,私心绝对是不是免的,伴随而来的还有人性丑恶的一面。

  甚至在心里恶毒地松了口气。

  安达的身体已经开始发紫了,肉较多的地方已经有了溃烂,小小的眉毛不安地皱起,下嘴唇几乎被咬成两半,好似想要把无力地痛呼锁在口中,右手一直死死抠住左手手臂,小小的手臂上已经掐出了大片伤痕,皮肤从伤痕密集处开始糜烂。

  安达所有的不安痛苦从伤口扑面而来,浓烈又安静。

  顾淮来不及处理自己更多的情绪,他把小家伙放在桌上,连忙用同样的方法弄开另一间房间,如愿在床上看到另一个小家伙,三两布跨到床边,抖着手摸向小家伙的颈动脉,小家伙的体温很高,这是他的第一反应。他用力在幼崽颈间按出一个深窝,然后全身绷紧仔细感受指腹传来的细微鼓动,空气安静到顾淮耳边只有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一下……

  两下……

  三下……

  顾淮不知道自己僵硬了多久,反复确认后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他手忙脚乱地换上药剂从利手背的静脉注射进去,看着药液从透明针管中缓缓流尽,然后才有余力去注意利的身体情况,虫崽脸上的通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了下去,连身上的高温也慢慢降了下来,因为难受纠结在一起的小眉头松懈了下来,甚至打起了小小的呼噜声。

  听见呼噜声的一瞬间顾淮一愣,身上绷紧久了的肌肉酸痛感才随之而来,他一手放在虫崽微弱起伏的胸膛上,想笑,可无论怎样也笑不出来,半天嘴角才咧出个苦笑来,可能是自己也觉得虚伪了,又无趣的放了下来,他从药箱里拿出一套比较小的防护服将小家伙包得严严实实。

  站在铁栅栏外的威曼一动不动,僵硬地望着黑洞洞的小屋,眼神固执而又殷切期待,血液顺着没扎实的塑料布条袖口流出,顺着他的手臂流下滴落到地上,在顾淮看不到的破铜烂铁里,那里的地面已经被染成了暗红色,土壤被血液滋润、干涸、再滋润、再干涸……

  忽然,直直望着小屋的眼睛动了,迫切而热烈的目光让顾淮无法忽视,他来到威曼身边,把刚才那只没有注射的药剂扎进了威曼的手臂中,进针感完全不一样,就像扎进了一块软烂的豆腐里,但顾淮眼都不眨地把药剂注射完,然后平静等待血清在威曼身体里的作用。

  “我叫顾淮,是克利斯未来的雄主。”

  威曼落在虫崽身上的注意力被雄虫的声音吸引回来,他安静地看向雄虫。

  “我执行任务出现意外被他捡了回去,三十岁那年被罚给我当雌奴,我以为自己娶回来的是个老婆,没想到娶回来了个大爷,从来没见过这么当雌奴的家伙,反应慢、不听话,聪明没见多少,稀少的狡诈也全用在了雄主身上……还大着胆子要换雄主,每天不是被他气死就是被他吓死,即使安静一段时间也是在为下一次整活做准备。生了一个双黄蛋,雄虫叫顾灼,很乖,雌虫叫顾遇,像他,本以为生了虫崽会安分一点,好不容易就要等来休闲的曙光了,他直接整了个大活儿,所以我来了这里,大半个月都在胆战心惊里,他也是厉害,军雌的生活过够了跑去当星盗,雄狮星盗团就是他和平鸽的前身。”顾淮说话的言辞间泛着幽默的意味,语气却平铺直叙,像是在拿着书毫无感情的朗读上面的人物叙述。

  威曼墨绿的眼睛闪烁着复杂的光,深邃梦幻,里面好像有一幅幅画,都是围绕着一个虫,可是他有些想象不到自己的虫崽带崽崽的样子,威曼有些调笑地打趣道:“你告状告晚了,我现在已经教训不了他了。”

  他想,自己的虫崽真是个幸运的雌虫,无往不利。

  “他在哪里长大的?”

  “雌虫收容所。”

  威曼听到这里就懂了,他这辈子都没办法离开垃圾星了,他因为自己那可笑的自尊心和原则差点害死自己的虫崽,几番过后,心里是释然,也是悲凉,还完好的眼睛有些酸涩,他以为自己已经掉不出眼泪来了。

  “我房间的床底下有样东西,我被放逐到这里时没有虫发现我怀了利,他的基因信息没有被帝国吊销禁止,我给他准备了个身份,现在看来可能你更需要了……安达呢?”

  顾淮看向地上小小的白色身影,垂下眼帘,说:“对不起,我没有听说过他。”

  威曼眨眨酸涩的眼睛,动了动逐渐僵硬发冷的身体,弯腰将没了生息的小家伙抱起来,缓缓走向铁墙角落里的破铜烂铁,声音有些飘忽,“没关系,他安睡在我怀里。”

  顾淮看着他们的背影,无力流淌全身,好像失去了站稳的力气,膝盖一软失了力一般猛地蹲下,逃避地捂住自己的双眼,连呼吸的力气也失去了。

  好累,真的好累……

  夜幕降临之际,一架机甲摇摇晃晃驱离了垃圾星难民窟,难民窟的某一处有了个小鼓包,原来是一堆破铜烂铁,搭建得很牢固,雨飘不进,风吹不入……

  第二百一十章 我要睡觉了

  费斯特满脸沧桑悲凉地站在走廊窗前,身后是来来往往的病患,看到雌虫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深沉背影都自觉远离。

  他右手手指以持烟姿势夹着一支笔,口中缓缓吐出一口气,将成年雌虫的不如意当做一口烟吐了出去,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那么,在垃圾星星域看到那架破机甲时,他一定不会愚蠢地凑上去,如果连这点小事都要他来做,那温尔这个副官是拿来干什么的?

  终究是天公不作美,他超然的才华遭了天妒,这一次的乐于帮助换来了他一辈子的漠然无视,以后他再多事他就是坨屎!

  越想越气不过,费斯特把笔揣兜里,转身气势汹汹地找雄虫讲道理去——

  “阁下,我费斯特做虫从来都是温柔知礼,机甲上有实时监控,完全可以作为有力证据证明我没有欺负您,您要真跑去告我,那我只能说,我!不!服!”

  顾淮淡淡地斜了他一眼,“你服不服管我什么事,我只关心你和法院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你行为举止上是没做出格的事,但我这虫内心太过脆弱敏感,受不得一点刺激,你说出的某些话对我精神和心理上都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如果我们私下谈不拢那就主星法院见吧。”

  他用手背靠上小虫崽的额头查看他体温降下来没有,从昨晚来到医院用了药物后,利就开始起了高烧,体温反复无偿,直至今早才有所好转,但升上去的高烧降得有些慢。

  余光瞟到雌虫脸色吃了屎一样惊愕语塞,还有微微地挣扎,顾淮再想了想自己提出的条件,这对现在的费斯特来说应该不是问题吧,就算有问题,逼一逼总是会不见的。

  他只不过是趁机敲诈威胁了一下雌虫而已,还不是因为他现在正好遇到困难了,不然谁会心甘情愿去干这些缺德事?

  见他那没出息的悲催样儿,顾淮冷了脸,有些无语道:“你不是跟我说你是少将吗?这点小事都做不到还跟我吹自己是少将,又不是要你去打倒帝国,一个主星的身份和工作而已,至于跑到我面前来卖惨?”

  “阁下,您讲讲道理好吗?这两件事本来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是您附加的条件让两件事的问题得到了炸上天——的升华。这只虫崽的雌父是被放逐的身份,如果他只是在主星上平凡的生活,当然可以,可是!他以后要上的是军校啊,他还要进军部,那么所有身份信息肯定会被调查得一清二楚,如果查到他雌父身上那肯定就是不行嘛,我的权力还没有大到能只手遮天的地步好吗?您当雄保会是死的吗?”

  “还有您,您一个雄虫找什么工作?如果实在要找,行,这也没问题,适合雄虫的工作是有那么几个,可是,您又要进入军部医务室当疗养师,又不想暴露自己是雄虫的身份……您是看我不爽特意刁难我么?”费斯特抹了把脸,瞪眼看向床边那位大爷,他昨晚就不该为了安抚雄虫飘零害怕的心告诉他自己是一个少将的,他就不该说话!

  “你想多了,我没这么无聊。”顾淮转过身背对他,无赖道:“反正我不管你怎么想,要么满足我的要求,要么咱们法庭上见,记得把你的兄弟们也一起叫上被告台。”

  没办法,雄虫疗养师这个职业赚得多啊,他得快点给小家伙赚足资金,不知道是不是环境造成的原因,前几天他还在天然虫洞里时身边的磁场忽然发生了变化,一股强劲的吸力差点把他吸进一个凭空出现的通道里,那种熟悉的感觉让顾淮当然忘不了,他不知道那个隧道什么时候会再次开启,也不确定自己下一次能不能爬出来,加上威曼给小家伙准备的钱,顾淮想尽可能的给小家伙多存些,如果他以雄虫的名义去赚这个钱,他担心要是自己那天不在了,小家伙会因为这件事而被连累,所以他真不是故意的。

  费斯特:“……”

  容他骂一句,这虫脑子有**!

  这时,一道铃声突然在病房里炸响,费斯特往光脑上瞄了一眼,不看不要紧,这一眼让费斯特那压制不住的火山轰的一下喷发出来,然后点击接听,对光脑对面的天选出气桶毫不客气地一顿输出——

  “喂!!!赛德!!!我告诉你你最好是有急事!!否则我明天把你也一起送上被告……什么!!?”

  费斯特地咆哮瞬间被掐在嗓子里出不来,脸上的表情来不及变换,脸色扭曲起来。

  只见他眼神徒然凌厉起来,而后转身就急急朝门外走去,连招呼都来不及打一声,很快就不见了身影。

  顾淮没有管,反正他找得到去主星的路,不怕他找借口跑掉。

  利睡得很沉,暂时应该不会醒来,顾淮给他塞好被子,小家伙一直都没醒来过,也不知道在房间里锁了多久,醒来后肯定会饿,趁着这个空档下去买个饭正好。

  他下了楼以后才知道底下现在有多乱,虫民们惊慌四处逃散,但大致可以看得出是在远离某个地方,街道上空出现了许多军雌正在疏散路道。

  顾淮随手抓了个军雌问他情况,见对方不乐意,顾淮直接把光洁的手臂露了出来。

  军雌先是一惊,然后才支支吾吾道:“有……有星盗占据了一艘民用星舰,上面还有他们绑架的许多雄虫……诺瑞爱殿下和两位小少爷也在上面,元帅正在与劫匪对峙,那个……阁下,我先送您去安全地方吧,这里暂时有些危险。”

  “不用了,我的侍卫就在前面,你忙你的吧。”

  说完,顾淮没理雌虫什么反应直接离开了,他走到一个小商店前,一手扒住店主正要关上的门,在对方惊恐的眼神中挤了进去,“你好,我需要一包营养剂,水果味的,谢谢。”

  亚雌原本是准备拒绝的,但看到对方光洁的手臂又压制着恐惧,颤抖着从货架上拿下一包营养剂,还时不时的伸头观察外面的情况,见顾淮付了钱后就要出去,他顾不得什么雌雄有别,惊慌地拉住他的袖子,颤声道:“阁下,外面……外面现在很危险,您先跟我在这里躲躲吧,等安全了再出去。”

  “不用,我的护卫在外面。”

  看到雄虫头也不回地走了,亚雌几番挣扎过后,一咬牙关上了门。

  顾淮回到病房后用毛毯把小家伙裹起来抱着离开,听说军部前任元帅,也就是现在的元帅克维多和他的雄主死在了第五星系,还赔上了肚子里没出世的虫蛋,所以这里暂时比较危险,他还是跟着去安全区比较好。

  顾淮跟着大部队在军队临时搭建起来的安全区等待,他抱着利坐在角落里的胶凳子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淮感觉天都要暗下来了,怀里熟睡的虫崽忽然动了动,他一低头就对上一双迷迷瞪瞪的碧绿眸子,圆溜溜的大眼睛说不出的可爱好看。

  利瞪着眼看了会,意识逐渐回神,小声喊着:“哥哥,你回来了?”

  “饿吗?”顾淮腾出一只手来翻了只营养剂给他。

  利愣愣地接在手里,转头就看到周围都是不认识的虫,他小心翼翼地收回目光,声音也压了下来:“哥哥,雌父和安达呢?”

  “……他们在家。”

  “那我们快回去吧,他们好像很不舒服,我看到雌父脸上流血了,安达也是。”小家伙瘪瘪嘴巴,不怎么高兴地说:“安达那天突然就生气了,他把我关在房间里不让我出来,晚上还让我自己睡……我只是多吃了一个他的土团,哥哥,他生气了。”

  小家伙缩在顾淮怀里,低头难过地摆弄手里的营养剂,委屈道:“我一会儿回去烤熟了就还给他,还给他两个……他还让我自己睡,雌父说过我们要一起的。”

  顾淮听到他的话后瞳孔一怔,心里不可抑制地愧疚难言,他想起了安达手臂上的抓痕,此时此刻全都清晰无比的出现在他脑海中,好像就摆在他眼前一样,无时无刻都在提醒自己那一霎那的丑陋面孔,他收紧抱住小家伙的手,目光平静地落在某一处没说话。

  “哥哥,我们回去吧。”不知道怎么的,利心里很害怕,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只知道很难受,胸膛呼吸有些困难,他不安地重复刚才的话,“哥哥,我们回去吧。”

  “这里这些虫我都没见过,这个对方我也没见过,雌父说不可以乱跑……不可以和陌生的虫话说……呜~,哥哥,我们回去……”

  小虫崽的声音渐渐染上哭腔,但在吵杂的帐篷里并不显得突兀,此刻没有虫关注到这个小角落里,利的哭声很小,和那些虫的喧闹声比起来几乎听不到,但却能准确落入顾淮耳中。

  他拍了拍利单薄的背脊,说:“我们暂时不回家,哥哥带你出去玩,去第一星系,主星上有很多好看的东西,我们先去那里好不好。”

  “那我们叫上雌父他们一起好不好?”利湿润的眼睛执着地看着他,怕招哥哥烦,他努力把哭腔拦在喉咙里,可是喉咙就是不听话非要打哭嗝,他急得眼泪直往下掉,利伸手按住喉咙,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没有哭的感觉,“我们可以和雌父他们一起的,雌父很厉害的,出去了不会有虫欺负我们,安达也很乖,我们一起好不好?”

  “……不好,只有我和你可以去。”顾淮眼睛看着别处,半张脸埋在阴影里,看起来冷漠而绝情。

  这下利终于忍不住呜呜咽咽哭出了声,他自己在顾淮怀里找个地方窝好,然后用毯子盖住自己的头,小声地哭着安慰自己说:“那我不去了,我还是睡觉好了,睡醒了我就到家了,一睁眼我还是可以看到雌父他们……呜呜呜~哥哥,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我要睡觉了,到家后要记得叫醒我……我要睡觉了。”

  但顾淮耳边的呜咽声响了很久……

  第二百一十一章 机会

  顾淮带着小家伙在临时搭建的安全区呆了两天,安全区从开始的虫满为患渐渐的到现在几乎没什么虫还逗留在这个地方了。

  利哭完之后发现并没有办法欺骗自己也就安静了下来,每次看到有虫离开就企图说动顾淮带他回家,但每次触及这个话题顾淮就没了话,渐渐的,他也不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顾淮身边。

  至于顾淮为什么带着小家伙在安全区不离开,还不是因为他们没有住处,倒不是说他们没钱,威曼为利攒下来的钱都够他们两个跑到主星去了,顾淮是真的害怕极了他突然离开丢下小家伙自己一个崽崽的境地,虫崽现在连独立的能力都没有,从来没出过垃圾星,很容易就被外面的花言巧语给骗走,总得找个可靠的虫给他看着才能安心。

  他现在也不知道能跑到哪里去找费斯特,对方现在估计也记不起来有他这么个债主在,那就只能在军队搭起来的帐篷里死磕等到引起军队的注意了。

  旁边传来收帐篷的声音,利仰起小脑袋看了看身边的顾淮,见他没什么反应就乖巧地低下头去,除了周围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帐篷里很安静,连空气都凝滞了下来,顾淮瞥眼看着小虫崽头顶上金灿灿的发旋,内心也很无奈,他能很明显地感受到小家伙在疏远他。

  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直到顾淮他们所在的帐篷被虫从上方提了起来,在外面收拾场地的雌虫看到里面还有虫时都愣了一下,有一只雌虫惊诧道:“阁下?”

  他左右摇头,像是在找什么虫,然后才呆愣地问:“您的护卫呢?”

  听到那只虫的询问,其他军雌才注意到坐在里面的是一只雄虫,因为对方遮得太严实,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对方是雄虫,一时间收帐篷的虫都停下手里的动作,正犹豫着要不要给明显在里面休息的雄虫把帐篷搭回去。

  顾淮似是看出了他们的想法,捞过身边同样愣怔的小虫崽抱起来。

  利回过神来,伸着两条短胳膊环住他的脖子,发出猫崽一样的声音:“谢谢哥哥。”

  顾淮脚步一顿,心情复杂地揉揉他的头发,抱着他走出铁架,有虫准备伸手接过他手里的利,让顾淮给绕开了,“我有重要的事需要见费斯特少将,劳烦通报一下。”

  听到他的要求,马上就有虫联系虫去了,而其他虫……顾淮没动,其他虫也没敢动。

  主要是他们刚才把雄虫的帐篷给掀了,现在就怕动一下引起雄虫不满被告上法庭,担惊受怕的同时内心还快乐着。

  这要是只雌虫,他们可能会羡慕对方长了一张吸引雄虫的好脸,但问题是这可是雄虫啊,一张好看的脸代表的可就太多了,都明里暗里地悄悄打量雄虫,好像多看一眼也能让神经暴动的痛苦减轻了似的,雄虫可真是个好东西。

  那些军雌感叹的同时,想起刚发生不久的事,心里的情绪又低沉了下来,有的甚至露出迷茫的情绪,只知道这趟之后回主星肯定一切都要变天了,或许对他们没什么影响,又或许……他们许多虫的命运从元帅遇害那一刻起就偏离了他们原以为的轨迹。

  军雌的动作很快,传递完消息后没多久就得到了回复,费斯特正在赶来的路上。

  顾淮不动,所有虫都没动,现场气氛直降冰点,恍若时间静止。

  远处,一道急促脚步声响起,像施解的魔法咒语,现场瞬间“活了”过来。

  费斯特冲忙赶过来,看到有些僵硬的气氛时以为是雄虫生气了,他有些懊恼地皱起眉,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让他直接忘了这只雄虫,“抱歉,阁下,我暂时有重要的事要处理,您之前提的那两个要求我现在能够明确地告诉您我没办法做到了,我接受您的惩罚,但能不能网开一面,这和其他虫没有关系,能不把责任连坐到他们身上吗?”

  雌虫脸上的急躁疲惫不可忽视,顾淮当然知道现在的费斯特没办法做到他提的要求,虫皇现在肯定急着对军部下手,可如果加上赛德呢?要说他们俩在军部没有一点自己的势力顾淮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就算他们不行,对布鲁汀来说也是举手之劳的事,他只不过是需要搭线的虫。

  “我能帮你们救亚修·南迪。”

  费斯特听了他的话后一顿,先是惊诧,然后才反应过来似的有些不耐,显然是不相信他的话,顾淮理解,因为他们对雄虫和雄虫精神力的刻板印象让费斯特觉得自己在开玩笑。

  “亚修·南迪被那些虫用了研究尚未成熟的实验药物,是专门针对雄虫精神力的药剂,他的没有发育完全的精神域抵御能力低下,精神域现在是不是已经开始开始坍塌了?”

  顾淮将精神力强化剂目前的作用,加上他之前见过亚修·南迪的精神域情况一并说了出来,费斯特的脸色逐渐难看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太过愤怒还是仗着顾淮是雄虫看不懂就肆无忌惮的打量他,心里开始怀疑了起来。

  但这些顾淮不需要分化技能都感受到,他无视雌虫的眼神,顾淮平静道:“我一只雄虫能在垃圾星平安无事地活这么多年当然有自己的方法,雄虫的精神力不是只有安抚的作用,科学家们现在把精神域研究清楚了吗?所以很多事不要那么想当然,如果你们不准备管亚修·南迪的死活就当我在胡说八道吧。”

  “您的条件呢?我是说除开之前那两个,另外更高的要求呢?”

  顾淮嗤了一声,“连这两个都做不到还妄图我对你有更高的期待吗?”

  “那你还说这么多!你既然不打算帮我还说个屁!”费斯特觉得这雄虫就是本性恶劣耍他的,根本就忍不住内心的暴脾气脑子一热直接给骂了出去。

  周遭响起一阵吸凉气的惊呼声,全都瞪大眼睛看着费斯特,心里直呼两个字——

  完了!

  “你一个虫没办法达到要求,加上赛德总行吧?难道你们准备把军部送到其他虫手里去?”

  费斯特一惊,见鬼了似的看着顾淮,一只雄虫小心机咋怎么多呢?他沉默片刻,扬扬下巴,“走吧,您先跟我回去。”

  冷静下来后费斯特才开始心虚,小心翼翼地觑着前面的虫,心里有点慌,这雄虫该不会憋着个大招等着整他吧?

  心虚地转过目光,正好对上趴在雄虫肩头上的小虫崽也小心翼翼观察他的目光,费斯特脸颊动了动,然后扯出一个僵硬的,露出一口白牙的笑。

  利默不作声地收回目光。

  费斯特:“……”

  大冰块养出来的小呆子。

  没出半小时,在赛德能用眼刀扎死虫的目光下,费斯特气势不足地瞪了眼冰冷凝视他的雌虫,点头哈腰地把雄虫给请进了亚修·南迪的房间,他让温尔在房间里看着,硬拽着不肯走的赛德出去找个角落把顾淮跟他说的话交代了个清清楚楚,在对方看智障般的眼神下心头冒起熊熊怒火,吼道:“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无论怎样先让他试试啊!难道真要看着亚修的精神域崩塌了你才知道后悔!!?你自己看看,第五星系这个破地方,你去哪里给我找个专攻精神力方面的医生来!?就算以全速赶回去,那亚修能坚持到那个时候吗!?”

  赛德沉默地低着头不说话,费斯特知道他心里也非常难受,老师就这样突然离开,所有事都发生得太过突然,把他们打得措手不及,一边是伤势越来越重的亚修,另一边是虫皇和政界给下来的压力,才两天,军部某些虫一听老师真的倒了就开始蠢蠢欲动,他生气地推了把赛德的肩膀,吸吸鼻子,说:“谁心里不难受?谁不累?你以为就你在大众瞩目之下?所有事都围着你转?”

  “……不管行不行,我都要让顾淮试试,你拦不住我。”

  说完,也不管赛德什么反应,愤然地进了房间甩上门,咣地一声砸在赛德耳边,他心里无故抖了抖,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提起沉重的脚步往房间走去,见他进来后费斯特恨恨地瞥了他一眼扭过了头去。

  顾淮才不管两只虫闹不闹矛盾,他淡淡道:“商量得怎么样?决定好了吗?”

  “好了!我没问题,只要你能救殿下,我……我……,今天起我就是小虫崽的雌父,我的虫崽肯定能进军部!”费斯特义正言辞地跟他保证。

  顾淮冷冷看着他不说话,温尔无语地撇过头去,雌虫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弱弱解释:“我没有占您便宜的意思,就是激动了。”

  “您的要求我们保证帮您办得妥贴,前提是殿下能够安然醒来。”赛德这时候也出声保证。

  “行,给我准备点东西吧,营养雄虫精神力的药,多来点,再来些吃的,要小雄虫吃的零食。”

  三只虫还以为他会要什么难搞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带兵跑去第五星系总督府的仓库里“借”了,还要小雄虫崽吃的零食?

  比较会察言观色的温尔目光落到雄虫怀里没放过手的小虫崽,感叹之余还对雄虫感到非常好奇,他上前朝小虫崽伸手,“阁下,您放心吧,我一定把会把小崽崽照顾好的,刚好这里还有一个很小的小雌虫能陪他玩。”

  为了亚修殿下,温尔不惜把刚哄睡着的小西米弄醒来陪小虫崽,他对利笑得温和可亲,“哥哥带你去找另一个小朋友玩好不好?”

  利默默别开眼睛,奶乎乎的声音冷淡地说:“不好。”

  温尔:“……”

  小面瘫!

  一点也不可爱!

  最终,三只雌虫稀奇地看着顾淮把一大袋的药都用在了自己身上,看着他站在亚修殿下的床边不动,他们看不懂雄虫在干什么,只发现雄虫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脸色苍白到几乎透明,他们也不敢出声打扰,最多在心里安慰自己——

  科学的尽头是玄学,虫神万岁!

  而顾淮,上次只是使三级分化技能都有些勉强,这一次直接使用还未完全分化的四级技能就不是吃力能够解释的了,他好像明白为什么在未来时亚修·南迪的精神域受到刺激后会再次坍塌。

  因为他现在没办法使用成熟的“时终重塑”技能。

  利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角,安静地站在顾淮身边,仰头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看到哥哥有些难受的表情后噔噔噔跑到桌边爬上凳子倒了一杯水,他没时间注意手里的杯子有多好看,是他从来没见过的鎏金花纹,他把水递到顾淮面前,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他。

  “不生气了?”顾淮难受地蹲下,他眼前一片花白,脑子里天旋地转,几乎是用气音和小虫崽说话。

  “我不会生哥哥的气。”

  第二百一十二章 克利斯

  “克里斯,这是主星上失踪的雌虫崽崽,被他的雄父扫地出门后,因为是还未成年的雌虫幼崽所以本该被雌虫收容所领走,但那只崽崽还没有等到雌虫收容所的虫到就自己跑了出去,之后就消失在主星上,目前猜测是被虫贩子给骗走了,所以现在让小家伙顶替他的身份从第五星系回去正好,但以后也只能是雌虫收容所里出来的孤雌,阁下,您看看这个身份怎么样?”

  温尔站在在雄虫身边,耐心地给顾淮介绍给小家伙安排的身份,雄虫拿着手里的资料慢慢翻看着,在雄虫左手边的小虫崽乖巧安静地看着他们,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聊什么。

  “身份没问题,只要不会对他以后造成影响就行了。”顾淮翻回第一面指着第一行的姓名栏问:“这里名字可以换一下吗?换一个字,中间这个字。”

  “当然没问题,没有谁会在意雌虫收容所里的幼崽叫什么名字,这只是很小的问题,您想换成什么?”

  “利,无往不利的利,叫克利斯。”

  这是利的雌父对他最好的祝福,不能丢。

  雄虫的表情语气都很严肃,好像是在讨论多么重大的事情似的,温尔轻轻瞟了眼他旁边的幼崽,见小虫崽朝他看过来,温尔笑着对他眨眨眼睛。

  “好的,如果阁下这边没什么问题,那我就先去帮小家伙注册身份信息去了,您工作的问题少将他们也在处理了,应该很快就能办好,您现在带着小家伙先休息休息吧,大概在这两天时间里我们随时都会启程回主星,路途遥远枯燥,还请多多担待。”

  如果是其他雄虫,温尔并不会说出让对方担待的话来,但相处几天下来后他发现顾淮是一只很明事理的雄虫,这是因为生活环境所造就的吧,让他不会像其他雄虫一样无理取闹,明明就和费斯特少将口中那个用所有军雌性命来威胁他的雄虫不一样嘛。

  温尔笑意晏晏地准备找费斯特说理去,头一次和雄虫能够这么顺畅地交流,这让他非常有成就感。

  看着门被带上,一直没有出声的利才弱弱问道:“哥哥,我刚才听到你叫我名字了,是有关于我的事吗?需要我做什么吗?哥哥放心,我什么都能做的。”

  听到利的话,顾淮愣了一下,然后才皱起眉头,他把利拉到自己面前来,温声问道:“为什么会这样问?有谁和你说了什么让你伤心的话吗?”

  顾淮现在才想起来,他发现小家伙好像已经很多天没有说过要回家的话了,他将声音放得很软,哄着小家伙:“利,有什么事都可以和哥哥说,无论是谁欺负你了,还是谁对你说了什么让你感到不舒服的话,都可以告诉我,别瞒着哥哥好不好?”

  利紧张地揪着自己的衣角,抿进嘴角,脸颊上的肉肉嘟了起来,看起来坚强又有些委屈的意味,顾淮的注意力被小虫崽的肉脸吸引了去,看着看着不禁笑了起来,上手捏了捏,“你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崽崽,什么问题都可以告诉哥哥,有问题都由我来解决……所以现在能告诉哥哥你有什么烦心事了吗?”

  “哥哥……哥哥是雄虫,我是雌虫,雌雄有别,我不可以跟哥哥一块睡,而且……而且我还要照顾好哥哥,可是我现在好像赚不到钱,我去问过那些叔叔了,他们说不要我这么小的小的虫崽……”

  利有些失落地垂下眼帘,他还听到有虫说垃圾星上因为病役传染,这个星球上已经没有活着的虫了,他们还在可怜垃圾星的虫,他们说上面还没有研究出解毒疫苗下面的虫就已经死光了,现在的垃圾星已经成了一颗彻底死去的星球。

  利不明白为什么星球也会死去,但他知道自己好像见不到雌父和安达了,他现在只有哥哥,哥哥是雄虫,他要承担起照顾雄虫的责任。

  利想到了他上次在另一个房间里看到的小虫崽,是一只比他还小的小虫崽,特别小一只,身边有好几只虫在照顾他,那些虫只说照顾小少爷是他们的工作,他想好了,如果实在找不到什么工作那他也去照顾小虫崽,他以前在小巷里就带过一些比他小的崽崽,这件事他能做好。

  见顾淮看着他许久没有说话,他以为对方跟他一样也是在担心,利鼓起小脸,眉毛也皱了起来,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是个靠得住的崽崽,“哥哥,你别担心,我已经想好去哪里赚钱了,一定不会让你饿肚子的。”

  “真厉害。”顾淮把他抱到凳子上坐好后蹲在他面前,他差不多猜到小家伙心里在想什么了,他以为利会大哭大闹,“没想到利会这么懂事,还能想到这么多,哥哥很心里很欣慰。”

  “但是,现在你还太小,这些事你不需要担心,只要乖乖跟着哥哥就好了,当然,我们也不会被饿肚子,因为哥哥很快就能有工作了,可以赚很多钱,你不需要担心这些知道吗,你只要当一只小崽崽就好了。”

  利纠结地看着他,说:“可是你是雄虫啊。”

  “那你晚上还要和哥哥一块睡吗?”

  利毫不犹豫地点头,“要!”

  “那就不能把我当雄虫了,我是你哥哥,知道吗?”

  “嗯。”他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那哥哥刚才提到了我的名字,是跟我有关系的事吗?”

  来了这么久,他几乎很少把雌虫的名字叫出口,看着虫崽疑惑的眼睛,顾淮有种久违的亲切感,心底复杂的情绪翻滚涌动,有太多东西抑制不住的想要脱口而出,临了,却又发现语言是如此的苍白无力,很多东西是无法用语言表述出来的。

  “克利斯。”

  顾淮突然张口喊道,只是脱口而出的一瞬间,那种浓烈的,复杂的情绪好像也跟着表达了出来,盘旋在心里的东西终于找到了发泄口一般,来得凶猛,他对上小家伙亮晶晶的碧绿色眼睛,似乎很高兴,“克利斯,从现在开始你叫克利斯好不好?无往不利的利。”

  利很疑惑,他发现哥哥好像很激动,很高兴,又难过,但他还是乖巧地点点头,“好,这是雌父和哥哥给我取的名字,我从现在开始就叫克利斯。”

  ……

  两天后,顾淮带着克利斯跟大部队启程前往主星,从这一刻开始,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走出了不一样的方向和速度,或许在利见到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雄虫时,他的命运就已经开始改写。

  这是克利斯第一次乘坐星舰,他虽然对周围的事物都充满好奇,但也只是盯着多看几眼,他第一次看到与筒子楼里不一样的灯是在安全区的帐篷里,之后越来越多不一样的灯出现在眼前,原来世界上还能有这么多不一样的灯,世界上也不是只有土团、面包和营养液,喝的水也不一定得是水管里只有少数时间才会有的带着泥沙的水……原来,星舰也不是只能用来运输垃圾的。

  几番冷静下来后,顾淮又有些后悔,克利斯从那次醒来后就看不见之前的活泼开朗了,而改名字这件事更像是为小虫崽的一生画上了一个句号,不是现在坐在椅子上透过观景台玻璃观看瑰丽星云的克利斯,而是垃圾星上那个傻傻的,天天跑出去和其他虫崽打架的,为了一个烤土豆可以忘记自己被欺负了这件事的利。

  顾淮现在有种错觉,他根本没有拿到血清,他根本没有赶回垃圾星,小虫崽根本就没有被他带出来,好像第一次见面就爪牙舞爪吓唬他的虫崽被一块埋在了那个坟墓里,从未离开过。

  顾淮转头看向窗外,心里也只是懊恼了一瞬,已经过去的事情他没办法改变,或许说他从未改变过某件事,因为这些经历本该这样,他一定会来到这里,利也一定会变成克利斯……

  克利斯对第一天来到雌虫收容所的影响很深刻,因为那天他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门口阶梯上的那只嚎啕大哭的小虫崽,在他身后站着几只愁眉苦脸的雌虫,他听到那些雌虫说那是只被抛弃的虫崽,和他现在的身份一样,都是惹雄父生气后被扫地出门的雌虫崽崽,但那只虫崽好像是个贵族,并且哥哥还给了他一颗糖。克利斯有些不高兴,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哥哥对除他以外的崽崽好,明明那个虫崽自己也有哥哥,因为他哭的时候嘴里一只喊着佩修尼哥哥,这当然是哥哥告诉他的,哥哥还告诉他佩修尼是只小雄虫崽。

  然后第二件事就是到了给他安排的宿舍后,里面还有另外一只雌虫崽,性格很活泼跳脱,克利斯想,如果是在垃圾星上的话他应该会把对方揍一顿,因为他刚见到哥哥就张着手臂要抱抱,笑得很是可爱明媚,哥哥看到后先是笑着揉揉他的脑袋,然后叫了个名字,那个虫崽非常开心地捂着脸应了,克利斯懂了,哥哥是在叫他的名字,最后那个虫崽也如愿以偿地得到了抱抱。

  克利斯忽然发现,原来哥哥不是只有他一个雌虫崽崽啊,但是,他好像只有哥哥了。

  ……

  来雌虫收容所的第一天,晴。

  昨天那只在大门口坐着哭的爱哭鬼竟然跟我分到了一个房间,另外一个坏坏的家伙已经第三十七次问我哥哥什么时候来了,真讨厌!

  下午五点零四分,哥哥来看我了!

  下午五点零三十四分,哥哥走了。

  来雌虫收容所的第二天,晴。

  爱哭鬼又开始哭了,一只雄虫崽崽来看过他以后哭得更厉害了,因为讨厌鬼问他能不能让雄虫崽崽当他未来的雄主。

  下午五点零六分,哥哥来看我了,他比昨天晚了两分钟,我不怪他,因为他给我带了好吃的!

  下午五点三十六分,哥哥走了。

  来雌虫收容所的第三天……

  来雌虫收容所的第十天……

  来雌虫收容所的第二十天……

  来雌虫收容所的第四十二天,阴。

  哥哥今天没来,一整天都没来。

  来雌虫收容所的第四十八天,晴。

  哥哥今天还是没来,来了另外一个大虫崽,他说他是我哥哥,叫威尔,还说要照顾我。我从爱哭鬼那里学了个新词,叫不知所谓,我觉得这好像就是。

  来雌虫收容所的第一百天,阴。

  哥哥把我忘了……

  克利斯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漂泊大雨,然后把笔记本最后一页最上面天气那一格叉掉,写上大雨,他收起笔记本,放到抽屉最下面,上了锁。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一口都不够塞牙缝

  再次来到这个地方,顾淮心里没了第一次时那么多想法,他很平静地去感受周遭的暗流涌动,这里没有什么可区分时间概念的物质,但却奇怪地能感受到时间的流逝速度,或许上一秒他还在度秒如年,下一秒就成了光阴似箭,他像被这里的微小物质劈成了两半,一半是放不下自己从垃圾星里抱回来的小虫崽,另一半是迫不及待地想去追寻下一个时间节点的克利斯,他的挣扎好像有了一万年时间那么长,似乎又只有短短的一瞬,心里像一潭平静毫无波澜的湖面,但底下藏着汹涌波涛。

  就在顾淮有种自己已经羽化而去时,他整个人猛然下坠,漆黑的世界恍若突然开了灯,极致的白色照进他的世界,圣洁的光洗刷了他身体乃至灵魂意志上的污垢,极速的下坠感消失了,随着他身上所有的阴暗缓缓消失,这里没有他的影子。

  好轻盈,好像飞了起来。

  这是顾淮某一瞬地想法,但下一秒他就不会这样想了——

  他一把攥住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拳头,鬓角的碎发被扑面而来的拳风拂起,顾淮微微撇头看向对面的虫:“刚见面就拳脚招呼,这样不太好吧。”

  他说话的冰冷语气加上没有感情的眼神,让被他攥住拳头的虫觉得他完全就是在挑衅自己!

  “怎么?你们的虫做出这种缺德事,难道还要我们对你们笑脸相迎?”克利斯面上不显,心里却寒毛立起,这虫从哪里出来的?刚才怎么没发现小巷里还藏着另一只虫?

  他转过头用眼神询问同伙。

  勒顿和吉那摇摇头,表示他么也很惊讶。

  正好此时他原本想揍的虫扑上来在那只虫耳边说:“多谢朋友出手相救,等过了这个坎,我一定会报答您的。”

  原来不是一伙儿的。

  “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我们也不打无辜的虫,我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否则……”

  顾淮看着脸颊还有点圆润的小雌虫恶狠狠地竖起眉毛恐吓他,“别怪小爷手下不留情,打得你雌父都不敢认你!”

  小雌虫现在的样子和他所熟知的模样已经相差无几,就是看起来还太过稚嫩,应该才十八九岁,但个儿已经窜得和他一样高了。

  顾淮松开捏着克利斯拳头的手,对上他碧绿色的眼睛,嘴角挑起一个微笑,问:“你今年多大了?”

  克利斯阴狠地盯着躲在他身后的虫,一手拂开多管闲事的雌虫,态度有些嚣张得像个山大王,道:“小爷多大关你屁事,一边儿去!”

  同时,站在他后面的吉那走过来,准备拉着顾淮远离战场,克利斯不生气的时候特好说话,生起气来拉都拉不住,所以得把无关雌虫拉离战场,以免一会儿跟着遭遇血光之灾。

  顾淮避开小雌虫伸来的手,他看着克利斯,问另一只小雌虫:“你们现在是军校生吧?”

  “是,怎么了?你还想跑到学校去告我们?”克利斯听到他的问题面色一凶,瞪眼用鼻孔看他,气势嚣张盛焰。

  “是啊,那就没问题了。”

  正当克利斯疑惑之时,他看到那只虫刚挤出来的笑脸又变回了面无表情,而且不知怎么的眼里还有些严厉的神情,就和上格斗课时的老师一样,有种莫名的威压。

  当对上他黑色的眼瞳时,克利斯蓦然回过神来,很是不服地朝他挥拳过去,“既然你这么不知好歹就别怪小爷连着你一块揍!”

  但是……

  两分钟后,顾淮把小雌虫双手反剪背后按在墙上,揉乱他的头发,“叫大哥。”

  “我不!”在克利斯看来,对方拍他脑袋就是表示他很垃圾,就是在鄙视他!

  顾淮余光瞟到吉那和勒顿在找机会上来救虫,他先是对他们两个笑笑,然后将一只手放在克利斯后腰上,阴测测威胁道:“不好意思,我是雌雌恋,最喜欢睡那种金发碧眼的小雌虫了,你们要是再敢上前一步……一会儿可别骂我轻浮哦。”

  说话的同时,手掌还游走在克利斯的腰窝上,隐隐有继续向下的趋势。

  克利斯听完后乍起一片鸡皮疙瘩,他看不到身后什么情况,可能是心理问题,他总感觉后腰上有手在摸他,克利斯吓得使劲向前往墙上贴,说话时舌头都捋不直,吭吭巴巴道:“你你你你你你个死变态,我劝你最好赶紧放开我,小爷刚才只是没认真,我我我我……我认真起来连我自己都怕!”

  “还我我我我,话都说不清楚还这么嚣张,看来手痒揍你一顿是没错的。”顾淮将抚在他后腰的手放到他脖子上,“赶紧叫大哥。”

  “大哥!”

  顾淮冷冷地睨了眼刚才差点被克利斯揍的雌虫,“谁是你大哥,出门在外怎么还乱认亲戚,一边去。”

  雌虫懵了,这虫刚才不是还帮他来着,这么翻脸这么快?

  “你刚才不是还……”他指指双手反剪在背后被压在墙上的克利斯,疑惑道:“你不是还帮我来着。”

  “谁帮你了,我教训不听话的虫崽关你什么事?”

  “说,说谁是虫崽呢!?我马上就要成年了!!”

  顾淮重复他的话,反问道:“马上就要成年了?”

  克利斯气势一顿,干巴巴反驳道:“也就几年时间而已,不就是马上就要成年了吗!”

  “那你现在也还没有成年,不是虫崽是什么?”

  克利斯:“……”

  哪来这么大的虫崽!?

  见小雌虫熄了火,顾淮慢慢靠近他,灼热的呼吸洒在他耳边,那片皮肤在他眼皮子地下冒气了鸡皮疙瘩,他调笑着说:“小瓜仔,我不是他那边的,你叫哥了我放开你,嗯?”

  最后那一声直直撞进克利斯心里,他浑身打了个激灵,知道他不是和那虫一伙儿的后,认怂认得特别快,张口爽快喊道:“哥!”

  “真乖。”顾淮愉悦地放开了他。

  而站在一旁的勒顿和吉那看懂了克利斯的意思,默不作声地后退,在克利斯徒然挥拳动手之际以风一般的速度……跑了出去。

  而打着揍了虫就跑的主意的克利斯,再一次地被压在了墙角。

  他撇头看看已经跑不见踪影的两个同伙儿,肺都差点气炸了,跑什么!?回头看看就那么难吗!?

  他们这操作把一旁的雌虫都给看傻了,他刚才是不是应该跟着那俩虫一起跑?

  雌虫见顾淮没空理自己,悄悄贴着墙溜了,只不过刚跑出小巷就被等在暗处的两只虫抓个正着,最终还是逃不过一顿胖揍。

  吉那对着雌虫拳拳到肉:“让你截老子的胡!!让你抢老子的工作!!”

  勒顿拳头挥得虎虎生风:“让你找虫来砸场子!!让你找虫来打老子!!”

  ……

  小巷中——

  克利斯强撑气势,企图吓退眼前和自己一样高的雌虫,“我我我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敢敢敢敢动我,我哥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顾淮沉吟片刻,问道:“是威尔?”

  “知知知,知道你还不赶紧放开我!要是让我哥知道你欺负我你就等着哭吧你!”

  “你还有没有其他哥哥?把他们一块叫上。”

  “你嚣张!我哥哥!格斗术第一!全校第一!”克利斯就是在雌虫眼里看到了赤裸裸的轻蔑不屑,即使顾淮根本没有这样想。

  “没关系,我不欺负你,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欺负你呢?”顾淮冷笑着掐住小雌虫的嫩脸,手下的皮肤瞬间红成一片,他又不容反抗地扒开克利斯要闭上的眼睛,语气阴森道:“你看,我多喜欢你啊,我最喜欢你这样的小家伙了,年轻又有活力,皮肤也嫩,还有金闪闪的头发和碧绿色的眼珠子,真好看,一口下去都不够我塞牙缝的,所以得慢慢地品尝。”

  “你……你你你……变态……”

  顾淮脸色一沉,“有本事你叫虫来打我啊,就你那靠学校放水得来第一的雌虫哥哥还是别叫来了,丢脸。”

  顾淮怀疑这家伙直接把他给忘了,一口一个哥哥一口一个哥哥,这叫的根本就不是他,他的脸也没有过一点变化,结果这只虫就跟没见过他似的,这让顾淮简直想把雌虫吊起来揍一顿。

  “我,我跟你拼了,你竟然敢说我哥哥的坏话!坏虫!”克利斯依靠体力触不及防地把虫扑倒在地跟对方扭打在一起,还有一点点圆的眼睛里充满熊熊怒火。

  虽说是扭打在一起,实际上都是克利斯在动手,他坐在雌虫身上揪着对方衣领一拳一拳往顾淮身上招呼,除了往他脸上打会被拦下来以外,其他的雌虫好像都没管。

  顾淮接住雌虫第四次往自己脸上招呼的拳头,不满地啧了声,“这都看不懂吗?不要往我脸上打,怎么?嫉妒我英俊的容颜?”

  克利斯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这个雌虫好像生气了,被揍的确该生气,但是他怎么不还手?而且脸色都不带变动一下的。

  慢慢的,克利斯停下了拳头,愣愣地坐在他身上看着他。

  “怎么不继续了?”顾淮躺在地上斜眼看他。

  克利斯挠挠脸,好像真的生气了。

  “不打了就起开。”

  克利斯被他一把推开,有些反应不过来的看着他坐起身扣上刚才被扯松的扣子,他的目光也跟着那双手向下,其实,如果对方不是变态的话,他这样的雌虫还是很好找雄主的吧。

  克利斯顺便瞟了眼他白皙的脖颈,就这一眼,他差点从地上直接蹦起来!

  “你等等!”

  顾淮直接挥开再次扑上来的雌虫,冷漠道:“刚才已经问过你了,已经没有第二次机会给你出气了,一边去。”

  他拍拍身上的灰,然后往小巷外走去。

  克利斯赶紧爬起来跟上他,目光紧紧盯着他的领口,直言道:“你再给我看看你的虫纹。”

  他刚才光顾着看脸去了,压根没注意到雌虫露出来的虫纹,克利斯心里惊惑万分,怎么能这样呢?怎么能一样呢?

  顾淮冷冷睨了他一眼,把刚才挨得的骂骂回去:“变态。”

  而后调转脚步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刚才看到克利斯差点高兴忘了,他现在可是身无分文,没钱没住处,再不快点想办法他晚上就要露宿街头了,不知道他之前在费斯特他们帮助下租到的房子还在不在,他当时是以雄虫身份租的,房东应该不会再转租出去。

  他一路无视跟在他身边抓耳挠腮想扑上来扒他衣服的小雌虫,心里暗骂道,连路都不看就跟着来,这么多年没被拐跑真是走了狗屎运。

  本来看到克利斯他就够烦了,现在得知那个房东的房子一直以来都是租给的一只雌虫,根本没有转租过后,顾淮心里就更烦了。

  所以这是什么?直接抹掉了他在克利斯前十几年时间里存在的痕迹?

  顾淮站在十字交接的路口,沉默地眺望渐红的夕阳……以及听身边这只雌虫聒噪的叭叭叭。

  “哥,你给我看看,给我看了我可以暂时收留你哦,你刚才是不是来找房子没成功?但我那里有住处啊,正好我们宿舍还多出一张床位,都空缺好多年了,而且我们大多时候都在学校,很少回来,你完全有自己的私虫空间哦。”

  随着最后一丝夕阳消散——

  “你要看?”

  克利斯重重点头。

  顾淮直接拉开领口,“看吧。”

  磨了快一个下午了,克利斯终于如愿以偿地看到了对方的虫纹,这一次那虫纹清晰的呈现在他眼前,再次看到时他还是惊讶不已,当他想要伸手去搓的时候,对方一把合上领口转身就走,“走吧。”

  克利斯伸手愣在原地:“……去哪?”

  “雌虫收容所。”

  “哦……”

  “嗯!?你怎么知道我住在那里的?”

  “因为你蠢。”

  克利斯皱起眉使劲想通其中的关联——,半晌,无果。

  第二百一十四章 我爸霍崇雨

  “哥,你有没有什么雌虫或雄虫兄弟啊?你雌父叫什么?他有没有跟你提过他有什么双胞胎兄弟之类的事儿?”

  顾淮被三只小雌虫围在中间,新奇地掀起他的袖子研究他的造假虫纹,而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你们不去上课吗?天天这样旷课等着被记过处分期末重修?”

  克利斯往手指上吐了口水准备伸手去搓他身上的虫纹,被顾淮万分嫌弃地躲了过去。

  “你够了,不是说我住这里会有自己的私虫空间吗?我已经来了几天了也没见你们给过我独处的空间。”

  “而且,赶紧去上课,别想骗我你们这几天都这么巧合的放假,要是让你哥发现你整天逃课游手好闲,小心你的皮。”

  顾淮试图凶起脸吓退三只小雌虫,但三张疑惑且平静看着他的脸告诉他他失败了。

  顾淮无奈扶额,“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吉那:“弄清你和克利斯虫纹相同的真相,连一个蛋里出来的两只虫崽的虫纹都不可能相似到一样的程度,再说了,你们俩长得也不像啊,他可比你丑多了。”

  “不会说话就闭嘴,毕竟我们素质高尚,都会理解有点语言障碍的虫。”克利斯瞪了一眼吉那,然后转过头来对顾淮微笑道:“哥,你雌父尊姓大名啊?我们也认识认识呗。”

  “我爸啊……”

  “我吧?”

  顾淮看着雌虫亮晶晶的眼睛,一字一句慢慢说:“我爸霍崇雨啊。”

  克利斯挠挠脸,“没听说过。”

  顾淮找了支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推到克利斯面前,“念。”

  克利斯看着上面的几个字,一边感叹大哥字写得好看一边绞尽脑汁地回想雌父有没有和他说过这个虫,嘴里小声念了出来:“我爸霍崇雨?”

  好像真没听说过。

  听到小雌虫念出了声,顾淮心里莫名满足了,余光瞟到另外两个小雌虫也兴致勃勃地凑了上去,在吉那要开口前的一瞬间,顾淮神速抽回克利斯手里的纸,面无表情道:“你俩就别喊了。”

  吉那:“……”

  勒顿用眼神询问克利斯,克利斯双手一摊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这时,吉那的光脑叮当响了一声,他翻看弹出来的新消息,然后脸色猛然一变,从椅子上火烧屁股似的蹦了起来,发出一声哀嚎——

  “完了!!”

  吉那像是不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东西似的,瞪大眼睛凑近光脑使劲看,勒顿和克利斯被他这个举动心里搞的毛毛的。

  受不了心被悬起的紧张感,勒顿气急败坏地催促他:“什么事你倒是快点说啊,老子心脏都要被你给吓停了。”

  吉那从光脑里抬起头来,泪眼朦胧,生无可念道:“今天的烹饪课突然点名了,而且还有考试,咱们三个零分重修。”

  “啥!!?重修!!?你确定吗!?”

  勒顿抓狂道:“我就逃了这一次!!就这一次!!为什么今天突然要点名!!?还要考试!这难道很不科学吗!!?”

  在虫族,为了让厨艺能成为吸引雄虫的必备技能优点之一,这门课的重视程度相当于雌虫的机甲格斗课,也占据着不可轻视的地位,监考相当严格,每年因为这门课被打回的雌虫也不占少数,其他的选修课还好,但主修课要是不及格就别想毕业。

  克利斯原以为可能只有他自己会重修,现在好了,他有虫陪着了,想到这里克利斯差点高兴得笑出声。

  “你怎么这么高兴?”顾淮疑惑地发问,明明他们都已经蹲在地上忏悔了,为什么克利斯还能笑得出来。

  听到他的话,在那边伤心流泪的俩雌虫忽然停止哭泣,噌的一下站起来就要跟克利斯干架。

  勒顿:“克利斯你个虫屎,你是不是在心里幸灾乐祸?本来就你考不过准备重修了,现在好了,我俩倒了八辈子霉了要跟你一起重修……你滚!!”

  吉那直接掐住克利斯的脖子,好像要把他给吃了一样,咆哮道:“都怪你!!我今天本来是要去学校的,你为什么要干扰我的意志!!作为撩遍帅哥的知名小酒保,我怎么能挂科呢!!我温柔知性的贤淑虫设!你赔我!!”

  顾淮看到克利斯都要翻起白眼儿了,他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化干戈为玉帛,正好克利斯伸手向他求救,顾淮赶紧把他从吉那的魔爪里解救出来挡在背后,他看着两只小雌虫不弄死克利斯誓不罢休的架势,有些心虚地问:“要不……你们坐下来听我说?”

  “听你说!?”

  “听你说就能改变我的烹饪课要重修的事实吗!?我不管,哥,你先一边去,我今天一定要打死这个家伙!”

  躲在顾淮身后的克利斯被吉那和勒顿联手拖了出来,眼看就要羊入虎口了,克利斯情急之下挣开他们的手一下跳在顾淮身上,双手死死环住他的脖子,长腿盘在他腰上,脑袋害怕地埋在他颈间,整只虫挂在他身上不下来了,顾淮也顺手就把他托了起来。

  “哥!哥!你得救我,他俩一定会打死我的,不要脸的吉那整天就靠着这点名声沾花捻草,勒顿也是,整天叨叨着要学好厨艺给未来雄主一个满意的答卷,他俩真的会打死我的!”

  “你个王八蛋你给我下来!”吉那掐着他的脖子就要把他从顾淮身上薅下来。

  顾淮余光瞟到还有只手要往克利斯头上去,他赶紧先一步按住克利斯的头干巴巴道:“头发不能扯,头顶有触角,很敏感。”

  “啥?”

  吉那和勒顿忽然停下手中的动作,呆滞地看着他,异口同声道:“你怎么知道的?”

  同时心里也忍不住怀疑,这家伙该不会真是个雌雌恋吧?

  顾淮看到他们变了脸才反应过过来,他们现在的关系好像还没有好的相互知道对方虫翼触角花纹的地步,他面不改色镇定道:“他不是偶尔会把触角放出来透透气嘛,正巧我看到了。”

  勒顿:“哥,他连洗澡都要找个东西把触角给包上,你觉得他会把触角放出来透气吗?又不是需要光做作用的东西。”

  他和勒顿知道克利斯有触角,是因为这家伙小时候有一段时间对虫化器官的控制力不是很好。脑袋上偶尔不受控制就会冒出小触角,再加上他们都从小一块长大肯定有知道的契机,但顾淮……

  “哥,你该不会是偷看我洗澡了吧!”

  克利斯抬起脑袋一脸震惊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我对你这么好你怎么能对我怀有这样的心思呢?我喜欢雄虫,我们两个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顾淮把挂在身上的虫扔到地上,冷漠地拍拍袖子,“你们打吧,往死里打。”

  然后事不关己地回到桌边坐下,双手环抱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克利斯捂着摔疼的屁股愣愣地看着把他扔下的雌虫,耳边噼里啪啦捏肢节的声音唤回了他的神智,吉那一脸凶悍地按住他脑袋无情道:“我倒觉得比起偷看你洗澡这件事,你自己晚上睡觉不小心把触角给放了出来更可信,毕竟哥睡你旁边,你触角还会发光,他会看到也不奇怪,你说是不是?”

  小时候勒顿为了防止吉那打他那小哥哥的主意,硬是时时刻刻跟在他身边看了一段时间,所以克利斯被分到了上铺,顾淮来了,正好还剩一个上铺床位给他。

  克利斯弱弱地反驳道:“可是我现在已经可以控制好自己的触角了,晚上睡觉也没问题……”

  “这不是重点。”勒顿直接打断他的话,笑得一脸核善,“重点是,我们好好聊聊重修这件事!”

  “嗷——!!”

  “你俩别对我潇洒英俊的脸庞下手啊!!”

  “哥!!我错了!!每天看着你这张脸我就再也不喜欢什么雄虫了!!救我!!”

  顾淮转过身,留给他一个冷漠的背影。

  半小时后,三虫围在桌边讨论晚饭吃什么,独留一个小苦瓜坐在角落默默流泪。

  就在吉那拍桌决定出去搓顿好的来慰藉心里的悲痛时,一个视频申请蹦了过来。

  看到备注的名字时,吉那又苦下了脸,还是学校的同学,该不会又是什么不好的消息吧?他点击接听,看见视频里的雌虫时,不情不愿问道:“还有什么事?难道还要公开处分?”

  雌虫看到他周身凝为实质的怨气,讨好地笑笑,那笑就跟哭似的,支支吾吾道:“那个……我……有件事想跟你们说一下……但…但这不关我的事!”

  这下,雌虫都不笑了,垮下脸来悲催道:“那群公子哥今天竟然来上课了,那些代课的都悄悄溜了出去,老师一下就发现虫数不对,然后清点同学,给你们记作旷课扣了学分,但是,你们知道嘛,威尔是克利斯哥哥,有不少贵族都看他不爽,耐不住威尔成绩优异在军部有虫罩着啊,只能欺负欺负你们了,看到我要给你们发消息,奥西·尤金抢了我的光脑,用我的光脑发了刚才你看到的话,还不让我们班同学透露消息给你们,他说,他什么时候打得过威尔了就放过你们。”

  “小道消息,听说奥西·尤金是因为跑去夜场会被他雌父知道逮回去揍了一顿,还发现他逃课,所以今天才来的嘛,应该只是吓唬吓唬你们出出气,他还好,如果是遇上另外几个,今天高低得给你们整个记分处过才罢休。”

  雌虫看着视频里沉默的吉那,见他看着自己不说话,顿时心虚地左右看看,他这可是借的光脑,要是让奥西·尤金知道自己悄悄透露消息,那下一次被欺负的对象就得是他自己了。

  谁知,吉那摸摸下巴,忽然八卦道:“不是说奥西·尤金是因为他雌父给他找了个痴呆雄主吗?听说他喜欢雷恩殿下,还要攒军功当雌君,但他雌父好像让他进军队文职,这样一来就不好赚军功了,所以跑到酒吧借酒消愁还把自己未来雄主给骂了,不少虫都看见了,然后被他雌父抓回去揍了一顿。”

  说完,他还向旁边的勒顿征求意见,“是这样吧?”

  勒顿木着脸,“我不知道。”

  他怎么可能知道这些八卦,也不知吉那是从哪里来的消息。

  “还有这事儿呢!?”对面雌虫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消息可靠不?”

  “应该可靠。”

  见雌虫兴致扒拉的说了一大堆,吉那三两句话把他给打发了,只要知道他们还没严重到要求重修就行。

  勒顿:“你哪儿来的小道消息?”

  吉那满脸不在意,“当然是造谣啊,你看着吧,后面还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儿呢?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听的。”

  顾淮:“那他的痴呆雄主……”

  吉那双手一摊,“不知道啊,瞎说的咯,谁让他恶搞我们。”

  “不好说,他万一真嫁给了痴呆呢,听说舒家不是就有个傻的么,现在是傻,老了以后是老年痴呆。”顾淮面无表情很认真地看着两只愣怔的小雌虫,“你们说是吧?”

  吉那凑近他小声问,“哥,你是在骂奥西还是雄虫啊,如果是雄虫的话我们就别骂了,会被请到雄保会喝茶的,不是字面意思上的喝茶,是大刑伺候。”

  “那你们会说出去吗?”

  两只小雌虫脑袋立刻摇成了拨浪鼓。

  顾淮放心道:“这不会对了,所以舒凛本来就是傻的嘛,不信你们去打听打听。”

  两只小雌虫当然不会去,他们正襟危坐,迅速决定好晚餐地点,然后拖起角落里黯然神伤的克利斯赶往饭馆。

  克利斯委屈地向顾淮诉苦,“哥,我亏大了,他们没重修~”

  顾淮撇开眼,“哦,这是好事。”

  第二百一十五章 哦,他会飞

  夜里静悄悄的,今晚的月色被云团隐蔽,只有微弱的光线疾风千里洒在房间地板上投射出一片冷清光影,无声无息。

  顾淮睁眼看着微微反射出模糊的光的天花板,夜色静谧之时,他心里倒也跟着宁静下来,可矛盾地又翻腾不止,他脑海里静静想着一些事——

  他已经见过威尔了,但对方仍然一副没见过他的样子,如果说克利斯不记得,可以解释那时他还太小没有记住事物的能力,但威尔为什么也不记得他?

  可他也的确带着克利斯离开了垃圾星,克利斯现在也好好的生活在雌虫收容所,亚修·南迪也还好好的活着,这些他之前存在的证明也一个不少,除了没被这些虫记住。

  在时间隧道里顾淮想清楚了他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克利斯小时候的时间节点里,应该是为了帮助他度过危险期,以免克利斯的生命线衔接不上,但现在这个时间节点又是为什么?如果有生命危险为什么还在这里?不应该是出现在克利斯上战场的时候吗?相较于学校,难道不是战场上更危险吗?

  顾淮都有些凌乱了,可此时心里却没有一点燥意,他翻了个身,爬起来摸黑看着邻床打呼噜的小雌虫,熟练地摸到他触角的位置用力一按,然后坏心眼地等待他接下来的反应。

  敏感的地方被用力一压,直接打断了克利斯打到一半的呼噜声,身体不禁抖了一下,微微抬起头迷瞪瞪睁开眼看了看,然后倒回去秒入梦乡,只不过这一次一半脑袋直接缩进了被子里。

  顾淮无声地笑着,他用手轻抚露在外面的头发,心里滚烫不已,像是架在火堆上的水壶,热水剧烈翻腾咕咚咕咚冒着热气。

  这是稚嫩的,健朗活力的,热烈诚挚的克利斯。

  ……

  “我要出去找工作,你们有没有什么好的推荐?要来钱多的。”

  听到顾淮要出去找工作,他们三个一点也不惊讶,顾淮找工作是迟早的事儿,他们三个穷光蛋连养活自己都难,更不要说现在还要多加一只虫了,好不容易挤点空闲时间赚钱还要拿去交学费买模型练机甲,一趟花下来就只剩个裤兜子挂在身上。

  他们之前也干过不少兼职,倒也能推荐几个地方,但是来钱多的……

  克利斯:“如果有这工作我们三个也不至于每天爬起来跑去学校上课,早交钱申请住校了。”

  “你们不是住校吗?我以为你们只是这几天想回来住了而已。”顾淮疑惑地看着克利斯,又问:“你之前还说你们大多数时候都在学校,完全有我的私虫空间,我以为你们都住校来着。”

  克利斯笑得一脸狡黠,有些骄傲道:“不这样说你肯定不会留下来嘛,你要是跑了我还怎么弄清你和我虫纹一样的事?”

  “那你现在弄清了吗?”

  “没有啊。”

  “还亏了几天的伙食费是不是?”

  “就是!”

  “所以你到底在傻笑个什么劲?”

  克利斯登时就笑不出来了,他呆呆地看向冷眼嫌弃他的顾淮,又看看表情一言难尽、眼中充满无语又夹杂着明显丢脸复杂情绪的俩小伙伴,无措又无辜,他是不是该哭一哭表示表示?

  看到再次黯然神伤的小雌虫,顾淮心想,他收回昨晚对克里斯的评价,这孩子有点脆弱啊,动不动就抑郁了。

  勒顿把偏离的话题拉回正道,说:“你是想暂时找个工作稳定下来,我们还有几个推荐的,但是要来钱多的……你大概要多少?”

  顾淮:“尽可能的多。”

  还是和之前一样,他得给克利斯多攒点,不然期待这傻子在没有进入军部之前自己养活自己,好像有点不现实,还好他之前把赚的钱都放在了威尔那里,如果放在那个假身份账户上不得跟着一块消失,不过话说回来,要是还能找机会在费斯特和赛德那里讹个高额工作就好了,那一个月赚得可真多啊。

  回归现实,他现在应该先买个光脑。

  “哥,你是不是有什么急用?我还存得有一点点,要不先借你?”克利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需要很多钱,他上下打量顾淮,心里逐渐形成一个不好的想法,担忧地问:“哥,你不会是得了什么病吧?”

  不然长的好看脑子又好的虫怎么会分无分文呢?还没有雄主!

  肯定是得了什么花钱的病,交了医疗费现在什么也没了!

  克利斯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心里万分难过,心想,得了绝症也不是不可能。

  此时顾淮冷酷的表情落在他眼里就是与病魔斗争,依然勇敢面对美好生活的坚强与对病痛的蔑视,不管自己还有多少时间,一定要开心走完剩下的时间。

  克利斯泪眼婆娑:“哥,你还有得救吗?还有多久时间?要是活不长了就别找什么工作了,我养你接下来的日子应该勉强可以,就别折腾自己了,好好享受剩下的日子吧。”

  听到这熟悉的问候,顾淮心里好气又好笑,无奈扶额:“克利斯,你就这么想我死吗?还养我,你先把你自己养活再说,借钱给我就算了,留给下一个把你当傻子的虫骗走吧。”

  克利斯满脸哀伤地问:“哥,那你这病还治不治了?”

  “我没病!”

  “那钱……”

  “我买光脑!”看到克利斯再次瞪大眼又要开始浮想联翩,顾淮连忙补充:“我之前那个坏了,因为某些原因没钱买,停止你的胡思乱想,本来就够笨的,别再浪费剩下的脑细胞了。”

  勒顿和吉那也丢脸他们竟然会认识这么个东西,勒顿摆摆手让顾淮别太在意,说:“他小时候有段时间有点自闭,后面自己跑出去一晚回来后生病把脑子给烧坏了,别看他长得激灵,其实一点也不聪明,时不时就这样,你别管他,晾他一会儿就好了。”

  “烧坏了?”顾淮愣了下,然后仔细观察此刻看起来样子不太聪明的克利斯,再次确认:“真的烧坏了?”

  克利斯和吉那同时出声——

  “当然没有。”

  “还好,问题不算太大,及时送医院了。”

  顾淮已经想好等到了晚上再看看小雌虫的情况,他垂了垂眼帘,不动声色问道:“什么时候生病的?为什么要自己跑出去?”

  勒顿和吉那算了算,他们那时候还小也记不太清了。

  “大概五六岁样子的时候吧,为什么跑出去他自己也记不清了,反正之后是被威尔哥给找回来的,那段时间更傻,白天晚上都分不清了,干什么都是木呆呆的,吃饭都吃不到嘴里,还是威尔哥每天带在身边好点以后才送回来的。”

  克利斯挠挠头,满脸迷惑:“还有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勒顿靠在桌上双手环抱仰仰头,说:“你刚来时只会写你雌父和亚雌朋友的名字,还难看死了,还是我教你俩写的字,刚学会没几个,一场病过后,连那几个字也忘了,全都从头来过,还更笨了,差点没把我气死。”

  吉那补充:“气死倒是没有,就是气哭了,缩在被窝里都想和克利斯说话的那种。”

  “你闭嘴!说这个干什么?”

  “你们做自己的事吧,我自己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工作。”顾淮在三只虫的目光下走出了宿舍。

  走在街上的顾淮看着自己在玻璃里的倒影,他这几天的衣服都是克利斯的,倒影里的人穿着卫衣和休闲裤,好像回到了少年时期,总觉什么虫族雌虫都跟做梦似的。

  有点烦。

  顾淮心想,他知道突然离开克利斯肯定会难过一段时间,可能时间一长就把他给忘了,没想到还能造成这样的意外,他之前还在恼怒克利斯把他忘得一干二净,现在他倒是认为忘得太迟了,如果在他离开的一瞬间就忘掉应该会好过不少吧。

  瞟到后面鬼鬼祟祟跟着自己的虫,他看过去,小雌虫赶紧蹲下躲在绿化带上的小灌木丛后面,在他探起头来打探情况时,顾淮对他勾勾手指,如果再唤上两声就跟引诱路边小橘猫似的。

  克利斯反复确认是在叫自己后才泄了气垮下脸走出来,才跟出门就被发现了,好了,现在又多了一门不及格的课。

  他跟在顾淮身边,小心观察对方脸色,走了好一会儿才小声地问:“哥,你是不是不高兴?”

  “我不是一直都不高兴吗?”

  “不一样,就是感觉你现在是真的不高兴了,你怎么了?难道真生病了?”

  “没有。”顾淮怕他脑子又往什么奇奇怪怪的方向发展,转移话题:“你不去上课跟出来干什么?又想被记旷课?”

  “没关系,今天的是选修课,我们原本是准备上班去的,勒顿他们已经去了,我……我怕你走丢,然后就跟出来了。”

  说话的时候他又离顾淮近了点,原本还能站个人的距离,现在变成了一条手臂的距离,顾淮一开始纵容他,但后面走着走着这家伙就往他身上贴,搞得路过的虫都多看他们好几眼,就差把那几个字给说出来了。

  “站好,保持这个距离。”顾淮让出一步按住要贴上来的小雌虫,跟看傻子似的,说:“好歹在主星过了几年,你觉得我能走丢?”

  克利斯动动嘴唇不说话,低头紧紧盯着两虫之间的距离,近了没关系,远了靠回去,说不上来为什么,他就是很喜欢和哥靠近点,自从上次因为奥西·尤金的恶搞害吉那他们生气要揍他,吓得他直接跳顾淮身上后,他就发现自己特别喜欢靠近顾淮,总觉得这样心里能舒服不少。

  “听我说话。”

  克利斯正仔细丈量他和顾淮之间的距离呢,忽然就被虫捏着脸抬起了头,瞪着眼睛懵懵地看着他,“嗯?”

  顾淮多捏了会儿手上的软肉,愉悦地眯起眼睛,重复刚才的问题:“你自己找的什么工作?”

  “在机甲修理店帮忙修理零件,偶尔会保养机甲刷刷油。”

  克利斯被捏着脸,还有些圆的碧绿眸子老想往下瞄,看起来可爱极了。

  顾淮脑子里想到他在一堆零件里坐着忙碌,还吭哧吭哧爬上机甲给机甲刷油的样子不禁笑了出来,打趣道:“机甲那么高你爬的上去吗?”

  克利斯认真地说:“我是雌虫,有虫翼啊,都是用飞的,就算是亚雌也是有收缩梯子可以爬上去啊,根本不用担心机甲太高爬不上去这事儿,哥,你为什么会这样想?是不是之前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哦,差点忘了,克利斯会飞。

  顾淮:“……我是亚雌,飞不起来,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想到你还会飞。”

  第二百一十六章 原来他们是这样的关系

  “笃笃笃”

  费思特瞥了眼门的方向后懒懒低下头去继续处理桌上的公务,很好,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有虫敢把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交上来来打发他,本来还想着这些虫能顶到现在还算是有点手段,收到手下用用也未尝不可,但现在嘛,还是给他们找个地方呆着凉快凉快更合适些。

  “笃笃笃”

  这次费思特连头都没抬。

  敲门声轻缓均匀,间隔时间还长,说明白不是什么重要急事。

  “咔——”

  门开了,温尔走了进来,一脸微笑地看着坐在办公桌后的雌虫,说:“上将,外面来了位尊贵的阁下有些小事需要您腾出点处理,您看现在有没有时间呢?”

  温尔特意加重了“阁下”、“腾出时间处理”几个字的语气,提醒之意非常明显,但此刻费思特心里正想着怎么把那些用鸡毛蒜皮的小事敷衍他的虫给送进去,没时间理会温尔的着重提醒。

  “既然是小事你还来找我干什么?你当我每个月那么高的工资请你来是当花瓶的?跟了我这么久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吗?”

  三连问直接让温尔脸上的温和笑意变了个味,他眼底闪过一丝暗沉,心里简直无语,这家伙每天只知道在他耳边抱怨赛德上将怎么用卑鄙的手段来讨亚修殿下欢心,只知道跟他哭诉亚修殿下怎么瞎了眼蒙了心竟然看不见自己的半分好。

  就这样!哪只雄虫会越过一只连上班都挤出时间送温暖的雌虫,瞎眼去喜欢一只连温柔体贴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蠢货?

  刚才还听说赛德上将在为亚修殿下准备爱心午餐呢,赛德上将都知道花点时间去讨好雄虫,费思特呢?连雄虫都自己送到他眼前来了还舍不得移动他的尊臀,活该单这么久,这种虫就该寡一辈子!

  也不知道踩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还让他从第五星系捡回来一只雄虫,也不知道怎么眼瞎了这么多年硬是没发现那是一只伪装的雌虫,真是,活该!

  费思特发现他杵在门口没动,眼睛埋在文件里有些讥讽意味调侃道:“怎么这点小事都处理不了?要不要我来手把手教你?”

  “那就不打扰上将了,我现在就去回复那位雄虫阁下,您现在公务繁忙,根本,没、时、间、处理他的小事。”

  “嗯?”费思特猛地从抬起头来。

  温尔已经走到门边,还回过头向他再次确认:“您的意思是现在没时间搭理那位尊贵的、高等级的雄虫阁下对吧,上将?”

  “雄虫?”

  “反正我没看到有虫纹。”

  “高等级?”

  “或许。”

  费思特一把扔了手里的笔,薅了两把自己的头发,然后站起身来。

  温尔挑挑眉:“你不是没时间么?这小事交给我来处理就好了。”

  “桌上那些才是小事,找雄主可是大事,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会有的,走!”

  费思特跟着温尔出了门,他眼珠子转了转,小声问道:“高级雄虫,是哪家的小雄虫啊?如果是雷恩格兰的话可就算了吧。”

  “您觉得皇太子能看上你吗?那位阁下长得挺好看,等级上或许比不过亚修殿下,但应该会比其他雄虫好一点,我并没有听说过这位殿下,看起来挺高级的样子,可能是哪家古老世家里一位不闻世事的小殿下呢,那也说不定。”

  “无所谓,只要能气一气亚修就好了,到时候他就知道我费思特的雄主也不是非他不可,得让他知道我还是有大把大把的选择机会的,就要让他尝尝失去我的滋味,然后悲痛欲绝,甩了赛德那个王八蛋对我追悔莫及!”

  温尔沉下脸来,看着他:“你有病吧!?有病就花点工作时间去医院看看脑子!亚修殿下有对赛德上将有多喜欢你是眼瞎还是装看不见?没事儿多找找自己的原因,别整天做白日梦幻想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吊着这只雄虫就是为了去引起另外一只雄虫的注意力,还玩欲情故纵那套把戏呢?你没事儿吧?”

  费思特懵逼的立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他,忽然双手一拍恍然大悟的模样,一把揽住他肩膀,低低询问道:“你是不是正常了?是不是开始对雄虫产生欲望了?你看上那只雄虫了对不对?”

  “要是喜欢就跟我说啊,我帮你,那只雄虫有想娶雌侍的想法时我帮你安排,保证嫁过去的雌侍不敢跟你作对,怎么样?”

  “不怎么样。”

  温尔推开他的手臂,拍拍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尘走了,嫌弃之意无比明显。

  费思特看着他的背影嘴角抽|搐,这是招他惹他了?突然发什么火?

  “真生气了?更年期?”

  顾淮听从安排等在休息室里,没想到那种打瞌睡有人递枕头的好事有一天也会落在他的头上,运气这种东西不是谁都有的,从他被幸运女神眷顾的那一刻起他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都是那么的美好了,那种从穷关蛋一朝翻身变成富豪的感觉真的太爽了!顾淮端起花茶抿了一口——

  快哉!

  前几天找工作需要实名认证,但那时候他还是个没有信息的黑户,抱着试试的心态登陆了威曼原本为克利斯准备的身份,没想到竟然成功了,这个账户竟然还每个月收着一笔工资,他也是登上去后才知道房东说的雌虫竟然是这个身份,现在好了,吃穿不愁。

  但白嫖赛德和费思特那么多年工资,他还是有点良心受到谴责的心虚感,但让他还回去是不可能了,这可是他把克利斯养肥的本金,到时候在离开前帮他们多干点活呗。

  所以看到费思特进来后,顾淮站起身勤快地帮他到了被茶,“上将,请。”

  费思特直接被雄虫的殷勤吓愣在门边,短短几秒钟,脑海里已经闪过几百种雄虫来找他的原由,甚至连雄虫欠他钱不还这种离谱事都想出来了。

  温尔见他愣在原地,手下毫不留情地在他后腰上掐了一把,然后走进休息室对顾淮露出温和的笑容。

  费思特疼得恨不得当场跳起来,他感觉自己后腰那一片都麻木了,但不敢生气。

  他慢慢挪到雄虫对面的椅子边,要坐下时还撇头看了眼站在椅子后的温尔,用眼神询问:要不你坐?

  温尔皮笑肉不笑地捏住他肩膀按在椅子上,跟他介绍顾淮:“这位是当初亚修殿下在第五星系遇害时施以援手的阁下,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伪装成雌虫,现在因为某些原因无法继续留在这里工作,由于非军队招聘,赛德上将不在,所以现在需要您来处理。”

  救了亚修的命,大恩虫!

  费思特僵硬道:“好的。”

  顾淮看到费思特脸色变得五颜六色,他目光落在温尔放在他肩膀上的手,看样子一定很疼。

  “您……”费思特问道一半儿,回过头去问温尔:“他是干什么的来着?”

  温尔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怎么知道?”

  要不是费思特耳朵好都不一定听得到。

  “咳!”费思特握拳抵在唇边低咳一声,顺手不经意揉揉自己肩胛骨差点碎掉的肩膀,对顾淮礼貌地笑笑,放走肯定是不行的,温尔的终身幸福还得靠他呢,顾淮可没跟他说过自己是雄虫,那他继续装作不知道就好了。

  “您……你可以请假啊,我又不是什么不体贴下属的无良上司,您的事大概需要多少天假期啊?这都不是问题,我们可以好好协商一下。”

  顾淮:“终身请假,能请吗?”

  果然,钱拿多了,现在走不了了。

  这还是他没想到过的情况,他以为用雄虫身份更好跑路呢,没想到这次倒是成了块绊脚石,他觑了眼对面站着的温尔,又看看笑得一脸猥琐的费思特,心里微微吃惊,俩虫这样的关系他还是没想到的,在第五星系战争期间他几乎没怎么见到过温尔,根本没了解他们之间的情况,原来这么早就开始了。

  顾淮淡淡看着对面两虫,心想,回去后一定得让克利斯离他俩远点,免得被他们给带偏了,到时候他连哭都没地方哭去。

  见费思特只是笑着不说话,顾淮反问道:“不是说体贴下属吗,这假给不给批?”

  “当然……不行。”

  “那我辞……”

  “但是可以有其他好的待遇,比如说可以为您更改工作时间、地点,您可以自行选择,顺便给您配个性格温柔细心体贴的秘书,怎么样?”

  顾淮看到费思特说出这句话时温尔的眼睛里瞬间闪现杀意,如果不是还顾及他在现场,这里可能马上就要上演一场血溅三尺的凶杀案了。

  他紧紧自己的领口,婉拒了费思特的提议,顺便救他一命。

  “我要回家照顾弟弟,不是有太多时间工作。”

  一只雄虫,还照顾弟弟?

  费思特心里一嗤,但面上不显,他好声好气提议:“您可以把您弟弟带到这里来啊,我们这里什么都不多,就雌虫多,都是带虫崽的好手,保证让您弟弟来了不想走,回了还想来,待遇可以吧?”

  “我弟弟要上学。”顾淮在费思特开口前继续道:“上军校,是傻子,在学校容易被欺负,要虫陪,走不开,谢谢,我可以走了么?再见。”

  “等等!”

  费思特叫住要离开的雄虫,按住自己忍不住抽|搐的嘴角,都上军校了还傻子,这雄虫是把他当傻子吧。

  费思特暂时放下自己的脑子,配合雄虫,说:“军校涉及帝国军部机密,没有特许您进不去的,所以我给您安排个职位,能让您安心照顾您弟弟怎么样?”

  听到这个提议,顾淮眼睛一亮,看向雌虫:“什么职位?”

  “什么职位……”

  这个还没想好啊。

  费思特摸着下巴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转头悄悄朝温尔使眼神,军校有什么职位适合雄虫干还触不到机密的?

  温尔冷冷移开眼。

  费思特:“……”

  嘿!这家伙!他这是为了谁!?这么没良心的副官只此一个!

  灵光一闪,他忽然想到了一个没什么屁用的职务——

  “当助教怎么样?温尔每星期都有节机甲课和格斗课,你可以给他当助教,什么都不用干,坐着就行!”

  “可是……我后面可能会……没时间,要是我哪天突然不来了……不管什么工作都得有个退休时候吧。”顾淮露出些许为难神色,这工作肯定没问题,但就怕他哪天突然又被隧道吸走了不好交代。

  听到雄虫谈退休问题,费思特眼皮一跳,退休其实是想跑出温尔视线找雌虫吧,他不怎么乐意问道:“你想什么时候退休?”

  “一个月后。”

  “一个月后!?”

  这么花心!?才一个月就腻了!?

  温尔按住情绪激动的费思特,低声警告他:“这是雄虫,憋着。”

  顾淮见费思特牙关咬紧瞪大眼,哦,是在压制脾气,他摆摆手,“不然就算了吧,再见。”

  “一个月……就一个月吧。”

  “那温尔副官和我交换个联系方式吧。”

  费思特看到雄虫瞬间变了脸跟温尔交换了光脑号,拍拍屁股头也不回的走了,脸也瞬间垮了下来:“在第五星系的那些年他还是没有学会什么叫给钱就是爷,他这什么态度,恶劣!”

  “什么态度?这不是雄虫的态度吗?反正我没钱付工资,你自己想办法。”

  费思特跟在温尔屁股后面出了休息室,追着他说:“嘿!这么多年不都是我和赛德发的工资嘛,对了,你一个月能不能拿下他?不行我再给你支两招儿啊,追雄虫我有经验……”

  “滚!追你的亚修殿下去吧!”

  “诶诶诶,还生气呢?我道歉行不行?我助你拿下那只雄虫可以吧?”

  “闭嘴,干你活儿去。”

  “我干完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助教

  克利斯、勒顿和吉那三虫挎着包摇摇晃晃晃进教室,没有迟疑目标明确地走向教室后排,三虫齐齐打了个哈切——

  啊,好困……

  直到任课老师来了教室他们依旧睡意惺忪地仰躺在椅子上,懒散地睁眼看了眼台上的老师,心里更加放松了,嗯,还是温尔副官,换个地方接着睡。

  温尔亲切柔和的声音响起,落在克利斯他们耳中简直就是优美的助眠曲。

  “为了帮助同学们更好的学习,而又因我大部分时间不在学校,有许多课后问题没办法找我解答,所以,我们为大家安排了一位助教老师,大家掌声欢迎。”

  三只虫迷迷糊糊地听着讲台上的助眠曲入眠,耳边徒然炸起一阵噼里啪啦的鼓掌声,愣是把他们吓得瞬间坐直身体一脸迷茫地跟着鼓掌,当余光瞟到教室门口的身影时眼睛顿时瞪成六只灯泡。

  “这是啥意思?哥要来跟我们一起上课?”克利斯愣怔地看着那个身影走上讲台,然后做自我介绍……

  “我做梦了吧?真是哥诶。”

  顾淮抱着书和笔记本走上讲台,视线随意最后排角落靠窗的位置,而后露出淡淡笑容:“大家好,我是你们机甲课和格斗课的助教老师顾淮,大部分时间和你们同步,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到办公室找我为你们转达给温尔副官,希望接下来的日子里,合作愉快,谢谢。”

  说完,顾淮把讲台还给了温尔,在震耳如雷的掌声和小雌虫们期待的目光中拿着这节课的书和笔记本走到了……最后排的中间位置。

  靠窗的三只虫动作整齐划一,眼神呆滞宛若智障地看着坐在他们隔了几个空位地方的虫……

  吉那:“那是顾淮哥吧?”

  勒顿:“我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难道是今早被顾淮哥拉起来上早课的后遗症现在才开始发作?”

  “报告!”

  门口的呼声将他们的注意力引去,一个橙发橙眼的雌虫少年像个小太阳似的出现在教室门口,不知道是不是顾淮的错觉,看到少年的出现他感觉整个教室都明亮了不少,就是少年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头发衣服都有些凌乱,此刻正气喘吁吁地扶在门框上,应该是跑过来的,他缓了口气,再次伸手打了个报告。

  温尔扬扬下巴,“进来吧。”

  少年这才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了进来,边走边整理自己的头发衣服,上课的书被他夹在腋下,一脸看谁都不爽的表情走向后排,坐在了顾淮旁边的旁边的旁边,也就是靠后门的位置,在他坐下时,台上的温尔突然给他来了一记惊雷——

  温尔依旧语气温和道:“放心,我一定不会跑去找你雌父和他说奥西今天上课迟到这件事的。”

  被点名的奥西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他震惊地看着台上的雌虫辩驳道:“我还没迟到,你这不是还没开始讲嘛。”

  “哦,那是因为刚才向其他同学介绍了一位助教老师,不然的话……我们现在应该已经讲了一个小的知识点了吧。”

  他用腿勾着椅子愤愤坐下,椅子腿划在地上制造出刺耳的声音,少年还很不服气地哼了声,粗暴地翻开他的书。

  就是怕被雌父知道他才跑来的嘛,结果来不来都一样,回去肯定又少不了一顿揍,烦死了!

  感觉到有虫在看自己,他毫不客气地瞪回去,张牙舞爪地小模样,顾淮估计如果现在不是在上课的话那小雌虫就要扑上来找他干架了,他视线又落在对方面前的书上。

  奥西一巴掌盖在书上,趁着温尔转过身写字的空隙压低声音朝顾淮骂道:“你看个屁!”

  看到这个新面孔奥西就知道这是温尔说的助教了,反正回去都是一顿揍,还不如一块儿骂了解气。

  “哦,我没有看屁,只是在看你的书好像有些不对劲。”顾淮淡漠地看着他桌上的书和自己手中的掂量,“翻过的书只会变厚,没见过还能像你这样严重缩水的,撕下来折纸飞机了?”

  “关你屁事!”奥西转过去一只手撑着脑袋挡住自己的书,心想,起码他还有本书,总比窗边那三个连一本书都凑不出来的虫好吧。

  看到小雌虫心中所想,顾淮扭过头看向一旁既迷茫又在看热闹的三只虫,神色平静毫无波澜,千言万语都包含在一个眼神中。

  克利斯:“……这可能……不是梦……”

  唰地一下,三只虫齐刷刷低头翻包,脑袋越埋越低,恨不得把自己藏进包包里。

  吉那和勒顿还好,有克利斯在外面顶着顾淮的凝视,装作看不见似的与自己的包抗衡。

  克利斯都要急哭了,怎么还在看他啊?看也是没有啊!

  他从包里扒拉出几团废纸,可能是之前考试的卷子吧。

  克利斯看着手里的几团纸陷入沉默,半晌,缓缓转身背对雌虫凝视他们的目光,直愣愣地盯勒顿还在扒拉的包。

  压力给到勒顿这里,勒顿惊得急了眼:“卧槽!你干什么!?你别看我啊!转回去转回去!”

  最里面的吉那被他俩挡着,他悄悄拍了下前面同学的肩膀,讨好地对转过来的雌虫笑道:“能借我们三个一本书吗?同学之间相互关照,有益于促进友谊发展班级团结精……”

  “哦,不好意思,我不需要你的关照,别烦我。”雌虫冷漠地瞥了他一眼,无情地转过头去。

  吉那:“……”

  都是同班同学,这么冷漠干什么?

  “一定是你俩虫际关系处的差,还把我给连累了,怎么可能会没虫愿意帮助我呢?”

  克利斯和勒顿目不转睛盯着包,头也不抬道:“不要脸。”

  “不要脸,嗯?”

  克利斯忽感脸颊一痛,随即他的视线被迫抬起,一张美丽冻虫的脸出现在他眼前,后面还跟着个我看谁都不爽的奥西,感受到克利斯在看他,奥西万分嫌弃地睨了他一眼,仿佛再说你看个屁。

  奥西被按在克利斯身边坐下,顾淮把今天新领的书放在他们桌上,还一虫发给他们一张纸,手指点点书面,微笑地低声警告:“听课,好好做笔记。”

  奥西愤愤掏出自己的书,很不服气地翻开找台上温尔正在讲的内容,要不是打不过他,他一定打死他!

  “别找了,你这缺一页少三片的废品翻烂了也找不出来课上讲的内容,要不是这书的目录还能看出是这堂课的书……谁能知道你这是本上课的书?”

  奥西:“……”

  他泄愤似的往里一挤,目光凶狠又无奈妥协地翻开新书,刚才只是形势所限,他一定要在以后的格斗课上好好向他“请教”一番!

  没错,就是那种请教!

  吉那:“沉着一张臭脸跟谁欠你钱似的,你怎么不干脆把我挤成肉干算了。”

  四只虫就这一本书你挤我抢的上完一节课。

  温尔收了书看向顾淮,明显是在等他,应该是有事,顾淮随意往角落里的四只虫那里一瞟,随即眼皮一跳,问:“你们笔记呢?”

  四张干净整洁的白纸整齐的摆在桌面上,听到他的话,四只虫低下头去誓要把桌面盯出一朵花来的架势。

  顾淮先出去和温尔交谈了几句,然后才回到教室准备教育教育四只啥也不是的小雌虫。

  “你干什么!?放开我!我要回家了!”

  奥西怒视死死抱住他手臂不放的克利斯,再不走,一会儿那个讨厌的助教老师又要来了,这家伙属强力粘胶的吧,撕都撕不掉!

  克利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多一个虫多一份担当,你有没有团体意识啊你。”

  奥西用另一只手去推他的头,“谁跟你们是团体!赶紧放开我!不然小爷对你们不客气了!”

  吉那:“克利斯干得漂亮,抱紧千万别放,反正我们跑不跑都没用,一定要把他也拉下水!”

  勒顿:“你要是把他放了,就以他的秉性,一会儿放学肯定会找虫去堵顾淮哥的,别放哦。”

  克利斯一听,直接抱住奥西的腰,郑重道:“我不放。”

  “干什么呢你们?”

  “坐好!”

  四虫齐齐一颤,腰背挺直排排坐。

  反应过来的奥西,不甘辱骂道:“傻|逼!”

  可能是在骂克利斯,或者是顾淮,也可能是在骂他们全部。

  看到助教老师来的第一天就有倒霉蛋被整治了,班上其他同学都幸灾乐祸地驻足观望热闹,啊,好啊,活该啊。

  克利斯可怜巴巴抬头看冷若冰霜的雌虫,“哥,让你去找工作也没让你去当助教老师啊,我们给你推荐了那么多好工作,你怎么偏偏找了这么个除了烦就是累,完全没有优点的活呢?太不理智了。”

  “可能一开始是没这样的想法吧,但是现在看到你们后我也觉得当初这个决定是有些不太理智了。”考虑到小雌虫们这个年龄正处于叛逆期要面子的时候,他收了桌上的书和纸,冷冷道:“来办公室,谁要是敢跑就请家长,哦,不用请家长,我去军部的时候说不定正好能遇到中将呢,也不需要这么麻烦。”

  “反正今天回去都要被揍一顿,你告就告吧,随便你,小爷要回家了,再见!”奥西双手插兜,连桌上的书都不要了,仰头用鼻孔看虫的嚣张态度路过顾淮身边。

  顾淮有些遗憾:“好吧,既然你想被揍一顿那就算了吧,本来刚才已经让温尔副官不要去找奥格中将喝茶的,我现在给他发个消息,他们还是聊聊天比较好。”

  说着还真拿出了光脑来,面前忽然扑来一只虫按住他的手,愤怒地吼道:“你别太过分!”

  “嗯,你今天回去可以被揍一顿,等过几天了我再和你雌父聊聊,然后你又可以如愿以偿地被揍一顿了,可以挨两顿打诶,开不开心?”

  “我开心你雌父的!你!你……你不准告状!”

  克利斯从顾淮背后冒出头来,惊奇道:“哇,哥,他要哭了诶。”

  勒顿、吉那:“……”

  这种时候自己上去找什么死啊?

  顾淮看着冒出来的脑袋,“你在这里乐什么?”

  “……”克利斯笑得比哭还难看,和奥西比起来,他们好像更惨啊。

  看到小雌虫可怜巴巴的模样,眉毛都纠结在一起了,顾淮无奈叹气,捏了把他脸颊的软肉,“走吧,不骂你们,给你们找书去,还有哪门缺的?”

  “全都缺!”

  顾淮:“……”

  怎么没把自己给弄丢!

  第二百一十八章 情哥哥

  顾淮按照克利斯发来的信息找到他们上班的地方,自从上次他登录上身份后就搬出了小雌虫的宿舍,毕竟自己从生理结构上来讲是一个雄性,许多事情都不太方便,原本今天周末放假打算给三个啥也不知道的小家伙不补课,到时忘了他们还要上班这件事了,他看到克利斯的工作地方有陷入了沉默……

  课都上不明白的东西在这里修机甲?

  “哥!”

  克利斯拉开门从里面冒出一个脑袋,满脸兴奋地看着在门口确认店面的顾淮,在看到雌虫的那一刻眼里迸发出惊喜的光芒,里面全是兴高采烈。

  顾淮下意识地想伸手揉他的脑袋,但看到他头发脸蛋儿都是脏乎乎的便换个方向捏了下他的下巴,“脏兮兮的小橘猫。”

  又是猫。

  克利斯注意到他的话,随后将心里的想法抛之脑后,拉着他进了机甲修理店。

  顾淮这才看清克利斯的现状,身上的工作服占满了机油,有些地方黑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穿过招待顾客的前厅,里面是一间工厂,偌大的工厂两侧排列满了各式各样的机甲,许多雌虫亚雌在机甲上忙碌,敲敲打打的机械声不绝于耳,再往里,有的机甲停位上放着一堆金属零件和半成品。

  勒顿正坐在其中一个位置上抱着一只金属手臂刷油,看到他俩来后还举着刷子跟他们到招呼。

  克利斯拉着顾淮走到勒顿旁边停放着一架完整机甲的位置上,泛着油光的机甲可以看出来他已经工作到一半了。

  克利斯把椅子上的杂物收拾出来拍拍椅背示意顾淮坐,旁边有只关系和他们比较好年纪较大的雌虫,看了后对他打趣道:“克利斯,这么好看的雌虫你带到这里面来合适吗?你应该去把前厅那镶嵌塑料宝石的沙发给扛进来,他是你谁啊?”

  “关你什么事?好好干你的活儿!”克利斯瞪了眼那只雌虫,拉着顾淮在椅子上坐下,还转了个面让顾淮背对那只雌虫。

  这只雌虫啥都好,平时看在他和勒顿年纪小的份上也会关照他们,但唯一不好的就是喜欢雌虫,按照他的话说,自己什么损样儿和实力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反正这辈子是找不到雄主了,还不如找个差不多的雌虫凑合着过,总好过自己一个虫什么时候死在哪里了都没虫知道。

  嘴上是这么说,可老是喜欢盯着好看的虫看,还好他自己也鄙于对还未成年的雌虫下手,不然他和勒顿肯定把自己从头到脚包裹严实拒绝和他说话。

  “哥,你现在这里等会儿,我还有些时间才下班,等下班后我请你吃饭去。”

  顾淮有些宠溺地看着他,轻轻点头答应,心里暗戳戳地想,好乖好可爱的猫崽,想捏。

  见顾淮真的乖乖坐在椅子上等他,克利斯乐颠颠地提起油桶三两下爬上机甲,连工作都特有干劲,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的顾淮他心里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恨不得围着主星跑两圈来发泄心里的亢奋。

  克利斯抄着刷子在机甲上舞得虎虎生风,把旁边的勒顿都看懵了,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热爱工作了?

  “哟,原来是哥哥啊~”

  夹着嗓子语气古怪的声音传到克利斯耳中,他目光咻地一下锁定在年长雌虫身上,对方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雌虫听觉灵敏,他能听到克利斯一点也不意外。

  克利斯不屑地撇头冷哼道:“就是我哥怎么了?羡慕?”

  “对对对,我羡慕,有个这么好看的哥哥我羡慕死了,你俩长得也不像啊,真是亲哥。”

  克利斯瞅瞅下面坐着干自己事的顾淮,仗着他听不到和雌虫骄傲炫耀:“就是亲的。”

  雌虫端详片刻顾淮又看看克利斯,嫌弃地摇摇头:“这种话连我这违心虫都说不出来,如果上天真的让着成为事实了的话,那就当上天瞎了眼吧……还是说你雄父长得稍显奇异,到你这儿的时候把不好的基因传给你了?”

  克利斯握紧刷子,愤愤反驳:“等小爷洗干净了一定帅死你!”

  雌虫无视他的愤怒转身干活,嘴里有些不屑道:“这么久了又不是没见过你本来的样子。”而后贱兮兮地对他来一句:“再解释就是欲盖弥彰了。”

  “……”

  克利斯把护甲油涂得乱七八糟——

  我明明这么帅!

  顾淮看着手里找来给克利斯他们补课的书,又瞟了眼在机甲上干活干得“不亦乐乎”的小雌虫,心里挣扎许久,还是算了吧,他又没办法解释自己哪来这么多钱要资助他上学,辞职这种事让威尔来说更合适,勒顿有佩修尼暗中帮助倒是没问题,但吉那……

  他回去后一定要让许珩期还钱!

  他余光里看到有什么东西从高大的机甲上直线落下,一瞬间顾淮的心顿时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大脑反应机制跟不上身体,等回过神来后对上怀里虫还未收回的惊讶,怒从心起,打量一眼机甲怒道:“辞职!回家!这工作危险!”

  克利斯就傻笑着看他,先是激动地赖在他怀里使劲蹭,脑袋埋在他颈间蹭脏他布满虫纹的白皙皮肤,心里开心到无法自拔,他其实就是下来加油,本来是要放出虫翼的,但看到底下虫冲过来那一刻他又打消了这个想法,意识到顾淮紧张他,再延伸到自己在他心里很重要这件事后,克利斯感觉自己现在能够抱着他哥围着第一星系飞两圈了!

  看到带着少年圆润的碧绿眸子里迸发出激动光芒,顾淮停滞在椅子上的脑子再次反应过来,有些僵硬地避开他的灼热目光,干巴巴道:“下次记得先把翅膀放出来。”

  “下来,手要脱臼了。”

  克利斯转移话题,直勾勾盯着他脖子,“哥,把你衣服都弄脏了。”

  “没事。”顾淮放开托着他屁股的手,反正他穿的是黑色,脖子上的洗洗就好了,他拍拍挂在他怀里雌虫的腰,“下来。”

  克利斯不情不愿地回答了声哦,却抱着他不肯撒手,然后忍不住心里的激动又在他身上乱蹭,高兴地眯起双眼,忽然,有什么东西从眼底划过,等他想要一探究竟时已经被顾淮扔下去了。

  克利斯愣了一下,抛开心里的疑虑,肯定是他刚才太激动开始胡思乱想了,他讨好地贴近顾淮:“哥,你手臂疼不疼,我帮你揉揉~”

  都能把他给接住,肯定是他看错了。

  顾淮按住猫崽子凑上来的脸,淡定地坐回椅子,“不用,继续做你的事吧,找把梯子架着。”

  他们站在机甲背面,没多少虫看见,但目击了全程的勒顿&雌虫:“……”

  这不是亲哥哥,这是哥哥吧?

  当天晚上,顾淮跟着他们回了雌虫收容所宿舍,克利斯虽然疑惑但很高兴,反观勒顿脸色就不是那么好了,他和色令昏智的克利斯不同,早就看到顾淮手里的那一摞资料了。

  所以当克利斯看到顾淮把所有学习工具摆在桌上时满脸震惊以及痛心疾首,受伤的眼神好像在提醒顾淮是个辜负自己的大渣虫,“你怎么能这样?”

  顾淮铁面无私地屏蔽掉他所有委屈不满,把书拍在他面前,“开始吧。”

  过了两小时,后悔半只脚踏入宿舍还来不及收回的吉那生无可念地被拎到四缺一的空位秉灯夜读到深夜,就在他们最后一口气都要散去时无情铁爪终于收工了。

  顾淮瞅了眼趴在桌上奄奄一息的三小只,开始用雌虫最渴求的事物给他们画大饼:“现在辛劳付出十几年,收获幸福美满两百年,牙关一咬双眼一闭就过了的事,想想你们未来长得好等级高的雄主,是不是忽然斗志满满?”

  “你越优秀,得到的荣誉功勋越多,你雄主在外越有面子也就更加看中你,手段使得好说不定还能得到雄虫独宠呢,这样想想是不是觉得刚才那些都不算什么了?”

  “真的吗?”

  当然是假的了。

  顾淮看着只有兴奋起来畅想未来的吉那陷入了沉默,他不理解,克利斯不是为了找雄主跟他离婚整天要死要活的吗?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还有勒顿,就算已经不愁找雄主这件虫生大事了,但为了佩修尼也不该是这么个情况啊。

  顾淮对趴在桌子上焉巴巴的两只虫发出灵魂拷问:“你们难道不想找雄主吗?”

  克利斯眼都不睁懒懒道:“虫族雄虫那么少,找到高级雄虫的不是运气好就是大佬,剩下那些歪瓜裂枣请回来除了整天找事啥也不做,我没那么大的理想,做个咸鱼就好,每天端个板凳坐在街上对过路的雄虫多看几眼解解馋就够了。”

  勒顿:“同上。”

  “诶?不对啊。”吉那吃惊地看着他们,“你们以前明明不是这样说的,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好好学习进入军部攒军功当雌君的啊,你们怎么能抛弃我们的革命友谊!”

  俩虫给他抛来一个看傻缺的眼神,“摸着你自己的良心问问上课时你都在干什么,说出这种话来你害不害臊。”

  吉那尴尬地摆摆手,笑着说:“我就是口嗨一下,怎么说顾淮哥都辛苦辅导我们这么久,配合配合他嘛,嘿嘿嘿。”

  顾淮:“……”

  现在的小雌虫都这么清醒了吗?

  他看向吊儿郎当的吉那,果断选择对勒顿下手,“你们以为雄虫真的是站在帝国顶端操控一切的掌权者吗?等你们走进权势争夺的漩涡里时就会发现再高级好看的雄虫都只不过是一件精致昂贵的物件罢了,尤其是身处于名门贵族的雄虫,他们的利用价值更高,许多事情一定是身不由己,长时间的环境渲染会让他们变得愚昧骄纵,没有独立思考能力,如果强者愿意底下头颅跪在弱者面前,那说明弱者还有一定的可利用价值,比如说种族繁衍,抚慰精神暴动。”

  末了还举例说明:“就比如佩家小雄虫,即使有一个荣耀满身,在家族里手持话语权的哥哥但,佩嘉中将一样阻止不了家族拿自己弟弟谋取更高的家族地位,这雄虫真惨,都没有一只雌虫能够拯救他于水火之中。”

  趴在桌上的勒顿眸色暗了暗,满不在乎道:“他长得那么好看等级还高家境又好,想嫁他的大佬多不胜数,那里轮得到我们这些小鱼小虾担心。”

  顾淮侧目,这对小情侣是吵架了?

  他转换目标,朱唇微启——

  “克利斯……”

  “哥,我不喜欢雄虫,我喜欢雌的。”

  “怎么会!?你怎么会喜欢雌虫!?你不是说你喜欢雄虫吗?”看到雌虫认真的眼神顾淮逐渐僵硬,他想起了某些被他遗忘在角落里的不好的记忆。

  事态紧急,如果他现在用分化技能小小地读取一下克利斯的内心应该不算违背约定吧。

  顾淮按住小雌虫的脑袋,语气凝重道:“到底是哪只雌虫无意撩拨出了你喜欢同性的悸动心”

  我现在就去刀了他!

  当顾淮问出这句话时,旁边的勒顿和吉那都紧了紧自己的衣服远离克利斯。

  克利斯扑闪着碧绿色的大眼睛,满脸无害:“不知道,反正挺多的,尤其是格斗课上那些光着膀子的同学,我喜欢。”

  他眉多说一句,顾淮就脸臭一分,他恨不得不顾形象捶胸顿足,所以克利斯一开始是喜欢雌虫的,得亏他长得帅才没让这雌虫干出婚内出轨的糟心事儿!

  顾淮无力感叹,他一个四级分化Alpha,要钱有钱要颜有颜,没想到在爱情这件事上却如此命途多舛爱得卑微……

  “你,不准喜欢雌虫,在所有雌虫都为了雄虫而努力的时候出了你这么个异类是不合理的,你知不知道你的喜欢会给那只雌虫造成多大的伤害,严重了会精神失常的,害虫害己。”

  勒顿和吉那非常赞同地点头。

  克利斯抬眸看了他良久,慢慢垂下眼帘,有些失落地说:“所以我才没有告诉他的嘛,现在就更不可能了。”

  眼里的脆弱难过溢过纤长浓密的睫羽狠狠砸在顾淮脸上扎他的心里,顾淮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说重话伤害了小雌虫幼小的心灵。

  顾淮僵硬地收回手,收了书道别:“我先回去了,明天再继续。”

  走时还不放心地叮嘱克利斯:“千万不能喜欢雌虫。”

  要是他没穿来之前克利斯半途出了什么事,他真的会一头撞死的。

  第二百一十九章 这只雄虫的特殊癖好

  其实,克利斯发现,让顾淮知道他是雌雌恋这件事……好像蛮不错的!

  就比如现在——

  克利斯喜滋滋地接受来自他们助教老师的单独指导,但他并没有得意忘形,倒还记得时不时装个样,一脸“痴迷”地往其他同学身上瞄。

  克利斯摆好姿势,眼睛称职地做好表演工作,因为他是呈跨立的站姿,要比身后的顾淮矮一点,所以当他再次转过头瞟斜后方的同学时,额头险险擦过顾淮的嘴唇,一个没控制住高兴得傻笑出了声。

  然后他就感受到身边的温度降了下来。

  一只大手按在他头顶,阴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好看吗?”

  克利斯眨眨眼:“还行。”

  顾淮把他的头扭回去,简直不想看到他那不争气的蠢样子:“都穿着衣服还看得那么兴奋,你眼睛是透视吗?看前面!”

  温尔考虑到有雄虫在场,无论是出于保护哪一方,他都命令学生们把衣服给穿上,但总有些头铁的不听话,然后被他们列为最温柔有魅力的温尔老师微笑着捶了一顿。

  拖了把躺椅坐在树下乘凉的温尔时不时的往顾淮所在处看一眼,就怕有学生跑上去以请教的名义把雄虫给打了。

  不过雄虫会打架这件事他还是第一次见啊,可发生在顾淮身上好像也解释得通,毕竟从小是在第五星系长大的,在哪里没点手段还真不好活,这都不是最值得惊讶的,最让他难以理解的是一只雄虫竟然可以做到隐藏性别这么多年,在自己不透露的情况下而不被别的虫发现,连雄虫嘴里的那个弟弟都不知道他是雄虫。

  在没有防护设施的第五星系,这雄虫的生理过度期是怎么度过的?在那种鬼地方究竟得找个怎样的地方才能完全杜绝雌虫出没?还是说被发现了,但是他弄死了那些雌虫?

  温尔双手枕在脑后,觉得自己好像有病,无论怎样那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最主要的是与自己毫不相干,他承认最近是有点脑残喜欢找点事儿让脑子瞎折腾,因为他脑残,所以他现在准备去好奇雄虫的另一件事儿。

  温尔眯眼看着那个傻不愣登的小雌虫举着拳头朝另外一只小雌虫冲过去,然后被无情地挥出二里地,在阳关下跟个小灯泡似的,挺亮眼啊。

  那好像是威尔的弟弟吧?这么小就被雄虫给惦记上了,这泼天的狗屎运啊。

  相互练习时克利斯表演很没自知之明的跑去挑战班上最好看的那个同学,恰巧那也是班上格斗最厉害的同学,结果不出意外被揍得很惨,然后又不出所料地被顾淮冷脸嫌弃地从地上拎到角落……

  扎马步面壁思过。

  他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在和那个同学交流的过程中为了做足戏故意往虫胸肌上摸了两把。

  “硬吗?”

  感受着手上传来的硬度,克利斯点点头:“硬!”

  “大吗?”

  两只手都包不住,克利斯再次点头:“大!”

  “温暖吗?”

  太阳底下晒了这么久,克利斯郑重点头:“烫!”

  “舒服吗?”

  还能借个力撑着,当然……“舒服!”

  顾淮双手环抱冷冷看着他,“那这墙摸着和同学胸肌有什么区别?”

  克利斯:“胸肌有弹性。”

  “行,你继续在这里摸吧,好好享受。”顾淮自己也找了个乘凉地儿去了,留下只小灯泡在太阳底下“快乐”的享受。

  奥西蹲到勒顿和吉那身边,问出让他思考了至少十分钟的问题:“他今天怎么了?怎么越来越不聪明了?还有,为什么那个助教要让他撑着墙扎马步?有什么好处吗?”

  勒顿刚要张口就被吉那捂住嘴推到一边去,吉那笑的像只奸诈的狐狸,他说:“助教老师让克利斯这样做当然是为了帮助他啊,这样做能让脑子变聪明的同时还能锻炼身体,简直是左右脑再次发育的神仙技能啊,只不过看起来有点蠢,像我们这种注重面子的虫是不会干的对不对?”

  “所以我们在这里看着克利斯自己提升就好了,反正我也不嫉妒。”

  “真的?你该不会在骗我吧?”奥西怀疑的目光打量在他脸上,然后补充一句:“毕竟你笑起来的样子很猥琐。”

  吉那瞬间收起笑容翻了个白眼儿,“你爱信不信,顾淮哥又不会害克利斯。”

  奥西眯眼盯了他几十秒,然后爬起来屁颠屁颠地跑到克利斯身边用同款姿势跟他一起扎马步,还不忘对克利斯示威道:“我一定会比你厉害的。”

  勒顿:“……他为什么会信呐?”

  吉那不明所以:“他为什么不会信?这不就是他做得出来的事吗?”

  勒顿:“……”

  好像也是,但这么蠢……真亏他有个厉害的雌父,羡慕了。

  在训练场另一个小角落里坐着的几名贵族雌虫,他们很是不屑丢脸地撇过头。

  “那个奥西·尤金破壳的时候是不是把脑子给忘里面了?他为什么可以蠢成这样?我们还是不要带他玩了,让他自己继续单着吧。”

  “说得对,不为别的,就为不被这堪忧的智商传染。”

  随后所有虫都看向疑似在沉默发呆的雌虫,等待他的决定。

  良久,那只雌虫终于说话了,他说:“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刚才跟克利斯比试时他那手往……哪儿摸来着?”

  ……

  奥西忍了又忍……忍了又忍……

  “有什么话就说!看我干什么?”

  “小胖蜂,没想打你竟然这么讲义气,愿意陪我一起受罚,你真好。”

  “谁陪你,真不要脸,我这是在忙着提升自己,还有,要是再让我听到你说我胖,那就做好挨揍的觉悟!”

  奥西高贵冷艳地哼了声撇过头去。

  克利斯努努嘴:“好嘛,我不说你胖了嘛,我们讨论你另外一件事嘛。”

  “听说你雌父因为你蠢然后给你找了个白痴雄主,为什么呀?难道不应该找个脑子好的吗?否则你们下一代肯定又是个白痴诶。”

  奥西吃惊地瞪大眼看他,久久没有说话,他不知道是先该反驳自己不是白痴这件事,还是该反驳自己没有白痴雄主这件事,还是该先替自己未来的虫崽骂回去,但他敢肯定的是,克利斯脑子有病。

  “胖胖,你为什么不说话?你雄主真是傻的吗?真是舒家被赶出主家那支的小雄虫吗?”

  “虽然很少出门,但听网上见过他的虫说他很好看,是真的吗?”

  “我还听说你们其实是从小就有婚约,是不是真的?”

  “我还听说,因为他也傻的缘故以后多半只会娶你一个雌虫,是不是真的?”

  “诶,还有……”

  “……”

  完全不给奥西开口说话的机会,克利斯一堆问题哐哐砸他头上,奥西只能干瞪眼。

  等他成功蒙圈后,克利斯才消停下来,嘴角露出恶作剧得逞的奸笑,上次奥西用重修害他白挨一顿揍那事儿他还记着呢。

  而一旁的奥西,脑子里飘忽的全是克利斯的声音,各种为什么和傻子白痴在他脑海里蹦迪。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为什么?

  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克利斯站起来撒腿就跑,扫起的的一阵风吹打在奥西身上,他愣怔地看着克利斯风一般的背影,然后……勃然大怒!

  “王八蛋!!你竟然敢骂我!!”

  随后就可以看见有两个身影在训练场追逐了起来,这让班上的那群贵族更坚定了不带奥西一起玩儿的决心,如果没有意外,那么意外就该发生了——

  顾淮和温尔看着满口是血一身狼狈的克利斯,和一脸虽然是我干的但他活该的理直气壮的奥西。

  “怎么回事?”

  克利斯一边解释一边吐血:“奥西欺负我,我问了他几个问题,他打我,脸砸地上的时候嘴被智齿给划破了。”

  奥西一脚把他踹开:“他活该,谁让他一直骂我的?而且我怎么会知道他的智齿能横到那种程度?”

  顾淮蹙眉,“你那口器还会伤到自己?那还是去医院拔了吧。”

  “啊?”克利斯反应不过来傻傻瞪着眼,为什么突然要拔他的生理武器?

  温尔压住嘴角的笑意为顾淮解释:“口器和智齿不是一个东西,您要是给他整没了,克利斯以后在战场上多半只有挨打的份儿,虽然甲壳虫的确是最能抗揍的,但口器、虫翼和爪钩至少能让他们有干架的机会,这东西还是蛮重要的,不能拔。”

  顾淮默然,他还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想当然的把克利斯的口器当成了他的智齿,不然还有什么智齿能在嘴里划这么大条口子,还是说这得被奥西砸得有特别狠?

  “走吧,带你去拔牙。”

  “啊!?”克利斯没想到顾淮还要把他的武器,他惊恐地摇头摆手往后退,“算了,伤口都愈合了,我不去了,我不去了,我我我我还得回去上课。”

  “也行,等你上完课我们再去医院。”

  听到他的话,克利斯哇的一声哭出来,非常不解:“为什么一定要拔掉我的牙?它又没犯什么事。”

  奥西懵逼地站在原地,怎么就这样了?他僵硬地摆手,语无伦次:“我……我不告状了……不是,是他不告状了……不对,是我不打他了……为什么要拔他牙?”

  温尔也有些疑惑,他刚才解释就是为了让顾淮知道口器对雌虫的重要性,没想到雄虫依然坚持,他不禁想到某些雄虫私底下的小爱好,有的喜欢收集好看的虫翼,还有的喜欢收集奇异好看的眼睛,那些雄虫各种各样的小癖好都有,这雄虫……该不会是喜欢收集锋利的獠牙吧?

  当他看到顾淮从兜里掏出纸巾给克利斯擦嘴,温尔顿时寒毛竖起,雄虫不是想擦嘴,其实是想擦那两颗他觊觎已久的獠牙吧?

  所以,顾淮对克利斯那么百般照顾其实是照看那两颗牙……

  “哭什么?你这牙不拔留着让它在嘴里适时加点调味剂吗?又没说拔你口器,是拔智齿。”顾淮忧心地看着哭嚎的雌虫,怎么越来越傻了?

  克利斯眼泪都还没有收回去,不放心地跟他确认:“拔智齿?”

  “把智齿,顺便让医生给你安装个脑子。”

  “……哦。”

  温尔站在树荫下看着三虫离去的背影,嘴里重复克利斯刚才的话,“哦。”

  这雄虫竟然喜欢这种类型的,奇葩。

  下午顾淮带着克利斯就近去了军区医院。

  他们前脚刚进门,后门就出现了一道骂骂咧咧的声音——

  “真是扫兴,这种事情竟然还需要我亲自跑一趟,不就是神经暴动而已吗?有什么必要?待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他!”

  一只神情阴沉不耐的雄虫伴随着这道声音出现在大厅门口,后面还跟了两只低眉顺眼的军雌,紧蹙的眉心透露着急躁,尽管雄虫一路散步似的东瞧西看,但他们根本不敢催促,其中一只雌虫倒是帮忙解释道:“雄主,付林这次的神经暴动已经危及生命了,他给了您带来的地位和财富都还算可观,如果您放任不管他,对您来说会造成一笔不小的损失,至少在几个月内您可能找不到同等价值的雌虫来顶替他的位置,所以请您暂时放过他吧,等他脱离生命危险以后您想怎样出气都行。”

  这话雄虫就不乐意听了,他停下脚步看向那只军雌,“所以你是在质疑我身为B级雄虫的魅力?”

  两只雌虫大惊失色迅速跪下,及时大厅里还有许多虫来来往往,但并没有虫认为有什么不对,最多只是同情一下那两只雌虫而已,因为这根本就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不出所料,雄虫当场对着两只雌虫发火咒骂,尽情释放自己身为雄虫不可冒犯的威严。

  两只雌虫深埋着头不敢说话,明明身前的雄虫弱到他们仅用一根手指就能按死。

  克利斯不禁瞪大了眼睛,这种事情他经常都可以看到,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想得也越来越多,说不上来为什么,总是这样,对雄虫一边害怕,一边又忍不住想要追求靠近,尤其是见到等级高的雄虫,内心甚至会不受控制地生出一些癫狂的想法,非常矛盾。

  而顾淮正打量着对两只雌虫疯狂输出的雄虫,他只知道付林有雄主,但并没有听他亲口提起过,而且对方给他的感觉似乎在家里还过得去,他一直没关注过这方面的事,想想倒也是,哪里有那么多像亚修·南迪和佩修尼那样“不正常”的雄虫呢。

  可刚才他没听错的话,付林急着等这只雄虫去签字吧。

  还好,还没等他出手这只雄虫倒是自己先收手了,虽然嘴里还是在骂骂咧咧,但好歹他继续走了。

  顾淮拉着克利斯往后退,同时压下他的脑袋,这种雄虫能不看则不看,谁知道会不会突然神经抽条。

  虽然顾淮早有预谋,但当雄虫绕过宽敞大路走到他们面前时他还是忍不住问候雄虫他妈。

  “叫什么名字?”

  顾淮看到他身后两只雌虫既无语又愤怒,脸上写着没看到这俩雌虫都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躲你吗!?就你眼尖!?

  克利斯哆哆嗦嗦看了一圈,他哥这脸好像确实很显眼。

  “我问你话呢!”

  见顾淮竟然敢不回答,他刚灭的怒火又烧了起来,这雌虫是在挑衅他的威严!

  脸长得好看有什么用,竟然干做出无视雄虫这种事!

  克利斯从身后用手挡住顾淮的脸,害怕又不服地瞪这那只雄虫,“我哥不嫁。”

  就在所有虫以为雄虫又要发火为那两只雌虫感到同情时,雄虫他……熄火了。

  带着几只雌虫消失在了大厅,大厅里的虫疑惑不解,为什么他们预想中的事没有发生?这不应该啊。

  最感到困惑不解的还得是那两只军雌,看着前面两条腿使劲轮换一路沉默的雄虫他们都震惊了,俩虫相互交换一个眼神——中邪了?

  而且,这两只雌虫为什么要跟来?

  克利斯很好的问出了他们心中的疑惑:“哥,我们为什么要跟着?”

  “和付林长官打个招呼。”

  顾淮现在不知道付林什么职位,但他大概知道付林为什么会把克利斯当自己虫崽了,应该和威曼有关系,付林现在不知道克利斯,他不介意推波助澜一下。

  他们跟着进了病房,亲眼看着雄虫签了字,顾淮带着克利斯离开了,在克利斯拔智齿的时候他顺便注意了下付林的情况,情况虽然严重好歹是救了回来,接下来得想个办法让付林知道克利斯的存在。

  克利斯这边进行的比较快,他们赶在他们赶在雄虫清醒之前离开了医院。

  小雌虫一路上焉巴巴地用手拖住自己的下巴,顾淮打趣道:“现在还敢欺负奥西吗?”

  “谁欺负他了?我那是爱的关怀,你看他一天天蠢得跟啥似的。”

  “他虽然笨了点,但比你强啊,至少奥西的机甲课成绩就很好,你呢?”

  “我刷油刷得好。”

  第二百二十章 认错虫了

  桌上放着一张卡,对面坐着的蓝发雌虫少年显得有些拘谨,他双手手指紧张地搅在一起,低垂着头,眉心紧蹙,眼底闪烁着困惑不解,想了许久他抬起头忽然问:“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顾淮还以为他憋了这么久会问出什么问题来,他甚至都已经想好了告诉他自己是一只雄虫,克利斯会是他的雌君,没想到威尔竟然问了这个。

  “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我认识克利斯的雌父,当然会力所能及的帮助你们,你不信吗?”

  “我……我不知道,克利斯说过,他和他雌父在垃圾星生活过,但是垃圾星因为病役爆发已经成为一颗死亡星球了,没有虫能逃出来,所以……所以……”

  “所以我为什么会认识克利斯的雌父对不对?”顾淮有些玩味地看着他,一手撑着下巴,忽然问:“病役爆发,没有虫逃出来,发生在第五星系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呢?这种事军队里没有谁会大肆宣扬的吧,克利斯为什么会出现在主星呢?”

  顾淮倒是挺好奇,抹掉这些虫记忆里有关他的部分,这些漏洞是怎么补上的?

  威尔显示恍惚了一下,才愣愣道:“克利斯是因为检测出没有感染症状被军队救出来的,当时费思特上将还是少将的时候接到封锁垃圾星的任务,但他不忍心看着某些没有感染病毒的虫被封锁在垃圾星上一起自生自灭,然后自己组织了一支小队进行搜索的,这才发现了克利斯并把他带了回来,这些都是克利斯跟我说的。”

  “你确定?”顾淮就这样看着他,平静地发问,连眼角的笑都丝毫没有变化,他问过克利斯一些事,从克利斯表现来看他似乎那时年纪太小,没有记住事物的能力,而且因为后面某些事的刺激导致忘掉了许多事。

  至于威尔说的那只军队,应该是他闯入垃圾星后费思特带虫找他的那支,原来是找代替啊。

  因为他的问题,威尔开始在记忆里翻找证据,但是找不出仅是克利斯说过这些话的某一个片段,脑子里像蒙了层纱,明明知道揭开那层纱他就能清晰地想起来,但是他只能看着那层纱无能为力。

  威尔变得不自信起来,只能看着顾淮呐呐说不出话。

  顾淮把卡再次往前推,让他不要再跟自己纠结,顺着他刚才说的话解围道:“我当时是费思特少将手下的兵,搜查垃圾星的小队里就有我,我们分开行动,所以我先找到了克利斯,顺便认识了他的雌父,他雌父为了让克利斯能得到护佑能好好长大硬是跟我结拜兄弟,克利斯在主星的身份都是我安排的,所以我说我认识他雌父嘛,你是他哥哥,所以我帮助你们是应该的。”

  顾淮暗戳戳提高自己身份和岳父称兄道弟,心里这么想想还有些刺激。

  至于他为什么不用光脑直接把钱转给威尔,还不是因为之前就用这个账户给威尔转过钱,他怕到时候让对方发现端倪,时间差不多了,该回去了。

  顾淮起身直接把卡放到小雌虫手里,做足最后一场戏,他脸上有些愧意地说:“这些年都没有管过他,还好他没出什么事,还要感谢你这些年对他的照顾……还得继续麻烦你了,这些钱应该够你们用很长一段时间了。”

  “重要的是,别再让他出去打工了,你看看他那一塌糊涂的学习,多管管啊,课上不好机甲都修不明白,整天就知道傻乐刷油,以后连军部都进不了。”

  进不了军部就不能攒军功升职,那还怎么当大尉去荒星捡他啊?

  只有顾淮自己知道他每次看到克利斯的成绩想起这事有多着急。

  在小雌虫懵逼的眼神中,顾淮背影满含深沉地走了。

  ……

  上课铃响起,克利斯紧紧盯着门口,看到只有一个身影后眼里的光肉眼可见的黯淡下来,焉哒哒地趴在桌上,半张脸都埋在了手臂里,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书。

  旁边的勒顿和吉那对视一眼,脸上写着果然如此的表情,随着顾淮“消失”了几天,克利斯就焉了几天。

  吉那听了会儿课,忽然斜过来扒着克利斯的肩膀:“克利斯,顾淮哥今天也没有发消息来,说今晚上不会补课,今晚我们一起看小雄虫直播这么样?”

  “不看。”

  “为什么?以前我们都是一起看的啊,今天你怎么不来了?”

  “不好看,又假又无聊有什么可看的,那雄虫就坐在那个地方扣指甲,跟个生物智障似的,不看。”

  吉那对勒顿眨眨眼:骂的这么难听,看来是生气了,是因为没见到虫?

  勒顿摊手:我说了克利斯不对劲,现在信了吧。

  吉那当然信,他在小酒吧里工作,小雌虫这种情况他见多了,只不过这种情况发生在自己朋友身上是他没想到的,他挠挠下巴,好像又没什么奇怪的,就虫族这么个雌雄比例,雌虫变了取向不是跟吃饭睡觉一样简单嘛,作为克利斯的朋友,在他对自己的感情迷茫看不清之际开导开导是基本操作好不好。

  所以,吉那无比贴心温柔地问:“你是不是有喜欢的虫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说出来,我和勒顿帮你分析分析。”

  勒顿瞪大眼:你干什么?

  吉那:是朋友就支持他,他只是喜欢雌虫而已,他有什么错?

  克利斯斜了眼跟他勾肩搭背的吉那,忧伤道:“你看起来不是能出个好主意的虫。”

  也就是——靠不住。

  吉那的笑意僵在脸上,“靠不住?”

  “我唔!!”

  勒顿在他嚎叫出声前将他镇压,面不改色地把他按在桌上,克利斯对此也没什么表情变化,只有吉那自己因为遭到质疑而不甘,努力奋起反抗。

  勒顿:“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现在是上课,下了课随便你怎么喊,现在先闭嘴。”

  被放开了的吉那又趴到克利斯旁边,“我不知道你到底对我有着怎样的误会,但是感情这方面的事你绝对可以信得过我,你不看看我的工作是干什么的?在多少个夜晚抚慰了多少为情所伤的雌虫的心啊,让他们起死回生,多么伟大的光辉形象啊,你怎么能不信我呢,你还是我朋友,这方面的事我还能跟那些虫一样忽悠你吗?”

  克利斯:“我喜欢雌虫,他让我喜欢雄虫,我已经几天没见他了,但他没告诉我他去哪儿了。”

  “那个,你喜欢雌虫这件事和想见他有什么关系吗?”

  克利斯不说话。

  好吧,吉那换了个问题:“你知道他家住哪儿吗?你都没去找过他。”

  说来惭愧,不这么问他们都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们到现在好像都不知道顾淮住哪儿的。

  “知道啊,但没理由去找他嘛。”

  吉那:“……”

  克利斯知道!他们好像有很多自己的小秘密诶。

  克利斯满脸我就知道会这样的失望表情,“所以跟你说了也没用,为什么还要浪费口舌呢。”

  吉那“……”

  克利斯在鄙视他。

  “你可以去问题啊,顾淮哥不是很关心你的成绩嘛,你去问问题,不仅可以见到他,还能提升你在他心里的好感,一举两得好吧。”

  “你明明知道我喜欢谁还要多此一举地来问,你真的靠谱吗?而且你看我是那种喜欢学习的虫吗?”

  “你可以……”

  “我放学后要去找他。”打断吉那无意义的话,克利斯自顾自道:“我一会儿就要去找他,想见就想见,还要什么理由?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最后一句话是对吉那说的,说的时候还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吉那:“……”

  他颤抖着手指着克利斯,问勒顿:“他刚才不是说没理由见顾淮哥吗?这难道不是他自己说的?”

  勒顿盯着手指上转的笔,“啪嗒”,笔掉了,然后他捡起来继续转。

  吉那:“……”

  到底是谁不正常了?

  克利斯想要放学去找顾淮的想法当然被拦截了,一只军雌,是那种很温柔的军雌,带他去了游乐园,他不明白自己已经这么大了为什么还要带他来这里,但他知道这只雌虫给他的感觉很舒服,很温柔,没有尴尬紧张和不安,在他身边好像能把心底的所有不好情绪给抚平。

  克利斯安静地听着他说了一些关于他雌父的事,其实关于雌父他已经快记不太清了,但那双墨绿的眼睛在他心里却好像越来越明晰,现在想想,那双眼睛里或许不是没有感情呢,只是被压抑住了。

  克利斯听着付林的声音,有一搭没一搭的想,雌父其实有过后悔吧?

  有的。

  那双眼睛在油灯下好像后悔过。

  天色逐渐暗沉,耳边的欢闹声逐渐消失,克利斯抬起头环顾一周,只剩下零星几只虫还在,看样子,游乐园应该快到关门时间了。

  “是我考虑不周,还是把你当小虫崽一样,忘了你这个年龄已经对这里不感兴趣了。”付林看着小雌虫稚嫩的脸庞,还有少年独有的圆润眼睛,心里感慨万分,别样的情绪铺满心里,他想,很像,却又不那么像。

  最后有些释然的自我玩笑地说:“至少威曼不会做出这幅有点傻傻的表情来,他一向都是很聪明的。”

  克利斯听到军雌温柔的声音有些湿润的意味在里面,声音低得好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他知道对方是在透过自己看他雌父,这没什么不好的,他反而觉得很开心,很欣喜。

  他对雌父的所有记忆都只停留在小时候,贫乏得可怜。

  但军雌给他的感觉至少让他知道雌父是一个脱离父亲身份后非常不错的虫,或许他也曾耀眼于虫族,战功赫赫,所到之处是夸赞与掌声。

  回去的路上克利斯都在想,雌父好像什么都没留下,但处处都有一点他存在的痕迹,给他留下了很多东西,他突然好想好想雌父,即使再吃一辈子土团,即使再喝一辈子永远混含泥浆的水,即使……一辈子只能困在死去的垃圾星,但他还想见雌父一面……

  夜里风大,温度骤减,冷——

  顾淮把门窗关得死死的,窝进被窝里不再动弹,他千算万算,硬是算漏了自己易感期这件事,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就像过了几十年一样,还有被时空隧道打乱的时间观念,他早忘了自己是Alpha还有易感期这件事了,就连易感期来临前的不适感都被他怀疑成那狗隧道又要开始吸人了,他甚至在怀疑自己身体是不是因为在隧道里出现了什么问题,或者是不正常的四级分化带了了什么负面影响都没有怀疑过是自己易感期的问题。

  顾淮浑身乏力,生无可恋,双目无神地瞅着前方,脑子特别乱,但又什么都没想,他现在根本不敢动一点,周围的墙体没有安装特殊材料,他现在能压制住精神丝不伤害无辜就已经用尽他所有力气了,至于不受控制到处乱爬的精神力触角……算了,只要不出房间范围就好了。

  “嘎吱——”

  “嘎——咔——”

  一只虫轻盈地从窗户上翻进房间,双脚落在地板上没有弄出一点声音,下一脚就踩在了一个柔软又有弹性的东西上,猝不及防,差点摔个狗吃屎。

  克利斯双手捂紧自己的嘴,还好稳住了。

  还有,顾淮这是在房间里干了什么?!

  他刚进房间,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从他的鼻孔一路向上侵犯他到脑花,在他的天灵盖上狠狠来上几拳。

  这么浓烈的抹茶味是要腻死谁!?真是吸一口提神醒脑,再一吸口凉爽到晕倒,原地升天,好!

  他保持这个动作一动不敢动,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抬起自己的脚去看差点绊倒自己的是什么东西。

  借着月色,倒是看了个大概,长条的、圆柱形的、还软。

  用手摸摸,哟!还有温度!

  克利斯这个时候几乎没接触过什么雄虫,连上课都是脑袋周游世界的虫,根本不知道这是雄虫的精神力触角,他只知道,放眼望去,屋里不少……

  “哥!”

  克利斯连忙把灯打开,满屋触角印入眼帘,他目光急促地在房间里搜寻,注意到床上有个不太明显的鼓包时,立刻避开那些触角飞扑到床边,一把掀开被子,“哥!”

  “你你你你怎么了!?”

  顾淮就这样蜷缩在床上,双眼迷离没有焦点,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一副病殃殃的模样,好像下一秒就要仙去,连克利斯扯着嗓子喊的那两声都没什么反应。

  克利斯趴在床边,在顾淮眼前挥手,有些焦急地拍拍他的脸,“哥,我是克利斯,你看得到我吗?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呢?”

  显然,目前的顾淮没办法回答他这么复杂的问题,顾淮双眼缓慢聚焦,焦点落在眼前的虫身上,气丝游离地问:“你为什么要翻我家的窗?”

  克利斯身形一顿,而后果断忽视这个问题,起身弯腰,一手揽住他的腰背一手抄起他的腿弯将虫打横抱起,义正言辞道:“我送你去医院。”

  才刚跨出去一步他差点又被绊倒。

  克利斯顺着那些触角目光一路锁定到自己怀里虫身上,以及他脖颈胸膛露出的大片皙白皮肤上,脑子里瞬间炸出一片烟花,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他四肢僵硬地把虫放回床上,按照原来的姿势摆回去,然后盖好被子,最后……跳窗跑了。

  “对不起!!认错虫了!!”

  过了许久,顾淮才动了动手指,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呆……瓜。”

  第二百二十一章 炸锅

  克利斯当然没跑,经过各种物证确认,床上那虫就是他便宜哥无疑了。

  克利斯魂不附体、双眼呆滞地坐在椅子上,吐出最后一口气,“有烟吗?”

  顾淮双目无神、出气多进气少,“小小年纪……不学好,抽……什么烟?”

  “你是雄虫?”

  “有些时候……不要太相信自己的眼睛,白天想什么……晚上梦什么,就比如……你现在在做梦。”

  克利斯噌的一下站起身,一把掀开顾淮的被子扯开他的衣领反复确认。

  白的,没有虫纹。

  他只知道现在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但又有一点小窃喜,可那点小窃喜他选择忽略,有些愤怒地瞪着床上的雄虫,低声咬牙切齿:“骗子。”

  但除了现在能趁雄虫不清醒的时候骂他两句以外什么都不能干,但也只能不解气地骂两句了。

  克利斯自己也知道就这样干巴巴瞪着神智不清的雄虫不会有丝毫改变,而且顾淮现在是雄虫了他应该替对方高兴,至少可以在这个以雄为尊的虫族恣意畅快地享受生活美好,既不会有生命危险,也不愁日子过得窘迫,娶上几个知性优雅的雌虫,一辈子啥也不缺,挺好的。

  怀揣着复杂的心情,克利斯准备回去睡觉,有什么是睡一觉不能想开的呢?大不了睡两觉。

  有些撒气的意味,克利斯粗鲁地把被子给盖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刚才他站起来的瞬间好像看到扑满地板的精神力触角躁动了,可想想,那些触角都是雄虫身上散发出来的,是活的,会动也正常,反正有没有什么威胁力。

  克利斯跨过那些触角,心里有些郁闷,半夜私闯雄虫住所偷窥隐私,雄保会一日游肯定是免不了的了,顾淮现在这个状态也不知道自己得等到几天后会被捅出去,但一想到自己是因为这只虫被抓到雄保会心里就忍不住的委屈。

  克利斯根本没有想过自己能逃过惩罚这个可能性,因为顾淮是雄虫,自己大晚上跑来就是对雄虫不怀好意有所图谋,但他觉得很矛盾,只是因为这个虫是顾淮,他怎么可能会对顾淮不怀好意呢。

  他关了灯都已经半条腿跨出窗户了,可心里的怨念愤怒迫使他回过头来对着床上的鼓包近乎委屈地小声骂道:“大坏蛋,大骗子,祝你以后找的雌虫都和吉那一样花花肠子。”

  几乎在小雌虫骂完准备跳窗的一瞬间,满屋的精神力触角徒然暴动,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一般气势汹汹地扑向窗边的小雌虫。

  克利斯直接傻在原地,直到被整个包裹缠绕扔到床上他都没反应过来,他不过就是气不过骂了两句而已,有必要把他留下来大刑伺候吗?不是说雄虫的精神力触角是最没用的东西吗?

  他扭动一下,身上的触角缠绕得更紧了。

  这算怎么回事?

  克利斯感觉身边的床陷下去了一些,下一秒他的脸颊就被软绵绵的力道掐住。

  “骂我,嗯?”

  克利斯张张嘴,没说话。

  他是背光面对顾淮的,房间里本来就黑,所以顾淮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雌虫碧绿眼眸里闪烁着的委屈泪花倒是清晰的收入眼底。

  顾淮掐他脸颊的手改为轻抚,软下声音轻哄着被窝里的小雌虫,说:“我就算是雄虫那也是你的哥哥,对你的喜欢宠爱都不会变,你还是我最喜欢的小雌虫,我不会仗着雄虫的身份伤害你,也不会让你被别的雄虫欺负,我隐瞒性别是有原因的,以后再告诉你原因,所以,不生气了好不好?”

  克利斯吸吸鼻子,闷声闷气道:“雄虫的话都是骗虫的,我什么都没有,不好看也不聪明,你肯定是看我傻,骗着好玩所以才这样的,等哪天你不喜欢我了肯定会叫雄保会来抓我……”

  他仿佛想到了未来残酷没有期待的日子,心酸难过,不愿面对现实地往被子里缩,哭腔着嘟囔:“我这辈子完了呜呜呜~你为什么要是雄虫,你个骗子……骗我。”

  顾淮看着伤心难过的小雌虫,他一直知道克利斯想象力丰富,所以并没有很惊讶他能自己把自己吓哭,令他没想到的是,原来自己还有点变态属性在身上,以前他还以为是错觉。

  “你别哭了,先睡觉,明天还得上课。”

  “还上什课啊,我后半辈子就要在雌虫交易所或荒星度过了,睡不着呜呜呜~”说完,克利斯继续向被窝里拱,试图直接把自己闷死在被子里一了百了算了。

  顾淮盯着雌虫后颈露出来的那片皮肤,内心挣扎良久,然后低声告诫自己似的说:“我就留个标记……”

  不然以后找不着他了。

  “嗷——!!”

  “咬破了!呜呜呜为什么咬我~”

  克利斯嚎到一半,感觉被咬的地方有些不对劲,后知后觉开始挣扎起来,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身体本能告诉他有危险,随着挣扎愈加剧烈,身上的触角也收得越来越紧。

  好痛。

  这是克利斯的想法,有东西从被咬破的地方进来了。

  不容反抗的,强势的……

  这是克利斯失去意识时最后的想法。

  ……

  吉那趴在桌上打哈切,半阖着眼,有些迷迷糊糊地问:“克利斯昨晚什么时候出去的?他还来不来上课?”

  “谁知道,我醒的时候就没看见他,应该是去找虫去了,这么大一只虫了也丢不了,问题不大。”

  “说得也是,与其担心他去哪了,还不如想想今天中午吃什么,每天都在为了温饱而奔波,虫生艰难呐。”

  吉那和勒顿有一搭没一搭地讨论今天是继续喝营养液还是喝水果味的营养液,坐在前面的两只虫都无语了,反正都是喝营养液,还有什么好纠结的,他们嫌弃地向前挪动椅子,防止被后排不大聪明的智商给沾染。

  克利斯踩着最后一分钟进了教室,头也不抬地走到最后勒顿他俩所在那一排,就在他要坐下时屁股一痛,他被一脚踹出去了。

  “干什么!?”本来就被虫压着咬了一晚上,大早上还要被提起来上课,的怒意烧了一路,然而现在还被无故踹了一脚,克利斯的心情简直就是在爆炸边缘踩高跷。

  周围的虫都死死捂住口鼻惊恐地看着他,吉那原本还有一点睡意的,现在脑子直接被熏到亢奋,托克利斯的福,他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如此耳聪目明地欣赏他们教室环境。

  勒顿:“你昨晚干什么去了?身上这么大味儿?对我们有意见就直说,没必要用这种低劣方式折磨我们!”

  太……太提神醒脑了,脑花儿都要熏萎缩了。

  吉那:“掉粪坑也不是你这个味儿啊,哟!还换了件儿衣服,高领毛衣?你竟然穿毛衣了,不是说打死也不穿这种不能凸显你高大威猛,强悍冷酷气质的衣服吗,今天怎么回事?”

  克利斯闻言一愣,抬起手臂闻了闻,可能是他自己已经适应了,他根本没闻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味道,听到吉那的调侃也只是拉了下衣领,罕见地没有爆发,自己默默换到另一边角落里坐着去了。

  “他不对劲,竟然没有生气诶,而且……那件衣服不是他的。”吉那撑在勒顿肩膀上,摸着下巴眯眼观察角落里安静诡异的克利斯。

  “我不瞎,他刚才没骂回来,还拉了衣领,他在掩盖什么,脖子上的。”勒顿语气中充满笃定,他想到那家伙昨晚跑出气找的另一只虫,忽然瞪大眼睛看向吉那,眼里满是震惊,“他们……”

  “该不会……成了?”显然吉那也想到了这个。

  两只虫就这样不可思议地对视着。

  但很快,这个猜想还没有得到证实又被他们否定了。

  消失了几天的顾淮终于露面了,虫还是那个虫,到了补课时间还是那样铁面无私,只是……

  吉那嘴里咬着笔盖,观察着气氛小心地问勒顿:“他们为什么不说话了?”

  同样好奇的勒顿趁顾淮离开的空档问克利斯:“你们为什么不说话了?”

  克利斯看着书发呆:“有吗?”

  吉那:“有啊,你变得跟之前不一样了,都变得寡言少语了,怎么?腻了?还是你想装高冷吊口味?”

  克利斯:“腻了,喜欢雄虫了。”

  不止是他们发现了不对劲,顾淮自己也感觉出来了,看来克利斯是真生气了,虽然他不知道克利斯为什么会生气……总不能是记恨他咬的那一口吧?

  顾淮尴尬地摸摸鼻子,有自己骗他的成分在里面,但他能感觉到,克利斯生气的主要原因不是这个。

  而且,克利斯对他的态度也变了,根本不像之前那样要抱抱举高高,现在……

  顾淮看着忙里忙外收拾废品的虫,上前想搭把手,“我帮你。”

  克利斯抱着一大摞纸箱,即使视线被遮挡了也能精准避开他伸来的手,“不用了,您歇着吧,很快就好。”

  看看,就是这样,生疏又有礼貌,不过分亲近,也不显得疏远。

  克利斯第一次对顾淮用您时,除了他自己以外,其他三只虫都被吓得不知所以,对着他一阵上下打量,但克利斯表现的平静而自然,时间一长就没谁注意这个问题了,但慢慢的,克利斯不仅在语言上,连日常里也变得对顾淮特别尊敬,就是不像以前那样亲近了。

  顾淮识趣地站到角落看他们收拾,他看到克利斯从柜子地下翻出来一些书,看样子准备一起扔掉,还有一个笔记本被扔到了勒顿脚边,勒顿随手拿起来翻了翻,有些惊讶道:“克利斯,这个你确定要扔?你不是挺宝贝它的吗,现在怎么舍得扔了?不过我挺好奇你这里面写的什么,以前你都不给看。”

  “无所谓,现在你看吧。”

  勒顿随手翻了页,努力辨认上面鬼画符似的字,“来雌虫收容所的第……第四十五天,画了几个圆圈,是下雨吗?什么什么没来,为什么又不来?讨厌鬼什么什么爱哭鬼,雄主?”

  他抬起头:“这关雄主什么事?”

  随后嫌弃地把笔记本扔出去,“你画的什么玩意儿,还藏柜子底下,这东西你就放桌上都没谁愿意看,看也看不懂,瞎眼睛。”

  克利斯今天倒是出奇的安静,好吧,其实从他生气那天就开始安静了。

  顾淮的视线落在那个被扔到门边的笔记本上,眼神暗了暗没说话。

  顾淮跟着三小只去了废品回收站,要不是他们带路顾淮都不知道主星上有这么个地方,店面外观华丽得一点也不像回收站,回收站里面该有的高科技一样也没少。

  这都不是重要的,顾淮不动声色地关注着克利斯的手,更确切的说应该是他顺手揣在包里的那本笔记本。

  顾淮原本是想悄悄捡起来的,没想到下手慢了,也不知道克利斯什么想法,勒顿才扔不久他又给捡了回去,还揣在包里,就现在看样子还在犹豫要不要扔,这让顾淮更好奇里面写了什么,都怪勒顿,要是他刚才不念那一小点他都不会这么好奇。

  按照老板的要求把废品堆到墙边,老板动作很快,交流好给了星币。

  就在顾淮以为克利斯舍不得那个笔记本准备放弃时,他就放松了那么一会儿,就随便瞟了一眼其他地方,等他再回过神来时,那个小本已经不见了……

  不见了……

  这让他以后怎么骗到手?

  回去的路上顾淮凭借自己对回收站里的记忆疯狂推测那个本会被扔在哪个位置,克利斯站的地方是最有可能的,等把三只小雌虫送到家,顾淮又马不停蹄地赶回回收站,在老板惊诧的目光下,顾淮将卡拍在桌上:“你好,我有重要东西落在这儿了,想找回来,谢谢。”

  雌虫呆愣地看着去而复返的黑发雌虫将他刚才收废品付的钱一分不少地刷回来,然后俯身在墙角那片废品里沉默翻找。

  他撇了撇嘴收回目光,心想,只要不给他扒乱,找就找吧,反正一分钱没花。

  ……

  “轰——!!!”

  考场上,一道剧烈的爆炸声顿时盖过一众剁菜板及翻炒时金属哐哐铛铛各类杂音,随后是乒乒乓乓一阵凌乱声,最后慢慢静了下来。

  顾淮亲眼看着原本该架在加热器上的锅和屁股着了火的猴一样一飞冲天,几经反转后完美地走出一条瘦高抛物线,“咚”的一下盖在左手拿刀右手拿菜板,眼里充满不可思议的懵逼雌虫头上。

  顾淮敢保证,在锅盖下来的那一刻,他在雌虫脸上清晰地看到“这锅为什么会飞”的疑惑。

  这一刻,整个考场仿佛被时间暂停了一般,只有某些雌虫锅里还发出食物被油煎的滋滋声。

  大概过了几秒钟,除了早有预料的顾淮抹了把脸以外,站在台上监考的老师一脸波澜不惊地走下来,显然,这种事已经不足以引起他的情绪波动,当了这么多年烹饪老师,这种事在他眼里已经见怪不怪,什么离谱事儿没见过。

  “克利斯,烹饪课重修。”

  语调平缓,字字清晰有力地落在在场每一只虫的耳中。

  冷漠且无情,残酷且现实。

  尽管他早就知道自己考不过。

  克利斯扔掉手里的菜板和刀,一脸惆怅失意地摘下头上的锅,拿在手里,不死心地盯着它——

  你怎么就飞了呢?

  飞就算了,动静为什么要这么大?都瞒不过了。

  顾淮看出他在想什么,朝他走了过去,路过奥西时还顺便提醒了一句:“如果不想和他一样一锅冲天,就快熄火。”

  奥西瞬间回神,手忙脚乱地截断电源,而后沉默地看着已经分不清是锅更黑,还是锅里东西更黑的食物,或许他们一样黑呢……

  怎么办?他不想重修。

  “你干了什么?”

  听到身后低沉冷清的声音,克利斯头也不回,继续仇视手里害他重修的罪魁祸首,饱经沧桑,受伤且无奈不解道:“它为什么可以飞那么高?”

  “是不是感到很神奇?”

  克利斯默认。

  “我也很好奇你是怎么让它走出这么一条完美轨迹的,还带花样翻滚,不错。”

  克利斯听出他语气里的调侃嘲笑,哼了一声扔掉手里的锅,从雄虫身旁绕过出考场,嘴里嘟囔着:“不知凡间疾苦的雄虫,站着说话不腰疼,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美日子,起码我还知道起锅烧油下菜呢,你连火都不知道怎么起……”

  声音越来越小,到了后面顾淮直接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了,但从雌虫骂骂咧咧的嘴脸来看,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在骂自己,这还是这么多天来克利斯第一次当着面对他无礼。

  顾淮不动声色叹了口气,回到考场后半段的监考位上,他也想不清楚自己怎么就被拉来当烹饪课的监考老师了,他只不过就表达了一下对厨子考试过程的好奇而已。

  考场里的油烟被抽风机一丝不留地抽走,只有各种食物味道弥漫在内。

  克利斯蹲在门口等吉那和勒顿,他出来不久后又有几只雌虫垂头丧气地走出来,那表情一看就是没过,这对克利斯来说着实是个好消息,这种事情,毕竟还是有几只虫陪着他一起丢脸比较好嘛。

  克利斯嘴角浮现满足的笑容,好巧不巧地被那几只雌虫看见,那些雌虫先是一怔,然后脸上逐渐浮现怒意,面色不善地走过来将他围在中间。

  “你笑什么!?你个虫屎你竟然还有脸笑!!”

  “就是!要不是你!我们怎么可能不过!!你现在竟然还笑得出来!?”

  “早不炸晚不炸!!偏偏老子快要起锅的时候炸!害老子锅碗瓢盆翻了一地,现在竟然还敢笑,你找死!!”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肯定是你自己知道自己一定过不了,然后就想拖着我们一块下水!!”

  “你个王八蛋……”

  几只雌虫围着克利斯你一句我一句地骂,本来就离得近,现在好像克利斯是聋子似的生怕他听不到扯着大嗓门在他耳边咆哮,克利斯的耳膜被他们吵的嗡嗡响,根本不知道该先听哪一句。

  但他并没有要还嘴的意思,反正他们都得和自己一样要重修了,再倒霉也莫过于此,骂就骂呗,骂了他们也改变不了重修的事实,自己又不会少块肉。

  当几只虫看到蹲在地上的克利斯一脸不跟他们计较的乐呵呵样后,心里跟吃了屎一样难受。

  这只雌虫竟然还有脸笑?他怎么笑得出来?

  一时间他们都无语凝噎地闭了嘴,不仅心里难受了,嗓子也难受,总之看着这虫哪儿哪儿都难受。

  见他们都停下来了,克利斯特别大方地关心一句:“还继续吗?”

  几只雌虫:“……”

  操!!!

  想把他捶成肉泥!!

  “你们在干什么?”

  几只雌虫闻声看向考场门口,只见一只橙发橙眼的雌虫气势嚣张傲慢地靠在墙边,看他们的眼神充满不屑和危险。

  这特征性的发色和瞳色一看就知道是谁,那嚣张样儿就差把“我不好惹”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其中一只雌虫不满地啧了一声,低声道:“是那只脑子不好使连同一个圈子的虫都嫌弃的贵族雌虫,晦气,走。”

  领着另外几只虫头也不回地跑了,毕竟对方虽然脑子不好脾气暴躁,但架不住家势强大啊,不管是揍了对方还是被对方揍都讨不到好处。

  看到他们急冲冲的背影,克利斯感叹,奥西还真是长了一张是只虫都会嫌弃的脸,看,都没有虫愿意理他。

  奥西看到那几只雌虫急忙逃窜的模样,很是不屑地切了一声,然后蹲到克利斯身边,将一袋东西放在他面前,问:“你吃吗?”

  克利斯看着地上那袋黑漆麻溜的要命玩意儿,眼神发飘,“我不吃。”

  但看到这东西时不得不承认他心情非常好,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你也没过,真好。”

  “呸,就算我没过也比你强,我至少还有个出锅产物,你呢?就只有个锅盖头。”奥西先是下意识地反讽他,然后神色颓了下来,内心惆怅,难道这东西真要给雌父尝?毕竟老师都说了,让他拿回家去,如果雌父都说不错了就去找他。

  可奥西觉得,自己如果真拿回家让奥格看到这糟心玩意,他肯定又要被抽一顿了,但是不拿回家奥格也会问今天的考试情况,结果还是会被抽一顿。

  奥西蹙眉捧脸,忧伤地看着地上的考试出产物,怎么办?为什么他这么大了还要被揍?

  克利斯蹲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又缩回考场门边,悄悄伸出脑袋往里面瞅,眯眼深沉地盯了会儿某只虫后又不爽地收回脑袋蹲在门边生闷气。

  他就知道,这只臭雄虫来学校当助教是有目的的,一看就是来学校挑雌虫的,想找那种长得好看,还各方面优秀家境优渥的雌虫,现在眼睛都粘在那些雌虫身上撕不下来了,还不知道平时暗地里勾搭了多少雌虫呢。

  克利斯气闷,“该死的花心大蹄子,空心萝卜花,祝你找个脑子不好使,整天尽添乱,煮饭毒死你,倒水淹死你的丑雌虫。”

  “在说什么?”

  “诅咒花心大萝卜找个蠢雌虫。”

  “谁?”

  “顾淮!”

  顾淮蹲下来迎着雌虫心虚的眼神笑意盈盈地抚摸他的狗头,说:“谁有你蠢啊。”

  这是陈述句。

  见雌虫又懵又心虚敢怒不敢言,顾淮心情大好,起身扬长而去。

  偶尔欺负傻虫,有益身心健康。

  第二百二十二章 被逮了

  顾淮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支在扶手上撑着下巴老神在在地望着窗外,操场上少年们充满青春活力的声音洋溢在整个校园,极具感染力,但是……

  顾欢神色不变换另一条手臂继续撑着下巴,都已经过了一个月了,为什么时空隧道没有一点反应?这让他怀疑当初在天然虫洞中出现的那个“提示”纯粹就是他晕厥之前出现的幻觉。

  到现在为止也是一点预示也没有,司久卿那边也没什么反应,他该不会得一直留在这里吧?毕竟穿越到过去的时间本就是违反自然定律的事情,即使有司久卿这个人形外挂存在也存在极大风险。

  这么一想,顾淮眉间思虑骤然凝重,虽说他确实也很舍不得这个时候的克利斯,但躺在病床上的克利斯也还在等他呢,再者他继续留在这里,那三十岁的克利斯还怎么嫁给刚穿到虫族的他呢?而且同一时间空间怎么可能允许一个人的两个生理阶段同时存在,从他之前的存在被抹掉这件事来看不难想到两个顾淮同时出现的结局,总归不会是什么好结果。

  短短几十秒中顾淮脑中就已经散发出无数个想法,纯属没事找事儿自己吓自己,因为他现在无聊到没事干。

  “阁下,还有一个星期学校就要放假了,您有什么打算吗?”

  坐他对面的温尔已经收拾好桌面准备回家了,见顾淮保持一个姿势一动不动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便顺口问了这么一句。

  “能有什么打算?学生上课我上班,学生放假我放假,你们该不会还要把我拉到军部去发光发亮吧?虽然我没什么意见,但我还是希望你们慎重考虑,一只除了添乱什么也不会的雄虫在军部只会是搅屎棍。”

  顾淮当然不想去军部,军部的那些军雌,无论是侦查还是灵敏度都不是这些还在校园里玩石头剪刀布的青葱小雌虫能比的,而这个地方出现雄虫才是最容易引起轰动的,到时候闹出什么大动静那绝对不是顾淮想要的结果。

  “的确有过请您去军部的想法,但后来被费思特上将否决了。”听到雄虫这么自黑温尔不禁莞尔,这雄虫倒是自谦得很,尽管别的什么都不会,但打架格斗这一方面带带新兵肯定是没问题的,再不济还可以去医务室帮军雌调理调理神经暴动嘛,但当费思特坚定且决绝的拒绝,并用“你放心,我不会让那其他雌虫有机会打扰到你们相处”的眼神看着他时,温尔表示并不想深究上司表情里的更深层意思。

  一想到费思特每天都会雷打不动地询问他一遍和雄虫的相处进度温尔就恨得牙痒痒,当然,这些他并不会表现在脸上,和面对窗户思考虫生的雄虫打了个招呼就准备撤离。

  只是他刚走出去两步手腕上的光脑就震动了几下,看到是赛德上将发来的消息时眼里眸色更是幽深了几分,转而就恢复平常的神色退回办公室对里面的雄虫道:“阁下,你家的小雌虫好像出事了,现在在雄保会拘着呢。”

  顾淮支着脑袋的手一滑,诧异地看向门边雌虫,问:“现在不是还在上课时间吗?克利斯怎么出去的?”

  温尔给了他一个温和有礼,同时富有深意的微笑。

  ……

  付林急冲冲驱使飞行器赶往雄保会,他原本在办公室里处理公务,谁知第三军团突然有一只军雌来找他,并表示是赛德上将授意,付林知道这其中代表什么意思,但是现在他有再多顾虑也管不了了,十几年前他眼睁睁看着威曼被害流放死在第五星系,现在他绝不能再冷眼旁观克利斯步上他雌父的后尘。

  付林火速赶到雄保会,在门口时差点与赶来的另一架飞行器撞上,在看到那架飞行器上下来的雌虫时,他微微愣了下神便很快回过调整好面部表情。

  他都已经想好了,如果仅凭自己现在的势力无法把克利斯捞出来的话,那他就去找这只虫,没想到对方倒是自己来了,当然,这样更好。

  顾淮对付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一点也不惊讶,只是礼貌的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他也知道付林派虫调查过自己,毕竟好兄弟唯一的遗孤当然要尽量排除他身边的危险,所以付林一定知道了自己的雄虫身份。

  两虫一同走进雄保会,中间没有交流过一句,表情各异,但有着同一个目的。

  刚一进门便被虫给拦住,顾淮也不多作解释,直接从光脑上调出了费思特帮他准备的雄虫身份凭证,冷冷道:“我是克利斯的家长。”

  一张雄虫身份电子证明突然出现在眼前,雌虫差点没反应过来,片刻后带着怀疑的目光小心打量他,欲言又止。

  顾淮知道他在怀疑什么,毕竟他现在这幅模样说是雄虫确实有点扯淡,只能开口道:“这是纹身,如果还不相信当场测试也可以,但耽误了时间你赔得起吗?我保证明天你就会收到法院传单。”

  听到他这么嚣张的一句话雌虫就算有再多怀疑都得打消,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这真是雄虫到时候自己只能吃不了兜着走。

  他连忙将两只虫引进去,生怕顾淮让那句威胁变成真的。

  进门就看到一只相貌普通的雄虫坐在休息去被一群雌虫热情簇拥着,脸上满是高傲不耐,眉心蹙紧,仿佛随时都会脾气爆发告一状似的,在他身后站着两只雌虫,与围绕在他身边的雌虫不一样,那两只雌虫面无表情眼神疲惫麻木,身体板正地立在雄虫后方,对眼前的场景视而不见,好像无论什么都已经激不起他们半点情绪一般。

  他们的到来引起了那些虫的注意,但一见是两只雌虫又不在意地回过头去,除了被雌虫围在中间讨好的雄虫……

  付林亲眼看到那只雄虫看见他旁边的顾淮时眼神一亮,随后直接挥开围在他前面的雌虫快步走到他们跟前,先是对着顾淮的脸眼都不眨地打量一番,眼里闪过惊艳,然后双手一抱脑袋一撇,轻蔑又高傲,用施舍般的语气说:“看你长得还不错,做我的雌侍吧。”

  此话一处,刚才引他们进来的雌虫满脸复杂,几次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但不知从何说起,半响才小小挤出一句:“阁下,这位也是雄虫阁下。”

  “什么?”雄虫瞬间皱起眉毛,确认自己刚才没听错后,又细细打量了一番顾淮,而后嗤笑一声,嫌弃道:“哪有长得这么彪悍的雄虫,他身上那么明晃晃的虫纹,你当我眼瞎吗?”

  说最后一句的时候直接把那只雌虫瞪得一哆嗦,缩着脖子不敢说话了。

  顾淮睨了眼挡他前面的小矮子,然后眼神扫向雄虫后面那群雌虫,沉声道:“管理克利斯这个案子的负责虫是谁?”

  一群雌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一致看向挡在顾淮前面的那只雄虫没有出声,而那只雄虫因为顾淮竟然敢俯视他,还有公然无视他而瞬间怒火冲天,愤怒尖叫道:“你这只下贱的雌虫!!竟然敢不回答我的话!你以为有点姿色就可以在雄虫面前放肆了吗!!?你是哪家的雌虫!?既然家里规矩教不好那就由我来亲自调|教!!”

  然后转身对那些雌虫怒道:“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他也给我关进去!!今天我非要看他们两个给我跪地求饶,痛哭流涕喊我雄主不可!!”

  几只雌虫赶忙上前安抚他,像哄骗没智商的傻缺似的往休息区领,另一些雌虫脸色冰冷的将顾淮他们围住,意思很明显的。

  而将顾淮和付林引进来的那只雌虫焦急地挡在顾淮身前,神色慌忙紧张,脸都憋红了,却只能结结巴巴道:“这……这位阁下……是……雄虫,真……真的,有有有……有……”

  “有证件,贴的纹身。”付林看那只雌虫实在是憋不出来了,堵的他心慌,好心帮他把剩下的话补完。

  雌虫重重点了下脑袋,“对!”

  周围的虫脸色一变,但也没有侧身让开的意思,显然是表示不信。

  顾淮冷冷扫了他们一眼,冷哼道:“需要当场验证吗?”

  而当他拿出雄虫身份证明的证件,同时还理直气壮要当场验证时那些雌虫脸色挣扎了几瞬后慌了,个个局促不安地摆手,跟刚才要架他去刑室的气势截然相反,其中一只亚雌走了出来,尴尬地笑着说:“不用了不用了,阁下这边请。”

  说着也要把顾淮往休息区领。

  顾淮把光脑放下,“不用了,把克利斯放出来,我赶时间。”

  亚雌有些为难地看着他,又转头瞄了两眼已经呆住的雄虫,说:“这个您得和莫瓦西阁下商量一下,因为莫瓦西举报那只雌虫对他发起攻击蓄意伤害雄虫,出于保护雄虫的职责,我们……无权……释放他……”

  说到最后,亚雌在顾淮愈加冰冷的眼神中逐渐停了下来,只能顶着巨大压力欲哭无泪且无助地立在原地。

  “哪位?”

  付林指指休息去还在懵逼状态中的雄虫,温声道:“应该是那一位。”

  顾淮一顿,然后僵硬地点头,绕过那些雌虫朝雄虫直径走过去,他只是吓吓那些虫,一会儿那些雌虫办事也要利索一些,既然少将都发话了他也不好继续装傻。

  莫瓦西看到他刚才认错性别的那只雄虫面色冰冷,气势汹汹地朝他走来,气场异常强大,被震慑得不禁往后退了退,反应过来自己正坐在沙发上才不得不梗着脖子勉强硬气道:“你……你要干什么?我可是雄虫。”

  “我眼睛不瞎,再说长你这样的我也看不上。”

  “你……”

  “闭嘴。”顾淮眼睛一眯,声音一沉,瞬间把雄虫给唬住,只能老老实实像只鹌鹑似的缩着脖子。

  “你说克利斯对你发起攻击蓄意伤害你?”

  “本……本来就是,像他那样……没钱又出身低贱的雌虫,被我看上是他的荣幸…否则就他那…那样,这这这这辈子都接触不到雄虫…他他他竟然敢拒绝,不可饶恕!”

  可能是想起克利斯拒绝他还试图打他的恼火事,莫瓦西深深地觉得自己的雄虫尊严受到了侵犯,瞬间忘了害怕支楞起来咬牙切齿道:“要不是看他脸长得还行,瞳色相对少见,就那傻缺样儿哪只雄虫瞎了眼了能看上他,没想到他竟然这么不知好歹,等带回去了我也要好好收拾他,哼!”

  “说完了?”

  “说完了!”

  “砰——!!”

  一声沉闷的钝响砸在在场虫耳朵里,所有虫都始料未及地瞪大眼看着眼前这一幕,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顾淮会突然动手,而且被打对象竟然还是只雄虫,一时间都反应不过来的定在原地,直到莫瓦西后知后觉的痛呼声才把他们拉回神,但是这次动手的是雄虫,他们都不敢上前阻拦。

  “放手放手!!好痛!你竟然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我可是雄虫!!你这个下贱的虫怎么敢对我动手!!”莫瓦西脑袋被按在桌上起不来,一边挣扎着去掰雄虫抓住自己头发的手,一边嘴里痛苦呼臭骂加威胁。

  “怎么敢打你?”几个字从顾淮舌尖打转飞出,像是在重复莫瓦西的话问自己,然后语调一沉,冷嗤一声,道:“看你不爽,打就打了,还想打前写篇八千字通告通知你吗?你一个顶天了才C级的雄虫竟然把主意打到我的雌虫身上来,找死吗?”

  “警告你,一会儿小雌虫最好身上一条疤也没有,否则,我扒了你的皮。”

  说完才又把雄虫的脑袋在桌上砸了一下才放开手,还嫌弃地瞟了眼自己的手,又不爽地踹了沙发上的雄虫一脚。

  付林很有眼力劲地从兜里摸出手帕双手递给雄虫,对面雄虫投来的目光但笑不语。

  莫瓦西抱住自己痛得快裂成两半的脑袋不服地对擦拭手指的雄虫吼道:“我是C级雄虫,你呢?你又是什么级?竟然敢对我动手,雄虫又怎么样,信不信我上法院告你!”

  当他吼出这句话的时候,周围的雌虫脸色都一言难尽,这么好看的脸,怎么看都绝对比C级高,怎么还会问出这么蠢的问题呢?还上诉,可能上诉了也没用,更何况,他们刚才调了那只叫克利斯的雌虫的资料,那可还是只未成年小雌虫,所以莫瓦西上诉法院还有可能是自己被处罚交罚款,但这些都不需要他们多管闲事,他们现在只需要让两只雄虫通过自己的方式“友好交流,和平处理”好就行了。

  顾淮冷冷睨了眼对他叫嚣的雄虫,道:“A级,你去告啊,我坐这里等着。”

  雄虫一听到他是A级又怂了,只能不服气地瞪着他,顾淮翻了个白眼看向刚才那只亚雌,“把克利斯带过来,快点。”

  亚雌这次学聪明了,偷瞄了眼敢怒不敢言地莫瓦西后,也不管莫瓦西坚决不同意的表情,转身朝刑室跑去。

  即使莫瓦西有再多不满,但顾淮站在那里就像一尊冷面煞神,他敢保证,假使他敢多说一个不字,那只冷王八绝对转过来二话不说再对着他的俊脸来上几拳,所以莫瓦西只能对着顾淮背影干瞪眼。

  亚雌效率挺快,并没有让顾淮等多久,不多时两道身影就从走廊阴影处显形,隔着老远顾淮就看见跟在亚雌身后那小雌虫焉巴巴的脸,被领到顾淮跟前时注意力貌似还在神游当中。

  “吓傻了?”

  此话一出,其他虫顿时变了脸,更有瞪大眼惊诧不可置信的雌虫,怎么都不敢相信上一秒还在用冻死虫的语气教训雄虫的虫下一秒语调就变得低沉温和,生怕把虫吓到似的,而且还是面对雌虫。

  毕竟雌虫和雄虫产生冲突错在雌虫都已经是约定俗成的事了,如果不出意外,那么结果都是雌虫受到惩处,温声呵护的从来都是面对柔弱的雄虫,从没见像今天两极反转过。

  克利斯呆呆抬头,双眼无神地看向顾淮,说实话的确是有点回不过神来,刚才在街上动手打雄虫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怕过,光线微弱昏暗的刑室里,刀、鞭子、钉板各种各样他见过的没见过的刑具摆了整整一面墙,微弱的白炽灯光线打在那些刑具上反射出刺骨锐利的金属光泽,雌虫的极佳视力让刑具上那些暗红到发黑的干涸血污,以及零星被风干的肌肉组织清清楚楚地落入他眼中,刑架下那层黑里透红,几厘米厚的血凝块在灯下是如此清晰扎眼。

  脑海中回荡着他来刑室的路上无意间瞟到的刑室画面,半身赤|裸的雌虫身上那横纵交叠,深可见骨的伤仿佛隔空抽在自己身上一样,寒意从脚底一路窜上头皮炸开,身体里的血液迅速失温,刑室里的空气是冷的,光是冷的,身体里的血是冷的,呼吸是冷的,连心跳都是冷的,他这一刻好像清晰的认识到雄虫生气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了。

  很可怕,代价很大,可能远不止这些。

  一只温软的手忽然抚上他发寒的脸庞,克利斯好似被烫到了似的颤抖了一下,然后双手死死按住脸上的那只手,紧张地看着眼前雄虫那漂亮到冷厉的眉眼,小声说:“哥,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怎么了?他们打你了?”顾淮面色一沉,将虫拉近准备检查他身上有没有伤。小脸惨白,手指冰冷,还红着眼睛可怜巴巴地讨好道歉,一看就是被欺负了。

  不过不等顾淮上手面前的小雌虫就被一把拉了出去,顾淮下意识的不爽眉毛一撇,转眼就对上了一双温和放低姿态但有所防备的眼睛,所有怒火被刹那扼杀。

  付林笑着把克利斯拉到自己身后,对顾淮道:“阁下,我给克利斯检查一下身上有没有伤。”

  说着就把脑子发懵的克利斯拉到小角落开始全身扫描,尤其是着重检查小雌虫身上的虫纹,那忧心忡忡皱起的眉头让顾淮无比心虚,他瞄了眼克利斯已经恢复如初的后颈,顾淮觉得,如果付林在克利斯身上看到了任何一点不属于他这个年纪该出现在身上的痕迹,那么出了这道大门后克利斯应该被挂在付林腰带上,然后以家属名义申请军部住宿。

  顾淮心虚地摸摸鼻子,移开了视线,正好撞上缩在沙发上的莫瓦西满脸可惜地盯着克利斯的方向。

  “……”

  咚!!

  “你凭什么又打我!!?”莫瓦西趴在地上恶狠狠地瞪着眼前虫的……裤腿,身上痛得地方太多,他已经不知道该用两只手先捂哪个位置了。

  顾淮直接从他身上跨过在沙发上坐下,显然对他的怒火置若未闻,双腿交叠冷冷直视前方,其他雌虫都不敢发声,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只有雄虫带来的两个雌侍神情麻木地上前将他扶起来。

  莫瓦西终于想起这两只负责自己安全的雌虫了,正要放声发怒打骂,忽感背后一阵凉飕飕,回头一看,正好对上了那位煞神的死亡凝视,所有话顿时噎在喉咙里挤不出来。

  顾淮移开眼不动声色地观察克利斯那边的小角落,嗯,金发碧眼,五官立体,眉目深邃,目若寒星,现在年纪还小,脸颊未消的一点婴儿肥给他添了两分稚嫩懵懂的气质,被他雌父生得很好看,但那张脸总是因为他身上的迷之气质而被忽略,现在憨憨傻傻,以后冰冷锐利,总之总能让虫下意识的忽略那张欧美贵族的大帅脸。

  没想到现在突然冒出来个识货的家伙,意识到这一点顾淮的脸不可抑制的臭了下来,看来要对克利斯身上那“优良”气质进行更深刻地培养一下了。

  “阁下,检查好了,克利斯应该只是被吓到了,并没有受伤。”付林带着委委屈屈的小雌虫走过来。

  那只亚雌见状立马上前讨好道:“阁下放心,我们怎么可能对未成年小雌虫用刑呢?所以我们真的没伤害他的意思,您大可放心。”

  不知道这句话他自己信不信,反正顾淮是不信的,他对亚雌扬扬下巴,“销案。”

  亚雌一脸为难,迟疑地看向缩在距离顾淮最远处沙发上的莫瓦西,“这……”

  顾淮也一同转头看他,莫瓦西虚张声势地瞪回来。

  顾淮一手揭开袖口向上挽了挽,平静地说:“你不同意?”

  “你你你你干什么!?把袖子放下!!放下!!”

  “我同意!!同意!!”

  莫瓦西一看他开始挽袖子顿时情绪激动惊恐地往他两个雌侍身后躲。

  顾淮:“现在可以了吧?”

  亚雌:“……可以了。”

  亚雌当着顾淮的面把克利斯殴打雄虫的案件调出执行撤销,莫瓦西一脸不情愿地签下自己的名字,期间一道目光一直黏在顾淮身上,强烈到难以忽略,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对委屈巴巴瞅着他的小雌虫招招手。

  克利斯立马屁颠屁颠缩到他身边,付林脸上的笑变得无比僵硬,暗暗咬牙捏紧手指在心里气绝,简直拉都拉不住。

  “哥,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你以后都不生我的气好不好?”

  顾淮闻言挑挑眉,上来就认错,看来受到的刺激挺大啊,转而在小雌虫殷切的目光中摇摇头,“不行,你要是做错了事我还是会生气。”

  “那我以后乖乖听话!”

  “嗯,觉悟不错。”

  “所以你这次也不要生气好不好?我以后一定不会闯祸了。”

  “这次不是你的错,下次遇到这种事情要找家长知不知道?回去后我给你几个光脑号,付林少将的,费思特上将还有赛德上将的,下次有事要第一时间找他们。”说到这里,顾淮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付林,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问:“找赛德上将他们应该是没问题的吧,少将?”

  付林瞳孔一缩,极力忍耐住心里的诧异,避开雄虫那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神,轻轻点头,“没问题。”

  四大军团中只有第一军团是平民雌虫实打实升上来的,和其他三个各种掺水走关系用家族势力塞了许多贵族的军团不一样,第一军团军雌基数也比其他三个军团更大,既然赛德上将想要拉拢第一军团坐上元帅的位置那便势必要有所付出,他要得不多,至少得保证克利斯的安全。

  但一想到呼特,付林有凝重地皱了皱眉。

  和付林不一样,听到雌虫的回答,顾淮嘴角的笑意更深更加真诚,他可不管四大军团只见如何明争暗斗,他只要保证克利斯在“顾淮”来之前没生命危险就可以了。

  但克利斯可不觉得自己一个雌虫收容所里的未成年穷逼小雌虫能得到只在星网上听说的,于他而言遥不可及的有名虫的庇护,他觉得顾淮就是在跟他开玩笑。

  直到出了雄保会大门克利斯都没看付林一眼,即使付林已经暗中抛出几十个眼神出去,某只不省心的小雌虫全程注意力都在那只貌美雄虫身上,简直是吝啬多看其他事物一眼,付林眼角止不住的抽搐,无奈地叹了口气,想起另外一件事,整理了下笑容,对雄虫友好道:“阁下,我刚才好像听到您说自己是……”

  未尽之言已经再明显不过,顾淮想到自己雄虫身份证明上等级一栏是B级,对他现在这种情况而言刚刚好,不高不低,只要不去招惹贵族和A级以上的雄虫基本上就是横着走的身份,他右手握拳抵在唇边咳了声,语气幽深神秘莫测道:“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A级比B级更厉害一点,欺负起虫来更好用。”

  付林:“……”

  好吧,他还以为自己得到的是错误信息,转而又看向克利斯,“那……”

  “我和哥一起回家就好了,谢谢叔叔,您也快回去休息吧。”

  付林:“……”

  好像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第二百二十三章 走了

  在付林的依依不舍中,克利斯头也不回且决绝地踏上了顾淮的飞行器,只给落寞的雌虫留下深沉的一尾气。

  付林:“……”

  等哪天被卖掉就知道你付林叔叔的好了。

  顾淮赶来时学校已经在上最后一节课了,所以现在这个时候学生差不多下了课,现在送克利斯回去上课已经来不及了。

  想到这里,顾淮眯眼通过后视镜看向后排低着脑袋的小雌虫,酝酿片刻之后继续保持缄默。

  飞行器停在雌虫收容所门前,顾淮离开驾驶位拉开后门顺手揉了把小雌虫的脑袋,“到了。”

  克利斯焉头耷脑、慢吞吞地下了飞行器,一步三回头地挪到大门口,委屈巴巴的眼神仿佛包含了千言万语。

  顾淮心底好笑,对他挥了挥手转到飞行器另一边准备驱使飞行器离开。

  一瞬间,顾淮瞳孔猛缩,神色骤变,异样感猛地从心底蹿起,随之而来的是极强的失重感,让心脏不适地剧烈跳动,短短两秒钟,眼前喧嚣热闹,天幕从冷色调渐变成暖色调的美好光景,被漆黑冰冷看不到源头终点的异空间取代,同时,一道声音好像隔了千万光年,很久很久才在他耳蜗里砸出一点残碎的袅袅尾音。

  “哥……”

  “哥!!”

  又是一道惊雷般的呼喊在顾淮耳边炸响,仿佛贴在耳畔,眼前的一切如潮水般退却,顾淮猛然回神睁开眼,只见克利斯满脸焦急担忧,他的手腕背被对方大力钳住,属于凡尘的烟火喧嚣又重现于五感前。

  顾淮神色恍惚,身体因为极速往返于于两个空间而感到难受不适,他按下不安跳动的心,轻声问:“怎么了?”

  克利斯定定看着他的脸,眉心紧蹙,脸上稍显镇定,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的心脏跳动得有多么剧烈,他抿紧嘴唇,在对方疑惑的眼神中扑上去抱住他,像是撒娇不舍般小心地提出自己的请求:“我可以跟你一起住吗?”

  在克利斯看不到的地方,顾淮眼底浮过一些暗色,伸手不动声色揽住小雌虫的腰,神色平静语气却为难道:“可是你是雌虫,我是雄虫,住在一起有些不方便。”

  克利斯收紧胳膊,连忙道:“我还没有成年,而且我又不是和你睡在一起,我可以睡在外面沙发上嘛,我还能给你当保镖,防止那些不长眼的家伙来爬你窗。”最后怕顾淮不答应直接耍起无赖,“反正我不管,你要是不答应我今天就不放手了,我虽然打不过你,但拖住你的力气还是有的。”

  最后的最后,克利斯在吉那和勒顿一言难尽的神情中欢欢喜喜爬上飞行器走了。

  “我们做错了什么要遭受这么辣眼的一幕,啊,我瞎了。”吉那收起下巴,从上到下,每根头发丝都透露着对克利斯满满的嫌弃。

  勒顿收回目光,镇定地挎着包往收容所里走,“下一次他再这样就不给他开门。”

  “好主意,但从现在这个情况来看他不缺住处。”

  “无所谓,只要狗粮不撒到我脸上就行了。”

  克利斯说是睡客厅,但顾淮哪能真让他睡客厅,忙前忙后帮他换了卧室的床单被子,克利斯则乖乖地窝在沙发上看着他。

  看他收拾好后跑到厨房兴致高昂地喊:“哥,你想吃什么?”

  顾淮脚下一个踉跄,被即将现世集科技与狠活于一锅的黑暗魔法攻击到要害,真是猝不及防的意料之外,这是他作为指挥官根本就没设想过的死法。

  顾淮悔恨地想,现在把虫送回收容所还来得及吗?

  克利斯兴冲冲跑到顾淮面前:“哥,你想吃什么?自从那次烹饪课测试不合格后我几乎废寝忘食,精心钻研课本,致力于把每一个字刻在脑子里,把每一个撒调料的姿势融会贯通,这段时间的学习使我重拾信心自,认为已经达到了虫书合一的境界,做饭什么的不过尔尔,你想吃什么?”

  顾淮眼前发黑,浑身发软,他气丝游离道:“我想喝营养剂……”

  “行啊,没问题!营养剂爆炒星兽肉怎么样?或者营养剂之大杂炖?蒸的煮的泡的炸的都没问题,我马上就好!”克利斯一边回答一边往厨房方向挪脚步。

  顾淮上手不经过大脑思考一把抓住兴致昂扬的雌虫,面上露出夹杂着些许勉强的笑容,说:“为了庆祝你今天晚上虫生第一次雄保会一日游,所以我决定带你出去庆祝,今晚吃肉,吃烤肉,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把勒顿和吉那也叫出来。”

  见小雌虫眼睛亮了下,然后眉心微蹙露出一点犹豫之色,顾淮浑身一震,握紧他的手,一身正气、昂扬阔步、不容拒绝地往门外走,绝不给克利斯一点说NO的机会。

  否则今晚他就得拿命作陪。

  这下克利斯最后一点犹豫都没有了,欢欢喜喜地跟着顾淮出了门,既然能出去吃顿好的谁还会傻到在家叮铃咣啷忙活一下午就为了喝口营养剂啊。

  夜晚四下静寂无声,昏暗宁静与勇气共存,同时思虑与恐惧也在滋生发酵。

  克利斯半张脸掩在被子里,以一个安全感强的姿势蜷缩在床上,静静地看着窗外那一片幽深的暗蓝色,深色的天幕,偶有几颗星体巨大的影像投放在幕布上,仿佛下一刻那颗巨大的星体就会撞击在主星上一样,但所有虫都知道不会,虫族帝国最先进的防守系统每一刻都在严正以待地实时监视主星周围任何情况,最先进的计算机时刻测量计算周遭陨石行星对主星的威胁程度,而时刻准备的导弹会先一步将撞上主星的星体轰炸销毁得一点渣也不剩。

  但在帝国的军事防御系统以及种族本身强大攻击力的双重保障下,克利斯却越发惴惴不安,今天下午那场如雷鸣鼓的心跳隔着几小时还散发着阵阵余威纠缠上他。

  咚——咚——咚——

  耳边是心脏剧烈的泵血声。

  在黑暗中,克利斯碧绿色的眼眸愈发幽深,眼底如墨绿意铺展开,凝聚着凌冽寒意,久久不散。

  那一瞬间他怎么也忘不掉,在顾淮消失的一瞬间他的心好像也消失在了世上,似乎已经不存在于这个维度。

  他看见了,他也不会愚蠢到察觉不了顾淮那一刻不自然的反应,就像当初在小巷子里雄虫突然出现时一样,那只虫在极短的时间内也突然消失了……

  所以是真的会不见吗?

  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消失?

  是意外吗?

  只是偶然一次还是会再有第二、第三次,或是无数次……

  想到这里,克利斯内心忽的没有了着落,一想到他有一天会找不到雄虫就心慌害怕,以及,无可奈何的无助,怎么办?

  现在他满脑子都是怎么办?

  要是有天雄虫真的不见了怎么办?

  他该去哪里找?怎么找?找不到又怎么办?

  他不想设想雄虫不再介入他生活后的样子,他也不想知道此刻自己是否在疑神疑鬼,仿佛为了验证什么让自己安心,克利斯瞪大眼睛屏住呼吸,用雌虫灵敏的感官越过卧室门去感受那只虫的存在,随着时间的推移,门外的那只虫的存在感也越来越弱,意识到这一点时克利斯瞬间冷汗淋漓。

  短短愣了一秒钟,克利斯哗的一下掀开被子翻下床跑向客厅,门被大力砸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但没谁顾及。

  顾淮被突如其来的砸门声吓醒,猛地睁开眼坐起身看向声源处,还没等他做出什么反应就被忽然出现在身边的黑影吓一跳,同时也把他懵逼的魂给吓了回来,抬头就对上了双在黑夜里发亮的碧绿眼眸,月光从窗户打进来,少许落到那只虫光|裸的脚和小腿上,半生立于黑暗中,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顾淮定了定神,朝暗处伸出手,今晚的夜色让他的声音温润低沉,更显几分神秘的性感雅致,他说:“怎么不穿鞋就跑出来了?”

  克利斯将目光缓缓移到向他摊开的手掌上:“……”

  一声低叹好像在他耳畔发出似的,雄虫很耐心地再次问:“做噩梦了?”

  “梦到了什么能把自己吓成这样?”

  这似乎在嘲笑他。

  克利斯不说话,只是这次抓住了他一直伸向自己的手,被对方忽然发力拉了过去,柔软温和包裹住他,克利斯半垂着眼睫眨眨眼,往雄虫怀里缩。

  事实上他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说他大半夜不睡觉闲着没事干,然后想着开发开发自己那不怎么聪明的脑细胞,脑补出了一大堆不可能发生事件成功把自己吓到了?

  当然不可能。

  顾淮低头看着趴在自己怀里装哑巴的小雌虫,把他柔软的金毛搓乱,直到小哑巴拽住他袖子满怀怨念瞪他为止。

  “还瞪我,晚上不敢自己睡的虫没资格瞪我。”顾淮好笑地刮了下他的鼻子,仍劳仍怨地将虫用被子包裹好抱在怀里往沙发上一躺,闭眼。

  半晌,还意识清醒的顾淮忽然觉得他们俩好像有病,好好的床不睡竟然一起挤在这逼仄的沙发上,可转念一想觉得沙发和床的性质不一样,于是歇了回卧室的想法,更加心安理得地抱着手里的雌虫了。

  不知过了多久,顾淮双眼沉重,干涩疲惫,但被克利斯砸门吓醒的大脑却一直很清醒甚至亢奋,他眨巴眨巴眼,双目失神地看着天花板——

  睡不着!

  安静乖巧窝在他怀里的小家伙就不一样了,听听这均匀绵长的呼吸声,指不定现在正做着什么美梦呢。

  正当顾淮想换个姿势时怀里的小家伙忽然发出奶猫大的声音,听不清在说些什么,他偏过头朝雌虫那边凑近耳朵。

  “……我只要一直跟着你……就不怕忽然找不到你了……”

  前前后后还自言自语念叨了几句,顾淮没听清,但这不重要,雌虫心里在想什么他很清楚,他就说,这只雌虫睡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老实了。

  顾淮抽出揽在克利斯腰上的手,感受到怀里虫几乎同一时间变得僵硬紧绷的身体,他没有理会,那只手继续向上,最终停在雌虫后颈处摸索一番,在他神经紧绷时突然将他一整个翻转背对自己,对着已经恢复如初的后颈毫不犹豫地咬下去。

  “唔!”

  有被咬过的经验后这次的不适反应没上次那么大,克利斯拧着眉捏紧被子,仔细感受着身体中的异样,脑子还有些不太清晰地想,如果雄虫可以多放点那东西进来就好了,这会让他患得患失的心有种落在实处的真实感,这么一想身体机制排异反应带来的痛苦似乎没有也那么无法忍受了。

  过了许久,后颈处的皮肤因为已经适应温热的濡湿而被猝然涌上的冰冷刺激起一片鸡皮疙瘩,但很快就被捂进了被子里被从身后拥紧。

  “乖,别怕,有它在无论在什么地方我都能一眼认出你,我会寻着它来找你的。”

  因为失去你的代价是我体会过,绝对不想再感受第二次,我受不住的,所以不会再让自己有那个机会。

  顾淮并没有说出这句话,他对雌虫近乎偏执的占有欲,这对这个年纪的克利斯来说是有害无利,会吓到他。

  雄虫的声音仿佛被月色浸染了般低沉温柔而又神秘,与平日里同其他虫说话语气大相径庭,又似隔着千万重山海被一缕和风携带入耳来,让克利斯失去思考的能力甚至有些精神恍惚,他就这样静静地听着,静下心感受着身体里让他安心的东西,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很快客厅里又陷入了静默之中,就好像刚才那些不过是思想抛了锚的一瞬幻想而已,两虫心思各异卧于一室,只有雌虫颈后犯疼牙印诉说着刚才的事实。

  可能是受到那天晚上那句话的影响,克利斯时不时就会想办法逼着顾淮往自己颈后咬一口,就凭着雌虫强悍的恢复力牙印这几天几乎都没有消退过。

  比如现在,时隔两小时后顾淮抬眼又对上了那双凄惨无助欲言又止地碧绿眼眸:“……”

  “刚刚才咬过。”

  “你看你看,牙印都消了。”一见雄虫搭理自己,克利斯一改刚才的小心翼翼忙不迭扑倒对方面前把准备好了的脖子伸上去,催促的意思很明显。

  顾淮垂眸看着还余留有一点暗红血凝块的牙印,有些无语地问:“你是怎么看到自己脖子后面情况的?”

  克利斯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当然是照镜子啊。”

  看吧,现在连找个借口都这么敷衍了。

  顾淮在心里无奈叹了口气,推开面前的行走醒脑剂,满脸认真道:“我现在已经没有多的信息素给你了,需要休息几天好好充电。”

  “嗯?真的吗?”克利斯眯起眼揣摩雄虫说谎的可能性,半晌还是失落地耷拉下脑袋:“好吧。”

  学校放假后除了刚开始黏在顾淮身边的几天,克利斯每天都会跑到机甲修理店上班,而顾淮嘴上说着不愿意去容易暴露身份的军部上班,但为了能让自己工资领得更加心安理得还是接受了温尔的暂时调剂,顺便见证一下这个时候的威尔有多优秀。

  “听说那个新兵又立军功了。”

  “哪个?”

  “哎呀,就是给那个每次跟着出派任务都能捞到军功的军校生,毕业报道就已经是准尉的那只雌虫,听说他这次也是,又立功了,估计还得升。”

  “哦,你说他啊,天才和我们这些普通虫怎么能一样呢?我们这些老兵还在底下摸爬打滚的时候他们都已经一骑绝尘了,你就算跟我说了我也只有艳羡的份儿,别眼红了,回去再练练吧,顺便打好关系,保不齐明天他就得成为你我的顶头上司。”

  另一只雌虫努努嘴,嘀咕道:“我只是说说而已,反而是你看起来更眼红。”不过转念一想也是,照这个立功速度说不好明天真就成了顶头上司了呢,这英才汇聚的地方什么没有可能。

  顾淮坐在医务室里间办公椅上听了一耳朵悄悄话,右手无意识转动笔,想到威尔以后的遭遇也只是在心里感叹一番,但不会出手阻止试图改变什么。

  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不会选择改变这些虫原有的生活轨迹,如果不是确定第一次见面时克利斯身体里已经存在自己大量的信息素,那么关于现在小雌虫被标记的每一缕信息素他都不会放出来,毕竟除了克利斯以外他不确定其他虫有没有被自己的存在干扰过,谁知道不经意的蝴蝶效应会引起后世怎样的未知答案呢。

  不过,话说回来,威尔是真优秀啊,来这几天里他已经把威尔曾经的光荣事迹给偷听了个七七八八了,好好的大舅哥,真是便宜菲丽安那没用的二皇子了。

  说到没用……

  啪——!!

  顾淮一巴掌把笔拍在桌上,脸上严肃认真,眼里闪过一丝凝重:“战场上枪林弹雨,形势瞬息万变,危险不知何几,所以克利斯各方面都得好好练呐。”

  “阿嚏——!!”

  正抱着油桶开开心心刷油的雌虫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苦难日即将来临,只是觉得背后发凉,肯定是有虫在骂他,但他宽容大度是不会计较这些的,所以毫不在意的克利斯像只勤劳的小甲虫扑腾着翅膀嗡嗡嗡地工作,阳光般的开朗心情让一旁的勒顿想当没看见都难。

  勒顿:“……”

  他又在傻笑什么?

  不小心瞟到克利斯脖子上露出的一点点斑驳痕迹时像是被烫到了一样迅速移开目光,脸上嫌弃,心里唾弃——

  辣眼睛!

  工作一天回到家准备申请一个爱的抱抱的克利斯不仅被顾淮义正言辞地拒绝并下达了一个于他而言晴天霹雳的命令,克利斯顿时软成一滩烂泥瘫在沙发上,满脸悲恸:“反正我以后也不当军雌,而且万一我是文职呢?”

  顾淮像听到什么笑话般反问道:“所以你觉得呢?”

  在雄虫危险的眼神中,克利斯吞下“我觉得就这样每天刷油也不错”的话,说:“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

  “没意见就行,明天就开始训练。”

  “其实我认为可以先有几天时间做缓冲准备……”

  “导弹不会给你缓冲的时间。”

  “我……”

  “反对无效,睡觉。”

  克利斯:“……”

  哼,果然得到了就不爱,渣雄!

  在无情雄虫的压榨下,克利斯本着死贫道拖道友一起死的仇恨心理把看好戏的勒顿和吉那也给一起拖下水了。

  但勒顿和吉那没有因此而恼怒,反而是抱着陪他玩玩的心态在一旁划水,因为他们并不认为顾淮会像要求克利斯那么严肃的态度来要求他们。

  然而,他们失策了!

  在两只雌虫震惊且受伤的注目下,顾淮眼皮冷冷一撩,没有感情道:“别这么惊讶,都是要陪着克利斯上战场的战友,我怎么可能忍心放着你们不管呢?为了你们能在战场上更好的活下来,所以我难免会有那么一点点严厉,但你们要知道这都是为了你们好,所以闭上你们惊讶的嘴巴,认真训练,否则,你们懂的。”

  在雄虫那“你们懂的”的眼神威胁下,吉那颤颤巍巍地举手反抗:“那个……我有话要说,我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我要参军意向吧?我只是想开个小酒吧安安稳稳赚个小钱就够了,没有什么一路晋升嫁贵族雄虫的理想抱……负?”

  随着雄虫地凝视,吉那不禁闭上嘴。

  顾淮会心一笑,说:“谁说你攒军功就能嫁雄虫了,如果不出意外你这辈子都嫁不了雄虫了,所以别多想,放平心态,好好学习,开始训练吧。”

  吉那:“……”

  杀虫诛心呐,他就这么不值得被雄虫看上一眼吗?

  吉那自认为他还没有丑到感天动地的地步,凭什么没雄虫看上他!?

  虽然但是,吉那还是乖乖爬进了机甲舱。

  勒顿见状,在顾淮转过来看他开口前主动爬进了机甲舱。

  顾淮满意地眯了眯眼,对靠在机甲舱上目瞪口呆的克利斯笑着问:“戏好看吗?”

  克利斯回过神来吸了下鼻子,无趣地爬进机甲舱咣的一声甩上门,本来以为能给雄虫增加阻挠,没想到正中对方下怀,吉那和勒顿也不给力,烦!

  被压着勤奋了大半个月,顾淮沉默无言地看着观战屏上输得一塌糊涂的三只虫,半晌,无奈地抹了把脸,他选择让自己欣慰点,毕竟现在这情况不是比刚开始时好上不少吗?而且专门挑的老练军雌给他们挑战,能坚持到现在已经不错了,至少现在已经不会落入敌方的陷阱后还因为自己的聪明才智而沾沾自喜了。

  可是,他自己都能感觉到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顾淮不禁蹙眉,眼中闪过几丝思虑有些愣神。

  克利斯注意到后,垂眸移开视线没说什么。

  当晚为了庆祝三小只的进步,顾淮选了一家餐厅带他们放松一下,看到桌上堆叠的餐盘和三个狼吞虎咽的雌虫,顾淮心虚地摸摸鼻子,虽然他狠狠地压榨了他们地吃饭时间,但该补的还是补了嘛。

  为了他们的生命安全着想,顾淮唯一的一丝心虚也泯灭无迹。

  虽说现在克利斯他们都表达了不进军部的想法,但顾淮到底是在未来走了一遭的人,也不知道以后他们为什么改变决心,可终究会成为军雌,所以他现在该狠心的还是得狠心。

  埋头苦干的克利斯可不知道顾淮心里的弯弯绕绕,只是有那么一瞬他感觉到后背发凉。

  等他跟着雄虫往家走时已是月上中天的时候了。

  克利斯享受着主星的清爽晚风,保持着一小段距离慢慢悠悠渡步在雄虫身后,一会瞧瞧这儿一会看看那儿,好像无论周围什么环境都对他有着极大地吸引力,只是偶尔神色不明地凝视前面的雄虫。

  目光虽然阴晦但热烈,存在感极强。

  顾淮垂眸沉思,然后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正好对上雌虫偷看的目光。

  克利斯也没想到他会毫无征兆地转过来,愣了一下后平静地问:“怎么了?”

  “我不是一定要逼着你干自己不喜欢的事,我想,无论以后你做什么工作,但在危险来临时总能有一点自我保护手段和能力,我能知道原因吗?为什么对进军部这么抵触?”

  这下克利斯平静不起来了,这雄虫问得还挺直白。

  他僵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有些紧张地抠弄自己的手心,时而皱眉时而怒目,最后一声哀叹后在雄虫地注视下才缓缓开口,坑坑巴巴道:“你……是不是……是不是已经有……喜欢的虫了?”

  顾淮听到这个问题眉梢一挑,很想来一句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不该做的都做了,现在问这些是不是太晚了。

  但克利斯这反应显然不是说的自己,他心下回想了一圈,并没有挖掘到自己有和除克利斯以外的哪只雌虫走太近的记忆,所以他问:“为什么会这样问?”

  克利斯斜眼看着对面街道的路灯,有些丧丧地说:“他应该是一只军雌吧?或许和我有些相似,或许也很优秀,反正不可能像我这么蠢,不爱学也学不懂,教还教不会,他上战场了吗?”

  不然为什么跑来这里来睹虫思虫?

  一阵晚风吹过,本就轻薄如纱的云雾被吹散,满穹星幕仿佛近在眼前。

  顾淮沉默无言,静静地看着雌虫。

  克利斯心里虚得厉害,甚至有些发悚,在雄虫地冰冷注视下很快就招架不住了,他脸色僵硬状似不在意地摆摆手,有些尴尬地说:“没事,我只是有点好奇而已,如果不方便就算了,您乐意看就看吧,被您这种雄虫看上两眼也是我的福气,哈哈哈,别在意别在意。”

  毕竟怎么说顾淮都是只雄虫,长得好又等级高,如果不是那只军雌的话,估计这辈子就依他自己这落魄条件应该是接触不到的,所以,有点问题怎么了?这都不是问题。

  “怎么了?”还没等他给自己做完思想工作,突然被一个脑瓜崩弹在头上,他不解地看着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自己面前得雄虫,希望对方为刚才那举动给出一个适当的解释。

  “不准这样说话。”顾淮语气有些严肃:“下次再这样说话就不是一个脑瓜崩能解决的事情了。”

  “我是有喜欢的军雌,我很爱他,他最开始学习也不好,整天梦想着靠给机甲刷油能挣个年薪百万,上课也能把自己给弄丢还要我去捞,炒个菜能把锅炸到自己脑袋上,好不容易架着机甲从危险虫洞跑出来了转头毫不犹豫地踏进敌军陷阱还在傻乐,但是他现在没有上战场,已经在医院病床上躺很久了,我也已经很久没有和他说话了,所以我很想他。”

  随着顾淮说得越多,克利斯也越来越丧,没心没肺了这么多年难得有些伤心落寞。

  就说嘛,条件这么好的雄虫怎么可能突然眼瞎看上他?原来雌虫还能有爱的替身这么一说,这种事还能让他给遇上了,还靠的是自己的“真才实学”,因为那只雄虫出的糗他都干过,孽缘呐。

  克利斯不甘不愿地安慰,脸色臭臭地来了句:“哦——,太遗憾了。”

  顾淮:“但是我也喜欢你,很喜欢,是舍不下的喜欢。”

  我会喜欢每个秒钟的你,无论什么时候什么阶段,小时候可可爱爱的,少年时呆呆傻傻的,成年后外强中干虚张声势的,我都喜欢。

  顾淮含笑看着如遭雷劈瞪大眼的小雌虫,心想,真可爱。

  克利斯被雄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给整不会了,这应该是表白吧?但是他好渣啊,怎么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太厚颜无耻了吧!

  作为硬气有尊严的雌虫他是不是应该顶回去一句:谁稀罕你这样喜欢,就不能先说喜欢我再说喜欢那只军雌吗!?

  但事实却是,克利斯很没出息地被雄虫貌美笑脸给迷惑住,差点被勾走魂儿,嗫喏着嘴唇说:“哈哈哈……我也喜欢你,喜欢的。”

  “嗯,那就好,所以你要好好学习,提升自身实战经验和理论知识,明天再多加一个小时的训练时间。”

  然后潇洒转身,走了。

  克利斯:“……”

  半夜,顾淮躺在床上,脑子里复盘明天的训练内容,又回想了一遍今天的训练,查缺补漏,尽量做到细致入微,战场瞬息万变,没有失误的机会,即使是在训练中也不允许操作失误,他现在觉得自己简直连克利斯走的每一步都开始担心了。

  顾淮心里装着许多事,想了太多有些劳累,意识昏沉,恍惚间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睡了过去,但不知道在害怕什么又不甘心就这么睡下去,眼皮跟焊上了似的,半吊着醒又醒不来,身体与意识地极力斗争,心里有种强烈的不好预感。

  果然——

  “哥?”

  声音里传来的颤抖不安让他下意识挣扎起来,但无论怎样顾淮的身体也没有太大动作,眼睫如脆弱扑翼的蝴蝶一样颤动,紧蹙的眉心和掐出血的手心昭示着他的心急慌乱。

  至少他现在想要醒来安抚雌虫的想法非常强烈,随着这个逐渐明晰的想法,顾淮挣扎得愈加剧烈。

  忽然,他停下了挣扎,只是片刻的沉默就任由放松身体,任由意识沉沦,即使脑海中突然闪现过一个笔记本,他也没有做出任何反抗,平静接受空间扭曲带来的不适,尽管内心纠结矛盾,惊涛骇浪。

  “哥——!!!”

  嘶吼犹如炸响在耳边,惊怒、无助,很绝望的声音……

  阳光洒金洁白的病房中,明亮宁静,床上安睡的Alpha是那么圣洁美好。

  窗帘被风掀起,几缕阳光跳跃在Alpha精致艳丽的脸上,好一会儿,安静的眼睫忽然扑闪起来,似乎有要睁眼的架势,但很快就被一只不住颤抖的手按住,遮掩了大半张脸。

  顾淮逃避似的把自己往被子里埋,阳光刺眼得他想流泪,那种绝望好像顺着隧道爬过来了一样让他难受到快要窒息。

  他轻颤着声音说:“没事的,你会忘记,然后再找到我,很快……”

  一时间不知道是说给那只雌虫听还是在劝慰自己。

  “咔哒——”

  有人开门走了进来。

  “你醒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回来了

  “醒了就睁眼吧,一会儿带你去做个检查。”

  进来的人仿佛没看到Alpha的失魂落魄一般,很自然地走过来掀开他身上的被子把他拉起来,将挂在脖子上的听诊器带好进行听诊。

  过了几秒钟,许珩期淡淡道:“心跳太快了,你先放松后再观察一会儿,如果你是因为感情问题心跳加速,那就把心里头的爱恨情仇搁暂缓,做完检查后随你怎么悲恸哀愁,如果是外界干扰造成的不适我就给你开点药,现在你好好休息,其他的不要多想。”

  年轻的医生嘱咐患者的同时也不忘上手扒开患者眼皮口腔观察患者的精神状况。

  患者顾淮配合检查,只是全程神情落寞表现颓废。

  “这脸色看着跟活不过明天似的,一会儿老爷子过来的时候表现精神点,我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揪到办公室挨骂说没用。”

  要是在平时顾淮可能还会和他贫上两句,但现在他实在没那个心情。

  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整张脸唯一带点显眼色彩的还是眼里的红血丝,倒是让人看起来愈加虚弱憔悴了。

  许珩期平静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哼笑出声:“根被糟蹋了似的,就算再舍不得又能怎样?无论如何你都得回来,难道床上躺着的那个还不打算要了?”

  许珩期说的这些顾淮又何尝不明白,但只要想到那犹在耳边的嘶吼顾淮就一阵心悸难受,那是比他每晚一页页翻看如涂鸦般稚嫩字迹时更加难以忍受的愧疚和疼惜,好像为了谴责他的良心一般,一个个画出来的字不厌其烦地在他眼前跳跃,那阴魂不散的绝望感用上心头,不能触碰,一碰就痛得受不了,顾淮心跳加速,如鼓鸣雷。

  见Alpha突然呼吸加重按着胸口躬下腰开始大汗淋漓,许珩期按下床头的呼叫器让护士拿处方去开一支镇定剂出来。

  被按着扎了针的顾淮逐渐平静下来,蜷缩在床上自己调整。

  “把他转到他老婆的病房里去。”这是许珩期离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几步跨出病房,一秒也不想多呆的样子。

  被留下的几个护士大眼瞪小眼,默默地觑着床上的Alpha不敢说话。

  虽说现在的顾少将是一副弱柳扶风叫人保护欲膨胀的脆弱模样,但显然往日里新闻上那个冷若寒冰、坚如利剑的Alpha少将形象更加深入人心,所以在他明显心情不好的时候几个护士没谁敢上前搭话,房间里只剩下几个人小心翼翼的呼吸声。

  好在顾淮是个遵从医嘱的听话病人,调整好心态后就自己爬起来转移阵地了。

  顾淮在去的路上也跟护士了解克利斯的情况。

  “嗯……那个,夫、夫人的情况和以前一样,只是偶尔脑电波波动比较大,我们每天都严格按照剂量为夫人输送营养,夫人的身体恢复力也很强,身上的伤已经恢复如初了,没什么太大问题,嗯……就,就这样。”

  护士小心组织好语言竭力镇定地讲述她记录的情况,接触到Alpha看来的目光心里不禁一颤,差点就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虽然但是,和这么优秀美好的优质Alpha说话她还是忍不住心里发慌啊,可惜漂流一圈回来就已经有了老婆孩子,让外面那些幻想着撞大运的omage愣是一点机会也没摸到。

  想到这里,护士又情不自禁心里感叹,少将夫人到底是个什么物种?那么严重的伤竟然恢复得如此快,更不要说还有一道伤及心脏洞穿胸膛的大血口子,竟然这样都活下来了,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当时夫人被运过来时都快变尸体了吧?但现在她每每看着病床上躺着的那人,内心都有种他们人类医学技术又向前跨越了一大步的错觉。

  心理上的满足,灵魂里的骄傲!

  顾淮收回目光吞下了即将问出口的话,从那个护士的游魂状态和内心极强的种族自豪感来看,他暂时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看来只能私下里去找许珩期问问了。

  镇定剂有麻痹神经的作用,所以这会儿顾淮觉得自己有些飘飘然,既没有很强的欲望也没有什么负面情绪干扰,像一朵柳絮,随风流浪。

  按照许珩期刚才那剂量来看,要不是他自己就是精神系异能者,对这类药物抵抗力较强,那他这会儿应该是被放倒在床上运着走了。

  时隔两个多月,再次看到床上安恬休眠的雌虫后顾淮心里一阵恍惚,飘忽的灵魂也逐渐沉静下来有了落脚处。

  他关上门,下意识放轻脚步来到床边,此时他们俩都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想到竟然落得这么个发展结果时顾淮心下苦笑一番,刚刚打的镇定剂好像过了药效,他握着雌虫温和无力的手,心里又开始泛起苦涩。

  不甘落寞似的低语调笑道:“看惯了你活蹦乱跳后,突然见你这么安静乖巧地躺在床上一时间还很不习惯呢。”

  “躺了这么久你竟然也躺的住,从来都是个不听话的,让你好好睡觉时非要到处跑,生怕组织里没你不行,现在连让你睁个眼都懒得理了……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让人省心的。”

  随着最后一句低叹,顾淮不知想到了些什么,脸上的一点笑意也悄然消失,就这样沉默不言地看着床上安睡的雌虫。

  雌虫棱角分明带有攻击性的脸此刻也柔和下来,倒没有醒着的时候那么能唬人,在明亮的光线下克利斯的金发看起来是那么的柔软,狠狠吸牵扯着人的注意力,引诱人上前直白地感受触摸。

  顾淮不禁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候自己心里在想什么?

  哦,好像是这金发碧眼的大帅哥挺吸引眼球的,冷峻严肃,和大部分军人一样,都是那种强悍的冷硬气质,但又不一样,因为顾淮很清楚在外面帅的一批的军哥哥们私下到底是什么个熊样儿,但他第一反应是克利斯肯定不会是那样,结果还真是不一样,是个外强中干的憨货,有点小聪明都用在了给他增加阻碍路上,但也不是全然无用,虽然靠谱的次数不多。

  忽地,Alpha眼底再次出现了一点笑意,他先是揉了把雌虫的金发才轻抚上他的脸,说:“说实话,你第一次站到我面前时,我在想,这人可真他妈的高啊,那腰又瘦又有劲,腿比命还长,娶个bate似乎没什么不好的。”

  “所以,事实证明,你嫁给我是命中注定,跟老天爷没关系,都是我自己争取来的……只有一点点它帮我的成分。”

  顾淮这么想着很高兴,从这次的事看来,克利斯嫁给他是必然的结果嘛,根本没什么万一的存在。

  Alpha深情凝视着自己伴侣的恬静睡颜,祥和而美好,连风都不忍心打扰……

  但不代表人不会。

  “咳!”

  顾承岳重重地咳了一声,静默片刻,然后敲响房门,大声问:“说完了没?说完我们就进来了?”

  最后,还很好心的给予自己孙子一些处理自己因为年轻气盛而情到浓时自然挤在一起的罪证时间后才开门进去,同时不忘带上后面的三个小尾巴。

  至于为什么顾淮会理解他爷爷最后的意思,主要是那眼神,他想不理解都难。

  顾淮:“……”

  我真不至于禽兽至此。

  顾承岳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们俩都是我一手带大的,到底什么性子我还不清楚?别在我面前装模做样。”

  顾淮:“……”

  舒凛这是又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顾淮把一进门就委屈巴巴跑过来抱着他腿的两个小家伙抱起来,顾遇看起来更是要哭出来的模样,他分别亲亲他们的小脸蛋,柔声道:“想雄父了吗?”

  两小家伙点头如捣蒜,生怕慢了一秒没人相信,然后又眼巴巴地看着他。

  “顾淮叔叔好,您身体好些了吗?”舒禾站得板正,扬起脑袋脆生生地问。

  “我很好,你在这里还适应吗?感觉怎么样?”顾淮笑着问故作老成学大人板脸的小家伙,觉得还挺有趣。

  舒禾拧着稚嫩的,眉头,一字一句说:“我在这边玩得非常开心,这里的人都很好,我很喜欢,遇遇和阿灼也很喜欢,我作为哥哥一定会照顾好他们的,所以您不用担心。”

  然后转头看了两眼床上的克利斯,又问:“那克利斯叔叔快要醒了吗?这边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带他们去游乐园,上次雄父和雌父也带我们去了,但是遇遇和阿灼想要你们。”

  像是为了证明舒禾所言无虚一般,顾遇很给力地大声喊:“雄父……要,要雌父!”

  顾灼虽然不说话,但眼里的渴求也说明了一切。

  顾淮拍了拍顾遇激动的小脑袋,安慰道:“快了,我已经找到你们雌父了,他很快就会回来了,他怎么可能放得下你们呢?所以一定会回来的。”

  想到这里,顾淮的眼里的笑意更温和了,也更真情实意了。

  顾承岳坐在一边,瞅了眼自家孙子惨白惨白的脸,拄着拐杖沉吟片刻,心痛地移开了眼,毕竟他没办法立马让床上躺着的虫族立马醒来。

  等小家伙们情绪缓下来后,顾承山才开口说:“手术室已经准备好了,听他们说雌虫的虫翼除了靠药剂麻痹神经打开背鞘外,就只能靠标记他的雄虫的精神力安抚打开,实验室里暂时制造不出虫族药剂的替代品,有几样成分到现在也没能找到相关的替代,他背鞘里的伤得尽快治疗,现在你回来了就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明天安排手术。”

  顾淮一愣,而后狠狠皱起眉头低声应下,显然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时隔这么久,被活跃的克利斯揽去了心神,他都快忘了那满身血淋淋的虫了。

  见孙子虽然精神差了点但人没什么大碍后顾承岳就走了,他可不像顾淮那么闲,还有好多老狐狸等着他去处理呢。

  房间里,顾淮和三小只大眼瞪小眼,然后问舒禾:“你雄父和雌父呢?”

  舒禾一呆,马上又皱起眉头,小脸挤满了纠结,似乎在组织语言想着怎么解释清楚这件事。

  “叔叔……欺负叔叔,被……太,太爷爷给……揍了!”这时候,顾遇举着小短胳膊吃力地跟他解释,最后还表情凶凶地挥舞了下拳头,然后瞪着亮晶晶的眼睛期待地看着顾淮。

  舒禾:“他们一整天都没回家,昨天早上雄父抱着雌父回家,雌父手上脖子上都是伤,还昏迷不醒,然后太爷爷特别生气了,用……用拐杖追着雄父一边打一边骂,说他欺负雌父,再后来就被太爷爷扔到军部去了,雌父在家养伤。”

  顾淮:“……”

  原来如此,他就说老头子今天怎么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问题处在舒凛身上啊。

  舒凛的下场倒是成功遏制住了顾淮某些活跃的心思。

  第二百二十五章 苏醒

  病房里,史莱图在帮克利斯检查身体,时不时对身边的Alpha低语两句,许珩期则虚心受教跟着学习了解虫族生物机体的特征。

  穿着白大褂的吉那一脸警惕地盯着前面的许珩期,尤其是在对方目光看向床上雌虫的时候,大有Alpha试图做出不合理举动的第一时间上前将其一拳干倒。

  吉那大概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因为这种事而担心,因为没有哪个雄虫会那样对待一只雌虫,一是不需要,因为只需他们吩咐一声,雌虫便会主动脱干净等着他们,反而是雄虫需要担心担心自己的虫身安全,毕竟丧心病狂,憋久了的雌虫什么都干得出来;至于其二,还不是因为雄虫们根本不屑于做那种事,从来都是他们被伺候哄着,绝不会做出帮雌虫脱衣服这种有辱自己身份的事来。

  但这里不一样。

  吉那不动声色又靠上前一些,力图再第一时间守住自己好哥们的一世清白,现在在他眼里顾淮已经不是个靠谱的雄虫了。

  至于顾淮,他则被按在一边扎了针输精神系专用的强化剂,一边听史莱图解释克利斯的现状,一边观察行为举止间都透露着不对劲的一人一虫。

  史莱图尝试着打开克利斯的背鞘想要查看里面的伤势,已经没了虫翼相较于另一侧较为平缓的肩胛骨部位的口隙处肌肉僵硬,就连在一旁看着都能感受到那处肌肉严防死守拒绝向外透露内的态度。

  结果并不出所料,打不开。

  在没有药物的作用下,除了雄主的安抚外,想要强行打开雌虫的背鞘只会对其身体造成严重伤害。

  史莱图随意扒拉了下就收了手,他这么多此一举只不过是为了让许珩期多了解一些。

  来到这个不知名世界后让他感到荒唐的事情有许多,让他不可思议的还得是这件事,在他的印象中,雄虫无论是选择用药物还是精神力打开雌虫的背鞘都是带着血腥低劣的恶心目的,他们不过是出于嫉妒想要占有或毁掉雌虫的虫翼,为雌虫治疗伤口这样的高尚举止他全然不信会出现在雄虫身上。

  但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闪过了一丝情绪后又在心里不怎么赞同地摇摇头,并不是所有雄虫都是这样,他不能因为自身所见就对所有雄虫一概而论。

  “除了背部情况尚不明确以外其他情况都还不错,都在稳步恢复之中,做完手术之后继续好生养着就不会有太大问题,开始准备吧,手术马上开始。”

  史莱图帮克利斯整理好衣服后为其盖上被子,抬眼便对上顾淮忧心的眼神,虽然没说话,但他知道对方想要问什么?

  “当时局势严峻紧急,我们并没有及时了解克利斯背后的伤势情况,无法得知他背鞘内神经被损毁了多少,雌虫虫翼根部牵涉机体神经较多又较为复杂,如果主要的几根神经没什么大碍的话,经过长期护养后期虫翼会重新生长回来,但如果……有问题,那么情况就不太乐观了,严重了会影响大脑无法苏醒,如果情况较轻的话只会缺少一只翅膀……”

  说到这里,史莱图意味不明地看着顾淮,说:“也就是说克利斯以后就是一只残疾的雌虫,战斗力也肯定是存在很大影响,战场肯定是上不了了。”

  顾淮仔细听着,只是中途听到某些地方偶尔蹙眉,听到这里,顾淮很认真地点点头,已经做好全方位照顾行动不便的雌虫一辈子的心理准备了,但听了一会儿发现史莱图没了后续,下意识看过去想问失去虫翼是否会对身体造成其他什么影响时,就见对方正目光沉沉地看着自己,连一旁地吉那也满脸紧张慌乱地瞅着他。

  这是,等他表态?

  面对史莱图的敌意,顾淮冷冷看回去,还明知故问道:“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怕我医闹?”

  “阁下说笑了。”史莱图勾了下唇,挤出个没有笑意的笑容后状似随意道:“我只是可惜这么美丽的一双翅膀竟然就这样被毁了,大好的年华才走过十分之一,不能上战场,失去了价值的雌虫也不知道将来等待他的会是什么?剩下一只残碎的翅膀也不知道能干什么,只能祝他好运了。”

  吉那虽然不满他把话说得那么直接,但也没有开口阻拦,毕竟他也想知道顾淮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万一……真不要克利斯了怎么办?

  面对这么直白地内涵顾淮都懒得看,见吊瓶里的强化剂几乎见底了,抬手直接扯了手背上的针头,趿着拖鞋来到克利斯床边,轻柔地给他整理刚才因为检查身体被弄乱的头发。

  见雌虫没心没肺事不关己的呼呼大睡模样,顾淮有些恼怒地捏了下他的耳垂,但又在触摸到皮肤时不忍心地卸了力道,他头也不抬道:“您可不知道啊,曾经有段时间我都在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这糟心玩意儿直接绑回家锁在床上算了,每天一支肌肉松弛剂让他连动动手指的力气也没有,再偶尔喂点迷药让他睡到我回家就好。”

  “但把他绑回去后发现这只雌虫仗着身强体壮还会飞,简直活跃过头了,所以就又开始纠结到底要不要把他翅膀给摘了,因为没了翅膀他就不会被派出任务,上战场什么的更不可能,反正这家伙也不是什么闲的住的性子,就剩一只翅膀估计也能反上天,要不……”

  “你们把他另外一只翅膀也给摘了怎么样?”

  顾淮直直看向史莱图诧异的眼睛,眼中泛着凌冽的冷光。

  史莱图被他凶狠的目光盯得汗流浃背,他想过雄虫或许会嫌弃,又或者对克利斯的喜欢占了上风露出些许怜惜之意,但没想到雄虫竟然是这样的回答,这让他该怎么办?

  说克利斯不好是他先说的,但绝不可能真把克利斯剩下的一片翅膀给摘了,一想到那么活泼可爱的小甲虫以后会用痛恨的眼神看着他,史莱图良心不安地拧起眉不说话了。

  倒是按捺不住的吉那先扑了上来,他拉开史莱图对顾淮献出一个讨好的笑脸,想让僵硬的气氛缓和下来,笑哈哈地说:“顾淮殿下说笑了,他没那么大本事,现在这样了根本翻不出什么浪花,这个……虫翼就算只剩一片了也好过没有是吧,虽然不能飞,但打架还是没问题的,所以有用,有大用,就……就别摘了吧。”

  现在换他被雄虫冰冷的目光盯着了,看得他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

  顾淮刚才说的话他可不会当作玩笑来看,那可都是真的,因为当时克利斯从顾淮的魔爪下逃出来与他们碰头后那心有余悸的样子不是作假,没事就心不在焉胡思乱想,时不时摸摸自己胳膊腿和虫翼,生怕突然有一天自己不完整了似的,所以再结合刚才雄虫说的那些话,他只想感叹克利斯真命大。

  顾淮见他笑得比哭还难看,翻了个白眼就要他骂白痴,可余光瞟到许珩期一直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光线打在他的金丝眼镜上将他眼里的笑意承托得恰到好处,眼底的意味无法忽略。

  顾淮撇撇嘴,冷冷道:“谁说剩一片翅膀就不能上战场了,到时候我照样带着他在宇宙里遛弯儿,教他单手就能把你们揍趴下。”

  然后对着边上淡笑的Alpha有些挑衅道:“我家克利斯和他们友好交流切磋的时候肯定不会忘了你的,到时候还请许医生抽出时间来观战啊。”

  许珩期:“放心,我肯定会来的,交流切磋难免磕磕碰碰,都是朋友就不收你们医药费了,我一定会对你们多加照顾的,小问题尽管找我,不用客气。”

  现在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顾淮嘴角一勾,眼含笑意:“没事儿就回去教吉那用你那破老年机吧。”

  吉那目光一滞。

  他才不要用老年机!那家伙根本不好打游戏!

  “好了,开始干活吧,你一会儿跟着一起下去,我们先去准备准备。”许珩期收起玩心恢复工作态度,按响呼叫器施施然走了。

  出门时对身后的雌虫低声道:“我没有特殊癖好,不会对躺在床上昏睡不醒的有夫之夫下手,所以你大可放心,我是个正常人。”

  吉那嗤笑一声,显然是不信,讥讽道:“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毕竟谁能想到谦逊有礼,清冷可靠的许医生会扒掉昏迷雌……病人的衣服,还不要脸的乱摸。”

  想到这里,吉那脸都黑了下来,咬牙切齿地骂他:“变态!有病!”

  这让他以后还怎么找雄主?

  “我以后要嫁不出去有你好看的。”

  留下一句威胁后,瞪了一眼许珩期大步向前跟他拉开距离。

  许珩期有些迷惑了,都穿越到这里来了还想着嫁虫?难道不是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吗?

  转而一想倒也不一定,不是还有个舒凛嘛,而且舒禾也是只正宗小雄虫,只要双方都没意见多几十年也未尝不可。

  走在最后的史莱图见许珩期沉思片刻满意地点点头后不禁打了个寒战,虽然这个人类表面上看起来谦谦有礼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但因为克利斯的原因与对方共事了一段时间后也大概看透了一点点,总之都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

  手术室——

  一圈穿了手术衣,戴了帽子口罩的人在手术台边为了一圈,顾淮也穿了无菌手术衣坐在手术台前,克利斯无知无觉侧着头靠在他的臂弯里露出光|裸的背部。

  做好心电监护后,顾淮放出精神力包绕着克利斯,手术室里骤然弥漫起一阵浓烈的信息素,除了打过抑制剂的史莱图,其他人只是稍微感到有些不适,为了防止出现意外,这次的护士也都换成了Alpha,因为顾淮有意识的控制,并没有让信息素表现出压制排斥现象。

  他控制着精神力很小心的潜入雌虫的精神海中,本来好不容易养的差不多了的精神海落入顾淮眼中时又变得破破烂烂,现在只能微弱地支撑着,估计现在来一阵风都能把雌虫的精神海吹得支离破碎。

  顾淮看着心疼坏了,每次都这样,还没养好又受伤了,每次都让他心疼,他垂眸看着双眼紧闭的罪魁祸首,心中郁气无处发泄,手心里直冒冷汗,气得掐出了几个血红月牙。

  其他人都安静等待着Alpha安抚好他的雌虫,即使他低头不语都能让人感受到他的怒意,本就温度底的手术室里更加阴冷了,几个年轻Alpha僵硬板直地立在手术台边,相互之间都能看到对方眼里的苦意,除了眼神交流连动一下都不敢。

  不知过了多久,从头到位目光只停留在雌虫身上的人终于抬了头,说:“可以了。”

  这句话就像一个开关键,一时间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顾淮看着他们给克利斯打了麻药,然后用钳子扒开他的背鞘露出里面血红的一片。

  雌虫不愧为星际以凶悍著名的种族,连着自身的恢复力也强得惊人,就差连根拔起的背鞘在机体无法提供充足治愈能力的情况下都有自动愈合的情况,浅浅一层新生的肉芽将背鞘口隙联合住,只能将它们给刮了干净。

  血水积满了背鞘往外溢出,暗绿色的无菌铺垫晕出大片濡湿暗色,为了方便操作,史莱图吩咐一位助手用纱布将里面的血水吸干,不觉间,垃圾袋里已经堆了一大堆血红纱布。

  顾淮眼睫颤抖地收回目光继续盯着被器械不断操作的口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手术里空气不流通,氧气越来越少,看着克利斯的背部都带重影,但那血淋淋的一片始终刺痛他的眼睛。

  “顾淮,你晕血?”许珩期突然出声。

  “并不。”顾淮抬眼不解地看向他,作为一个军人怎么可能晕血,许珩期什么时候说话开始不带脑子了?

  他不知道自己此时的脸色在灯光下有多么惨白,毫无血色,白得恍若透明。

  突然,上一秒还有些飘忽的眼神下一秒就清醒过来,顾淮有些愣怔地垂下头去,脸上充满诧异震惊,眼中逐渐泛起浓烈的惊喜。

  刚刚……克利斯是不是动了下?

  他放轻了呼吸紧紧盯着雌虫,一只手慢慢地握住他贴了电极片的手,生怕错过了什么似的。

  然后,他看到雌虫不安地皱了眉。

  看到这一幕的顾淮差点热泪盈眶,他无声地骂了一句:睡了这么久终于愿意给个反应了,渣虫!

  顾淮僵硬着身体根本不敢乱动,就怕把好不容易愿意给出反应的虫给吓退了。

  然后雌虫地反应越来越明显,不知史莱图用镊子戳到了哪里,克利斯开始不安颤抖,但眼睛就是睁不开,眉毛都要纠结得打结了,一副惊恐想要逃离的模样,连顾淮都感受到雌虫精神海传来的阵阵惊涛骇浪。

  他瞅了眼克利斯的背,心里逐渐有了想法,这是……

  害怕?

  害怕失去虫翼?

  意识到雌虫的恐慌,顾淮毫无保留地释放信息素安抚他,呛得有个Alpha不禁大咳起来。

  许珩期蹙眉:“顾淮,收敛。”

  顾淮抿抿嘴唇,控制住了信息素的释放,但随即许多根细小的精神丝缠在了克利斯身上,同时愈加耐心温和地安抚克利斯地精神海。

  渐渐的,克利斯终于不再颤抖,又重归于安静。

  顾淮见状心里开始发慌,他无意识地舔弄了下干燥的嘴唇,按捺住心等着克利斯再给自己一个反应。

  但刚才雌虫的颤抖就好像他思念过度幻想出来似的,克利斯丝毫没有反应,顾淮开始迷茫无措,难道真是他的错觉?

  其他人忙着手里的活根本没谁注意到他的迷惑,就在他忍不住失落之际,一道细微模糊不清的声音落入了他耳朵里,顾淮手里一紧,不觉止住呼吸仔细听——

  “……雄……”

  “……主……”

  顾淮抑制激动强迫自己冷静,将耳朵缓缓凑近克利斯唇边。

  “……雄……主……”

  顾淮:“……”

  他狠狠闭上眼,眼尾泛起一点旁人察觉不到的湿意,然后轻声温柔回应:“我在。”

  言语间是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无尽温情与耐心。

  终于要醒来了。

  顾淮觉得这一刻他心里无比满足,什么也不想想,反复回味雌虫那声充满依恋的呢喃。

  忙到抬不起头的史莱图终于抽空瞅了眼靠在一起的两个脑袋,对身边的助手低声说:“雌虫身体代谢速度很快,麻醉药效要过了,做好准备。”

  第二百二十六章 镇守者

  干练简洁的办公室里,连吹进来的一股风都无端让人生起一种严正肃穆来之心,恨不得喘口气都尽量小心翼翼。

  年轻Alpha对面那身着军装的老人身体微微放松坐在办公椅上,经过时间打磨出来的气质沉静深不可测,没有谁会愿意上前尝试他发怒的后果。

  只是此刻老人正面色不虞地盯着某一处,看得出来,对方现在心情很不好。

  年轻Alpha并不感到害怕,只是微微无奈叹了口气,劝慰道:“爷爷,您就别自个坐在这里生闷气了,我们现在不是已经全须全尾的站在您面前了么,就算生气也不能自己闷着啊。”

  “李祝江都已经被您弄得拘留在家停职查看了,找他聊聊天出出气不好吗?”

  “你懂什么!?我现在这样还不是为了谁?”顾承岳颇为埋怨地瞪了顾淮一眼,怒道:“那老王八蛋还挺厉害,做到现在这样都才被停职观察而已,老子付出快两年的结果就跟放了个屁似的,搁谁身上不气?”

  “正常,毕竟是当年能与您一较高下的人,要不是您最后因为地理位置原因占了先机,说不定坐上元帅位置的人就是他了。”

  在老人越加危险的眼神下,顾淮闭了嘴转到另一个话题上:“李祝江势力太深牵扯广泛,您这么早派舒凛去接手第四师是不是不太好,那可是他专门给他孙子打造出来的,就不怕把他给惹急了?”

  顾承岳不屑嗤笑了声,满不在乎道:“搞不定他我还搞不定那小兔崽子吗?李智宇可不像他表面上那么纯良正直,放心吧,那老王八蛋现在正忙着怎么把他孙子保全下来呢,没心思管这些。”

  “再说了,难道不是他先向第七师伸手的?现在第四师落在我手里只能怪他技不如人。阿凛那边你不用太过担心,在你们失踪不久后你舅舅就已经去了镇守者,在那边有他关照着倒也不怕闹出什么大问题,再过几天你也带着第七师去镇守者吧,有消息传回,远程者捕捉到了新型文明的信号,目前具体情况尚不明确,但对方文明等级并不低,已发出友好问候,还不知是敌是友,其他种族收到消息后也都加派了军队上镇守者驻守。”

  听到这里,顾淮表情凝重下来。

  在人类探索宇宙的几万年历程里,他们已然能够向着以前只可观测而不能到达的许多星系进发,其中最可瞩目的,也是目前可抵达的最大星系——IC1101星系,光是直径就达到了22万光年,且元素丰富,其中各种金属元素为最,目前更多还在探索之中,为此,经银河系内众多种族投票决定派遣队伍驻扎在IC1101星系边缘,所以史上最大全能型星舰至此诞生,并命名为镇守者,各个种族都派出了军队在上面驻守,且随时向族内传回最新消息。

  现在传回发现一个并不低于银河系内任何一个种族文明等级的生物文明存在,还处于敌友不分的状态,确实得加以重视,但顾淮想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以虫族在列称霸星际的五大种族带头打造和谐星际,不管是谁,应该都不会随随便便做出磨灭其他文明的举动来吧?

  但又觉得不可能,宇宙那么大可能那么多,还真不一定就是虫族所在维度的生物文明了。

  而顾淮的沉默在顾承岳看来就是因为Alpha还有所顾虑没有迅速给出答复,他想了想,说:“你放心,你这次的主要任务还是送装备,如果没问题那肯定是不用太久,等你离开后我带着三小的天天守医院里你总放心了吧,再说还有奥西和另外两个虫族在呢,他们你总放心点吧?”

  顾淮脸都绿了,就是有他们在才不放心,别看那几只雌虫一个个高大威猛沉稳可靠,实际上个都靠不住,脑子里整天想一出是一出的,完全没个正形,有个成稳点的又不太聪明,几句话就能骗走,所以顾淮还真放心不下来,而且这里不比虫族,遍地都是异能者,他们能打却不一定防得住。

  所以,顾淮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爷爷身上,他说:“您还是别对他们抱有太大希望,和他们比起来我还是更信任您,克利斯就拜托您老人家了。”

  “小兔崽子,一天净会哄人开心。”顾承岳因为他话里的信任脸上乐开花了,那几个虫族的能力他还是测试过了的,可不是一般的能打,要不是因为某些原因他肯定给一块塞军队里去,所以在他看来这小子完全就是哄他来的。

  顾淮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真诚,“不,爷爷,我是认真的。”

  顾承岳笑眯|眯点头:“我知道。”

  顾淮:“……”

  出了军部以后,顾淮本来还打算带点甜点去苏启鸣那里把三个小家伙领回家,但刚走出大门便被一个电话轰懵在原地,随即开了车风驰电挚地往医院赶去。

  病房内——

  克利斯正双手牢牢扒住窗户,一条腿跨在上面,整个虫都因为刚醒来全身蓄不起力而颤抖,小心往窗户底下看了眼后抖得更厉害了,这么高的楼层,他只剩下一只翅膀,肯定会被摔死的。

  他吞了口口水,颤颤巍巍地回过头,底气不足地威胁道:“我告诉你们,我已经有雄主了,他是S级雄虫,S级,还是第一军团的中将,很厉害的,我雄主很喜欢我,所以我要是出什么事了他一定不会放过你们,你们别逼我……否则我就真跳了!”

  门外围了一群医生护士,院长已经两股战战了,眼前仿佛闪过顾承岳那火山喷发的脸,顿时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几个护士面色苍白的站在床边,全身肌肉紧绷,试图找尽机会在病人放松戒备的时候冲上前一举将人给拖下来。

  比起几个护士,风翠翠简直惊恐到双腿发软,一想到顾淮那张死人脸她就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出生过。

  天啊!她今天为什么要色心大起趁着少将被叫走跑来医院啊?为什么要因为病房里没人就想着上前摸一下就好了?现在……全完了!少将肯定会知道的!她一定会被少将片成三百六十五片的!

  风翠翠在心里唾弃自己:让你花心,让你手贱,看看,都给人气得说胡话了,现在完蛋了!

  她保证,要是这次大难不死活了下来,她以后再也不见色起意了,呜~

  风翠翠哭丧着脸哀求:“大哥,你冷静啊,我是好人我没有意图不轨,我没有不怀好意,我是顾淮少将的朋友,今天只是来探望探望你,你下来吧,我求你了,一会儿少将回来要是看到的话,我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世界这么美好,我还想多活两天啊~”

  克利斯虽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他听到了雄主的名字,可他不会因此放松警惕的,毕竟他一只雌虫和几只雄虫在共处一室,还被几只雄虫摸了,说出去肯定是他这只雌虫的问题。

  想到这里,克利斯也想哭了,他的清白毁于一世,到时候雄保会就更有理由给雄主塞其他雌虫了,想到那场面,克利斯心痛望天,嘴里喃喃道:“我还是死了算了。”

  “克利斯!”

  熟悉的声音穿越人群传来,克利斯一眼就看到了人群外那抹高挑的身影,那一瞬,克利斯心里什么也不想了,就愣怔地看着那个穿梭在他三十几年虫生里的人,连身体都忘记了颤抖。

  他看着那人穿过人群挤进房间,然后小心朝他靠近。

  克利斯顿时不满意了,皱起眉有些委屈:“雄主,你走得好慢啊。”

  顾淮立即几步跨上前将他拥进怀里带离窗边,他紧了紧怀里的身体,轻声说:“再喊一声。”

  “雄主。”克利斯不明所以,但还是喊了,同时也紧紧抱住他。

  “你是考虑了两天才终于愿意醒来的吗?怕的时候就知道找雄主了,没事儿的时候就把雄主抛一边,真狠心。”

  声音里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听起来似乎很生气。

  克利斯觉得自己被冤枉了,可旁边还有一大群虫看着,他立刻为自己的清白证明:“雄主,这些跟我没关系,我是清白的,我什么都没做,是那些雄虫先摸我的,我是被冤枉的,真的。”

  顾淮情才抒到一半硬生生被打断,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接受现实,这才是克利斯的风格。

  “摸你?”顾淮放开雌虫,眼神直直看向正减少存在感准备夺门而逃的风翠翠。

  风翠翠:“……”

  在所有人眼皮子地下,风翠翠瞬间抖得如同树上要掉不掉的秋风落叶一般,她按捺住拔腿逃跑的冲动,对顾淮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哭丧道:“老大,我只是来执行每日对嫂子的例行探望,您信我。”

  顾淮点头,脸上连表情都没有变一下,平静道:“我本身是很想相信你,但你平时的行为举止让我对你的信任大打折扣,但念在你还有几天就要远程的份上这次就不和你计较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风翠翠一呆,不可置信地长大嘴,惊讶道:“您没开玩笑吧?真的就这样么放过我了?我该不会是吓懵出现幻觉了吧?”

  一连三个问句强烈表达着风翠翠内心此刻的震惊。

  顾淮:“我看起来是很像爱开玩笑的人?既然你良心如此不安想被揍一顿,小问题,我满足你。”

  顾淮此刻被打扰的不耐烦已经表现在脸上了,要不是手里抱着虫,他简直恨不得把房间里几个碍眼的家伙给扔出去。

  而风翠翠平时的激灵在此刻也起到了关键性作用,她眼珠狡黠一转,在顾淮和克利斯身上来回看两眼就明白了顾淮轻易放过她的原由,立刻把病房里的人和门外围观的全都挥散,很有眼力劲的为他们老大制造两人世界,临走时还谄媚地为他们拉上门,“老大,你们聊,慢慢地聊,我保证今天之内绝不会再有第三个人打扰到你们。”

  然后,房间彻底安静了下来。

  克利斯躺太久了,手脚上几乎使不上劲,刚才他能爬到窗户上都是凭借着绝不背叛雄主的毅力,所以在看到顾淮的那一刻身上力就泄得差不多了,用力过度的后果就是全身肌肉发酸,然后一直被顾淮抱着,但是,现在那些虫都离开了,他雄主似乎还没有放手的打算。

  “雄主,我想喝水。”

  顾淮闭了闭眼,然后把虫放到床上倒了杯温水递到他嘴边。

  克利斯乖乖喝完水后就静默地看着他,想说的话很多,但又不知道该说过什么,最后索性什么也没说就抱着顾淮脖子靠在他身上,很是依念地嗅着他的味道。

  顾淮揽着他的腰,捡了些事慢慢说给他听:“在降临星爆炸前司久卿觉醒了第四分化技能,我们正好被传送回了我生活的星球,大家都没事,虫崽们也好好的……你刚才看到的那些不是雄虫,就像你刚才看到的那个身着训练服的人,她就是一个女性Alpha,房间里的另外几个护士都是omage……”

  “等明天我带你去看爷爷,老头子虽然看起来凶了点,其实心肠很软,也就嘴上说着吓人,来了这里后我和舒凛都有事在忙,所以大多数时间虫崽们都是他帮忙在带……”

  “舒凛去了镇守者接管第四师,奥西还在军部的训练室里熟悉这边的机甲……”

  “吉那被许珩期抓去当助理了,但我觉得那小子单纯就是对吉那图谋不轨,从他第一次见面就做出的不合理举动来看,他有大问题……”

  “至于康未希,现在还在帮着司久卿出主意让他回家去偷户口本结婚,上次自己跑去司家宅院偷户口本差点被逮到,还是司久卿去救回来的……”

  顾淮挑挑拣拣说了一大堆,几乎谁都提到了,原本安静无声的克利斯却突然有了动静打断他的话。

  刺啦一声,只见顾淮眼前被一大片的绿色挡住,靠近了还能看见虫翼上暗绿色的纹路,在光线下清清楚楚,但已经不再像原来那样泛着光芒,面积也比原来小了不少,边缘还留有被暴力撕碎的崎岖,破破烂烂,像一块已经失去生命的,廉价的塑料,颤颤巍巍地挂在雌虫苍白的背脊上。

  顾淮眼里开始担忧起来。

  克利斯小声问:“雄主,您帮我看看,我的虫翼还好看吗?”

  “好看。”怕他不相信,顾淮捏着翅膀靠近唇边亲了下,高兴地重复一边:“好看的,它很漂亮。”

  “那您还喜欢吗?”

  “当然。”

  克利斯扇动了下背上那破破烂烂的翅膀,感觉和原来完全不一样了,至少只剩下一只翅膀,这样看起来奇奇怪怪,根本就不好看,所以他认为顾淮只是在安慰他而已。

  克利斯收了翅膀,脸埋在他颈间不说话了,看起来情绪很低落。

  顾淮想拍拍他的背安抚他的情绪,但顾及到雌虫背上的伤手落在了雌虫头上,脑子里瞬间就浮现出史莱图那张满含深意的笑脸,他说:“克利斯的情况说好也不算好,说严重也不算严重,到底恢复得怎么样还得看您。”

  顾淮刚开始还不明白他的话,但回来后就想通了,既然克利斯的虫翼还有恢复的希望,那么他当然是竭尽所能。

  “别担心,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帮你长回那个漂漂亮亮的翅膀。”随后顾淮有些调笑着说:“没看出来你还挺爱美的,上来就问好不好看,好不好看又怎么样,反正你也只能是我的雌虫,现在这里可没有能欣赏你翅膀的雄虫了。”

  “才不是。”

  克利斯的声音又闷又小,顾淮装作没听到,故意问:“你说什么?”

  “我说我才不是爱臭美,是因为雄主喜欢。”克利斯这次不仅声音大了,还把脸抬了起来。

  顾淮:“……”

  见对方不说话,克利斯以为他不信,就不高兴道:“我一个军雌要那么漂亮的翅膀干什么?只要有用就行了,翅膀长得太好看还会被某些雄虫惦记,每年因为摘除虫翼死去的雌虫就不知道有多少,我难道傻吗?还背着翅膀出去招摇撞市,当然是因为您喜欢我才在意的。”

  随后声音又委屈了下来,“以前翅膀还能作为您喜欢我的一个加分项,现在它变成这样了你还怎么喜欢我嘛。”

  而且顾淮还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世界,就像顾淮自己说的,这里的omage长得可比虫族的亚雌好看多了,还比雄虫娇小,这么一对比,克利斯觉得自己更没有留住雄主的优势了,他可没忘记顾淮最开始是想找个omage过日子的,想想雄主不爱自己的场面,他顿时觉得五雷轰顶,万分后悔,嘴里哀嚎着:“早知道直接睡到死算了。”

  然后他的脸就被掐住了,克利斯硬生生忍着差点脱口而出的痛呼跟顾淮瞪眼较劲。

  顾淮看到他苍白的脸颊都被掐红了一片,赶紧松手拧着眉给他揉,语气有些不好道:“我那是因为喜欢你才喜欢你的翅膀,你怎么不看看其他那些翅膀好看的雌虫呢,我有说过我喜欢他们吗?整天就知道胡思乱想,你自己睡着倒没有感觉,那我和虫崽呢?等我哪天真变心了你的虫崽都没人关心照顾了,那时候你才后悔的等着哭吧,没良心的。”

  克利斯语气比他还激动:“您看您看,才这么一会儿您就已经开始不耐烦了,还说没有变心,什么因为我才喜欢我的虫翼的话都是骗虫的。”

  顾淮看着他又气又委屈的眸子,突然将虫按倒在床上,单手镇压他的无力挣扎,对着有些苍白的嘴唇狠狠咬了一口,在他痛得放松牙关后便往更深处进攻,等到雌虫快要窒息晕过去时才松了口。

  “再闹一次我就再亲一下,外面有人偷看我也不怕,反正我脸皮厚,你自己害不害臊就不管我事了,说出去也不是我丢脸。”

  有人看!?

  克利斯突然蓄力一把扯过被子把自己整个包住,只露出一只碧绿眼睛往外观察,小声问:“雄主,哪里有人看?”

  “哈哈哈,虽然我这么冒昧地打扰到了你们我万分抱歉,但是,我真不是故意的。”风翠翠从门口探出脑袋尴尬地对床边闹别扭的小夫夫摆手,然后对顾淮道:“老大,元帅吩咐了,既然嫂子已经醒了那您就多陪他几天,我们明天就出发,您过几天赶上来就行,他还说,让您放心的把人……呃,虫交给他,他一定给您养得白白胖胖的,保证一根头发丝儿都不少。”

  话音刚落,床上就穿来一声哗啦掀被子声——

  “出发?走?雄主您要去哪儿?我跟您一起吗?我也要去!”

  风翠翠:“不是嫂子您误会了,您在家等……”

  风翠翠猛然闭上嘴,然后麻溜地溜了,因为她从老大的死亡凝视中看到了三个字——你想死?

  再不跑她就真要死在那儿了。

  顾淮还在瞪着门骂风翠翠那个净给他找麻烦的家伙,忽然就被掐着下巴转过脸,雌虫沉着脸问:“雄主,您是不是真打算不带我?”

  顾淮:“……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克利斯:“是不是又想悄悄离开?”

  顾淮:“什么叫又,我什么时候悄悄离开……”

  然后顾淮就不说话了,克利斯笑得阴沉:“想起来了,是不是?”

  顾淮底气不足:“就只有过一次。”

  “是三次!”克利斯激动地揪着他的衣服,强调着说:“明明就是三次,您真以为我醒来后就会忘了?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雌虫明明就是你,我记得!”

  顾淮把他拉到怀里,生怕他激动过头力气不足翻下床,看到他脸色|气得越发苍白,赶紧安抚他的情绪:“别激动别激动,现在不一样,那时候离开你是逼不得已,但现在不会了,你已经醒过来了,我也不需要再那样伤害你了,冷静点。”

  “可是你马上又要走了,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除非你带我一起去。”

  顾淮:“……”

  克利斯固执地盯着他要答案,顾淮眼睛避开拍拍他的头,“睡了这么久,我给你炖点汤喝怎么样?”

  克利斯惊诧地瞪大眼,气得胸膛大幅度起伏,最后气不过了才发狠在顾淮大腿上蹬了一脚,力道还软绵绵的,反倒是自己因为那一脚差点仰过去,表情空白地愣了会儿,最后倒头蒙上被子,任凭顾淮再怎么叫他也不予理会。

  第二百二十七章 见家长

  克利斯醒来后的前几天他的病房基本上就没安静过,就跟商量好了似的,除了第一天留给他和顾淮一人一虫的独处世界,从后一天开始,就排着队来骚扰他。

  而他刚醒时准备对他意图不轨的那个女人所在的第七师就打了头阵,因为日程安排得特别紧,所以直接在离开的头一天晚上全体挤进了军区医院一间小小的单人病房中,中间还夹杂着几个个头娇小但脾气不小的人,在你踩我我推你的小房间里和一群人高马大的Alpha推嚷起来毫不逊色,一声咆哮把挤到他们的Alpha吓得瑟瑟发抖,硬是靠着娇小灵活的身躯直接挤到克利斯面前围了一圈。

  但很显然,克利斯面对这群人的热情友好根本吃不消,他这辈子都没想过他有一天竟然会这么恐雄,即使经过顾淮的解释他知道堵在房间里的根本不是雄虫,但他们没有虫纹啊,也没有虫翼,除了种族基因这种根本性的问题,那外形简直跟雄虫一模一样好吗。

  尤其是此刻正拉着他的手叫嚣着要跟他做朋友的几个omage……

  他暗中使力想要扯回自己的手,但是他把这几个看起软糯可爱人畜无害的小家伙想的太简单了,现在他不仅没能把手扯回来,这几个omage就差挤到床上来跟他排排坐了。

  天啊,克利斯觉得自己要晕厥过去了。

  他一转头目光触及到跟一群Alpha站在一起的人,立马放下白天的新仇旧恨,扑闪着碧绿眸子发送求救信号——

  雄主,好多雄虫,我要窒息了!

  还没等到顾淮的一个眼神,他的脸给人掰正了回去。

  温小桃眼里散发着炙热的光芒:“克利斯,别害羞啊,你既然是奥西的朋友,那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所以我们才是朋友,千万不要被那群臭Alpha给迷惑了,从性别构造上来讲我们才是一伙的。你不知道,因为某些原因我们omage天生就比Alpha瘦弱,现在长像你这的o已经不多了,就一只手都数的过来,稀罕得不得了,所以我们诚挚邀请你加入我们的外援部队,到时候联赛的时候让我们一起翻身农奴把歌唱,揍扁他们!”

  “小桃,你这话就说得有些不对了,虽然我们Alpha的确是比你们高上那么一点点,再壮上那么一点点,但是我们从来就没欺负过你们啊,我们才是最憋屈的那个好吧,而且,你们那个外援部队成立这么久了都还没拉到几个人,听说前几天还把得力干将给弄丢了,这么执着干什么呢?”毛贝贝听到他这样抹黑他们Alpha,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用最怂的语气为广大Alpha同胞发声。

  旁边的陆简年听到他这话,眉毛动了动没说话,只是一脸同情的看着他。

  果然,下一秒温小桃就幽幽地朝他看来,说:“毛贝贝,你是不是忘了我还和叶儿一个宿舍的?如果不是舒凛那个混蛋对奥西做了什么,他怎么可能会看到我们就跑,说起来还不是你们的锅,哼,反正舒凛现在都已经不在地球了,奥西回到我们的阵营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毛贝贝被温小桃的眼神瞪得一缩,躲在顾淮背后咬着手指小声嘀咕:“叶儿才不会听你胡说八道呢。”

  “说不定等舒凛回来后就会发现他连老婆都没了。”另一个小o神秘莫测地插了句嘴,然后双手捧住脸娇羞道:“奥西他们这种类型的明明做老公才最合适嘛,只不过是和我一样都会生孩子而已,我不介意~”

  其他人:“……”

  这个omage是不是有问题?

  温小桃:“……”

  怪不得明明早上还在因为奥西的躲避而闷闷不乐,结果一听他要来挖人就激动得冲上来非要跟他一起。

  温小桃额角不禁抽搐,他可没忘记司久卿每次路过他们队时那要刀人一样的眼神,还有为什么这家伙没事非要给自己整点伤往许珩期面前凑,原来都是有迹可循啊。

  听到这么一句话,克利斯顿时全身寒毛竖起,他哆嗦着屁股想要离那个omage远一点,还没等他自己先动身就被人从身后揽着腰一把给拖过去了。

  “既然你们对这间病房这么感兴趣就让给你们好了,你们好好享受。”话是对所以人说的,但顾淮抱紧怀里的虫,眼神不善地瞥了眼那几个小o,然后捞起雌虫走了,连背影都透着一股杀意。

  那个omage撇撇嘴,似遗憾道:“少将真小气,不就偷偷摸了两把而已嘛,我还只摸了手,哎~”

  温小桃:“……”

  不出意外的话,他好不容易看中的几个得力猛将以后看到他们都得绕道走。

  克利斯跟着顾淮躲出去,直到确定房间里的人走了个干净才敢回去。

  第三天,奥西带着三个小家伙大一早就到了医院。

  不知道是因为在降临星时留下了阴影还是克利斯睡了太久,以至于两个小家伙一见到克利斯连前奏都没有就哭成了泪人,克利斯一手抱一个,刚哄好了这个又接着哄那个,反正一早上搞下来他觉得再搞不定他也要跟着一块哭了。

  至于奥西,他则是平淡地坐在角落里吃独食,而且还是在舒禾在旁边眼巴巴看着流口水的情况下。

  克利斯看着他拿手里那包红彤彤的玩意,味儿挺大,闻久了他也觉得挺香的。

  具奥西科普,这个东西叫,理智与欲望的斗争纠缠,味蕾的灵魂救赎——辣条。

  但却是有些人口中的垃圾食品,就跟虫族的致幻药剂一样,吃多了对身体不好,有害无益,所以奥西表示,所有的不好只需要他独自承担就够了,不需要牵连无辜的虫。

  第四天,吉那来了,进门后满脸复杂地看了克利斯一圈,感叹道:“现在看你坐在这里都有种新奇感,在你昏迷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来看过你多少遍了,不至于死去,但总感觉你这辈子就得这么睡过去,你都不知道,那时候除了许珩期没谁敢说这话,现在终于醒了,真挺好。”

  否则,他真想象不到顾淮抱着希望忙活了这么久却得知雌虫无望苏醒时会是什么反应,但许珩期和他说过,顾淮是一个情绪稳定冷静的人,不是这种人有多能控制自己,只是很多事无法掀起他们内心的波澜,而一旦触及到他们的禁区,那这种人带来的危险就是最难以想象的,要么在所有人都察觉不到的时候沉默爆发,那是外耗所有人,要么想不通沉默极致到死去,这是危害最小化只内耗自身。

  吉那虽然不怎么能理解,但他对许珩期的话似有所悟,那段时间,即使知道司久卿的分化技能不确定性未知,结果无法人为操控,但顾淮也无视所有劝解依旧做出穿越时间这种惊天骇俗的事,他那个时候甚至没有多余为自己的爷爷和虫崽多考虑过一分,或许有过,但他有足够的把握确定有人会接手他的职责,所以没有犹豫的义无反顾,有时候的冷血程度也让人恨得咬牙切齿。

  比如说舒凛,那段时间十天里有八天都在咒骂咆哮,骂天骂地骂顾淮,让一个脾气那么好的人整天板着张脸骂街也不容易。

  克利斯听了后也只是沉默,原本他也以为自己死定了,他想过顾淮会难过伤心很长一段时间,但虫族从来就不缺乏优秀合顾淮眼缘的雌虫,在他的设想里,顾淮会消沉一段时间然后重新有爱其他虫的能力,他知道顾淮很护短,也很有原则,所以即使有一天他对自己的爱意已经消磨得一丝不剩也不会亏待自己的虫崽,所以他那时候心里只是因为自己死得太早不能再看见自己的喜欢的人的遗憾不舍,以及对很少陪伴自己虫崽的自责,但一定没有想过吉那所说的那个顾淮……即使他后来对顾淮的占有欲逐渐偏执。

  克利斯无措地想,他这样是不是会让雄主感到失望?毕竟这么久了他还是不相信他。

  看到这样的克利斯,吉那眼珠动了动,将嘴边调侃的话给吞了下去,他本来还挺提两句在主星独自沉痛的勒顿,现在看来没必要了,再多说两句克利斯就得自闭了。

  吉那头疼叹气,也不知道勒顿得后悔自责成什么样,希望他账户里还剩的一点资产能让乐敦开心点吧,不然最后借出去的一分钱都要不回来。

  但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另外一个虫让他瞬间打消了刚才的想法,说不定现在的勒顿早就不把他欠的那点小钱放在眼里了,最多只是卡在牙缝的一点肉,食之恶心,弃之难受,如鲠在喉,最多咽不下那口气。

  突然,一阵铃声在安静的病房里炸响,克利斯还在愣怔中就见吉那娴熟无比地接通电话,毫不客气地对着电话另一头咆哮:“你不是放我假了吗!?现在打电话给我干什么!?想反悔!!?”

  也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克利斯只看到他的脸从横眉怒目一寸一寸阴沉了下来,最终还是骂骂咧咧咬牙切齿地准备离开。

  克利斯怔然:“听说你现在在那个医生那里工作,你要不要对人家客气点?”

  “客气?”吉那怒极反笑:“他又不是雄虫我对他客气什么?除了几个小时的睡觉时间,其他时候被那个混蛋使唤来使唤去,根本没有一点虫身自由,刚开始我想着至少还有点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工资,到了后面才发现用那点工资在外面聘人连狗都不干,没事儿时还总拿那种大卸八块的把我解剖掉的眼神看着我,如果哪天你看到我的尸体凄惨无比的躺在实验台上,那不用疑惑了,绝对是那个狗医生干的。”

  克利斯:“……”

  听说雄主说那个医生是热爱学习接受新知识的科研人员,吉那能在那人身边活到现在全得靠那个医生的理智在苦苦支撑,整天跟那种人呆在一起,想想就挺背脊发凉的。

  最后吉那还是不甘认命地干活去了,在克利斯心痛的眼神下还自我安慰地想,到底是包吃包住了,总比在外面流浪来的好。

  “再见,你们三有雄主,史莱图有知识,根本不用为了生活而奔波,我还得为那点糊口费做打算呢。”他看似洒脱地对背对克利斯挥挥手:“如果哪天见我死在解剖台上了也不用太惊讶,入乡随俗,逢年过节多给我烧点纸钱就行。”

  克利斯:“???”

  他在说什么?

  当天晚上顾淮就收获了只情绪忧郁低落的雌虫,而且还总是用种懊恼中带着自责,自责中带着心虚的眼神看他,连态度都对他好了许多,似乎有些殷勤讨好。

  虽然他并不知道克利斯为什么会这样,但并不妨碍他坦然接受克利斯的讨好,毕竟这对他来说又不是什么坏事。

  第五天,史莱图来了,他拿着康未希那极其臭美的自拍照来了。

  克利斯:“真的大可不必……”

  “不,这很重要。”史莱图从进门起挂在嘴角的笑容就没落下过,他说:“康未希让我给你带些话,他说,作为你在这个世界为数不多的老乡,在你大病初愈时不能亲自来探望你,对此他深感抱歉,希望你不要怪罪,为了一解你相思之苦托我带来了他近期的最新自拍照,你每晚放在枕头边就当他在你身边一样就好。还有要记得到时候他和司久卿结婚了你要去坐家属桌,别走错了,该送的礼也别忘了,就这样。”

  克利斯:“……什么时候办婚礼?”

  说了这么大段话,其实最后那一句才是想要表达的重点吧。

  “暂时还不知道,但他说日期不远了,等他把司家那些废物摆平就好了。”

  没办法亲自来……

  克利斯慢慢品着这几个字,看向史莱图的眼睛闪着幽幽绿光:“他去哪儿了?”

  “跟着司久卿去了IC1101星系。”史莱图并不知道顾淮有意隐瞒,所以克利斯一问他就说了,没有丝毫犹豫。

  “舒凛也去了那里?”

  “对,他已经离开有些天了。”虽然史莱图不觉得自己是多会揣测心思的虫,但他也不会傻到一点都察觉不到,他也不是喜欢打击其他虫信心的雌虫,但还是好心提醒道:“你现在的身体可经不起像你以前那样造了,一身暗伤,旧的没好又添新伤,你现在的精神海受不得一点动荡,不然你雄主又白忙活一趟,还是老老实实呆着吧。”

  “我当然知道,这里不是虫族,我就算想也没法去啊,找不着路也没开不了机甲,我就问问而已。”

  见史莱图那还要继续张嘴念叨的架势,克利斯先一步躺会床上立马虚弱了起来:“哎~,最近精神状态不怎么好,刚活动几下就没了力气,我就不下床送你了啊,慢走,常来。”

  史莱图以为他真的需要休息了就放下手里的东西准备离开,只不过屁股还没离开板凳,床上的雌虫就幽幽出声:“把康未希那臭美的照片拿走,我不想在医院这种地方有个看不到的虫时时刻刻地陪伴我,我还想再多活几十年,谢谢。”

  史莱图:“……”

  他当时就跟康未希说过这样做不合适吧,雌虫还偏不听。

  顾淮虽然也很舍不得和刚醒来没多久的雌虫分开,可该执行的任务还是得进行,所以就算再不愿意但他还是得和克利斯说一声。

  只是他想过雌虫会生气难过,或者撒泼打滚要求带上他一起,但还真没想过克利斯会一脸平静地点头答应,毕竟他可没忘记几天前克利斯因为不带他这事儿气得毫无气势地踹了他一脚后还自己生了几天闷气。

  顾淮有些疑惑,怕他没听清又重复了一边:“我明天一早就得出发了。”

  “我知道啊,您刚才说了的。”克利斯转过头看着他,似乎在不解他为什么还要再说一遍。

  顾淮眉角一挑,与雌虫对视片刻后神色突然温和下来,有些欣慰且温和地说:“那行,我很快就回来了,到时候你养好伤了我带你出去玩,所以,和虫崽们在家都要乖乖的,要是有什么不能自己解决的事就去找爷爷,在面外被谁欺负了就把他记下来,回来后雄主帮你教训他。”

  克利斯很不适应他这种语气,真的不是在哄虫崽吗?

  他不自然地挠挠脸,重重点头:“嗯。”

  “在家也要好好吃饭,千万不能挑食,你现在的身体不能和以前比,不要任性,我会让人随时记录你的饮食情况,要是让我发现了的话就让顾灼每天监督你,我想你应该也不希望自己丢脸丢到虫崽面前吧。”

  克利斯沉默不发一言,然后躺下盖上被子,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双眼阖上,睡得安祥,显然,他现在已经没有了和顾淮说话的欲望。

  但顾淮不是。

  “我把账号登到你的手机上了,方便你自己用钱,如果实在不会用可以跟着奥西多学习学习,吉那还是算了吧,许珩期过得跟个老年人似的,自己都用不明白还教吉那……实在呆不住也可以去训练场玩玩,但要适度……想给翅膀透透气的时候记得挑个没人的地方,这里这些人可不兴飞……”

  在顾淮絮絮叨叨去说了一大堆后,克利斯终于受不了了,他推开被子猛地将人拽到床上,随手又将被子盖过头顶,连着自己和对方一块包了进去,好一会儿克利斯的声音才在被窝里闷闷传出:“雄主,我又不是虫崽,不用嘱咐得这般……面面俱到。”

  “您又不是不回来了,我乖乖等着还不行吗,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崽崽的……毕竟我和您分开这么久了,才舍不得不爱惜自己身体早早离开您,您明天还要赶路呢,休息吧。”

  光线穿透被子变得黯淡落在顾淮眼中,耳边是雌虫呼出的热气,雌虫胸膛上的起伏通过与自己相靠的肩膀传了过来,在病房里,这个用被子围出来的,暂时的,小小的世界让他久违地无比安心。

  那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光怪陆离的画面从顾淮脑海中一一闪过,明明才经历不久,但于他而言此刻变得那么遥远,好像在一个平静的午夜,他和克利斯都安睡在别墅卧室里的大床上,他们都做了一个精疲力尽的梦,连只是稍稍回想都会留下一种心有余悸的庆幸。

  哎~

  顾淮无声在心里叹息,飞远的思绪被拉回,再次注意到那黯淡的光时顾淮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还好那一切都已经过了。

  听着耳边均匀平缓的呼吸声,顾淮放轻动作起身,当他坐起来时腰上出现了一条手臂,雌虫迷迷糊糊道:“雄主,再陪我睡会儿,晚些时候我帮着您一起收拾行礼,不会耽误太多时间的。”

  “放心吧,我不走,我去关灯,行礼我早就收拾好了,睡吧,安心。”顾淮安抚性地拍拍腰上地手臂,感觉揽住的力道松了些才去关了灯,回来刚躺下雌虫就靠了过来。

  顾淮揽着克利斯的背,好半晌才小声道:“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在黑夜里,谁也看不清谁,许多平时不在意的,容易忽视的都在无限放大,它温柔、绻缱、缠绵……

  ……

  天光乍现,不过多时就点亮整个天幕,万物复苏的景象在科技化的城市中并不凸显,只是沉寂已久的街道人群逐渐熙熙攘攘了起来的样貌才预示着新的一天已经开始了。

  当亮白的光线肆意跳跃到床上时,克利斯先是被刺得皱起了眉,而后才后知后觉在身边位置摸索着什么。

  凉的。

  意识到这个时克利斯猛然睁开眼,环视一圈,人果然不见了。

  “哼,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得到了就不珍惜,渣雄。”声音低沉沙哑,还带着刚醒来时的浓浓鼻音,几乎模糊到让人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好像在梦中低语似的。

  嘴里自然而安地吐出来这么一句熟悉的话,克利斯想象了下那人听到后的表情,嗯,也就是淡淡地看他一眼。

  克利斯在回味着某人淡漠的脸庞中起了床。

  他还有正事儿要办呢。

  一开门,一位气质被岁月打磨得沉稳深邃而不怒自威的老人出现在他面前,即使对方已经头发花白了大半,但那冷厉精神的面貌,以及一双精光锐利到能将人一眼看穿的眼睛都表明着这老人的不容小觑。

  克利斯后退一步,有些愣怔:“您……”

  “雌父!”

  随着一声呼唤,克利斯这才注意到老人身后跟着的三小小虫崽。

  哦,他知道这是谁了。

  但他该怎么说?

  难道说,没错,我就是那个在荒星上捡了您落难的孙子后趁人之危,算计不成还坑得对方一个尊贵S级吃哑巴亏娶了自己这么一个没权没钱没颜的贫民雌虫?之后还多次至他于危险之中,屡次坑骗感情?

  看着对方那气势,克利斯不敢说话了。

  而顾承岳,见雌虫傻傻站着不说话,瞬间眉毛一耷双眼一沉,手中的拐杖愤怒柱地,不满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叫爷爷,难道顾淮那臭小子没跟你说?”

  真是,白长那么大个儿了,看起来也太不聪明了,难怪被顾淮那小兔崽子给欺负。

  被对方这么一吼,克利斯骤然回了神,生硬地喊出那个于他而言无比遥远而陌生的词汇:“爷…爷。”

  “嗯。”

  顾承岳越过他进来病房自己在沙发上坐下,三个小尾巴一蹦一跳地跟了进去,徒留克利斯站在门边僵硬到不知所措。

  “刚醒来别乱折腾,过来坐。”

  或许是顾承岳发号施令惯了,克利斯下意识就一句一个反应,等他坐到床边时才惊觉回神,然后有些尴尬地偷偷打量老人,连坐在角落里都有一种难以忽略的上位者气息。

  这下克利斯更囧了,他觉得自己一无是处的缺点被无限地放大了。

  “你的基本情况顾淮已经给我讲了,你嫁给他以后的确受了不少委屈,但现在也相当于是我亲孙子了,以后受了什么委屈不公尽管来爷爷这里告状,就算是顾淮我都能帮你收拾,来了这里就当自己家千万别拘束,只要不是什么离谱要求尽管提,基本操作我还是能满足,当然也很感谢你帮老顾家添了两个小的,那些时候受的苦受的累我会尽力补偿。”

  “顾淮虽没有什么特别出众的优点,但无论是雄虫还是Alpha来说都是很不错,我相信你跟了他肯定不会亏,我亲自带大的孙子我还是清楚了解的,虽然脾气不怎么好,但人品没得说,绝不会干出什么婚内出轨,抛妻弃子的屁事儿来,如果你对他有什么不满尽管跟我说,我他勒令改。”

  克利斯……已经傻了。

  老人说的话如同一道道惊雷,一道不少地精准炸在他身上,整个虫被炸得外焦里嫩。

  他在说什么?

  雄主差?

  雄主不好?

  克利斯暗暗掐了自己一把,他今天还没睡醒?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顾承岳将雌虫的小动作收在眼里,难道自己刚才说错了什么话?

  “不是不是不是,没问题,雄主很好,他他他他很好,是我不配……是应该我改,我改!”克利斯被吓得语无伦次,恨不得以头创地来表达自己的真心。

  顾承岳皱眉,也不知道自家俩孙子到底走的什么狗屎运,竟然从虫族骗回来这么两个缺心眼的傻子,就他们那一套随便放在一个omage身上都要爆发一场史诗级家庭战争,他家的倒好,一个赛一个的好欺负。

  第二百二十八章 迟来的爆发

  “砰——!!”

  “你干什么!!?”

  看清是谁后,奥西坐回马桶惊怒交加地瞪着眼前的虫,手里紧紧捏着裤子,一时间不知该提上好还是不提好,但他此刻恨不得把克利斯捶成肉泥的心肯定是毫无质疑的。

  谁能想到自己蹲厕所蹲的好好的,面前的门突然被从外面连门带锁地卸了下来,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人能够干出来的事,吓得他差点条件反射顾不得那么多直接扑上去给人一拳了。

  现在……

  “把门给我立起来!!”

  “诶诶诶,小点声小点声,一会儿让那些人给听见了多不好。”克利斯连忙把倒出去的门立起来关山,同时嘴里不忘提醒情绪激动的奥西。

  “克利斯,你是不是有病?我在上厕所,有什么事不能等我出去后再说吗?再不济不能直接发信息给我吗?你现在这样……你……滚!”显然,奥西也不想自己这么丢脸的一面被人看到,即使音调降了下来但其中不乏咬牙切齿的意味,如果眼神能杀死虫的话,那么毫不怀疑,克利斯此刻已经应该在和虫神喝第二杯茶了。

  “哎呀,我也不想的嘛,这不是被逼无赖。”克利斯一手立住门板放松身体斜靠在奥西右侧墙上对他道:“别紧张,你拉你的,我说我的。”

  奥西牙齿咬得咯咯响。

  “我还不是为了不让其他人听见,你想,雄主他爷爷是什么人,元帅啊,在整个银河系都是说的上话的人,就外边随便叨叨一句还不得分分钟传他耳朵里去,更不要说被天网随时监视的通讯设备了。”

  “你说这些跟你发病非要和我挤在厕所里有什么关系。”奥西瞪着他的眼神简直快起火了,如果克利斯不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么他保证,只要他今天出了这道门,无论谁来拦着,他今天都一定要把这神经病打进ICU!

  “别瞪了别瞪了,都快上火了,小心水泄不通啊你。”克利斯对他的怒视不以为意,还朝他挑挑眉道:“所以我这不是才有了个稍稍不合适的想法吗,你是舒凛的雌君,也就是爷爷他老人家的孙媳妇,谁他妈有胆子来监视元帅他孙媳妇上厕所,在这里密谋——安全。”

  “你最近那机甲,学习得怎么样了?”

  好了,奥西现在大概猜到他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了,直接冷了脸:“别想了,我不会带你去的,如果你身体出了什么差错顾淮绝对不会让我好过。”

  “不是,奥西,那些人类这么想你怎么也这么想,我们可都是雌虫,雌虫的身体恢复力到底有多变态你自己还不清楚?我没跟你开玩笑,你也别给我来这套。”克利斯笑嘻嘻地脸瞬间就垮了下来,他是雌虫,真不是什么摸不得碰不得的陶瓷娃娃,怎么一个二个都这样,搞得好像他除了躺在那里会自己呼吸以外就没什么用了似的,这样真的让他很厌烦。

  “不行,你连翅膀都还没有长回来。”奥西并不因为他的话所动摇。

  “难道在你眼里虫族的雌虫就只会用翅膀作战以及思考问题吗?还是除了会飞外就一无是处?”

  奥西皱起眉,“你不要试图用曲解我话里的意思来激怒我,我平时是比较喜欢用武力讲道理,但这并不代表我就真的蠢。”

  克利斯:“……”

  长进了,这次竟然没上当。

  忽然,克利斯收了脸上的怒意,双眼微眯绕着马桶上的雌虫打量一圈,就差没把怀疑写在脸上了,他幽幽出声道:“不带我……所以你是想自己偷偷去?”

  “我没……”

  “不用狡辩,既然被我发现了那你肯定是走不出地球了。”

  对上克利斯不怀好意的笑脸,奥西只恨自己去病房探望他时没能找机会直接拔了他的氧气管,对于无数次机会的痛失奥西只能表示他深感痛惜。

  “怎么样?带不带我?”

  对于对方精彩绝伦的心里活动克利斯可不知道,但也想得到奥西肯定在心里把他骂的狗血淋头了,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既不用损失什么也能达到目的,明明就是双赢好吧。

  “笃笃笃”

  “我也要去。”

  外面突然冒出的声音吓得挤在里面密谋的两虫大惊失色,但反应过来是谁后一阵沉默无声,直到那道声音再次响起打破寂静——

  “喂,你们听到没有?我说我也要去,不然就告发你们。”

  克利斯:“……你不行啦,才来这里多久就已经如此懈怠,竟然让一个无关虫员窃听组织机密这么长时间。”

  一个个字几乎从奥西牙缝里挤出来一样:“你们都有病!”

  克利斯赞同地点点头:“嗯,我昨天才刚出院,过段时间还得去复查一遍。”

  最终,一架小型飞船趁着月色无人之际升上高空,好似流星一般甩出一条长尾飞向宇宙深处。

  元帅府——

  “禀告元帅,星图已加载完毕,飞船已标记,正在向着目标地点出发,是否发送定位?”

  顾承岳给三个小家伙掖好被角,出了房间后最后看上一眼才关了门,神色无常地听完下属汇报,而后淡淡道:“发送吧,人生地不熟的,走丢了到时候俩小家伙回来还不得跟我急。”

  “是。”

  挂断下属的视频连线后,顾承岳看着窗外洒满天幕的星星无声叹了口气,有些好笑道:“果然,这大黄猫也是个闲不住的,翅膀都折了还这么折腾,年轻就是好啊。”

  ……

  “我刚才就想问了,你这样偷偷跑出来那医生知道吗?到时候工资没了可别找我们啊,我没钱。”

  克利斯见对方双腿搭在操作台上惬意地靠在副驾驶时很是不爽地推开他自己坐上去。

  吉那翻了个白眼,无所谓道:“哪能啊,我要告诉他能跑的了?那点工资狗都养不活没就没了呗,再说,就那点工资还能跟你比?勒顿不在我可就剩你一个好兄弟了,兄弟和钱这还用想吗?”

  “别恶心,正常点。”克利斯并不吃他这一套,他觉得吉那应该不止这点想法。

  “诶,你这就有点伤心了,关心你也不对,不关心你也不对,你不相信就算了。”吉那避开克利斯探究的眼神,摸摸鼻子心虚地躲到船舱后面去了。

  克利斯有些无奈地看了眼他的背影,但也没有细究,就算他有些想法,但吉那不愿意说他也不能逼他。

  克利斯回过头来瞟了眼悬浮在操作台上方的星图虚影,在一片空间里有一个正方形的三维虚影,飞船本身和附近的星系及星球被投影在其中,一条蓝色实线贯穿整个星图,那是目的地航行线。

  “我们大概得走多久?”

  “不清楚,我看了,星图上显示航程中大概会有百来个迁跃栈道,我们是偷跑出来的,没有公方通行证没办法使用仿虫洞,起码时速加到最大还得一个多月吧。”奥西确定飞船已经行驶到导航线上后开启了自动飞行模式。

  “啥?一个月?”克利斯一惊,随后抓狂道:“那等我们到了目的地后雄主他们不就回去了吗?我们追过来的意义在哪里?”

  “所以我才赶在雄主后几天出发了啊,他们也就比我们快一半时间左右吧,我已经想好了,反正我都已经跑到半路了,那时候再联系雄主,有了通行证我们直接上仿虫洞,很快就到。”

  克利斯一想,也觉得行得通后就放下心。

  除了刚开始几天他们遇到其他飞船偶尔会机警外,接下来的路程里,他们只需要时不时确定飞船还在航线上就行,一路上他们还发现了其他各式各样的飞船,有的飞船上还有些他们不认识的标志,还能从偶尔几个调节了透明模式的船舱里看见奇形怪状的外星生物,三虫倒也不会觉得惊奇,毕竟在星际大混战的环境下更奇怪的生物他们都见过,只不过这里比较好的是不会突然有恐怖分子上来劫持飞船,各走各的,倒也乐得安生。

  就在三虫兴致勃勃地欣赏一只通体深紫色的“猪”扇动大耳朵在宇宙里遨游时,飞船里一阵电流声过后响起了一道冰冷毫无起伏的声音——

  【驾驶者请注意!驾驶者请注意!K-914号即将到达目的地,K-914号即将到达目的地,请确认对接飞船,请确认对接飞船。】

  三虫:“???”

  【注意!注意!K-914与A-009号川海正在对接……对接成功,K-914……】

  飞船一阵晃动……

  三虫:“……”

  【K-914权限交接完毕,请指示——】

  【K-914权限交接完毕,请指示——】

  三虫:“!!!”

  奥西扑向操作台点击权限管理,在合金台面上一掌拍出一个铁坑,大吼道:“拒绝权限交接!决绝!拒绝!”

  克利斯:“不是!怎么回事!?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吉那:“人类的飞船有bug吧!!怎么就交接了!!?”

  【滋——滋——滋——】

  “喂?听得到吗?”

  刚刚还大惊失色的三个雌虫顿时跟被雷劈傻的鹌鹑一样呆立在原地,此刻脸色就跟调色盘似的一言难尽。

  “别太惊讶,你们去的那片区所有星舰飞船隶属于A系十架机甲系统下管理,有权限直接接管权,我现在驾驶的是A系9号机甲川海,其他的事我过来后再细聊。”

  又是一声电流音后,飞船中完全安静下来。

  好一会儿克利斯才惊醒回神,嘴里喃喃道:“完了,现在连跑路的机会也没了。”

  奥西和吉那听后都事不关己地远离他直接躲在角落当没事儿虫一样。

  嗒、嗒、嗒……

  一阵军靴踩在金属地板上,错落有致的脚步声坚定不移的从前方传来。

  随后一个身着黑金军装,身形挺拔的Alpha从飞船门外走进来,帽檐下那双犀利冰冷的眼睛瞬间锁定缩在操作台边的雌虫,薄唇轻启:“克、利、斯,好巧啊。”

  克利斯低垂着脑袋:“……”

  也不用这么刻意强调他的名字。

  见雌虫已经心虚到要把脑袋垂到胸膛上去了,顾淮冷哼一声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地瞟了眼挤在飞船后面往这边偷看的两只虫。

  其实看到克利斯出现在这里他并没有很惊讶,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应该说从他离开那天他就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并在军部把K-914定位发送给他时就毫不犹豫停泊等待,只是没想到爷爷没拦住就算了反而还吩咐监管部“早点下班”。

  但现在来都来了,让他现在回去也多半不可能。

  “过来。”

  克利斯下意识摇头拒绝:“我不要回去。”

  “对于劝你回去这件事我根本没抱什么希望。”

  看着雌虫的从呆愣到惊讶再变成惊喜后,顾淮眼皮一撩转身回了川海号,留意到身后跟来的脚步声便加快了步伐。

  而为了逃避责任躲在后面的奥西和吉那在飞船重新安静下来后两厢无言面面相觑。

  什么意思?

  这就不追究了?

  连借口都不用找就允许他们跟着?

  既然如此那还担心个屁啊。

  意识到现在没什么好害怕的了,两虫瞬间回神互相嫌弃地推开对方,现在终于可以心安理得地躺在驾驶椅上睡觉了。

  但克利斯那边可就没这么好的情况了,还没高兴两分钟就被顾淮按着躺进医疗舱中,而对方此刻难看的脸色让他不敢多做反抗。

  “川海,进行身体扫描。”

  【收到】

  【请身体放松平卧与医疗舱中,川海立即为您进行身体检查】

  【呼吸心率正常,生命体征平稳,机体营养状况不良,目前较为虚弱,请按时摄入能量补充,注意休息】

  “听懂没?让你注意休息。”

  克利斯忙不迭点头:“听到了听到了,现在开始我指定好好注意身体,您放心。”

  顾淮嘴角动了下,在雌虫那双翡翠般温润眼眸的注视下他还是吞回了那句气话。

  他回到驾驶位,从个人权限里调出通行证点击开启,随即川海号连同连接在一起的K-914号从机身顶端出现几条蓝色能量条遍布全身后开始变得透明,几秒钟后完全消失在那片空间里。

  “雄主?”

  “嗯。”

  克利斯从医疗舱里爬起来,虽然对方答应了,但似乎并不是很想理他,他悻悻在副驾驶位坐下,小心观察身边人的表情,期间那人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克利斯几次张口欲言又止,情绪逐渐低落下来,眼里也渐渐积满委屈,半晌才发出蚊子大点声:“雄主,我不是非要惹您生气,我也没有跟您对着干的意思,我只是想跟着您。”

  “我知道您生气是因为我不听话不爱惜自己身体的原因,但我是雌虫,我很了解自己的身体,虫族失去虫翼的雌虫很多,但并没有因为这样把他们从危险性高的群体中移出来,战场上使用机甲光能枪的战士也很多,我并不像您想的那般脆弱,也不会因为一片翅膀堕落,我想跟着您,从今以后,无论您去哪里我都想和您在一起。”

  顾淮听得眼睫一颤,他看向克利斯的眼睛,明明是明亮如镜湖般的碧绿眼眸,此刻却有些空洞的灰暗,掩在阴影中的脸更显苍白,一触即碎。

  一眼。

  只是一眼。

  顾淮仿佛被他藏在灰暗背后的无助难过给渲染,心中顿时悲鸣横生,翻腾如山崩海啸,却挣脱不掉无法宣泄,被无能为力而镇压得销声匿迹,不会有谁理解,没有谁能看见,一切如同昨日,只有灵魂被困在俗欲肉体中嘶吼。

  克利斯的情绪并不是来的莫名其妙,他能看懂是因为他看到过,只不过那时候虫崽能稚嫩懵懂地表达,现在也只会藏着自己消化。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顾淮在心里有些恨铁不成钢地低骂一句,随手将机甲调节成自主飞行模式。

  果然,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他担心的问题一直都存在。

  顾淮抬起雌虫脸时对方已经要被那种绝望的无助淹没了,“没出息,你雄主就在面前还胡思乱想什么?现在我走不了,也没办法走了,我就在这里,怕什么?”

  “我没怕。”

  雌虫满目悲凉,恍恍惚惚地回答他的话,但显然已经陷入了某种难过的回忆中。

  见他这样顾淮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他静默片刻忽然起身靠向雌虫,一手撑在他侧面的扶手上,整个人几乎将雌虫困在自己和驾驶椅之间,他俯下上半身,亲吻在对方无助委屈的眼尾,顺势而下啄在他的嘴唇上。

  “不怕,我不走了,再也不会丢下你。”

  “你看看我,我就在这里。”

  克利斯眼中泛起迷离,但难掩悲伤,他说:“雄主,我难过,可无能为力,所以绝望。”

  “有段时间我曾以为我疯了,但他们说疯了的虫是不会意识到自己疯了,所以我把你当成臆想的产物,所以更难过了。”

  真的……

  太难过了……

  “我知道,对不起,这是我的错。”顾淮将他抱在怀里,柔软的发丝扫过他的下巴,满目耐心温柔,歉意随着雌虫微不可闻地抽泣增多,“我们抵平了好不好?以后谁也不离开谁。”

  “才不是,您明明就有三次,如果我不跟过去……可能这辈子就真的见不到您了,我找不到这里。”

  要不是顾淮凑得近,他可能就听不到雌虫在说什么了。

  是在哭诉。

  感受到腰间收紧的力道,顾淮垂眸吻在他美丽的金发上:“我错了,以后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

  “我保证。”

  第二百二十九章 伤心事来得猝不及防

  果然,有了通行证后直接穿行仿虫洞行程速度快了不少,在隧道里那几天时间还没回味过来就已经弹出了隧道,一艘巨大星舰跃然入眼,恍若一座巍峨大山,由黑色金属桥架而成,冰冷而肃杀,毫无生气可言。

  川海和K-914在它面前小得像两只蚂蚁,它只是随意一个“呼吸”的动作就将两架机甲吸入体内。

  三虫一人下了机甲,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

  不知是谁吹了个口哨。

  “哟,少将大义,竟然舍得从温柔乡里爬出来,之前我们还在打赌您会不会……嗯?”

  这道调侃的声音很是耳熟,不用看都知道是谁。

  所以在对方先问出声前,奥西率先拉下脸来先发制人道:“腿长在我身上我爱去哪儿去哪儿,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我可没答应你一直呆在家里。”

  “一直”两字语气被强调得格外重。

  “奥西?你为什么在……不是。”舒凛懊恼地抓了把头发走至雌虫跟前,双手抓住他的肩膀,恨恨道:“厉害了,现在已经会玩文字游戏了,顾淮这么久才到是在等你们吧。”

  嘴上虽然实在调侃顾淮,但舒凛心里清楚,顾淮再怎么都是有职位在身,又是最适合探听敌情的异能者,这种时候怎么可能少得了他,所以路上拖了这么久……就是因为这三个在家坐不住的家伙吧。

  奥西却挥开他的手,一脸新奇地看向他身后那堆……物种。

  刚才门打开时他就被那群奇异的物种吸去了好奇心,除开他认识的那群人类战士们,竟然还有这种长相的,哇哦,不知道那群紫色的……东西和那只紫色的猪有什么关系,还有红色的人诶……

  “不是不让你来,只是你不熟悉这边的星图,路上走丢了怎么办?像你这种英俊帅气又傻里傻气的帅哥,星际里有的是想把你带回家的坏生物,随便两句话把你骗走了你让我去哪儿找……”见雌虫不搭理自己,但舒凛还是忍不住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只见他突然凑近,目光盯着一处小声问:“雄主,那边那群是鱼吗?你们人类不是那么喜欢吃鱼吗,红烧、清蒸、煎炸,开会的时候看着它们不会饿吗?”

  舒凛瞟了眼角落里那群个头小巧的旱鱼,可能是耳朵灵敏听见了奥西的话,此刻正一脸惊恐地用死鱼眼瞪着他们,害怕又震惊。

  他有些心虚地收回目光,选择闭嘴不说话。

  谁说不是呢,在这鸟不拉屎的星舰上,除了罐头就是营养剂,肉食也是限份,连到嘴的蔬菜也不是顿顿都有,有时候嘴里味道太淡了,晚上做梦都是红烧鱼,有时候被逼很了,那群旱鱼在他眼里简直就是一道连过程都已经不需要了的现成菜。

  所以远程者还有一个任务就是试图在这满是金属的星系里找到一颗适合种植的星球,不只是他们人类需要,还有一些其他物种也需要。

  舒凛有些欲盖弥彰道:“在飞船上喝营养剂喝傻了吧,别这样盯着人类的好朋友看,走,雄主带你去食堂吃顿好的。”

  而顾淮那边,对一些长辈们投来的热切目光淡然处之,至于那些只收到他回来没见到他本人的下属只是看了一眼,一群人高马大的Alpha激动得憋红了脸,想呼叫表达却碍于几位大领导的威压不敢不成体统,至少不能在其他物种面前丢脸。

  克利斯觉得这种情景很眼熟,他想,如果不是还有其他种族在场的话,这里估计得沸腾起来,随后又有些忧伤,他雄主无论在哪里都一样受欢迎啊,尤其是其中有几道目光……

  克利斯不动声色上前一步,用自己挺拔高大的身形将顾淮掩住,心里有些不爽道:适可而止吧,在这样看就过分了!

  就在他悄悄对人咬牙切齿时,身边人突然抓住他手臂施力,让他猝不及防与一个苟不言笑的人对视上,眼神凌厉锐利,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克利斯:“……”

  他差点就反射性摆出当初专门用来唬虫的冷脸了。

  “舅舅,这是我老婆克利斯,以前也是个当兵的,现在……算半个吧,我们有了两个孩子,回去过后带给您看看。”

  舅舅?长辈?

  克利斯一秒变脸,献上谄媚的笑:“您好,我叫克利斯,我一定会乖乖听从雄主吩咐,努力赚钱养家,绝不让他受委屈,您就放心地把他交给我吧,我在外赚钱养家,在内带孩子收拾家,雄主负责貌美如花,我保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一切只为雄主而服务。”

  这应该没错吧,他还在地球时在街上偶然听到的,说是见到伴侣家长时这样说话有助于提高长辈对自身的好感程度。

  还没等他端详出眼前这人有几分和他雄主相似时又一把被人拉开。

  顾淮:“前面的可以听,后那句您就当没听过。”

  见Alpha因为克利斯的话而惊异的脸色恢复回冷淡,顾淮心下暗自松了口气,加重力道捏了下手中的手腕,语气深沉提醒道:“叫舅舅。”

  不求你能嘴甜说两句好听的,乖乖叫声舅舅就行,别再口出什么狂言了。

  但该说不说,克利斯有时候还真是不让他以前的牢骚发言落空,根本没注意到他雄主短短两字的言外之意……也没让他白担心。

  笑得跟个马大哈似的又凑到霍解邢面前乐呵道:“舅舅您放心,虽然我现在还只是雄主的雌奴,但我已经具备了当好雄主雌君的水平能力了,虽然没车没房但我有存款,要是哪天雄主不想干了我的工资卡完全可以让我们一家虫不至于露宿街头,等到老了以后我还有退休金可以领,我可以保障雄主未来的生活,且我保证我只爱他一个,所以您就放心的把雄主交给我吧。”

  “嗯……如果雄主以后实在是想娶漂亮的雌侍……我也不会特别……反对的。”克利斯不情不愿地说出这句话,但为了让雄主他舅安心,他还是可以骗骗人的嘛,先把人给哄住,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到时候谁还记得他说过这么一句话。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雄主一直想把他往后拉,但是他觉得这是一个表现的机会,起码得让雄主长辈稍稍放心是不是?但他绝对没胆子跑到雄主爷爷面前说这话,光是站在老人家面前他就只剩跪下道歉的勇气了,所以只能向看起来稍微亲和一点的雄主他舅示好了,这是机会。

  应该是前面被小小的震惊了一下,所以这次克利斯见对方完全没有任何反应有些失望,这是觉得他不行?

  好吧,他的条件和其他那些大把优秀雌虫比起来的确不太行,但也不至于差太多吧?

  克利斯想了想自己的存款,随着对方的沉默心里越发没底。

  “你未经上级同意擅离职守,还在任务期间视上级命令于不顾长期在外逗留……说不定现在你已经被当做烈士报上去了,咱家在那边没虫,你的退休金也没了,可能连工资也已经停止发放,所以别抱太大希望。”

  顾淮笑眯|眯地看着发愣的雌虫,既然敢给他挖坑,那就别怪他拆台了,毕竟霍解邢生起气来可不是小事。

  虽然顾淮声音调子没怎么变化,但是克利斯就是能从里面听到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他感觉自己又被打击到,语气不确定问道:“应该……不会吧?”

  顾淮又幽幽道:“说不定我们找不到回去的路了,不然你猜猜你当初为什么找不到这个星系。”

  克利斯:“……假的吧?”

  “雌……奴?”

  一直没出声的霍解邢突然冷声发问。

  顾淮连忙解释:“那是因为当初某些客观原因导致的,舅舅放心,我没有什么变态想法,他是我的伴侣,为我付出良多,我不会那样糟践他。”

  霍解邢看向一旁揽着奥西看了许久热闹的舒凛,对方在触及到他的眼神时瞬间立定站直,一脸严正点头:“对,是因为那边制度差异导致,顾淮早就在克利斯把虫蛋送回来时利用灼灼的身份帮克利斯换了,我作证。”

  直至对方移开目光舒凛才放松已经形成条件反射的身体。

  奥西见他反应这么大,不由上下打量他一番,说:“以前没少被教训吧?”

  舒凛:“……”

  还真是,他和顾淮以前挨的揍少说有一半都是霍解邢动的手,霍解邢可不像老爷子一样疼孙子有时候意思意思就算了,那可是真动手,没一次掺水成分存在。

  他抹抹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提醒奥西:“下次见到一定要规规矩矩地叫舅。”

  奥西见他态度挺认真的,也就乖乖点头:“哦。”

  那边霍解邢觉得克利斯也挺有意思的,给人一种严正又好笑的感觉,看起来很好骗。

  他随意撩起眼皮瞟了眼自家侄子那掩盖住所有阴谋算计的冷脸,又那么一瞬为克利斯感到悲哀,但又觉得没必要,起码他还是了解自家侄子的。

  他对雌虫点点头:“嗯,以后顾淮敢欺负你我会为你做主的。”

  只要你自己能发现自己被欺负了,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毕竟他不绝得顾淮会给他这个机会。

  这就算表完态了,表示对克利斯很满意。

  本来这些事不必放在大庭广众之下来说的,但他是谁,顾淮的亲舅舅,小Alpha打的什么主意他还能不知道,所以很配合地在这里演了一出,也不算演,侄子能把他喜欢的人带到他面前本就是很令他开心的一件事。

  而顾淮这样做也是为了把克利斯和他的关系放到所有人眼前,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也是为了让克利斯能够安心。

  在一群形形色色种族的衬托下,omage清瘦的身形倒不是特别显眼,他并不愚笨,相反,能当上议会员还被上级重点培养的人应该相当聪明敏锐,他当然能看出来Alpha这样做的意图,虽然也不乏炫耀的成分在里面。

  他淡然收回目光,星舰上遍布能量灯管,让星舰随时处于一个亮堂安全的安全环境中,因此他只能垂下眼帘隐藏情绪。

  身前突然投下一片阴影,他不用看也知道是谁,便无所谓轻声说:“哥哥,我懂的,错过便是错过了,我不会因为已经不可能了的事多作无谓举动,但总该给我放下的时间,不是吗?”

  姜明眼眸幽深,看了眼前娇小的人儿许久,半晌似是有些无奈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以示安慰。

  随时站在吃瓜第一线的第七师:哇哦~

  然后将目光投向他们队里另外两个名声在外的大帅哥。

  舒凛:“……看什么看?我有老婆的。”

  司久卿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在心里骂他们傻|逼。

  顾淮心满意足地炫耀完后被拉去了解此次任务具体事宜,然后拉着克利斯到了安排给他们的房间,一路上雌虫都没说什么话,就在顾淮怀疑雌虫在他不在身边时受了什么欺负时,就见克利斯痛苦地哀嚎了声倒在床上没了动静。

  顾淮被他这反应吓了一跳,赶紧将虫扶起来:“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哪儿痛?还是伤口裂开了?”

  他手忙脚乱地去掀克利斯的衣服,都准备按铃呼叫医生了。

  “雄主……”

  “没了……我十几年的存款……没了……”

  “连退休金……也没了……”

  克利斯愣怔望着天花板,嘴里气丝游离喃喃念着自己的资产,他无法接受自己累死累活干了这么多年的酬劳就这样没了,只是短短的一瞬,那惊天动地的一瞬,他也跟着没了,连渣都不剩……

  “为什么?”

  “……”

  顾淮检查了一遍他身上的伤口,见没什么问题也就暗暗放下心,看他因为工资伤心成这样,虽然很惨,但是还是有些想笑,好歹是顾及到雌虫的感受没笑出声,轻咳一声,说:“再伤心难过也于事无补了,你这些年具体存了多少?我一分不少的补给你好不好?”

  顾淮心思一转,靠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说:“你是我的雌君,可以动用一半资产,我知道你大概存了多少钱,现在我名下资产也不少,起码十之八九能补得了,有一半在你名下,你都不用做什么就有了这么多钱,一失一得,相当于没什么损失不是吗,所以别难过了。”

  克利斯翻身背对他,像一条搁浅沙滩的死鱼,有气无力:“您不懂,这不一样,这是无法弥补的伤痛,赠予和双手打拼得来的不一样,如果可以我甚至能把它裱起来传颂后世。”

  “不一样的,雌君只拥有自身资产一半调动权……雌君?”

  克利斯像垂死挣扎的鱼,突然弹起上半身望向他,失声道:“雌君?我?”

  顾淮含笑点头。

  “咚——!!”

  然后又是一阵叮铃哐啷。

  路过的士兵摇摇头,心里感叹,年轻就是好啊,精力真旺盛。

  第二百三十章 正文完

  【滴滴滴——】

  随着时间的推移,星舰的报警器越发尖鸣急促起来,偌大的主控室中站满了各族高层,全都静下呼吸紧紧盯着大荧屏,而整艘星舰也早就进入戒备状态,整片空间都弥漫了拔剑张弩的紧张状态。

  当警报器鸣响声几乎连续不断时,一道冰冷肃杀的电子音忽然响起:【注意!系统提醒,十分钟后距离镇守者约一万千米处,将出现一个在人类共享数据中被标记的强引力源特殊星体!请立即排查!】

  【注意!系统提醒……】

  主控室中静止的压抑气氛就像是被戳爆的气球,其他种族也惊定不疑地看向人类所在区域,神色瞬间变幻莫测了起来。

  而星舰上,人类最高领导者霍解邢也疑惑了一瞬,很快就收起了情绪,对其他种族投来的目光漠然不见,示意了自己副官一眼。

  副官在收到眼神后匆匆离开主控室,不过两分钟又赶了回来。

  “报告上将,我们顺着共享数据中的记录查出了镇守者提醒的特殊星体记录信息,这颗星体的连接端曾经在雷禁C区出现过,正是为了寻找顾淮少将他们去向而被标记可能性黑洞之一,当时制作的标记进入黑洞时就失去了联系,我们以为标记已经被黑洞绞毁,现在看来应该是顺着奇点进入了白洞。”

  副官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覆盖到整个中控室中。

  顾淮听到后也意外地挑挑眉,貌似随意地看了眼身边的舒凛和司久卿,他以为他们三个能逃出生天靠的是司久卿被激发出的第四分化技能。现在看来也有运气好的成分,正好落入了史瓦西黑洞,要是运气差落到了克尔黑洞中,现在早就不知道被分解成多少份飘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了。

  而现在标记出现在这里,也就是说有东西要从白洞中出来了。

  这大大的增加了顾淮之前猜想的不确定性,鬼知道那个黑洞这么长时间飘去哪儿吞了些什么东西过来,从计算数据上来看对方体积似乎又过于庞大,宇宙中存在了太多危险性未知的东西,任何超乎他们能想象的东西都能存在。

  正是因为在场所有生物都懂,所以主控室中的沉闷压抑又下降了几个度。

  而司久卿也深知这一道理,他皱皱眉想到了在虫族时,星际边缘常年进犯的巨型星兽,与银河系相比,星际中无论是虫族本身的体格还是武器对能量的利用率都比银河系的他们要强上不少,连虫族对付起来都吃力,更不论他们自己了。

  他强迫自己的注意力高度集中起来,右手边就是几只上了五号针头的高浓度强化剂,有那么一瞬间分心懊恼了下,就不应该心软顺了某只雌虫的意把他带上,虽然镇守者作为集银河系所有种族之力建造的星舰具有最先进的防御技术,打不赢跑路速度还是非常可观,但真正面临时危险时又忍不住开始担心。

  很显然,为此懊恼的不止他一个,他已经听到舒凛牙齿咬到咯咯作响的声音了。

  但此时无论他们再有多少心思都得强制压下,大荧屏上依旧是漆黑一片,主控室中静寂到可怕,尽管他们不想,但该来的事怎么也躲不掉。

  【警惕!警惕!距离星舰左下方约一万千米处即将出现一特殊星体,请做好准备!】

  【注意!注意!星体已出现!星体已出现!请保持警惕!请保持警惕!】

  一丝微弱的白光出现在大荧屏,而后出现白亮刺眼占据他们所有视野。

  【警惕!警惕!一群不明生物正以一五十千米每秒速度快速靠近!一群不明生物正以一五十千米每秒速度快速靠近!戒备!戒备!】

  【数据分析——危险值:一级危险值】

  【数据分析——危险值:一级危险值】

  【数据检测:能量检测结果未知,出现多种不明元素,生物数据适配分析结果未知】

  一个个不确定结果像一颗颗炸弹炸在他们脑子里,神经就像被绷到极致的皮条,双眼死死盯住刺眼的白光不敢眨眼。

  随即,纯粹的白中出现了一点不一样的颜色,反射着金属质冷光的黑参杂在其中,一个硕大的炮口率先出现……

  光亮过后,一队重型星舰鳞次栉比排列在镇守者前方,双方就这样对峙着,场面一度剑拔弩张互不肯相让。

  在对方探查着他们时,他们也在悄然窥探对方。

  当荆棘缠绕着两把利剑的徽章出现在大荧幕时——

  顾淮:“……”

  舒凛:“……”

  司久卿默默收回伸向强化剂的手,实在不行就拿他俩出去谈条件吧,对方应该很愿意的,再不行就把那三只军雌也押上。

  ……

  “雄主,我们一会儿要不要也去接待所看看?”

  克利斯手里拿着本书舒舒服服地靠在沙发上欣赏Alpha办公时严正认真的侧颜。

  顾淮头也不抬问道:“还有谁要去?”

  “听说奥格上将也来了,今天舒凛一大早就拖着一家三口过去了。”

  听到这里顾淮也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了,抬眸有些好笑道:“你就不怕看热闹看到自己身上来?”

  克利斯大手一挥一点也不担心,信誓旦旦地说:“不可能,吉那早就去报到过了,一点屁事儿都没有,还不是该干嘛干嘛,但奥西可就不一样了,他今天少说也逃不过一顿揍。”

  “我跑出主星时可是藏于地下暗自行动,已经没有职位在身了,但奥西不一样,他可是刚升少将,还是他指路绕过巡视带我跑出去的,所以他是主谋我是从犯,然而这次来的可是他雌父,他除了被记过体罚以外肯定也少不了来自他雌父的一番热爱。”

  一想到奥西年少时的壮烈伟绩,他对自己的猜测更加深信不疑。

  顾淮瞧见他已经开始幸灾乐祸的傻笑,一时心疼又无奈,他觉得雌虫并不是存粹想去看奥西笑话,连自己神色间无意流露出的一点羡慕都没察觉到,还以为骗过了别人自顾自乐呵呵傻笑。

  他整理好文件,收拾好桌面,起身从雌虫手里拿过书放在茶几上:“走吧,一会儿去晚了可就什么都看不到了,现在过去正好顺路把两个小崽子也带上。”

  “好!现在就走!”克利斯几乎高兴得从沙发上跳起来跟上顾淮的步伐。

  招待所内——

  吉那身着军装垂头丧气地站在角落里罚站,颓着脸偷觑另一边中将正在安抚脾气暴躁的奥格上将,再时不时瞪一眼坐在他旁边翘着二郎腿落井下石嗑瓜子的勒顿。

  他脸色扭曲恨恨道:“你就偷着乐吧,如果不是被关在伯爵府里逃过一劫,不出意外你现在就该跟我一样站在这里等候发落。”

  勒顿吐掉瓜子皮,一脸欠打的贱样,说:“你不都说了嘛,如果如果,哪来那么多如果,你以为上面不知道?克利斯不听从上级调遣擅离职守,你不拦着就算了竟然还帮助隐瞒,帮凶,从犯,没资格这样跟我说话。”

  “嘿呀,这瓜子真不错啊,这果茶也好喝,原生态出产没被化学科技污染过的就是不一样。”说着故意把吸溜茶水的声弄得很大。

  喝茶时勒顿垂下眼皮,眼里的笑意瞬间泯灭,眼神凶得恨不得把那两个王八蛋活剥生吞了,天知道他当初得到两虫死得连渣都找不到的消息时有多难过,还真他妈是晴天霹雳天塌了似的,两个虫屎,呸!两坨狗屎!

  “躲什么?”

  听到奥格冷笑的声音响起,两虫往门边看去,哦,那一家三口来了。

  听到自己雌父的问候,奥西躬着腰躲在自家雄主身后咬着手指头不说话。

  他后悔了,就不应该听舒凛给他的保证而放松警惕,听听,就他雌父这声冷笑他觉得自己就活不过今晚。

  他现在想退出去了。

  舒凛尴尬地笑着,不动声色站得更加板正:“雌父好。”

  同时手上还悄悄拍了下舒禾的小肩膀,舒禾会意,迈着小短腿哒哒哒跑上前攥住雌虫的衣角,仰起脑袋甜甜喊道:“爷爷,我好想你。”

  奥格:“……”

  有种火气憋在喉咙里发泄不了的憋屈感。

  他额角抽搐了下,扭曲脸色挤出笑容,拍了拍小雄虫的脑袋,笑道:“爷爷也想你了,有没有受什么伤?身上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没有。”舒禾摇摇头,然后就扑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

  “嗯,没事就好。”

  奥格笑得一脸和善,然后抄起小虫崽就塞到身边副官的怀里,挥手道:“一会儿场面太血腥,不适合小虫崽观看。”

  临走时舒禾还一脸无能为力地向自家可怜巴巴瞅着他的雌父摇头。

  奥西愣怔地看着自家崽崽离去,拽着舒凛后腰的衣服,说:“雄主,我以后再也不相信你了。”

  “……别这样宝贝,一会儿上将动手的时候我帮你顶着。”

  将他俩的小动作收于眼底,奥格见自家崽子这没出息的样儿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忍无可忍,怒道:“躲!躲什么躲!你这么大个子你雄主挡得住你吗?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出来!”

  这时候,门,又开了……

  克利斯腋下卡着两个虫崽迈着二亲不认的步伐乐颠颠走进来:“哎呀,奥西,你们来这么早啊?怎么不叫我们一起?”

  随后他就看到了坐在奥格身边的雌虫,当对方面无表情地看过来时,克利斯的腿仿佛有了自己的想法,已经快脑子一步退出了门去。

  顾淮扶住他,而后无奈上前,他就知道。

  最后的最后,角落里站着三个罚站的雌虫。

  奥西:“我知道雄主为什么非要叫上我一块来了,原来他的任务就是招待虫族来客。”

  克利斯:“这有什么关联吗?”

  奥西:“之前没有,现在我被教训了。”

  吉那:“也就是毫无关联。”

  勒顿翻了个白眼,觉得他们仨跟智障似的,这不就是在说废话。

  至于人类接待员最终和虫族使者怎样交谈胜欢他们就无从得知了。

  当晚,克利斯看着他雄主好看的脸,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儿。

  他问:“雄主,你真的不知道他喜欢你吗?”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身边的人,眼神一错不错盯着对方的脸,不愿放过任何一个表情变化。

  顾淮惊讶于他这么突然的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发问,看了他一会儿坦然道:“以前不知道,但后来知道了,在认识你之前,我的异能既不能让自己人放心,也不能让其他种族放心,从检测出异能方向时就带上了特制屏蔽器,除非必要时候不能关闭,但我本身就不是一个钝感的人,时间一久我就能察觉到。”

  “哦。”见他毫不遮掩,克利斯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小题大做了,反正现在人都是他的了。

  在顾淮直白灼热的目光下,克利斯摸摸鼻子,不自在地扭过头拉上被子埋住半张脸。

  顾淮见他没有继续问的意思,就自己接着说:“他现在这样是我的错,既是我年少时跟风的不负责行为所致,也是我后来没有明确表明自己态度的错,他应该恨我的,但人是很自私卑鄙的生物,起码我就有这种劣性,除了我不能给的,其余我只能尽可能的补偿。”

  “姜染很优秀,无论作为伴侣还是朋友都是无可挑剔的存在,但这样的人总会有更合适的人去相配,我只是认可他的优秀,并没有对他产生过伴侣的感情,尽管他再好再优秀,但我知道,于我而言最适合我的不过是我自己眼里最好的。”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一人低语的声音。

  Alpha的声音被夜色浸染,低沉魅惑,让克利斯不禁想起两天前看到书上所说的海妖,只在夜晚出没,歌声婉转低吟,如梦如幻,魅惑人心,让人顿时生不起其他心思,恨不得永远沉浸在歌声里。

  他说:“克利斯,你现在看看我的眼睛,你会发现这里的风景于我而言意味着什么。”

  他听话的转过头去,霎时对上一双迷蒙的眼眸,光影仿佛揉碎的星辰落在其中,晶莹剔透,妙不可言。

  他清清楚楚看见自己倒影在其中,被珍重对待的自己。

  “是最无法割舍,弥足珍贵。”

  一字一句敲击在他心里,克利斯心想,他的心脏可能就是为了眼前这个人而生的吧,只有在看见眼前这人时才会欢腾鼓动得厉害,就像恨不得长在那人身上一样。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他会虔诚地亲吻那人的眼睛,说:“雄主,原来,我还没认识您时就已经开始爱您了。”

  是的,他忘记了他那么多年,但心脏替他记住并爱了那么多年,以至于真正遇见时便一发不可收拾,无法自拔。

  “我喜欢里面的光景。”

  Love is the one thing that transcends time and space.

  ——爱是唯一可以超越时间和空间的事物。

  原来他竟然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隔着千万光年,跨越空间维度,超越错位时间去爱过一个自己连想都想象不到的人类,这是他真正喜欢的。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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